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老夫人道：“大兒媳婦，你先去瞧瞧。”

    小王氏忙答應(yīng)著，心想定是知道莊家人要來，春暉、谷蘭幾個(gè)料到自己這輩子也離不開莊敬航，于是忙著給自己尋了日后的依仗，才從莊敬航身上取了種，都懷了孩子。顧不得收拾了行李，就先去了莊敬航院子里。

    進(jìn)了門，果然瞅見春暉挺著肚子陪著莊敬航在曬太陽，因莊敬航背對著小王氏，小王氏并未看到莊敬航的臉，心里想著當(dāng)初眾人說的莊敬航的慘狀，心里惴惴不安地轉(zhuǎn)到莊敬航正面去。

    待看見莊敬航，小王氏忍不住笑了，原來莊敬航如今動彈不得，被養(yǎng)的白白胖胖，與莊大老爺極其肖似。且許是自己的意思無法與旁人說，外頭人見他說不了話，也懶得與他說話。日子久了，這莊敬航就憋傻了，只會咧著嘴笑。

    小王氏見莊敬航的模樣并不似她想的那般凄慘，就去與莊老夫人說了。

    莊老夫人想了想，又不喜莊大老爺成日鬧著要將王三老爺?shù)膬鹤訉せ貋?，于是就叫小王氏將莊大老爺領(lǐng)著去見莊敬航。

    果然，因莊敬航白白胖胖，只有一雙眼睛凹著怪異了一些，莊大老爺見著莊敬航忍不住心疼地掉眼淚，雖心疼，但也不至于就嚇?biāo)馈?/br>
    自此以后，莊大老爺也不提王三老爺?shù)膬鹤恿?，只日日守著莊敬航，斷斷續(xù)續(xù)地跟他說些話。

    莊敬航也不管莊大老爺說什么，只面上帶著笑坐著，除了天氣冷了略動一動，其他時(shí)候就動也不動。

    因莊大老爺見著了莊敬航的面，其他人自然也不限制莊采瑛見莊大老爺、莊敬航。

    原來，莊采瑛也只聽說忠勇世子殘害了莊敬航，并不知莊敬航究竟傷到什么地步。見莊敬航這副模樣，她又似莊大老爺那般老糊涂，瞧著莊敬航白白胖胖好吃好喝就覺莊敬航?jīng)]有大礙。因想莊敬航算是全廢了，就在房里哭了幾日。

    因莊大老爺病了許久，于是由著莊老夫人做主，在莊大老爺這一房里，就叫莊政航夫婦住在上房，如此也便宜莊政航夫婦接待往來的客人。

    等著屋子都收拾妥當(dāng)了，簡妍便請了小王氏出頭請簡家人并周遭鄰居、遠(yuǎn)房莊家親戚、本地鄉(xiāng)紳過來做客。

    那一日，宴席足足擺了幾十桌。

    莊老夫人又見一群人圍著恭維她，心里自是十分開懷。

    一群人正說著話，忽地有人反復(fù)稱贊莊采瑛相貌好教養(yǎng)好，簡妍聽那意思是那家有意要跟莊采瑛結(jié)親，又看那家雖也富裕，但多半是仗著祖宗的功德吃坐山空，因此隨那人如何稱贊莊采瑛，只不搭話。

    待散了宴席，將往來的人一一送了出去，簡妍就將這事說給莊老夫人、小王氏聽。

    莊老夫人聽了也道：“嫁高娶低，咱們家還不至于淪落到跟那等人家結(jié)親，又是才來，若當(dāng)真許下親事，豈不是叫人以為咱們家是在京里呆不下來才來的？”

    小王氏見莊老夫人不答應(yīng)，自然不敢說話。

    原本莊老夫人等人也是好意，不想，那邊莊采瑛聽了幾句閑言，又想著莊六姑娘忒大把年紀(jì)還沒定親，一時(shí)間只覺得唇亡齒寒，暗想自己也有十四了，只見著小王氏等人忙著搬家，卻不見她們提過她的親事，可見她也跟莊六姑娘，對莊家眾人來說是可有可無的。

