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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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只有他和白星兩人時,擠在一處吃飯倒也罷了。偏如今又多了一個廖雁, 三個身材并不算矮小的人都圍在灶臺邊,難免覺得局促逼仄。 昨天晚上, 他們一頓飯就碰到了好幾次腦袋呢! 筷子也總打架, 但孟陽合理懷疑是有人故意的…… 于是他就琢磨著, 若廖雁一時半刻不走, 難免要做長遠打算,不如將耳房收拾出來, 留作專門的用飯之處。 不過臨近年底,瑣事既多且亂,廖雁整日瘋瘋癲癲也沒個準話, 倒也不急在這一時。 今日天氣不錯,三人就把爐子搬到屋檐下, 曬著日頭烤糍粑吃。 民以食為天, 這世上還有什么事情比吃更要緊的嗎? 沒有啦。 自從有了蜂蜜, 能做的東西好像忽然就多起來, 昨天晚上他們還就著蜜桔喝蜂蜜水來著。 冬日寒冷干燥, 長期室內(nèi)取暖更將僅存的一點濕氣驅(qū)逐殆盡, 大部分人都會覺得喉嚨干癢不適, 雖拼命喝水,卻也無濟于事。 此時若以陳皮和菊花煮一壺蜂蜜水來喝,清熱潤肺去痰止渴, 遠比牛飲一大壺熱水來得更有效。 婆婆丁水倒也有類似功效,只是性寒,容易過量傷身,且不如這個甜美可口。 提前打好的糍粑都切成半個巴掌大小的扁平方塊,置于陰涼干燥處可以存放好久。 要吃時,只需按人頭拿相應(yīng)的數(shù)量即可,非常方便。 炭火給的很足,小爐子上面的鐵圈都被烤得微微泛紅。熱力宛如實質(zhì),一股一股冒上來,將上方的空氣都扭曲了。 寒冷使人越加堅強,溫暖卻可使人卸下心房,糍粑不也正是如此嗎? 原本冷硬的糍粑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柔軟、膨脹,表面的水分急劇流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雪一般的白色。 個別地方尤其被火爐眷顧,漸漸地,就鼓起一個個氣泡。 噗嗤! 氣泡破掉,調(diào)皮的糍粑瓤兒從那里嗖地冒出來,恰似好奇心旺盛的小孩子: 來來來,讓我瞧瞧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子的呀? 哎呦,這可不能烤大勁兒,孟陽趕緊將糍粑拿下來。 沒了熱力作用,糍粑又微微縮進去一點。 唉,真冷呀! 待表皮的熱度稍稍散去,孟陽將糍粑從中間剖開,迎著洶涌的熱氣,用小勺子挖了一勺蜂蜜抹上。 別看糍粑表面不那么燙了,可托那層殼的福,里面還蘊藏著火熱的內(nèi)心呀! 呼呼,他不斷吐著熱氣,忍不住用手去捏耳垂,好燙好燙…… 說來也怪,也不知當初是誰最先發(fā)現(xiàn)的這個法子,若手指燙了,只管去捏捏耳垂,一瞬間的功夫,那熱力就從指尖傳到耳垂上去啦! 多么神奇! 原本因為寒冷的天氣而微微凝固的蜂蜜迅速變得柔軟清澈,宛如流動的黃金,光明又燦爛。 他飛快地夾起來,穿越廖雁火熱的視線封鎖,先遞了一個給白星,“小心燙呀?!?/br> 一直直勾勾看著的白星心滿意足,小聲道謝。 她先吞了下口水,慢吞吞欣賞蜂蜜夾糍粑的美貌:膚白貌美,多么可愛的美人啊。 美人被看得害羞起來,柔軟的內(nèi)心淌出蜜汁。 白星趕緊用舌頭去接。 濃烈的甘甜瞬間在舌尖迸裂開來,瘋狂席卷著味蕾。 唔,好甜! 多么純粹的甜呀,沒有任何多余的花招,像有人拿著錘子在你心口重重擂了一下,怦然心動! 此時的她實在想不出另一種說法,巨大的愉悅令她忍不住傻笑,光潔的小臉上洋溢著幸福。 蜂蜜真是太棒啦! 廖雁咽口水的聲音幾乎比她更大,忍不住催促道:“你倒是吃??!” 香不香?甜不甜?急死個人啦! 白星瞅了他一眼,不搭理。 還用得著你催? 