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

    松鼠一蹦一蹦地跳開，遠處的原始森林枝葉參天。陽光斜shè下來，鋪了一地碎金，流光溢彩。

    那時墻上的大鐘還是完好的，不倦地履行著職責，報時精準。

    從木棱窗戶往里看進去，壁爐旁邊擺著帶小抽屜的寫字桌。

    “這個木頭房子真好看，度假用的吧?！?/br>
    “嗯?！?/br>
    “明年咱倆還來這兒?！?/br>
    “成?！?/br>
    “每年都來度一次蜜月?！?/br>
    “每年都來結(jié)一次婚？”

    “結(jié)唄，我們每年都來結(jié)一次婚?！?/br>
    ……

    他倆也沒有每年都來，工作太忙沒時間，就只在五年后，十年后，十五年后，又結(jié)伴來過北美大陸，重溫年輕時親密友好的特殊情誼。

    所以，他們曾經(jīng)再次造訪這片山區(qū)，大湖，滑雪場，以及山間的木屋。

    開車的男人身穿一件純黑羽絨夾克，戴皮手套，探頭出來瞭望山路時，口中呼出白氣。戴墨鏡的臉瘦削而有棱角，發(fā)型削得很短很酷。

    “就這兒。”

    “到了?！?/br>
    “門外有車，有人住了?！?/br>
    “那就別過去了，就看看，咱倆拍張照片?！?/br>
    “離我近點兒……看我手機鏡頭，你笑……再來一張，你親我，親，親……成了。”

    周遙也穿著同款的氣質(zhì)灰色羽絨服，墨鏡架在頭頂，低頭先把自拍合影p成美顏效果，才能發(fā)給他男人，再發(fā)到兩家爸媽的群里。

    “別p了，把我睫毛p沒了，好看么？”他身邊人說。

    “留著你眼睫毛我臉上就有一條皺紋和一個小坑，不行?！敝苓b說。

    他大爺?shù)臍q月不饒人啊，五年前他都懶得p圖呢。估摸著再過五年，做/愛都不敢面對面而要背靠背了。

    “讓我看看，還是天然的么？”

    “當然了，別摸了沒粉底，純天然姿色?！?/br>
    “是，本來就特美，你不用p?！?/br>
    周遙笑了。

    他一把摘掉對方的墨鏡，眼前就是熟悉而動人的臉。瞿嘉嘴角微聳，雙手chā兜掉頭往前走，然后又突然回頭，摟過周遙，在額頭和嘴唇上用力親了幾下。周遙借勢湊上臉去，追著吻對方的嘴，捏著瞿嘉的臉嘬了好久不想放開。

    二樓陽臺，穿寬松長褲的長發(fā)男人一閃而過，悄沒聲響看了他們一眼，嘴角像是擎出淡淡的表情，沒有講話，轉(zhuǎn)身無聲地走開。

    瞿嘉聽到樓上門窗響動迅速就放開周遙，抹一下嘴，兩人低頭走開，以眼神對視一笑。

    瞿嘉拉了周遙的手，很自然地十指jiāo握，走回停車的地方，商量著晚上開到山腳下的旅館過夜，明天就要開往機場，要回去了。

    長發(fā)的凌先生赤腳走回臥室，把頭發(fā)在腦后綁好，再蹲下身把壁爐的火重新?lián)芡?/br>
    墻上的大鐘，那根停滯不前已經(jīng)很久、很久的指針，突然顫動了一下，凌河抬頭驚異地凝視。

    黃銅色與墻上粗陋的木紋互相輝映，窗外的陽光移上凌河的臉，掃過床上仰臥的嚴小刀，房內(nèi)靜得能聽到很淺的睡眠呼吸。

    指針“咔咔”地開始移動，轉(zhuǎn)過整面表盤，緩緩地走了一圈，好像瞬間就走過了數(shù)年、十數(shù)年的光yin。浮塵在光線里向彷徨的人招手，指引著歲月流光滑過指尖的方向。

    凌河在二樓往窗棱上輕輕吹了一口氣，吹散一簇蔓延生長的野花的花瓣。

    藕荷色碎花飄過樹梢，飄來了遠處，落了一片在周遙肩上，又落了一片在車頂。

    周遙對瞿嘉一笑，笑容一如那純真的年代。

    吉普車絕塵而去，沿著彎彎曲曲的公路，直至看不見車身的影子，留下遍山蒼翠。云煙過眼之處，如夢，如幻。

    周遙坐在車中，拉住瞿嘉的右手，緊緊攥住屬于他們的美好時光。

    房中，凌河望著床上英俊的男人，重新化作一頭漂亮的大貓輕手輕腳爬上床去。他把自己也收進被窩，摟住嚴先生。

    床上的一雙人在金色流沙中逐漸模糊，魂與影仿佛從沉甸甸的人生長河中離析出來，往天花板上緩緩升起。一片金色沙礫隨風揚起，從窗外盤旋而過。

    ……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