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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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震驚過后,孟陽已經(jīng)被空前的驚喜所席卷,他既欣慰鄰居不必受盲眼之苦,又不可避免地升起一點惶恐: 她,她愿意將從不肯示人的秘密展露給我呀! 這是多么慷慨的信任。 世上還有什么會比信任更珍貴、更沉甸甸的么? 沒有了! 他蹲在地上,不住將重心從左腿換到右腿,又從右腿換到左腿,抓耳撓腮的想著,迫切地想要找出點秘密來與對方做交換。 奈何白星只是低頭忙活,半點多余的注意力都不肯分出來。 孟陽等了半日,終于像下定決心一般鄭重道:“白姑娘,你問我呀?!?/br> 白星頭也不抬,手上動作不停,“問什么?” 孟陽急切道:“什么都行呀?!?/br> 你問我什么都會說的呀。 白星終于勉強抬起頭來,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注視著他,良久,搖搖頭,重新垂下視線干起活來,“不想?!?/br> 把眼睛露出來是她的選擇,與別人無關(guān); 同樣的,別人的過往如何,是否愿意主動吐露,也是別人的事情,與她無關(guān)。 ???怎么能這樣嘛! 孟陽沮喪地垂下腦袋,簡直比前幾年白吃人家的大柿子還要難受。 過了會兒,他又試探性地斜眼看過去,小聲道:“那我給你念話本聽好不好?” 請務(wù)必讓我做點什么呀! 白星沒有拒絕,更像是懶得搭理。 但孟陽很高興:不拒絕那就是默許了嘛! 于是他立刻開始念話本。 說是念話本,其實是在背誦,因為對自己筆下流淌出去的故事,孟陽每一字每一句都記得清楚。 他講了個獵人救治狐貍,次年狐妖報恩的小故事。誰知聽到一半,一直沒動靜的白星突然停下手中動作,直勾勾看過來,“我經(jīng)歷過?!?/br> 這可真是天大的緣分!孟陽立刻歡喜道:“真的么?” 就聽白星繼續(xù)道:“我跟義父放生了落入陷阱的小狐貍……” 孟陽一個勁兒點頭,“是呀是呀……” “然后第二年,它就帶著婆娘娃娃來偷我們辛苦養(yǎng)大的雞鴨!”美麗的異色瞳內(nèi)突然流露出被背叛的憤慨,白星黑著臉,將匕首刀切豆腐般刺入地面。 它怎么敢! 素來以堅硬著稱的磚石竟毫無反抗之力,瞬間吞沒整段刀身,只留下一個光禿禿的刀柄在外面。 像被噎住了一樣。 孟陽傻眼了,“那,那后來呢?” 白星木著臉,輕輕巧巧將匕首從石板磚里提出來,只留下一個黑乎乎的扁洞,“做成鋪蓋,一家老小總要整整齊齊的。” 狐皮鋪蓋自然是極暖和的,現(xiàn)在還在地下陪著義父呢。 石磚上的黑洞慢慢被水填滿,孟陽突然感到有股涼意順著腳底板一路朝上,流竄到四肢百骸,最終在天靈蓋上開花。 嘶! 話題好像突然就沒辦法繼續(xù)下去了呢。 好在過了會兒,孟陽便朝著自家院落的方向吸了兩口氣,歡快道:“鹵豬頭一定熟透啦!” 他還特意將鹵汁分出來一半,專門用來鹵煮豬下水和野雞:幾種東西味道不同,若放在一起,難免串味。 雞雜倒沒有丟進去,他準(zhǔn)備等會兒用小干辣椒爆炒,弄得辣辣的,一定很下飯。 想要鹵味好吃,先要入味,這沒什么特別的法子,唯有時間而已。 孟陽一早就將刷干凈的蒜臼倒扣在鍋蓋上:這是老一輩傳下來的法子,只要在鍋蓋上壓一點重東西,里面的食物就會熟得更快、更入味。 沒人知道為什么,但確實祖祖輩輩都是這么干的。 多么奇妙呀。 稍后兩人轉(zhuǎn)換陣地,果然見到了一戳就爛的大豬頭。 天氣寒冷,這鹵水每日加熱一回,能用好久呢!隨便舀出一點來,胡亂鹵一點什么豆制品和碎rou、下水都好吃的! 似乎是為了彌補下白星重新被勾起陳年舊事的悲傷,孟陽殷勤地切下一大塊豬耳朵,用筷子插著遞過去,“我去炒雞雜,很快的?!?/br> 看著豬耳朵在筷子上跳舞,曾經(jīng)被狐貍背叛過的心里好像微微好受了些,白星甚至有點得寸進尺道:“想吃豬尾巴。” “好的好的?!庇谑敲详栚s緊幫她換成豬尾巴。 豬尾巴只有短短一截,上面并沒有多少rou,此刻都已經(jīng)被燉得爛爛的,根部甚至有點皮開rou綻的樣子,露出里面嫩呼呼的,被成功染成紅棕色的rou。 吃起來有點麻煩。 可白星就喜歡這種骨頭里吸rou的感覺呀。 