她口中還回蕩著蜂蜜的余香,撅起嘴巴先吹了兩下,用雪白尖銳的齒尖試探著碰了碰,這才一口下去。 糯米的香氣伴著蜜汁的甘甜噴涌而出,在唇齒之間化成軟軟一汪。 此時輕輕吐出一口熱氣,連空氣都被染甜了呢。 “波嘰~”蜜汁擁擠的聲音。 “嘶~呼~”噴著熱氣拉扯糍粑的聲音。 白星被美得渾身顫抖,搖頭晃腦的,鬢邊幾顆碎發(fā)都跟著搖曳起來,在空氣中蕩開一圈又一圈。 好吃呀! 廖雁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本能地摸了摸嘴角,仿佛覺得有羨慕的淚水流出。 一定很好吃吧? 好在很快的,他就可以親身體驗。 當漫長的等待變?yōu)楝F(xiàn)實,別人口中的美食落入自己唇齒間時,廖雁竟有些飄飄然? 這樣單純的幸福和快樂,幾乎都要比上自己打敗一個強勁的對手了…… “唔,這個好吃?!绷窝銓Ψ涿埕亵谓o予高度肯定,連粘到指尖上的蜜汁都不放過,仔仔細細舔了一遍。 他右手的還沒吃完,左手已經(jīng)迫不及待伸到盤子里去啦:那里有孟陽剛剛烤好的幾個。 寒冷的冬日,吃一點甜甜的東西真是令人身心愉快。 就連這空蕩蕩光禿禿的院子,仿佛都成了大蜜罐,金色的陽光微微蕩漾,好似甜白瓷的茶杯中盛滿了醉人的蜜汁。 “這個不太好消化,一次不要吃太多。”孟陽出言提醒道。 “多耍兩回刀就完了,怕什么?”廖雁混不在意道。 說這話的時候,他已經(jīng)吃到第四塊了。 孟陽摸著下巴思索片刻,隱約覺得這話有些耳熟,下意識看向另一邊的白星。 嘶…… 白星舔著嘴唇回望,警惕地抓了一塊在手中,小聲堅持道: “我可以上山砍柴?!?/br> 多了一個人,柴火的用量也增加了一點,原本那些怕是不太夠燒。 孟陽:“……” 倒也不必這么勤勞。 有那么一瞬間,他幾乎覺得自己像殘忍的大財主,用一點美食誘惑人替自己賣命…… 太可怕了! 他本能的打了個哆嗦,趕緊使勁甩甩頭,把這個可怕的想法丟出去。 不過糍粑好吃歸好吃,卻不能正經(jīng)當飯,孟陽一邊收拾火爐,一邊問另外兩名成員有沒有什么特別想吃的。 白星還在思考時,廖雁已經(jīng)在房頂上翹起二郎腿,剃著牙道:“來個烤全牛吧?!?/br> 陽光燦爛的日子,正適合烤頭牛! 孟陽:“……”你倒是挺會想的。 孟陽權(quán)當家里沒有這個人。 白星果然認真思索片刻,最后還是滿臉茫然。 她曾經(jīng)一度吃了上頓沒下頓,有東西裹腹就不錯了,哪還會有什么要求呢? 反正她覺得書生做的什么都好吃。 孟陽撓了撓頭。 一個滿嘴胡說,一個怎么都行,最后還是得靠自己呀。 他的視線無意中掃過墻角的一個小麻袋,突然計上心來: “我給你們弄點新鮮好吃的吧!” 北方的冬日滴水成冰,寒風(fēng)鑄就荒蕪,大雪阻斷生機。 曾經(jīng)繁榮過的菜園已經(jīng)完全蕭條,只有冰雪覆蓋下的一溜白菜還頑強的堅守著。它們披著白雪做成的棉襖,與在地窖中縮成一團的蘿卜遙遙相望,期望某一日能在熱騰騰的大鍋中團圓。 我們曾是在一個菜園中并肩作戰(zhàn)的戰(zhàn)友?。?/br> 但即便如此,人們還是竭盡所能讓飯菜更豐盛一點,于是自然而然衍生出蒜苗、豆芽之類可以隨吃隨生的新鮮菜蔬。 連著吃了幾天白菜蘿卜,孟陽決定生一點黃豆芽,或是直接清炒,或是撒一點細鹽,與豆腐一起涼拌,最爽利不過。 生黃豆芽最要緊的就是挑豆子,最好選當年產(chǎn)的新鮮黃豆,因為豆子也跟人一樣,長期不吃不喝縮在袋子里是會死掉的呀!如果黃豆死掉,又怎么可能生小豆芽呢? 沖洗黃豆時,他忽然開始胡思亂想:人死后會被懷念,那么黃豆呢? 唉,難過的恐怕只有豆苗吧…… 孟陽竟然有點感傷起來。 不過豆芽也不是馬上就能生出來的,最好用溫水泡一晚上,讓黃豆們徹底醒醒神。 若是順利的話,三兩天后就有新鮮的黃豆芽可以吃啦。 至于今天么,可以先炸丸子呀! 過年了,本來也該準備一點年貨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