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這年頭不管哪個行當,只要是脫離了父母捧著護著的手掌心長大,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一圈的人,怎么可能有不想過更好日子的。 為名為利,為熱愛為理想,這所有的一切都支撐著人往高處走,根本無一例外。 就連蘇長樂這下了老大決心從頭來過,還忍不住天天在心里琢磨怎么把火鍋店越開越大,更何況是宋暖。 一個甚至都不到二十五歲的偶像明星。 “你說你這是圖什么…” 他很明顯地失去了往日里嬉皮笑臉的興致,啞著嗓子跟人說著話,聲音聽上去都帶了些沒底氣的無措。 久病床前還難得有孝子,自己跟蘇岸這親叔侄尚且因為各種各樣的糾紛斗到恨不得對方永遠消失; 蘇長樂生意場上待久了,最常見的就是翻臉無情人走茶涼那一套。 兩個人在一起過日子難免彼此心里有把尺,互相衡量著另找他人能比跟對方在一起差在哪兒。 他自認當初如果不是為了那在現(xiàn)在看來有些可笑的‘計劃’,本不會跟宋暖有這么長一段時間的牽絆。 那么理所當然的,也就不能期盼這么個非親非故的小明星,會在意識到自己沒有了利用價值之后,還不終止這段關(guān)系。 之所以選擇主動切斷來往,其實某種程度上也就是想給自己留個瀟瀟灑灑的面子而已。 “你給我聽好了,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個思路。” 宋暖搭眼一看他那副低眉順眼的模樣就知道人想的是什么,當下胸膛又開始劇烈起伏,眼看著剛壓下去的火又竄了上來。 但這種觀念上的差異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cao之過急也無疑只會讓局面更糟而已。 “…我什么情況你一清二楚。” 宋暖勉強控制自己以至于不要拍案而起,耐著性子跟人一條條捋。 “我沒什么文化,也不知道該怎么跟別人打交道?!?/br> “如果不是因為遇到你,大概就算 bwp 從來沒經(jīng)歷過這些事情,我應(yīng)該也不會過的比現(xiàn)在更好?!?/br> 他原本只是很單純的想跟蘇長樂說明白自己多在乎,沒有什么故意煽情催淚的意思。 但這種推心置腹的話既然要從嘴里說出來,那么當然也就先得在腦子里自主過一遍。 想起過去跟隊友們矛盾的源頭,其實又哪里是什么值得對峙多年的深仇大怨。 但凡他能像大多數(shù)孩子那樣擁有提問的勇氣,或許都不止于在一個冷冰冰的團隊里苦熬那么多年。 “能夠遇到你我真的很知足。” 宋暖哽咽著抬起頭看向?qū)Ψ?,有些忐忑也有些期期艾艾:“——我以前就說過,你不喜歡的人我不會跟他交朋友;那么當然,沒有你的未來…我也沒什么興趣。” “就像你沒有因為蘇岸給了你富足的生活就忘記父親的死因,我也沒有因為越來越多人捧著,就忘記最開始自己什么都不是的樣子?!?/br> 蘇長樂垂著頭始終沒有搭話,宋暖的聲音也因為這樣的沉默逐漸沾上了些沒底氣的頹然。 他口才一直就不好,之前跟別人合作的時候沒少在這方面吃虧,今天說的這些已經(jīng)是所能想到最好得說辭;而且如果對方?jīng)]有復合的念想,他大概也做不到真的死纏爛打。 假如話已經(jīng)講到這份上,蘇長樂還是搖頭拒絕。 那么他就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我以后不當偶像,也不進組拍戲了?!?/br> 宋暖聲音壓得低低的,但仍然不難聽出里面的急切來:“我就跟這待著,和你一起當火鍋店的老板,行不行?” “…不行?!?/br> 蘇長樂默默了很久之后再次開口,像卡帶了的老留聲機一樣很緩慢地道:“那是你堅持了很久的事業(yè),無論如何,都不應(yīng)該因為任何除自己以外的人放棄掉。” “而且只有我才是老板…” “你是老板娘還差不多。” . 確認和好之后的宋暖仍然還像點反應(yīng)不過來似的,那股失而復得喜悅感沒完全沖刷下去,暫時還沒有要計較愛人瞎幾把提分手的意思。 反倒是那邊蘇長樂始終很心虛,想盡一切辦法試圖讓他忽略這件事。 于是在人一聲疊著一聲的:“小暖想吃點什么?”“小暖的傷怎么樣了?”“小暖要不要把衣服脫掉?”“小暖要不要上床…”中。 宋暖成功地被洗了腦。 “醫(yī)生說恢復的還行,用不著你們拿香案把我供起來?!?/br> 他洗完澡出來后撓了撓腦袋,接過對方遞過來的空閑家居服換上,總算明白了蘇長樂半夜吃泡面純屬行為藝術(shù),跟境遇什么的沒半分錢關(guān)系。 說實話就剛進門看到桌子上東西的那一瞬間,腦袋里蹦出來的第一想法其實是。 蘇長樂不會在破產(chǎn)之后還欠了千萬債款吧。 瞧瞧給孩子都逼成什么樣了。 宋暖晃著腦袋打消這些奇奇怪怪的猜測,伸手拍了拍身底下的床板。 “趕緊的,這么長時間沒見,不過來抱著我杵那兒等什么呢?” “我的錯我的錯。” 蘇長樂從善如流地笑著走過去,將自己和他迅速塞到同一個被窩里。 先前那一架吵的兩個人都精疲力竭,在地上站著的時候感覺倒還好;可當身子真被暖烘烘的被子包裹起來,才知道什么叫聲都不愿意吱。 “…你就沒什么想說的嗎?!?/br> 宋暖受傷之后變得有點畏寒,瞇著眼睛縮進面前愛人的臂彎里,講話用得都是沒精打采的氣音。 “公司出事不告訴我,還搞了一出年度分手大戲。” 出國看病跟接綜藝蘇長樂全都不在身邊,就算跟隊友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處的很好,也怎么都不可能同床共枕。 像這種兩個人緊緊貼著躺到一張床上,滿鼻腔都是對方身上傳出來的安心氣味的感覺,宋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過了。 這幾天為了找人始終精神緊繃,現(xiàn)在終于能放下心來,又趕巧是是晚上,困勁兒還真涌了上來。 他迷迷瞪瞪地這樣說著,原本應(yīng)該是質(zhì)問的語氣此刻愣是多出了點撒嬌的意思。 “工作室那些人催我上班都快催出花來了,你得想個辦法補償我?!?/br> “好,補償?!?/br> 蘇長樂將他的腦袋按在自己肩膀上,不動聲色地感受著這人說話時一張一合的嘴唇劃過自己脖頸的微弱癢意。 “只不過現(xiàn)在榮軒已經(jīng)沒有了思煥的存在,宋大明星想要的東西能不能給得起都是個未知數(shù)。” “這點你放心。” 宋暖說到這里又不忿起來,干脆張嘴在人的皮膚上咬了一口,頗有些恨恨地道:“就算現(xiàn)在你不是什么大老板,我也肯定會逮個你能給的東西好好敲詐一下?!?/br> “——比如說,以后我跟朋友聚餐的地址都得選在你現(xiàn)在這家火鍋店。” “事先聲明,我可是不會付錢的喔?!?/br> ———————————————— 宋暖是在第二天清晨被于晏晏電話叫起來的。 真真正正足以獨當一面的經(jīng)紀人聲音沉著,聽背景音大概是已經(jīng)做上了折道返回榮軒的車,一字不斷地跟他描述著已聽到的實情。 “聶思澤不知道抽了什么瘋,打從昨天開始就死活不回饒攢月的消息。這姑娘大概是看人前路越來越順怕被半途丟下,情急之下直接想辦法找到了我這里?!?/br> “…那然后呢?!?/br> 宋暖沾著點被突然吵醒的不悅?cè)缡菃柍雎?,同時卻明白值得讓人通知自己的事大概不會小,即使百般不情愿也依舊掙扎著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跟你說什么?” 于晏晏沉吟著沒立馬回話。 按理來說工作室只為宋暖一人服務(wù),即使出現(xiàn)問題的是組合的隊友也不會例外。 如果前段時間他沒有跟自己說多盯著點聶思澤的近況,她絕不會在人跟蘇長樂和好的關(guān)鍵時刻打電話打擾。 饒攢月手里有錄音也有錄像,一旦真不管不顧拿出來的話,那就是無從辯駁的鐵證。 現(xiàn)在隨著粉絲包容度的提升,偶像談戀愛被曝已經(jīng)不至于像早些年一樣人人喊打。 但如果這里面包含的不僅僅是男歡女愛,那么問題肯定會嚴重起來。 不管是私聯(lián)還是跟站姐糾纏不清,這全都不是什么小罪名。 聶思澤在娛樂圈沒有像模像樣的靠山,現(xiàn)在就連公司也沒有,一旦這些事被翻騰出來,那對前途事業(yè)的打擊無疑是致命的。 “…她說她已經(jīng)做好了聯(lián)系媒體的準備,如果今天晚上六點之前聶思澤還不出現(xiàn)在面前,就會把手里掌握的所有東西賣出去。” 于晏晏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這樣說道。 “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過他的助理,可都說根本聯(lián)系不到?!?/br> 宋暖手機鈴聲剛響起來的時候,蘇長樂就跟著醒了。 他跟著一道做起來并伸手將人圈住,相距這么近的情況下,當然也能聽到電話那頭的于晏晏在說些什么。 “你想辦法去查一下聶思澤有這種異常舉動之前都跟誰來往過,調(diào)一份通話記錄出來?!?/br> 蘇長樂估摸著自己愛人不會袖手旁觀,也就懶洋洋地拖著長音開了口。 “如果辦不到的話,就說是我的意思,去問問陳思。” “不,別告訴陳思姐?!?/br> 宋暖沉默了一會兒后這樣說道。 聶思澤少年心性,再加上長這么大被老父親一般的童顏慣壞了,并沒有什么復雜的心計跟秘密。 除了眼下即將有鬧翻天饒攢月這層關(guān)系,宋暖所能想到聶思澤會這么反常的原因,就只剩下了一個穆宗簡。 或者說他現(xiàn)在遇上的事情,多半是跟穆宗簡當年的為難有關(guān)。 “…你去聯(lián)系穆宗簡,就說是我請他去幫個忙?!?/br> 聶思澤當時受到的創(chuàng)傷不輕,如果多年后能得到始作俑者的援助,雖然要原諒的話不太現(xiàn)實,但梗在心頭那口氣無疑也會松一點。 “給他手機定一下位?!?/br> 宋暖捏了捏拳頭,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我現(xiàn)在就動身回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