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在唱歌方面,景秋實是不折不扣的門外漢。就像他說的那樣,專業(yè)技巧禁不起細究,最高水平也僅是不跑調而已。 但貴在認真。 景秋實安靜地站在臺上,神色專注。腦子里、心里只想著歌曲,周遭的一切都成了陪襯。 他的聲音溫柔,似乎帶著致命的吸引。古典雅致的歌詞隨著音樂被他輕聲吟唱,娓娓動聽。 他站在偌大的舞臺上,被襯托的很渺小,卻讓人移不開目光。 一曲終了,景秋實放下話筒,鞠了一躬。 錢副導笑呵呵道:“唱的很好,就是太緊張了。” 景秋實也跟著笑了下,把話筒放到嘴邊,道:“第一次登臺唱歌,我怕進不去?!?/br> 晚會總導演卻一直沒吭聲,所有人都在等著。因為他的沉默,氣氛多少有些緊張。 過了好一會,總導演摸著下巴緩緩開口,“把所有燈光都關了,只留一束追光燈,要他頭頂正上方的那一束?!?/br> 燈光師立刻照做,整個舞臺立刻陷入黑暗。下一秒,一束燈光打在景秋實身上,在他周圍的地上形成一圈光亮。 景秋實今天穿了一件寬松的白t恤,下擺一半塞進淺色牛仔褲里,一半自然垂下去,腳上是他上次斥巨資買的白色運動鞋。 他靜默地站在燈光下,有種不染塵的純凈。 “真好看!”底下一位妹子輕聲贊嘆,眼里閃著找到新老公的興奮。 總導演滿意地點了下頭,“你再重新唱一遍,就按剛剛的狀態(tài)?!?/br> 音樂隨之而起。 景秋實拿出剛剛的認真與專注,又唱了一遍。 他自己身在此山中,看不到舞臺效果。舞臺下的導演跟相關工作人員卻看得清清楚楚。 關掉那些五顏六色、絢爛多彩的燈光,只留一束白色的追光燈,整個舞臺立刻由熱鬧變得安靜,甚至帶著一絲孤獨。 加上景秋實真誠堅定的演唱。 二者形成的氛圍,與《踏雪而來》這首歌的基調完美契合——朝著心之所向之處,堅定、孤獨地追尋。 似乎,真的有那么一個人,為你,踏雪而來。 滿載風雪,見到你時,卻盡是溫柔。 “好?!笨倢а葸@次終于滿意了,“大致先這樣,二次彩排的時候再摳細節(jié)?!苯又倢а菹蛴乙慌ゎ^,問舞美總設計師,“加點雪花特效會不會更好?” “可是試試看,那東西好做。”對方點了點頭,“我覺得他穿古裝更好,不容易出戲?!?/br> 之前是穿現(xiàn)代裝,那個主播穿古裝不好看。現(xiàn)在換成景秋實,完全可以嘗試。 總導演也正有此意。總覺得換上古裝,舞臺效果會更好。他對景秋實道:“一會去后臺留一下你的尺碼,下次彩排是一個星期后。今天先這樣,收工了?!?/br> 大家伙一起撤到后臺,準備收拾東西回家。 白烽不知道從哪弄來一個馬扎子,往旮旯里一坐,腿上放著景秋實的雙肩包。手里端著一桶酸菜牛rou面,正吸溜的認真。地上放著一瓶礦泉水。 看上去好笑又心酸。 聽到腳步聲,白烽抬起頭,看到是景秋實后,立刻朝他招手,“景哥!我在這兒呢!” 聲音很大,走在前面的總導演扭頭看了眼,停下步子,問景秋實,“你沒有休息室?” 景秋實搖了搖頭。 他當然知道自己應該有休息室,即便不是獨立的,最起碼也該有個落腳休息的地方。 但是怎么辦呢? 就是沒有啊。 景秋實不在意地笑了下,“可能是忘了吧。” 他總不能說,有一位工作人員跟我有過節(jié),故意不給安排休息室。 要告狀早告了,沒必要等到現(xiàn)在。 這臺晚會對他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曝光機會,他不想丟掉。 范棟給他安排了一堆通告,既然推不掉,那就想辦法為己所用。 利用這些機會,最大限度扭轉網上對他的評價。 “這都能忘,怎么不把腦子忘了。”總導演看了一圈,最后選中剛剛那位夸景秋實好看的妹子,“以后你負責跟他對接?!?/br> 白烽適時地跑過來,跟對方加了微信。 之后兩人告辭。 不管是萌娃來襲這檔綜藝,還是星光晚會,距離正式開始都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 在這段空閑時間里,范棟自然不可能讓景秋實老老實實地待在家里。 通告可以減,但不能為零。 每隔一個星期左右,便會有新的工作派發(fā)下來。 景秋實都淡然接受。 這次的活動地點在龍市,從機場出來,景秋實心里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權謀》全員殺青了沒有? 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全員殺青基本上等于主創(chuàng)殺青,畢竟他們的戲份最多。他們拍完,其他人的基本上也就沒了。 景秋實不由得想起以前,他每次都是最后一位殺青,最后一位離組。