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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秋分·一 白露敏捷地從窗子里翻出來,入眼白茫茫一片。 陌生的環(huán)境讓她有些沒安全感,心里止不住想:師父去哪了? 她順著檐廊,一間一間房門挨個敲,一間都無人應(yīng)答。心里有點擔(dān)心,師父是不是不要她了?是不是她做錯了什么,所以師父把她一個人丟在這里? 惴惴不安地繼續(xù)敲。終于在手指叩上西廂房門的那一刻,屋內(nèi)響起了腳步聲。白露稀里糊涂地,抬頭看著開門的那個人,覺得眼前一張年輕容顏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師父長這樣嗎? 她不斷反問自己,總覺得師父在她的印象當(dāng)中應(yīng)該是個老人家,怎么這下就變年輕了,還穿一身白呢?莫非自己記錯了嗎? 白露恍然一驚,豁然想通:肯定是因為自己連師父的臉都記不住,所以師父才會生氣把她一個人丟在這鬼地方,自己躲起來。 看師父冰著一張臉看她,她愈發(fā)確定自己的猜測。師父他老人家和藹可親,鐵定是動大怒了才會繃著一張臉! 于是討好地,委屈巴巴地看著眼前人:“我錯了?!?/br> 師父沉默了一下,語氣莫名道:“錯了?” 白露原想說“我不該不記得師父的臉”。但此刻外頭的霧就像鉆進了腦子一樣,她迷迷糊糊道:“我不該不記得你。” 她捕捉到對方眼中閃過一抹喜色,顯得一張好看的臉更好看了,“你還記得我?” “我記得你啊?!卑茁饵c點頭,討好地抱住師父的手,聞到了對方身上的藥草香,愈發(fā)篤定自己沒認(rèn)錯人。他師父會制藥,身上有好聞的藥草香,是必然的事情。 “你最好了?!卑茁队X得師父把她一手拉扯大,是她最親近的人。她懇切地看著他道:“你讓我進去嘛。不要把我一個人丟在別的地方,我想待在你身邊。” 師父看似被她打動了,果真同意她進屋。 白露覺得自己居然連師父的臉都不記得,實在是犯了個滔天大錯。所以要留在師父身邊隨時待命,好將功補過。師父渴了,就要給他老人家奉茶;師父餓了,就要給他老人家做糕點;師父累了,就要把他老人家扶上臥榻。 她坐在師父邊上,趴在桌子上。桌子上堆了許許多多的中草藥,看著師父修長的手指在藥草堆里挑挑揀揀,順著手臂朝師父的臉上看去,忍不住夸道:“你長得真好看,我最喜歡你了?!?/br> 剛剛挑出石斛的手猛地一頓,他愣了愣,聲音清清洌洌,“你說什么?” “你長得真好看,我最喜歡你了!”白露腦子不清醒,只以為師父是年紀(jì)大了聽不清她講話,于是貼心地拔高了音調(diào)。 對方手里的石斛,頓時掉在地上。 白露覺得他的反應(yīng)委實大得有些過激。徒弟對師父表達一下敬畏仰慕之情,乃是人之常情,有什么可驚訝的?遂小心翼翼地問:“有什么不對嗎?” 這句話好像喚起了師父許多情緒似的,他沒有說話,卻廣袖寬袍,擁她入懷,一只手還撫了撫她的頭發(fā)。 白露從師父的動作中理解出幾分慈愛的意味,心里欣喜,師父這是原諒她了呀! 很乖巧地,也伸手抱住師父。 自以為犯錯以后被原諒的白露,收獲師父一個擁抱后,對師父更加殷勤了。 乃至于傍晚吃飯時,也要黏在師父身邊,拼命給師父夾菜。雖然記不清楚桌子邊上另一個紅衣的美艷女人和一個藍袍少年是誰,但她生怕自己記不住人惹人家生氣,便也閉口不問。 白露覺得,自己這個徒弟當(dāng)?shù)梅浅7Q職。 吃完了,師父還沒來得及伸手,白露率先掏出一塊帕子,周到地給師父擦嘴。 她明顯感覺到師父整個人都僵在原地,站起身回房走路的時候都變得同手同腳。 白露面對一個陌生環(huán)境,當(dāng)然很害怕。還以為自己是一個小毛孩,加緊腳步追上師父,扯了扯他白色的衣袖,說:“我能跟你睡嗎?”她怕黑,師父曾經(jīng)好幾個夜晚都守著她。 阿清和長庚頓時驚呆在原地,看著二人的背影,長庚的筷子啪啦掉在地上,阿清剛喝進去一口湯嘩啦啦從嘴里流了出來。 白露陳懇地看著師父,師父聽到她的訴求,僵著脖子轉(zhuǎn)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沉默了一陣,將一只手貼在她額頭上,疑道:“發(fā)作了?” 她道:“什么發(fā)作?” 師父垂下手道:“果然是發(fā)作了,我還以為……” 白露摸不著頭腦,“以為什么?” “以為你方才的言行都是出于真心。”他道。 白露蹙了蹙眉頭更疑惑了,“什么真心不真心的呀?” 他道:“沒什么?!?/br> 白露很迷茫,覺得師父這幾句奇奇怪怪的話把她本來就不清楚的腦子攪得更亂了。決定不糾纏這個問題,堅持道:“那我今晚到底可不可以待在你身邊呀?” 他想了想,此刻她神志不清,將她留在身邊可以方便自己保護她,便道:“可以?!?/br> 在昆侖山吃了睡睡了吃的懶人光陰已深深印刻在她的腦海中,白露沒多想,覺得有些頭疼,先師父一步躺在榻上。 兩只鞋子丟在地上。 她躺在榻上思來想去,總覺著師父的氣質(zhì)與往常不太一樣??伤臍庀?,明明那么熟悉……此外,看到眼前這個白衣男人的時候,心跳得有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