“都是你自己做的？”

    “對啊，從程序到機械臂，都是我一個人做的，我們小組的人都選了別的，他們說這個太復雜，為了畢業(yè)做它，太不劃算。我就是想做一個試試?！?/br>
    陸雪說到自己做的機械臂，眼睛都亮了。

    “能做個包餃子機器人嗎？”

    “應該……可以吧，我覺得短時間之內(nèi)，沒有機器人可以包得比我包的好?！?/br>
    “又在自我夸獎了?！?/br>
    “有機會讓你見識見識，什么叫雙手搟皮，皮子自己會轉(zhuǎn)！”

    “好！”

    在見識雙手搟餃皮之前，先見了張總。

    張總帶著阿君來的，目的是想讓阿君判斷一下「哇哦」這個程序的可擴展性。

    阿君不想來，他只想在屋子里寫代碼，哇哦是他寫的源代碼，能不能擴展，他早就心知肚明了。

    由于「哇哦」開票單位是明光文具。

    于是會面地點選在明光文具公司的會議室。

    孫志，「哇哦」名義上的老板。

    陸雪，「哇哦」名義上的開發(fā)者。

    與真正的老板安夏，真正的開發(fā)者阿君，還有啥也不知道的張總坐在一起。

    談笑風聲，寒暄往來。

    按張總來之前的吩咐，阿君向陸雪提了一些技術方面的問題，陸雪一一回答。

    同時他也向阿君提出了一些問題，了解阿君的開發(fā)思路。

    張總對技術半懂不懂，聽一會兒就開始進入聽天書模式。同時，他的大哥大總是響個不停，沒一會兒，他就出去忙著接生意電話了。

    孫志對技術一竅不通，他很快也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里，最近文具生意爆火，他有不少事情要處理。

    屋里只剩下安夏、陸雪和阿君。

    “我覺得，你可以開五百萬?！卑⒕f。

    安夏笑著問：“你是張總的代表，開這個價合適嗎？”

    “我是這個程序的制作者，我的作品值這個錢。”

    “好，要是能談下來，我給你百分之十的抽成。”

    “不用。”阿君搖頭。

    安夏不解，難道世間真的有人嫌錢咬手？

    “為什么？”

    “我說五百萬，是我對我自己作品的認同。如果我收了你的錢，就是出賣公司，性質(zhì)不一樣。

    反正這個軟件如果本來沒有賣給你，而是做為職務發(fā)明的話，我也是拿固定工資，并不會有什么不同。”

    阿君的思維跟安夏完全不一樣。

    安夏堅持了兩回，阿君還是不肯收，安夏便就此作罷。

    技術方的洽談到此為止。

    接下來是價格方面的商談。

    孫志聽從安夏的安排，與張總你來我往。

    報價五百萬，最終張總以三百五十萬將「哇哦」版權收入囊中。

    安夏把微軟最近的情況跟張總說了：“如果微軟來找你談在軟件上用兼容模式，可以兼容他們的軟件，千萬不要隨便答應啊。他們一旦鉆進來，對整個市場就是破壞性的壟斷。”

    張總連連答應，心里不以為然，微軟人家堂堂外商怎么會來找他。

    送走張總和阿君之后。

    孫志背著手，站在窗前：“他太厲害了，我還以為我最多讓他砍五十萬呢?！?/br>
    “人家家學淵源，國際生意，國內(nèi)生意都做，你至今也就只做了國內(nèi)生意，打不過人家也正常嘛?！卑蚕陌参康馈?/br>
    陸雪也在感慨：“阿君的邏輯非常清楚?！?/br>
    “他強還是你強？”安夏故意逗他。

    陸雪咳了一聲：“我是搞工業(yè)自動化的，他是搞個人pc軟件的，不一樣?！?/br>
    “哦，要是讓你一個人寫代碼，你也能寫出來嗎？”

    “應該不會寫得像他這么順手吧，必須得說，他的很多思路，是一般人想不到的，天賦是無法用努力追上的東西?！?/br>
    安夏拍拍他的肩膀：“天賦和運氣不能人人有，老天也不是沒給咱們普通人留活路?！?/br>
    三百五十萬剛到賬，安夏回家就聽見mama在跟人打電話：“我們家現(xiàn)在能拿出來的也就三五千，你看，夠不夠？”

    那邊不知說了什么，然后mama就把電話掛了。

    安夏擔心mama被電信詐騙，忙問：“什么事啊？”

    “你小姑姑，就是在深市的那個，哎，她今年剛考進她們單位，結果就遇上攤派，太可憐了，她又不敢不買，怕影響不好，跟咱們家借錢呢。哎，你有多少錢啊？能幫就幫一點吧?！?/br>
    “攤派什么？”