殺青宴不知吃了多少次。 就,突然有點羨慕和失落。 不過他相信,總有一天,他會再成為男主角的。 活動下午五點開始,七點結束。 景秋實全程扮演工具人,讓發(fā)言發(fā)言,讓吹彩虹屁吹彩虹屁。草稿都不用打,張口就來。 要不是有主持人一直在cue流程,他就制霸全場了。 唯一不同的是,這次得跟主辦方的老板一起吃晚飯。以前都是活動結束就走人的。 這件事范棟很重視,來龍市之前告訴的他,活動開始前又囑咐了一遍,剛剛又發(fā)了條短信提醒。 加之對方一直熱情地邀請。 景秋實怎么會搞不懂其中的貓膩。 趁著沒人注意,他悄聲問白烽,“解酒藥買回來了嗎?” 白烽沒說話,將一個小瓶塞到他手里,并伸出三個手指頭。 景秋實立刻借由上廁所,走到走廊時,他把瓶子擰開,從里面倒出四粒藥片,就著礦泉水服下。 希望能平安、溫和地躲過這一截。 如果不能,那便魚死網破。 他不靠潛規(guī)則上位,身處何地都一樣。 等他“上完廁所”出來,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在等他。 “孫總非說等你一起,不然就不走?!逼渲幸粋€長得賊眉鼠眼的男人道。 而他口中的孫總,正式此次活動的老板。中年發(fā)福在他身上體現(xiàn)的很清晰。 從景秋實出現(xiàn)后,對方的眼神就一直黏在他身上。 好想跑啊。 如果他是不懂利弊的小孩子,他早就跑了。 這位孫總,景秋實五分鐘前在手機上查過——全國首屈一指的地產大亨。 能從政府手上搞下地皮,有充足的資金開發(fā)。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一位既有錢又有權的人。 他哪得罪的起。 聽到這句暗示性十足的話,景秋實只能假裝聽不懂,“讓大家久等了,不好意思?!?/br> “跟我坐一趟車去酒店?!睂O總是個喜歡打直球的人,更喜歡用權勢逼人就范,說出的話不容拒絕。 至于這一路上會發(fā)生什么,誰都不知道,但又多少能猜到些。 既然他不掩藏,景秋實也不再揣著明白裝糊涂。 他先是看了一圈在場的人,然后鳳目微挑,眼神勾人又傲嬌,“孫總,有句話叫好事多磨,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搞定的人。一個普通的活動就想把我拿下嗎?” 賭一把吧。 如果對方覺得他不識抬舉,他就不識到底,立馬走人。 如果對方把這當成一種情趣,那就,正中下懷。 大家都愣住了,白烽更是一臉驚恐地看著他。 沒有一個人認為景秋實會拒絕,還拒絕的如此……理直氣壯。 此人多半已瘋。 而讓大家更懵逼的,是孫總的態(tài)度。 只聽他哈哈笑了幾聲,看上去比多蓋了一棟房子還開心,“好好好,好事多磨!那我就再努力努力!” 眼中不僅有興趣,還有了征服欲。 景秋實提著的心放下了一半。 另一半,就要看飯桌上的表現(xiàn)了——景秋實打算把孫總喝趴下。 他酒量還不錯,在解酒藥的加持下,希望可以實現(xiàn)。 一行七人到了酒店。在酒店大門口時,遇到了王導一行人。也是在這里吃飯。 想來肯定是殺青宴了。 那頭是其樂融融的殺青宴,這頭他在拼盡全力自保。 景秋實壓下心中的苦澀跟不甘,跟他們淡笑了下算作招呼。 撞上蕭靳的目光時,景秋實清晰地看到了他眼里的擔心。 臉上的笑,立刻大了許多。 有這份擔心就夠了,他不需要他做什么。 蕭靳望著被簇擁在人堆里的人,明明那么勉強和不安,面上卻依舊云淡風輕、強裝鎮(zhèn)定。 蕭靳不知道當時是怎么想的,反正朝他走過去了。 景秋實被人抓住了手腕,緊接著,一道熟悉地聲音響起,“劇組殺青宴,一起吧?!?/br> 他扭過頭,看見了近在咫尺的蕭靳。還是那副萬年不變的表情。 兩邊的注意力頓時全被吸引了過來。 景秋實望著他,心里很感激,“殺青快樂。飯就免了,我有約?!?/br> 身為作者筆下的男主,樣貌、家事、人品……蕭靳樣樣完美無缺。 然而細細相處下來,景秋實覺得,他比作者寫的好很多倍。 蕭靳,是真實存在的、有血有rou的人。 再不是小說中,干巴巴的一個名字。 所以,他不能讓他得罪人。 在蕭靳極力的暗示下,景秋實轉身走進了酒店。 乘電梯時,手機響了一下。景秋實掏出來看,果然是蕭靳發(fā)過來的微信消息。 ——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說。 【有需要我?guī)兔Φ牡胤剑梢愿艺f。】 這是在醫(yī)院時,他發(fā)給他的消息。 那次,景秋實回了個【嗯】 ——知道了,別擔心,我聰明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