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情郎是皇帝》 作者:碧云天 作品簡評: 林瑤嫁給夫君王正澤之后辛苦cao持了十年,結(jié)果等著丈夫功成名就就嫌棄她年老色衰并納妾羞辱她,林瑤一氣之下寫了和離書,離家出走,后來林瑤遇到了出宮散心的皇帝,并和他陷入了愛河,兩個人琴瑟和鳴,恩愛的過了一生。本文劇情緊湊,文筆通俗易懂,展示了女子為爭取自己的幸福和自由而努力的故事。文章內(nèi)容積極,立意新穎,值得一讀。 第1章 京城的冬日,寒冷刺骨,觸目所及都是一片蕭索,林瑤只穿著一件素面的錦緞褙坐在太師椅上,臉上表情漸漸的凝固。 新姨娘青蔥鮮嫩的容貌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嬌美至極,她手里端著茶杯,卻腰背挺直,傲骨自顯,身后站著十幾個丫鬟婆子,和孤身一人的林瑤相比,倒更像是這里的主母。 錢淑秀端著茶水半天,也不見林瑤接,心中頗為不喜,正是僵持間,忽然聽到林瑤問道,“你出身高門,如此委身為妾,不委屈嗎?” 錢淑秀想起王正澤的龍章鳳姿之來,只覺得滿心的歡喜,道,“妾身無怨無悔?!?/br> 無怨無悔……,曾經(jīng)林瑤也是無怨無悔的,在王正澤是一個鄉(xiāng)下小的秀才開始,全力的扶持他,直到他成了戶部尚書,入了內(nèi)閣,是為最年輕的內(nèi)閣大人,自然是尊貴無比,前途無限,當(dāng)真是幾百年也出不了這樣一個人物,不知道多少京中閨秀的夢中情郎。 但是這一刻,她忽然覺得厭倦了。 “不用敬我?!?/br> 錢淑秀一驚,抬頭去看林瑤,卻見她神色淡淡的,心中生出幾分怨恨來,誰都知道首輔大人王正澤俊秀無雙,學(xué)富五車,胸有乾坤,是為世間少見的英才,卻有個不甚出眾的鄉(xiāng)下娘子,且入門十年無子,要不是糟糠之妻不下堂,早就已經(jīng)休棄了,她居然卻這般不賢不惠,刁難妾侍入門服伺丈夫,為家里開枝散葉?氣道,“夫人,恕我直言,您這容貌身段,早就過了花開時分,已經(jīng)是昨日黃花,還當(dāng)有驕橫資本不成?” 昨日黃花? 林瑤一陣恍惚,猶記得她曾經(jīng)也是容顏清麗,被無數(shù)人傾慕,只是十年來cao持,為了做繡活兒補貼夫君讀書,眼睛早就熬壞了,雖然還能看見東西,但平日里不敢睜大,顯得無精打采,沒有曾經(jīng)顧盼生輝。 至于原本白皙的肌膚,因著想要省銀子,和奶母一同在院子種菜,那天日頭太大,又或者要趕制繡品太過勞累,一不小心就踩空了一腳,等著留了血才知道小產(chǎn)了,那還是她入門三年之后第一次有了身孕,她又急又自責(zé),加上沒有銀兩,小月子都沒過好,那之后臉上長了斑點,無論如何敷藥也退不下去了。 林瑤轉(zhuǎn)身出去,剛到走廊就看到雖然已經(jīng)年近中年,但是依然風(fēng)姿卓越的夫君王正澤,大步流星的走來。 和這樣意氣風(fēng)發(fā)的人站在一起,林瑤發(fā)現(xiàn),自己不像是他的娘子,倒像是他的母親,也怪不得那妾侍囂張的嘲弄她。 王正澤皺眉,道,“看到新人入門了?還不去接茶水,跑這里來作甚?” 林瑤忽然就覺得心力憔悴,道,“夫君可是知道,家里來信說父親發(fā)病了。” 王正澤一時語塞,但還是說道,“岳父身子不適,做子女的自然是擔(dān)憂,但是他一年里有半年在床上躺著,你總不能日日為此cao心吧?你須得記得你是我們王家人,莫要總是惦記娘家的事情。” “我爹是怎么生的?。俊?/br> 林瑤是家中獨女,當(dāng)初出嫁的時候幾乎帶走了家中大半的家產(chǎn),這才能扶持一貧如洗的王正澤一路走到如今的位置。 林瑤的父親是被王正澤當(dāng)時的政敵用莫須有的罪名關(guān)押在牢房里,當(dāng)時放了話,只要王正澤肯低頭求下,就能放了人,只可惜王正澤對林瑤義正言辭的說道,“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如果今日和他們同流合污,日后誰還肯信我?” 