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闭掠鰧庂繝柕怪?，微微仰頭注視他。

    陽光于她身周鍍了層暈，亮閃閃的，她的聲音里充盈著笑意，她的眼神里仿佛蘊藏星辰與大海：“瞿聞宣，我會考去北京。我會靠自己，親眼看一看長城、故宮和天|安門?！?/br>
    凌駕于“想”之上，是確信而堅定的“會”。

    這一瞬間，深深地烙進(jìn)瞿聞宣的腦海。

    考去北京很難嗎？大城市高校云集，別說清榮一中的學(xué)生，之于其他非重點的普通中學(xué)時而言，答案同樣是否定的。最不濟考?？埔彩强?。

    但誰都清楚，章遇寧從高一起就跟釘子戶似的牢牢釘在年級前五，是清北預(yù)備生。

    期中考過后，馬川發(fā)現(xiàn)瞿聞宣又比之前更加上進(jìn)，上進(jìn)至近乎瘋狂的地步。

    過去瞿聞宣最為懶散的英語和語文課，前者快成瞿聞宣的問題專場，但凡有一點不懂的地方，他都刨根問底，有時候問得老師也煩他，直接告訴瞿聞宣不在高考范圍內(nèi)或者讓瞿聞宣下課單獨找老師解答別拖其他同學(xué)的上課進(jìn)度；后者不用再由班主任特殊關(guān)照他，他反而雷打不動每天主動跑去班主任辦公室讓班主任對他進(jìn)行choucha課文背誦，怎么轟都轟不走。

    鄭耀以為瞿聞宣記仇上回兩人差點打起來，所以不怎么再和他們籃球小分隊打球，找林躍當(dāng)中間人，希望能和瞿聞宣和解。

    結(jié)果林躍說：“他沒空，在準(zhǔn)備和我決一死戰(zhàn)中?！?/br>
    鄭耀：“你們倆這么多年，真掰了？”

    林躍天生冷淡的三白眼沒翻白眼勝似翻白眼。

    十二月的月考成績下來，瞿聞宣的總分從他常年徘徊的年級二十，擠入年級前十，并以五分的微弱差距落于年級第五的林躍之后，屈居年級第六。

    四班班主任為了不讓瞿聞宣驕傲，沒在班里大肆表揚瞿聞宣，但在教師辦公室，少不得和眾科任老師交口稱贊瞿聞宣。雖然像瞿聞宣這樣成績本來就好的學(xué)生，進(jìn)步的空間比處于中游的學(xué)生要小，但瞿聞宣治自己偏科毛病的決心和狠勁，不是一般學(xué)生能有的。

    尤其瞿聞宣還努力出了顯著的成效。

    畢竟身為老師，最遺憾也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一些學(xué)生明明付出了十分最后卻可能收獲不到一分。不是用錯方法的問題，而是天生資質(zhì)差，勤也補不了拙。

    元旦前最后一天課程結(jié)束，瞿聞宣久違地又和籃球小分隊暢快淋漓地打了一場。

    鄭耀作為瞿聞宣一方的隊友爽爆了，因為瞿聞宣將月考總分又沒超過林躍的不服氣全部發(fā)泄在這場比賽里，基本全程壓著林躍打，林躍從瞿聞宣手里破天荒地沒拿超過十分。

    全員累得癱倒在球場上大喘氣時，鄭耀質(zhì)疑瞿聞宣：“你是不是背著我們偷偷練球了？”

    瞿聞宣已然沒有踹人的力氣，只嘲笑：“你不如問問林躍，和你們沒少打球，為什么依舊是我的手下敗將？”

    林躍氣喘不勻，罵人的字眼都不連貫：“傻、叉。我感冒還沒好。”

    ——為了不被瞿聞宣趕超以保住自己四班第一的地位，這段時間他每天晚上在家多學(xué)兩小時，睡眠不足導(dǎo)致免疫力下降方才中了流感的招。

    瞿聞宣諷刺：“要點臉，別找借口了，輸就是輸?！?/br>
    林躍冷哂：“嗯，輸就是輸，你總分也還是輸給我?！?/br>
    草，哪壺不開提哪壺。瞿聞宣瞬間又能騰出力氣踹人了。

    鄭耀這時候問：“今晚要不要一起跨年放松放松？”

    立刻遭到全部人咒罵：“你他媽有病，幾個大男人跨個幾把年？”

    鄭耀忙解釋：“不是啊，如果去的話肯定不止我們幾個大男人，有女生?！?/br>
    有人開始感興趣了：“哪兒呢？都有誰？”

    鄭耀說：“我得問問虞曉羽，是虞曉羽告訴我的，咱們一中和二中、三中的女生都有，差不多從前初中部的幾個吧——對了瞿聞宣，沈斐斐今晚也在?！?/br>
    眾人紛紛嗅到八卦的味道：“沈斐斐是誰？”