    因想到自己的親事，莊采瑛就又想起個(gè)人來。

    卻說來時(shí)路途枯燥，莊采瑛聽了莊老夫人勸說，也去尋了簡家姑娘玩。

    如今簡家只剩下一個(gè)十二歲的庶出姑娘沒嫁出去，但那姑娘又是臨出京城前跟古太傅家定了親的。因此莊采瑛與那姑娘說話時(shí)，心覺自己比她大，又是正經(jīng)的嫡出，卻還比不得一個(gè)庶出女兒七早八早地就將親事定下來，于是莊采瑛在船上就有意無意地往終身大事上想，恰船上又有個(gè)跟她年紀(jì)相差不多的俊秀少年蒙興，自然而然地，莊采瑛就瞧上了蒙興。

    雖說蒙興是簡妍表弟，又寄養(yǎng)在簡家，若簡妍去說，在莊采瑛看來十有□會成，但莊采瑛想著幼時(shí)自己便于簡妍不投契，事到如今，簡妍也是面上周全，背地里與她并不親厚，倘若說了，指不定簡妍會存心阻撓，于是死來想起，莊采瑛就郁郁寡歡，茶飯不思起來。

    莊采瑛的丫頭妙娥見莊采瑛這般，又被小王氏、莊老夫人追著問莊采瑛到底是怎么了，就閃閃爍爍地道：“奴婢瞧著在船上姑娘雖沒跟蒙家少爺說話，但卻有意無意地看人家……”

    此話一出，莊老夫人、小王氏立時(shí)明白莊采瑛這是思春了，雖氣惱她輕浮，但前頭出了個(gè)莊采芹，莊老夫人也不敢將這事當(dāng)做不知情，就對小王氏道：“你替采瑛跟妍兒說說去，這是親上加親的好事，想來簡家也是樂意的。”

    小王氏心想簡妍未必會答應(yīng)這事，簡家人口稀少，那蒙興也是被簡老爺當(dāng)做簡鋒的臂膀培養(yǎng)的，哪里肯叫蒙興就跟莊采瑛定了親，心里這般想著，卻也少不得親自去跟簡妍說了。

    簡妍聞言，心里想著這蒙興成了妹夫，日后可叫莊政航怎么活，況且雖說蒙興的親事簡家也能說上話，但簡夫人因?yàn)榍f大夫人的緣故不喜莊采瑛，必然是不樂意的，心思轉(zhuǎn)了轉(zhuǎn)，想起臨來的時(shí)候姚氏試探地跟周氏說起小時(shí)要將毛毛送給繡姐兒做小相公的事，就笑道：“母親怎不早說？早在京里的時(shí)候就聽說兩個(gè)嫂子要結(jié)為親家，只怕沒兩日京里就該傳來喜信了。如今毛毛跟繡姐兒的事才定下，就要再定下采瑛跟蒙興的事，往來未免太多了一些。雖是親上加親，但過猶不及，父親母親必然不肯再答應(yīng)這一樁親事了?！?/br>
    小王氏也不去費(fèi)心分辨簡妍話里的真假，就拿了這話跟莊老夫人說，莊老夫人聽了，暗想簡妍沒有能耐替姚氏、周氏定親，只怕這事是真的了，心想到底是莊采瑛跟蒙興緣分不夠，于是就叫了媌娥過來，叫她開解了莊采瑛，又叫小王氏快快給莊采瑛定下親事來。

    卻說簡妍說了那話，就捎信給簡夫人。

    簡夫人原先就覺得姚氏性子和軟，配繡姐兒的性子正好，且莊二夫人如今也與簡家親密的很，就叫繡姐兒嫁過去也無妨，于是急趕著捎信回京里，叫周氏跟姚氏定下親來。

    一次，簡夫人來莊家的時(shí)候問簡妍：“你嫂子先前借你的銀子可還了？”

    簡妍笑道：“早還了，他們那等人家最怕的就是欠了人家的。”