林瑤信了,等著父親被放出來的時候,因為在獄中受折磨,回家之后就一直病著,那之后留下了病根,一年里有半年躺在床上。 直到去年,林瑤才知道王正澤和那個害她父親的政敵成了至交,兩個人相輔相成,在仕途中一路順風(fēng)順?biāo)?,原來不是不肯低頭,只是因為利益不夠,對于王正澤來說,她的父親沒有他需要低頭的價值而已。 王正澤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道,“早就跟你說過了,當(dāng)時境況不同,你還要拿這陳年舊事和我說道?”說道這里,遠(yuǎn)遠(yuǎn)的瞧見站在林瑤身后,跟著過來的錢淑秀,見她峨眉輕蹙,委委屈屈的模樣,很是惱火,道,“當(dāng)初岳父還說你賢淑貞潔,端方自重,我瞧著卻是言過其實了,不過納了個妾侍就在這里吃醋耍橫,你是仗著糟糠之妻不下堂,諒我不敢下休書不是?” “那就休了妾身,不,要和離!” 王正澤很是不耐煩,道,“你在渾說什么?” “我爹爹還說過你人品貴重,雖出身貧寒,卻自有讀書人傲骨,這才把我許配給你,還贈了半數(shù)財產(chǎn)的嫁妝來資助于你,結(jié)果看走了眼,把自己給害了,他要是知道你和那賊子稱兄道弟,還不知道氣成什么樣子,我看見你這偽君子就惡心!” “你瘋了不成?” “王正澤,當(dāng)初你娶我過門的時候發(fā)過毒誓,說要是待我不好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也不求你待我如初,你要是還有一點良心,想著我嫁過來之后的辛勞就給我寫一份和離書,我們好聚好散。” 王正澤皺眉,“林瑤,適可而止?!?/br> “我要和你和離?!?nbsp;林瑤發(fā)現(xiàn)說出來這話之后,原本沉重的心,一下子就變得輕快了起來,她耗費了十年的青春,父母半數(shù)的家產(chǎn)都用在這人身上,十年之后他功成名就卻從妾侍身上聽到了昨日黃花?糟糠之妻不下堂?原來她今日的所得不過是王正澤憐憫施舍才能擁有的? 不,她不需要! 林瑤甩開王正澤伸過來的手臂,不去看一臉驚愕的錢淑秀,疾步的往回走,到了內(nèi)室她指著奶母曹氏道,“收拾行囊,今天我要搬出去。” 奶母一臉震驚,道,“夫人,您在說什么?” “我記得去年在袖佛山置辦了一處莊園,就去哪里住。”林瑤說道這里,又對著大丫鬟茂春說道,“你去開了庫房,把最近贖回來的幾個陪嫁都帶著?!?/br> 曾經(jīng)他們艱難的時候,當(dāng)光了林瑤所有的陪嫁,那之后幾乎是靠著賣林瑤出眾的繡品挨日子,再后來王正澤仕途順利,林瑤也開始學(xué)著做生意,這幾年來賺了不少,已經(jīng)把大半的陪嫁都給贖回不說,還在境外添置了新莊子。 茂春一時發(fā)愣,就見奶母曹氏對著她使眼色,她應(yīng)了一聲,“夫人,奴婢曉得了。”出了門,卻是朝著王正澤的書房而去。 結(jié)果剛到了門口就聽到女子抽泣的聲音,茂春站住,側(cè)耳聽到女人委屈的聲音,“大人,妾身是不是言語不慎惹惱了夫人?嗚嗚嗚,她為何不接我的入門茶?” 茂春是林瑤的陪嫁大丫鬟,一路跟著她從娘家出來,自然是知道的她這十年來的艱辛,前幾日知道王正澤晉升為戶部尚書,正是有史以來最為年輕的內(nèi)閣大人了,她當(dāng)時不知道有多高興,還想著他們夫人終于熬出頭了,誰知道這才高興幾天,就突然要納個良妾進門。 “不是你的錯,她只是……,你莫要著急,先去歇著,我向你父親許諾過,你雖不是正妻,卻也不會委屈了你。”王正澤溫柔的哄勸道。 錢淑秀滿目的仰慕,順從道,“那老爺,妾身先回去了?!?/br> “我送你回吧?!?/br> “老爺,這可使不得。” “如何使不得?讓老爺寵寵你?!