    鄭耀雖然不像林躍，和瞿聞宣是打小認(rèn)識，但初中三年和瞿聞宣是同班，足夠他比其他人多知道些瞿聞宣的事情。

    “沈斐斐啊……是個大美女，我們初中曾經(jīng)的?；?，不過初二轉(zhuǎn)學(xué)走了，今年元旦回老家探親?！弊詮恼`以為瞿聞宣和他翻臉，鄭耀又更忌憚一些瞿聞宣，當(dāng)下拿不準(zhǔn)瞿聞宣的心思，所以暫時不敢明說，賣了個關(guān)子。

    林躍已經(jīng)做好了如果勢頭不對及時要鄭耀閉嘴的準(zhǔn)備，不過他的準(zhǔn)備沒用上，因為瞿聞宣沒有什么特殊反應(yīng)，只是從籃球場爬起來，去場邊撿起他自己的校服外套和書包，隨意搭到肩上：“你們玩，玩得高興，我回家做題。”

    鄭耀喊：“瞿聞宣你少做一晚上題會死？以前不是你自己說盡全力聽天命就行？最近怎么往死里學(xué)？”

    “林躍，要不你就少考幾分，讓他贏你一次過過癮？”鄭耀轉(zhuǎn)而向林躍建議。

    林躍拍拍褲子上的灰也爬起來：“他要追的又不是我?！?/br>
    “?。俊毕炔徽f鄭耀并不清楚其實這是句一語雙關(guān)，他連表面的意思都沒搞懂，“他的目標(biāo)不是你，那是誰？”

    —

    根據(jù)規(guī)律，這個時間在軍霞小炒不會見到自己想見的人，瞿聞宣回到小區(qū)后便沒轉(zhuǎn)進(jìn)去，尋思冰箱里肯定有瞿正民買回來沒吃完的剩飯剩菜能湊合一頓。

    在樓底下，倒意外碰上出門來的章遇寧。

    作者有話要說：　　啾啾，看完記得留爪印噢。晚安，明天見。明天還是先只有一更，等我緩一口氣，再補滿500評論的加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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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小咪、歪歪 1個；

    第22章

    chapter 22

    她邊走邊低頭扣她米色羊羔絨外套上的羊角扣, 沒留心看路，險些和他迎面撞到。

    “去哪里？”瞿聞宣心想，這件外套第一次見。

    章遇寧抬頭, 推了推鼻梁上滑低的鏡架：“找虞曉羽?！?/br>
    瞿聞宣心念一動, 挑眉：“和他們一起跨年？”

    “你知道？”章遇寧心底暗暗有所期待。

    瞿聞宣說：“知道。鄭耀也邀我們?nèi)チ?。我洗個澡吃個飯就出門。一會兒見?！?/br>
    “好, 一會兒見。”章遇寧點頭。

    最初虞曉羽約她, 章遇寧是猶豫的。元旦一過, 再二十天便迎來期末考。今年高三的期末考全省統(tǒng)一出卷，也就和高考一樣，要拿自己的成績和全省所有高考生比較, 無異于一次摸底。

    寧軍霞知曉后, 基于對自己女兒的了解，鼓勵章遇寧放松一晚上。因為換作以前的章遇寧，不去就是不去，根本不會久久躊躇不定，那么章遇寧內(nèi)心真實的傾向如何, 不明而喻。

    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今晚瞿聞宣也會一起, 章遇寧直接打消提前回來的念頭。

    到達(dá)和虞曉羽約定的商場，除開虞曉羽, 已經(jīng)有四位女生在，兩位同出一中, 文科班，另外兩位分別是二中和三中的學(xué)生，均和虞曉羽、鄭耀從小學(xué)認(rèn)識到現(xiàn)在。

    而她們五個女孩子正在屈臣氏試化妝品。

    章遇寧被虞曉羽一起拉進(jìn)店里。

    她們七嘴八舌討論粉底的遮瑕效果、眼線筆會不會容易暈、要不要夾個睫毛等等。二中的那個女生今晚專門化了妝出門, 妝容很漂亮，虞曉羽幾個向她討教化妝技巧。

    章遇寧默不作聲跟在后面，悄悄聽。

    她想起運動會的主席臺上, 瞿聞宣問過她有沒有化妝。她當(dāng)時沒好意思追問，他究竟什么意思？

    她自己后來在?？锓啽藭r運動會的專題內(nèi)容，發(fā)現(xiàn)一排的女主持里，只有她在照片里看起來最素、最不上鏡。由此她猜測，瞿聞宣是不是想告訴她，他在臺下的觀感？

    悄悄瞄一眼鏡子里素面朝天的自己，章遇寧停在成排的口紅柜前。

    因為她和虞曉羽幾個此時間隔一小段距離，導(dǎo)購員不知她們是一起的，熱心地上前來為章遇寧介紹口紅的顏色，還快速取了三支推薦給章遇寧，說比較適合她的年齡和膚色。