    簡夫人笑道：“我琢磨著你婆家嫂子定然是想著繡姐兒性子厲害，想要了她家去，叫繡姐兒跟你二嬸磨牙去呢。”

    簡妍心想簡夫人猜的也對，姚氏最愛的就是坐收漁翁之利，與其叫婆婆贏了，不如叫兒媳婦贏，總歸兒媳婦還是要聽婆婆的。

    果然，過了兩月，簡鋒、周氏從京里下來，就捎來了消息說毛毛跟繡姐兒定親了。

    原先莊采瑛只當(dāng)簡妍有意推搪，就等著看若姚氏跟周氏沒成了親家簡妍該如何收場，此時(shí)聽說姚氏跟周氏當(dāng)真成了親家，一時(shí)間心灰意冷起來，想著簡妍定是存心不肯看自己嫁給好人，想著將來自己不是如莊六姑娘到忒大年紀(jì)還沒定親，就是像莊三姑娘那般不清不楚地就在家里沒了影子。因心里惴惴不安，于是人越發(fā)瘦削了。

    那邊莊老夫人瞧見莊采瑛這模樣，又趕緊催著小王氏給莊采瑛尋婆家。

    小王氏原本想著自己是繼母，還該選個(gè)好女婿才能免得旁人說她虧待莊采瑛，此時(shí)瞧見莊老夫人催的緊，就選了個(gè)杭州本地的士紳人家，跟莊老夫人說了，就與那家互請了媒人，定下聘禮嫁妝數(shù)目并成親日子。

    莊采瑛聽說自己定下的人家也不差，且那家人與莊家討價(jià)還價(jià)后，也要下了不少嫁妝，于是重又振奮了精神，也不萎靡不振，一邊繡著嫁衣，一邊盤算著如何多從莊老夫人、簡妍那邊要了陪送。

    莊老夫人瞧著莊采瑛如此，一時(shí)間有些哭笑不得，暗道果然莊采瑛對蒙興也沒有多少情，不過是恨嫁罷了。于是勸說簡妍多給莊采瑛陪送些東西。

    因莊采瑛快出門了，簡妍也樂得大方一些，花錢消災(zāi)，就替莊采瑛打了兩副金首飾，又拿了些布匹衣裳給她，最后添嫁的時(shí)候，又添了幾樣赤金的首飾。

    于是乎，莊家人回到杭州一年半后，就將莊采瑛嫁了出去。

    因家里人口越發(fā)簡單了，莊老夫人、小王氏婆媳都是不愛管閑事，因此回了杭州的莊家比之在京城里，和睦了許多。

    兩輩子的年紀(jì)加起來也有五十多的莊政航與簡妍，每?？粗沤锱c八斤吵鬧，總要生出一種錯(cuò)覺來，仿佛他們又接著上輩子的時(shí)光，過上了含飴弄孫的日子。

    只是，每當(dāng)簡妍摸著自己又鼓起來的肚子，就忍不住對一旁做出安詳滿足神態(tài)的莊政航罵道：“日日做出一副年邁體衰模樣只管吃喝玩樂，都快趕上大老爺三弟那樣心寬體胖了，怎不見你在床上也告老？”

    莊政航暗道當(dāng)初是誰覺得他瘦了，日日要他進(jìn)補(bǔ)的。想著就搖著扇子，一邊懶散地睡在躺椅里，一邊得意洋洋地道：“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這會子不趁著還能動彈多努力生幾個(gè)，將來若是八斤不孝，我豈不是沒兒子養(yǎng)老了？”

    簡妍嗤笑一聲，待要說話，忽地聽九斤笑著說：“表舅來了?！?/br>
    簡妍尚未起身，莊政航忙麻利地道：“你在這等著?！闭f著，急匆匆地向外奔去，待出了院子門，瞧見八斤與蒙興走來，只見隔了幾月不見，蒙興身量又拔高許多，很有幾分玉樹臨風(fēng)模樣。