蓖跽凉蓽\笑著,儒雅偏偏。 茂春身子僵硬,臉色甚是難看,她想起他們老爺多久沒對夫人這般輕聲細(xì)語的說過話了?如同公事公辦一般,對著夫人除了每日交代一些庶務(wù),就沒有其他的話了。 正在這會兒,王正澤攬著錢淑秀走了出來,正好看到了路邊站著的茂春,王正澤自然認(rèn)得茂春,知道她是林瑤最為看重的大丫鬟,她能來這里,自然是林瑤發(fā)了話,皺眉道,“可是夫人叫你來請我的?我現(xiàn)下沒空,你叫她在屋里好好思過,當(dāng)真是全無往日的體統(tǒng),還說甚么和離?我瞧著往日的情分,暫且不去計較這話,但是她要繼續(xù)這般不知悔改,無理取鬧,就等著我一紙休書吧。” 茂春想要替林瑤說情的,但是這一刻卻是突然說出來任何話來,錢淑秀嬌美動人的依偎在王正澤的懷里,兩個人濃情蜜意自是不必說,再想想夫人一個人落寞在坐在屋里的樣子,又想著剛才王正澤薄情寡義的話來,就覺得怎么就這么憋屈? 等著王正澤走后,茂春轉(zhuǎn)頭就去了庫房,對著看庫房的婆子說道,“這里面的物件都包起來,一個都不要剩下?!?/br> 那婆子一臉的茫然,顯然不是很明白茂春的做法,但見茂春怒氣騰騰的,也就不敢說話,喊了幾個小丫鬟過來,手腳麻利的開始收拾起來。 林瑤真正收拾起來才發(fā)現(xiàn),她的首飾衣物不過幾個箱籠,這些年來光想著如何開源節(jié)流,卻很少給自己添置,至于對王正澤,那自然是沒有虧待過,就是她自己不穿也要給他弄一身最體面的衣裳來。 所以很快,不到下午就收拾妥當(dāng)了,林瑤換了一身衣裳,就上了馬車,等著看到那熟悉的房子,一時忍不住嘆氣。 奶母道,“夫人,咱們現(xiàn)在回去還來得及!” 林瑤果斷的搖頭,拉上簾子,讓車夫啟程。 林瑤沒有告訴任何人,她昨天做了一個夢,夢里她忍著委屈接納了錢淑秀,再后來錢淑秀生了兒子,按道理這孩子應(yīng)讓她這個正正妻來撫養(yǎng),掛在她的名下,王正澤卻是不肯,還把她送到了庵里,說她得了重病需要“靜養(yǎng)。” 她被關(guān)在庵里,如同坐牢,到死也沒能回去。 只是偶爾旁人提起王正澤都會說,他是個仁厚的君子,糟糠之妻不下堂,他的原配娘子林瑤又丑又老,壞了肚子還不能生育,他卻一直養(yǎng)著,就是生了病也只是送到了庵里修養(yǎng),沒有休棄。 多么可笑,這就是她勤勤懇懇的一生。 那夢境似真似假,無法辨認(rèn),但是林瑤卻突然想通了,與其那邊憋屈的活著,還不如撕破了臉和離,更何況她手上還有王正澤的把柄……,自然無懼。 第2章 錢淑秀的丫鬟去廚房,準(zhǔn)備借了地方熬藥,錢家在送她入門之前就找人開了補藥,是能盡快懷孕上的方子,一日不能斷的服用,所以雖然是進門第一日,卻也不敢耽誤,又想著混個臉熟就去了。 小丫鬟去了廚房就看到正有人吵架,顯然是一對父子,“爹,你沒良心!夫人對我們家有救命之恩,她走了我自然要跟著?!?/br> “鬧什么,夫人不過出去散心,過幾日很快就回來了。” 小丫鬟只聽了一耳朵,卻是分明聽到夫人出走了幾個字,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就先回到了院子里,奶母周氏見到她道,“怎么回來的這么快?” 小丫鬟怕周氏訓(xùn)斥她,馬上湊前說道,“嬤嬤,出了大事了。”隨后附在周氏耳邊嘀咕了一番,周氏聽聞一愣,道,“我尋思外面亂糟糟的,還當(dāng)這夫人……” 周氏沒有繼續(xù)說,她其實是覺得林瑤不過鄉(xiāng)下女子,如何能管好一個尚書府?所以府邸有些亂也是正常,沒怎么在意,現(xiàn)在來想來,原來是林瑤出走了。 “嬤嬤,誰家老爺不納妾?就沒聽說因為納妾離家出走的,可真是笑死我了?!毙⊙诀呷滩蛔∴托Φ馈?/br> 周氏瞪了她一眼,道,“這話是你能說的?行了,我曉得了,你快熬藥去,要是耽誤了姑娘吃藥,仔細(xì)你的皮!” 