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劫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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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簡看得目瞪口呆。悅?cè)松斐瞿侵挥蟹N子的手,“你知道哺邪草是怎播種的嗎?” 路簡趕緊拿出一個凈置瓶,接過種子,“聽說哺邪草除了種子以外的部分都無法脫離血液存活,但是為了種子,卻瘋狂長出體外,開花結(jié)果,最后消逝在風中?!?/br> 悅?cè)丝粗泛唽⑵孔由w上收好,緩緩躺下,“我不知道你為何需要這種東西,但是希望你一定不要用他來害人?!?/br> 路簡席地而坐,小聲道:“我當然不會用它害人。” “那就好?!睈?cè)藙偺上戮秃孟窨焖艘话悖曇粲袣鉄o力。 路簡有點擔心悅?cè)耍瑔柕馈澳阍趺戳???/br> “我累了?!睈?cè)说穆曇粼絹碓叫?,最后幾乎微不可聞,饒是路簡,也要豎起耳朵還聽得清。 路簡閉上眼,一陣輕風拂過,樹葉響起沙沙的聲音,路簡再睜開眼,周遭又是一片破敗的景象。他起身,拍拍身上的土,便走了出去。 走過街角,一個身影從路簡眼角掠過,是旭英。路簡已經(jīng)拿到了哺邪草,雖然不知道怎么種,不過花爺跟蜀茴一定會有辦法。有了哺邪草,就可以治好瑾兒的夢魘,他本來想把這好消息告訴旭英。路簡喊了幾聲,旭英并沒有聽見路簡的呼喚,神色凝重,繼續(xù)自顧向前,估計是有什么急事回客棧。 旭英算不上特別高,無奈路簡身高有限,追起來挺費勁。眼看著就追上了,路簡卻越跟越是覺得不對勁兒,旭英這不是回客棧,分明是去逸香閣哇! 這個時間剛到晚飯點,然而逸香閣已經(jīng)有人光顧。逸香閣不大,但是樓中的姑娘各個水嫩嬌艷,可對于來到逸香閣的人來說,這些個姑娘充其量就是個前菜,人們真正期待的,是夜間最璀璨動人的艷娘。旭英就是其中一員,他進入后并不著急找人陪著,而是做到樓上一個能看到大廳中央的位置,要了些飯菜和酒水,靜靜的坐著,時不時的朝周圍瞅瞅,好像在等某位友人。 路簡在旭英身后觀察過一會兒,直接走到他對面一屁股坐下,道:“旭公子,這令夫人還懷著孕,到這種地方不好吧。” 旭英見路簡便慌亂起來,轉(zhuǎn)念一想,能進入這種地方估摸路簡也不是什么正經(jīng)道士,隨機又放下心來,“道長,真巧哇,害,男人嘛,你一個修道人家都來得,我一個俗人,有什么來不得的?“ 路簡并未解釋,轉(zhuǎn)念一想,這畢竟是他人的家事,他一個外人,也不適合橫加干涉。想通這一點,他便不愿多嘴勸誡,問道:“我來的時候見你一直左顧右盼的,等誰呢?” 旭英喊伙計又上了一副碗筷,給路簡倒了一杯酒,“來逸香閣,當然是等艷娘?!?/br> 路簡打趣:“艷娘怎么會從犄角旮旯逢里出來?!?/br> 旭英點頭:“倒也是,怎么說也是傳說中的人物?!?/br> “令夫人不是曾居住共渡源鎮(zhèn)嗎?怎么,她沒有說過? “感謝諸位大人捧場?!毙裼傁腴_口,大廳中央突然想起一聲巨大的聲音道:“小人知道有幾位大人是特意等艷娘的,可惜不巧,今兒個艷娘身子不適,不能接客了?!?