    “姐夫?！泵膳d看見莊政航喚道。

    莊政航先嗯了一聲，隨即又望了眼蒙興的腰身，忍不住將自己突出來的肚子吸了回去。

    136 燕不獨(dú)返

    一條巷子里,一女子持劍逼近一男子,那男子步步退縮，那女子步步緊逼。

    這本是很詭異蹊蹺的事，但因?yàn)槟桥用裁?那男子英俊,如此詭異的情景就平生出幾分旖旎繾綣來，偶然飄來的幾朵梧桐花,也讓那寶劍的光芒柔和了幾分。

    倘或有旁觀者，那旁觀者望著如此情景,定然能臆想出無數(shù)愛恨情仇。

    但此時(shí)沒有旁觀者。

    然身在其中的人,卻也不是對這旖旎繾綣毫無所覺。

    恰有雙飛燕在天際呢喃，燕曾望著持劍斜睨向他的簡妍,只見劍光耀在她臉上,將她細(xì)膩肌膚照耀成明珠一般，更見她一雙眸子灼灼生輝，不禁想起一句“恨不相逢未嫁時(shí)”來。

    待簡妍將劍遞還給他，燕曾卻不伸手去接，一邊笑著說：“小弟身上沒帶銀子，這劍就送給嫂子吧，權(quán)當(dāng)小弟為將嫂子的轎夫嚇走賠得不是?！闭f著，又請了簡妍做回轎子里。

    簡妍笑道：“我跟莊王八已經(jīng)沒有干系了，衙門發(fā)的和離書可做不得假。這聲嫂子我可受不住?！?/br>
    燕曾聽了，心里越發(fā)歡喜，只覺春風(fēng)吹來，風(fēng)中隱隱的花香就如自己此刻的心，饒是歲歲年年將春花看遍，卻獨(dú)眷戀上了這一年的花香。

    “姑娘請上轎，小生立時(shí)送了姑娘回家?！?/br>
    燕曾說完，看著簡妍上了轎子，立時(shí)叫自己那幾個(gè)還在盡職盡責(zé)扮演賊人的隨從趕緊過來抬轎子。

    待看著她的轎子起來，就自己上了馬，不時(shí)回頭望眼轎子，恍惚間，只覺得自己就如送妻子回門的郎君一般，一時(shí)間忍不住將笑意展露出來。

    待送了她回家，瞧見她進(jìn)了門，燕曾心里忍不住失落起來?；亓思?，在家中靜靜坐了半日，再看不下書，再靜不下心，只記得她笑靨如花，眼眸燦如明星。

    熬至第二日傍晚，待西邊映出漫天云霞，燕曾拿著簫領(lǐng)著隨從去了她家門外，在市井來往的目光下騎在馬上拿著簫，吹出一曲纏綿的曲子。

    沒有明月清風(fēng)古廟槐樹，一人一馬一蕭立在巷子里。

    當(dāng)局者迷，馬上的英俊男子只當(dāng)自己是孟浪的少年，卻不曾去注意自己此時(shí)的滑稽可笑。

    沒多久，簡妍叫了人請了他進(jìn)去，待請他坐下后，就道：“這曲子我聽過。”

    燕曾笑道：“姑娘胡說了，這曲子是在下所做，姑娘從哪里聽來的？”

    簡妍笑道：“莊家家廟里頭，那日隱約聽說廟后頭鬧鬼了，說是有人瞧見樹上有個(gè)人影子，然后咻地一下，樹上影子就沒了。因正趕著超度太夫人，廟里就不許人再提這事?！闭f著，想起往事，依稀記得那日莊政航與陳蘭嶼幾個(gè)胡鬧去調(diào)戲小尼姑，她聽旁人提起，只能強(qiáng)作歡笑，隨著空中飄來的簫聲落淚。

    燕曾干笑兩聲，道：“可見這就是緣分?！闭f著，將自己的扇子展開，待要感慨一聲“相見恨晚”，卻又聽簡妍道：“這字我也認(rèn)得。”

    燕曾想了想，不記得自己給莊政航寫過字，就道：“姑娘莫要胡說，這字是在下的字，姑娘身在閨閣，怎會見過？”