小丫鬟不敢耽誤,麻溜的又出門熬藥去了。 周氏站了一會兒,臉上卻是露出一個笑容來,隨后進了屋去,錢淑秀正是挑衣裳,王正澤說晚上過來陪她用飯,那之后顯然就是要住下了,畢竟是第一次服伺,總想穿的更為漂亮一些,很是有些費心。 “姑娘,先別挑了,出了大事了。” 錢淑秀聽完很是詫異,道,“早上不接茶,故意刁難于我,這還不夠,還打包行李出府了?她是不是當(dāng)這尚書府是她們鄉(xiāng)下,和夫君吵了嘴就鬧著回娘家,過了幾日就讓人又哄回去,床頭吵床尾和的,我們大人可是戶部尚書,從一品的官職,是要臉面體統(tǒng)的,她這樣鬧被人傳出去,不是要讓大人在其他同僚前面抬不起頭?” “可不就是,就沒見過這般不知輕重的?!?/br> “再說不過是納妾,又不是要休妻,她有甚么不服氣的?像我大嫂,生了兩子之后,還不是主動給我大哥找了兩位美貌的妾侍服伺?這才是真正的大婦?!卞X淑秀鄙夷的說道。 兩個人說歸說,臉上卻都是抑制不住的喜色,周氏悄聲道,“姑娘,這下可就是你的機會了,那夫人不過是昨日黃花,原本就不如你,如今又這般胡鬧,肯定會失了老爺?shù)亩鲗?,讓老爺厭惡,趁著這會兒不要想旁的,爭取一口氣就生個兒子,在尋了機會讓老爺把夫人送去了庵堂修佛,到時候這整個尚書府還不是您說了算,雖說是個妾侍,卻也自在的很?!?/br> “母親也是這般說的?!?/br> 錢淑秀還記得,父親決定把她送入王府之后,她很是歡喜,雖然只是一面之緣卻早就對王正澤生出了愛慕之心,但是又不甘自己妾侍的身份。 母親把她喊到了身邊,道,“寧做英雄妾,不做庸人妻 ,王大人是少見的英才,以后必有大作為,你叔父給你定下這婚事也是為你好。再說王大人的發(fā)妻林氏不過一個鄉(xiāng)下女子,又沒有子嗣,不足為懼,你去了之后,一定要穩(wěn)住,子嗣才是關(guān)鍵,但凡生了兒子,就是王大人的長子,自是你出頭之日?!?/br> 王正澤在書房看了一會兒公務(wù),就慢慢的穩(wěn)住了心神,只是想起林瑤走之前那決裂的目光,又覺得渾身不對勁兒,涌出莫名的心慌來。 外面書童趙沫一直顯得有些坐立不安,見王正澤出來,忙上前道,“大人,夫人帶著箱籠出府去了,您看是不是派人去尋回來?” 趙沫九歲被買回來,一直伺候王正澤,現(xiàn)在成家立業(yè),他是看著王正澤如何的走到今日的,旁人都說林瑤是王正澤的糟糠之妻,配不上王正澤,但是他卻是知道王正澤能有今日的成就,是林瑤不遺余力的支持造就的。 “她還反了天了!”王正澤吼道。 “大人,納妾原本該是夫人要主持的,您自己做了主納了錢姨娘,這本就是有些不妥,不過夫人向來分得清輕重,或只是想讓您去哄一哄,要不我現(xiàn)在去備馬?”趙沫自然是要替林瑤說話。 王正澤露出幾分猶豫之色來,就在這時候,一個小丫鬟走了過來,道,“大人,姨娘問您什么時候過去用膳?” 王正澤見來的小丫鬟穿著一件鵝黃色的素面比甲,說話輕聲細(xì)語的十分悅耳,就想起錢淑秀的嬌美來,早上錢姨娘依偎過來的時候,身上馥郁的香味,還有柔軟的肌膚,實在是叫人留戀,一時臉上神色緩和了幾分,道,“我這就去?!?/br> “大人……”趙沫忍不住喊道。 王正澤掃了眼趙沫,那目光極為冷漠,這讓趙沫馬上就意識到自己僭越了,馬上就低下頭來。 等著王正澤和小丫鬟走后,趙沫在原地站了半日,想起自己剛?cè)敫臅r候,林瑤摸著他的腦袋,溫柔的問他幾歲,知道因為家里窮才被賣之后,時常會拿了半舊的衣裳,一些吃食,讓他帶回家中去補貼家里。 他們家六個孩子,最小的弟弟幾乎是吃著林瑤的施舍才活到現(xiàn)在的。 趙沫的娘子也是一個府里的,原本是灶上的丫頭,叫巧兒,后來指給了他就這樣成了親,這會兒剛從娘家回來,正在收拾東西,見趙沫回來,問道,“夫君,你臉色怎么這般難看?” “大人納了新姨娘,夫人被氣走了?!?/br>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