當(dāng)你從一堆骨頭縫里扒拉出來一絲絲rou時,那種成功的喜悅和近乎撿到大便宜的暢快,又豈是大口吃rou能比擬的? 孟陽愛吃辣,因此收集了許多種辣椒,今天用的還是當(dāng)年以一封家書跟一個南方旅人換的。 它們不如北方辣椒高大舒展,帶著幾分嬌俏羞澀,炒制時散發(fā)的味道也不是那么張揚,但是……真辣呀! 只要半個小手指那么大小的一點點,整只鍋子里的東西都會變得火辣辣,叫人口舌生津眼冒青煙。 那兩只野雞不小,但雞雜統(tǒng)共也就那么點兒,孟陽就又加了點剁碎的豆干,既豐富口感,又可以平衡辣味。 雞雜或軟爛或脆嫩,豆干又是那樣勁道,豐盈的口感源源不絕,何等絕配呀! 今天他特意蒸了白米飯,把那浸透了rou味的紅棕色鹵汁澆一點上去,所有米粒都泡透了呀。 還有什么會比rou湯泡飯更美味的嗎? 至少暫時,他還真想不出來哩! 第22章 那書生和那女子(十三) 數(shù)日后,正逢二十四節(jié)氣中的小雪,天上也很應(yīng)景的飄了一點不過小拇指指甲大小的薄雪。 北方的冬日一片蕭索,絕大部分草木都已枯萎,目光所及之處唯余蒼涼,連狗子都被凍得不愛叫喚了。路邊原本十分繁茂的大柳樹都只剩下光禿禿的一團,遙想當(dāng)初風(fēng)流裊娜的脆嫩枝條,落差之大令人目不忍視。 不過時間一長,那弧度優(yōu)美的枯枝上也積了點白色的雪痕,襯著無風(fēng)的天空中雪片紛揚而下,瞧著竟很有幾分旖旎呢。 除了最后拿過來的灰兔皮之外,其余皮子已硝制完成,白星一大早就直奔事先打探好的皮貨鋪而去。 處理好的皮毛蓬松柔軟,光澤度甚至超過生前,一張狼皮和三張兔皮就卷了一個巨大的卷,白星這么背著的樣子就很讓孟陽想起來一個成語: 愚公移山…… 于是他強烈要求分擔(dān)一點,最后拿到了……兩張兔皮。 兔皮小小巧巧的,幾乎用手一掐就掐過來了,他再瞅瞅白星背上的大包袱,深感羞愧。 唉,百無一用是書生呀! 地面上已經(jīng)落了一層淺白,隱約能瞧見底下青灰色的石磚,一踩一個腳印。有幾個穿紅著綠的年輕姑娘玩心大起,手中擎著紅梅花,就在路邊用腳踩花兒玩,嘻嘻哈哈笑著鬧著。 這個年紀(jì)的女孩子們本就似春日嫩芽,一派生機,哪怕不說不笑,只是那么俏生生站著,也活像夏日里一汪清澈的潭水,清新甘甜。 兩人正走著看著,突然聽到前方“嘭”一聲的爆炸聲,都驚了一跳。 刷,白星當(dāng)時就把刀抽出來了,眉眼中染上一層冷酷的警惕: 什么動靜!絕非放爆竹! 孟陽很快回過神來,非但不害怕,反而帶著幾分雀躍的拉著白星道:“是米花呀!白姑娘,我們也去買點來吃呀!” 舉著刀的白星茫然,“米花?” “你沒吃過嗎?”孟陽詫異道,旋即露出一點惋惜,“……爆糯谷于釜中,名孛婁,亦曰米花。有人以此來占卜來年吉兇,還有人測算婚事哩!” 頓了頓又道:“聽說還有的人可以爆大米和玉米,不過我只聽說過,還沒見過?!?/br> 雖然米花平時偶爾也有賣的,但還是過年居多,所以一旦聽到這個聲音,大家就都恍然: 年近了。 白星聽了半天,直戳重點,“好吃嗎?” 孟陽使勁點頭,斬釘截鐵,“好吃呀!” 那么還等什么呢?皮子什么時候都能去賣,可賣米花的大叔卻不會一直停留呀。 于是兩人立刻調(diào)轉(zhuǎn)方向,瞬間將皮貨店拋之腦后。 等兩人扛著大包小裹跑去時,賣米花的大叔四周已經(jīng)圍了許多人,男女老少皆有,還有當(dāng)?shù)闹苯訉⑼尥蘅冈诩珙^看哩! “當(dāng)心啦,要爆啦!”大叔點了火,不斷滾動著腳下黑乎乎的筒子,滿是風(fēng)霜的臉上堆滿喜色,近乎得意地宣布。 多么值得慶賀呀,這么多人,這么多雙眼睛,可都眼巴巴瞧著吶! 周圍的女人孩子們紛紛發(fā)出害怕又熱切的驚呼聲,潮水般往外圍蕩開。 此時此刻,那賣米花的大叔,那只黑黑的丑丑的筒子,儼然便是世界的中心了。 “嘭!” 驚天巨響過后,有幾粒調(diào)皮的雪白米花從筒子的縫隙中蹦出來,滾落到雪中,一時竟分不清誰更白。 白星素來離群索居,何曾見識過這個?登時就是一哆嗦,眼睛瞪得圓溜溜的,腦袋上的卷毛幾乎都要炸起來了。 孟陽忙安慰道:“不妨事,不妨事的,只要不湊近了就不傷人。” 白星抿了抿嘴唇,把下半張臉都埋進毛茸茸的皮裘中,露出的黑眼睛里瘋狂閃動著又怕又興奮的光。 多么有趣呀! 大人孩子們叫著笑著歡呼著,再次主動圍了上去,大人們七嘴八舌地這個要一斤,那個要三斤,一筒子不多時就賣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