/br> 艷娘是經(jīng)常借故不見客的,眾人早就見慣不怪,就是可惜專門千里迢迢為一睹艷娘真容的外地人,白跑了一趟。 “他們婦道人家怎么會說這些呢,路道長,不如陪我喝一杯,今天這花酒,少了鮮花?!?/br> 路簡雖是修道人家,可他早已出了伏念山,也不必守什么清規(guī)戒律。從容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舉起示意,道了聲多謝,便將酒杯湊到嘴邊,一飲而盡。 剛放下就被,適才樓下的龜公便已走到二人身前,龜公對二人道:“二位爺,艷娘姑娘請二位喝酒。“ 路簡和旭英對視一眼,二人點頭,示意龜公帶路。逸香閣并不大,龜公帶著二人左繞右繞,就在二人暈頭轉(zhuǎn)向時,龜公再一個房間前停下,二人剛想進入,龜公卻攔著路簡道:“路道長,艷娘說了,請這位公子先進?!?/br> 路簡點頭,別人的地盤要守規(guī)矩,他還能說什么??粗裼⑦M去后,不小片刻,門從里面打開,柳兒執(zhí)扇而立,對著路簡道:”道長,進來吧“ 氣氛異常詭異,路簡也并未多言語,只是跟著柳兒進去。與艷娘的房間不同,柳兒的屋內(nèi)的裝潢精致華美,玫紅色的幔帳,在熒熒燭火的照耀下艷麗異常。頭頂?shù)牧魈K輕輕晃動,鏤空雕刻的鎏金瑞獸吞出裊裊香霧。還有一旁趴在桌上的旭英,應(yīng)該是昏迷過去了。 路簡皺眉看著正自酌的柳兒,問道:“到底怎么回事?“ 柳兒神色如常,說:“旭公子不勝酒力,一杯就倒,我一個弱女子,也扶不動他,麻煩路道長幫我一起把旭公子抬到床上休息吧,夜間風大,著涼了可不好?!?/br> 路簡一手抱起旭英,向床邊走去,他只是看上去小,但力氣大得很。安置好旭英,二人相對坐下。 路簡想起近日的疑惑,問道:“你不是說不認識他嗎?” 柳兒也不遮掩,大方承認,“我只是說他們會裝作不認識我,可沒說我。” “所以,他來找你是?” “敘舊罷了,不過道長你,”柳兒朱唇勾起,調(diào)侃道:“都說修道人家清心寡欲,潔身自好,道長倒是不避嫌呀?” 路簡道:“修行修得是內(nèi)在,只要心無雜念,身處何地都是凈土。而且我并沒有說來找誰,倒是你,把我請過來有什么事?” “當然有事,聽說你要種哺邪草,道長知道讓哺邪草生長的辦法嗎?” 路簡警覺,柳兒雖然知道艷娘的秘密,但她始終是個凡人,不應(yīng)該知道哺邪草這種邪乎的東西,他質(zhì)問:“誰告訴你的,艷娘?” 柳兒悠哉道:“當然不是,艷娘怎會同我說這些。路道長,把種子給我,我能把哺邪草種出來?!?/br> 路簡仍有疑慮,且種子只有一顆,必須小心對待。他問道:“你怎么知道哺邪草的種法?” “哺邪草不就是尸草嘛,幼時聽過家鄉(xiāng)老人講過幾個傳說,自然是知道的?!绷鴥赫f得認真,但路簡仍不信任,她又道:“反正你也沒辦法,不如死馬當活馬醫(yī)讓我試試,而且艷娘與我有恩,你又是他的朋友,我是不會害你的?!?/br> 路簡看了一眼一旁的旭英,游移不定,問道:“你不會把它種在活人身上吧?” 柳兒道:“這個不是長在死人身上的嗎?我怎么會種在活人身上呢?” 見柳兒不知哺邪草的特性,路簡才放下心來。其實如果將哺邪草種在將死之人身上,能快速令其生長成熟,但是路簡是無路如何也不會讓活人作壤培育這種東西。他問:“你要怎么種?” “當然是種在土里,哈哈哈哈。”