    “股票，每人必須買，普通人一千股，像你小姑姑是入組織積極分子，必須買兩千股。

    他們單位說可以給他們補貼一半。一半也要五毛一股啊，兩千股就得要一千塊，你小姑姑說，她一個人在深市，全身上下全部存款加在一起就你奶奶給的五十塊錢?！?/br>
    mama顯然對「攤派」這種事情深惡痛絕：“買國庫券也是，買股票也是，搞得好像人人都是財主一樣，幾千塊錢，說掏就掏?！?/br>
    “我有，我可以！”聽到股票，安夏的眼睛瞬間亮起來了。

    她一直琢磨著要買股票呢，但是意外的是她在街上根本就沒有看到一家證券交易公司。

    安夏不知道的是，直到1990年的11月，上交所才成立，同年12月，深交所才成立。

    現(xiàn)在連兩大交易所都沒有，更不可能有證券公司了。

    之所以有深發(fā)展，是因為那是金融行業(yè)在深市的試點，全國唯一。

    安夏馬上撥通了小姑姑的電話，跟她說：“你們單位有多少任務？”

    “三百萬?！毙」霉玫穆曇袈犉饋硎謫蕷狻?/br>
    “才三百萬??？”安夏十分失落，她想把三百五十萬全買了呢。

    小姑姑以為她在故意說反話，又嘆了一口氣：“是啊，才三百萬，我們都愁死了，就幾個人能拿出來。領導還在催，開大會動員，說叫我們積極分子必須起到模范帶頭作用?！?/br>
    “跟你們領導說，你們單位的任務，你替他們包圓了。這錢我出?！?/br>
    安夏笑嘻嘻。

    小姑姑驚呆了，以為這孩子是不是犯了什么癔癥。

    趕緊讓安夏的mama接電話，讓她快帶孩子去醫(yī)院檢查一下，別是腦袋被撞過了。

    沒人把安夏的話當真。

    掛了電話，安夏mama問安夏：“你有三百萬？哪來的？你說的那個深市老板，應該不會給你這么多錢吧？

    我知道你們牡丹廠最近效益不錯，但那也是公家的錢，不是你個人的。你不能挪用公款啊，那是犯法的?！?/br>
    “我沒挪用公款，就稍微的做了一下知識轉(zhuǎn)移。”

    安夏說起朋友送給她的軟件深受肖部長推崇，被她轉(zhuǎn)手賣掉的事情。

    mama皺著眉頭：“那你應該給你那個開發(fā)朋友錢啊?！?/br>
    “給了。”

    “給得太少啦，你賺了這么多錢，才給人家兩百塊？”mama的樸實勞動人民情感，讓她無法接受兩百塊買來，轉(zhuǎn)手就倒騰出三百萬，還不帶人家分的事情。

    這讓她心里非常不踏實。

    “行了行了，我們還有其他的交易呢。這事你不用管了?！?/br>
    “什么交易？不要干壞事啊?！?/br>
    “媽??！我熟讀刑法，精通民法，真的不要cao心啦?！?/br>
    小姑姑再一次接到安夏家打來的電話，這一次是安夏mama打來的，告訴她：

    “剛才你沒聽錯，我們家打算買三百萬的股票，你們單位的任務完成了，年底評先進的時候，讓你們領導多想著你一點?！?/br>
    第23章

    三百萬， 說出就出，mama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有這么大的本事，聽她說了刪減版劇情之后， 直說她運氣好。

    “不是運氣好，是我知道的多。誰會沒事花兩百塊錢，買一個不知道有沒有用的軟件。”安夏可不樂意自己的努力都被一句「運氣好」埋沒了。

    mama點點頭，摸著她的腦袋：“寶寶長大啦， 聽說你們廠一直在加班加點生產(chǎn)？”

    “是啊， 我們最近生意好的很?！卑蚕南氲綇S子里最近最大的生意就是給她做代工， 心情愉快。

    “那你有沒有可能升職?。俊?/br>
    “可能吧， 這不重要?！卑蚕牡男乃几揪筒辉跔帍S子里的職位。

    “傻孩子，那怎么會不重要，有時候權比錢好使多啦?！眒ama搖頭。

    mama跟安夏說了九廠的身份，那是副廳級單位，廠里如果要跟省里、市里要政策要東西，都好使。

    “有時候想辦成事， 必須得有政策幫忙，不然你能耐再大，又有什么用。牡丹廠現(xiàn)在還是算九廠的分廠， 身份還是在的，你得抓緊啊?！?/br>
    沒考過公，也從沒有關心過行政級別的安夏這才知道， 原來國營廠事業(yè)單位之類的， 居然還有什么副廳、副省之類的劃分， 在她眼里就只有股份制、有限責任、央企、國企這種區(qū)別。

    她想起那個獲得變形金剛授權的鹽步鎮(zhèn)玩具廠， 為什么人家可以后付授權費， 就是因為有組織機構背書。

    把安夏給饞哭了， 要是能再遲付一段時間授權費。哪怕是存銀行，也能多拿一筆利息呢。

    本來安夏的想法是跟九廠盡快脫鉤，這樣免得被冗員的大廠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