    “不用，謝謝，我隨便看一看。”章遇寧略微感到慌張和難為情。她潛意識里不想明顯向人表現(xiàn)出，她在乎自己的外表、她也是愛美的。

    導(dǎo)購員走了，虞曉羽卻湊上前：“這三種顏色都不錯啊，阿寧你試試吧。你看你嘴唇又干又白，該提一提氣色了?！?/br>
    另外幾個女生緊隨其后擁過來，已然開始幫章遇寧提意見選哪種顏色，愈發(fā)慫恿了章遇寧藏于心底的那點蠢蠢欲動。

    最后章遇寧涂了口紅，還和虞曉羽幾個一起在店里讓導(dǎo)購員給她們修了眉毛，之后她們又畫了眉。但她們一共六個女生呆了近一個鐘頭離開時只有虞曉羽買了支口紅，章遇寧感覺導(dǎo)購員們目送她們的目光充滿憤怒。

    虞曉羽安撫章遇寧：“沒關(guān)系，導(dǎo)購員見多了像我們這樣經(jīng)濟能力有限的學(xué)生到店里蹭化妝品。如果不是我媽今天牌局上贏錢大方多給我一百塊零花，我不會舍得買這支口紅。買了也好，等下我們吃東西脫妝了，能補補色。”

    章遇寧：“……你經(jīng)常這么干？”

    虞曉羽：“阿寧你應(yīng)該多跟我們出來逛街，就不會大驚小怪啦。改天可以帶你去試衣服，我們在試衣間里拍照片~”

    章遇寧想她還是不要了。她臉皮薄，類似方才導(dǎo)購員看她們的眼神，她如芒刺在背。

    虞曉羽絮絮叨叨遺憾章遇寧放不夠開，應(yīng)該學(xué)她們把眼影、眼線和腮紅也都上。

    一行六人緊接著來到商場一樓的麥當(dāng)勞，和另一撥人匯合。

    十來個。

    章遇寧認(rèn)識的有林怡和鄭耀、劉亨達(dá)以及經(jīng)常和瞿聞宣打球的兩個男生。

    林怡并非虞曉羽邀請來的，這次活動的組織者也并非虞曉羽，而是認(rèn)識的人相互喊一下，湊人頭一起跨年，講究人越多越熱鬧。

    虞曉羽一見林怡也在，馬上拉著章遇寧坐到和林怡相距最遠(yuǎn)的角落里。

    運動會期間兩人在醫(yī)務(wù)室的那一鬧，鬧到班主任高瓊面前去了，高瓊并未聽信虞曉羽的告狀，從中當(dāng)和事佬，虞曉羽和林怡在高瓊面前和解了，但私底下關(guān)系仍然惡劣。只不過虞曉羽沒再和林怡正面起沖突，林怡同樣沒再和虞曉羽講過話，兩人在班里相互繞開對方走，同學(xué)們基本知情，所以也盡量避免讓兩人產(chǎn)生交集。

    鄭耀和包亨達(dá)因著暑假抄過她作業(yè)的交情，隔空和章遇寧打招呼。

    鄭耀則多問了一句：“你沒和瞿聞宣一起出門?。俊?/br>
    章遇寧點頭：“我出門的時候他剛打球回家?！?/br>
    答話間，章遇寧留意到，坐在鄭耀對面的長發(fā)女生落過來的目光充滿探詢。緊接著女生問了鄭耀什么，鄭耀也再看過來一眼，為女生做解答，女生一副了然的表情，收回了視線。

    回過頭來，章遇寧向虞曉羽打聽：“你認(rèn)不認(rèn)識那一位？”

    虞曉羽循著章遇寧的指向，搖頭：“不認(rèn)識——挺漂亮的?！?/br>
    章遇寧認(rèn)為虞曉羽的評價低了。不該是“挺”，而是“很”，是站在人群里也能叫人第一眼先看到她的明艷。

    這邊沈斐斐剛剛好奇的是：“那個女生和瞿聞宣什么關(guān)系？為什么要問她沒和瞿聞宣一起出門？”

    鄭耀告知：“她是瞿聞宣的鄰居，瞿聞宣經(jīng)常借她作業(yè)抄?！?/br>
    沈斐斐沒在意了，吸著飲料張望麥當(dāng)勞出入口，頃刻又問：“你確定瞿聞宣今晚會來？”

    “他原先是說不來，都回家了，但不知道為什么又改變主意，打電話問我地點?！编嵰土硗鈳讉€籃球小分隊的成員，是從學(xué)校直接過來的，還沒吃飯，所以來麥當(dāng)勞填飽肚子邊等人到齊。

    沈斐斐安靜片刻，沒忍住再開口：“鄭耀，你要不打電話問問瞿聞宣到哪兒了？”

    鄭耀很有意味地笑笑，樂意幫這個忙，立刻拿手機。

    沈斐斐提醒：“你別說我讓你打的。”

    鄭耀打了個“ok”的手勢。

    但電話沒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