柳兒笑得天真爛漫,若不是一旁甜膩醉人的熏香,他真的會以為面前這個,不過是個未出閣的姑娘。 “你究竟要怎么種?” 柳兒并不回答,不化不忙給自己到了杯水,仰頭飲盡,頗有幾分豪邁,可能過于急促,纖細脖頸還有類似吞咽的蠕動。 柳兒放下杯子,悠悠道:“道長,能幫我個忙嗎?幫我,我就告訴你要如何種著哺邪草?!?/br> “什么忙?” “道長,有機會,你能帶我的……帶我回家鄉(xiāng)嗎?” 路簡以為什么難事,原來是回家,剛想點頭答應(yīng),轉(zhuǎn)念一想,柳兒的身份,這是讓他贖她?他一個窮道士,哪里來的錢! 路簡擦了擦額角不存在的汗,窘迫道:“柳兒姑娘,別開玩笑了,我真沒錢?!?/br> 柳兒沒想到路簡如此真實的反應(yīng),一時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哈,小道士,你真的,太可愛了,啊哈哈哈哈哈……” 柳兒笑得花枝亂顫,路簡更加窘迫了,好在柳兒無意逗他,待平復下來,用絹帕拭去眼角的淚花,“小道長別緊張,不需要你贖我,待到明日你再來找我罷,我與你細說,今日早些休息罷,順便幫我照顧下旭公子,有勞了?!?/br> 柳兒說完,并未做停留,拿起桌前的羅扇,起身輕搖著扇子,步履輕盈,輕飄飄晃出了房間。路簡雖是修道人士,卻也知道,在一家花樓,把兩名男性顧客單獨留在同一個房間,也是不正常的。不過讓他單獨把旭英留在這里,他也是不放心的,從懷里掏出一只丑兮兮的千紙鶴,調(diào)動靈力,之間微微施力,千紙鶴驟然發(fā)出一道白光,然后迅速熄滅,路簡對著千紙鶴吹了口氣,千紙鶴便飛出窗外。夜不歸宿,他得跟蜀大夫報備一聲。 旭英迷迷糊糊睡到了第二日早晨,醒來時沒有溫香軟玉,沒有環(huán)肥燕瘦,只有路簡衣衫規(guī)整睡在自己一側(cè)。路簡睡得淺,旭英一動他就醒了,他看了眼旭英,看了看微亮的天色,整個人還處于迷蒙狀態(tài)。 “你醒了,醒了就好,走吧?!?/br> 旭英遲疑,“我們昨晚,怎么會在此地留宿?” “昨天你跟‘艷娘’喝酒,記得嗎?” “然后呢?” “然后你醉了,我搬不動你,我們就在這里睡了。” “這……”旭英只覺得頭痛,真是宿醉,二人起來整理一番,便一同離開逸香閣,找了個早點鋪子,填補空虛的肚腹。 二人剛坐下,路簡看旭英一副魂不附體的狀態(tài),恐怕這宿醉,醉得不只是酒,還有美人。雖然他未成家,不懂得夫妻之間忠貞不渝的感情,但總覺得旭英如此,很是不妥。 “尊夫人近日如何?”路簡主動談起旭英的發(fā)妻,希望能喚醒旭英的責任和良知。 旭英一愣,像是想起什么,苦笑,“她很好。” “怎么,遇見佳人,動心了?”路簡一副,男人嘛我了解你的表情。 旭英看路簡誤會,慌忙解釋:“不是,艷娘她,她很像一位故人,我只是想……” “故人,哪位故人?”路簡知道他說的是柳兒,仗著自己一副孩童面孔,無禮打探他人私事。 旭英長嘆一口氣,神色竟有些哀傷,聲音都帶著幾分哀婉凄然,“艷娘她,像我的發(fā)妻?!?/br> 艷娘?路簡反應(yīng)了一會兒,才知道旭英說的是柳兒,不過,“你的妻子,不是瑾兒嗎?” 旭英輕輕擺頭,“在我心中,我的妻子只有柳兒一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