    簡妍聽燕曾如此說，想了想，道：“約莫是燕少爺送了某人，那某人又送給了莊王八?！?/br>
    燕曾一愣，心想自己雖時(shí)常行走于相思樓、淑情雅聚，卻不喜那些女子身上的風(fēng)塵氣，是以不曾留了字給她們。如此看來，那邊是誰家的少夫人移情別戀，又與莊政航好上了，于是細(xì)問：“不知那字是寫在哪里的？”

    簡妍支著頭想了想，道：“仿佛也是把扇子，扇面上畫著幾朵……”

    燕曾試探地問：“秋芙蓉？”

    簡妍點(diǎn)了頭，問：“燕少爺知道是誰轉(zhuǎn)送給莊王八的了？”

    燕曾蹙眉想了想，因他素來省事，扇子俱是一樣的，一時(shí)間也想不出是哪個(gè)，只試探地問：“莊二哥、不，莊王八可是跟忠勇王府世子妃來往甚密？”

    簡妍驚訝道：“竟然是世子妃轉(zhuǎn)送的？”隨即嘲諷地笑道：“我當(dāng)他只是去那些下流的地方罷了，不想他竟然勾搭良家婦女?！?/br>
    燕曾臉上一熱，但看簡妍那模樣，雖不見她對莊政航還留有余情，但心里卻忍不住一酸，開口道：“你不知，莊王八做下的事可不止是去花天酒地?！闭f著，又將莊政航在相思樓里將個(gè)妓女捧上天，偷偷摸摸混進(jìn)人家與有夫之婦通jian之事無巨細(xì)，和盤托出。

    簡妍聽他說了半日，問：“燕少爺怎知道這些事？”

    燕曾試探地問：“你可聽說過‘燕不獨(dú)返’？”

    簡妍搖搖頭。

    燕曾笑道：“小弟最看不上那些拖家?guī)Э谥嗽诨抢锾摂S光陰，蹉跎歲月，置妻兒父母于不顧，因此特特去那些地方有意與人爭風(fēng)吃醋，還叫那些男兒在窯姐兒面前受挫，知道戲子無情，還叫他們早早地回了家去?！?/br>
    簡妍聽了燕曾這胡編的話，只是笑。

    過了兩日，燕曾又借口舍不得寶劍，來簡妍這邊“探望”寶劍。

    簡妍瞧著燕曾小心翼翼地拔開寶劍，問：“燕少爺，咱們?nèi)缃窨墒窍裨挶纠镎f的那樣在談情說愛？”

    燕曾臉上一紅，忍不住有些羞澀，細(xì)想想，除了說了莊政航的壞話，自己尚且不曾與她談過情愛，于是故作正人君子地道：“自然不是，在下將姑娘引為知己……”

    “寡婦門前是非多，我這幾日正盤算著叫媒婆給我招個(gè)上門女婿呢。若燕少爺無意與我，這日后就莫要再來往了。這劍你也請收回，日后不用再親自來探望這寶劍了。”

    燕曾臉上忍不住又是一紅，心恨自己在紅塵里打滾了忒多年月，怎今時(shí)今日就比不得一個(gè)女子大方，于是略有些緊張地道：“也不知道怎地了，在下對姑娘一見鐘情……”

    “那你可會娶了我？”

    燕曾忙道：“那自是當(dāng)然？”

    “明媒正娶？”

    “當(dāng)然！”

    簡妍笑道：“我聽說一頂轎子，四盞紅燈籠抬進(jìn)小門也叫娶?！?/br>
    燕曾道：“我燕某人娶妻怎會那般敷衍？”

    簡妍笑道：“你這人當(dāng)真好說話?！?/br>
    燕曾見簡妍笑，就盯著她看，在她眼神里看出了戲謔，忽地明白方才那些話，不過是她在逗他，心里忽地就惱怒起來，恍然明白一見鐘情的是自己，簡妍只怕是將自己當(dāng)成了一個(gè)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