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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隔壁的小書生在線閱讀 - 第61節(jié)

第61節(jié)

    只要熬一鍋香噴噴黏糊糊的小米粥,從醬缸里挑三兩把脆生生鹽津津的小咸菜,配著兩樣新炸的丸子,就是一頓好飯。

    丸子剛炸好的時候,外酥里嫩,放一段時間之后,外殼就會逐漸軟化,滲出內(nèi)部的油脂。

    但這并不代表它會變得不好吃,相反的,時間的流逝反而會使丸子各個部位的味道進一步融合:好一道冷拼盤呀!

    當(dāng)零嘴?當(dāng)飯?都好。

    空口吃大蘿卜辛辣刺激,越吃越寡淡,吃太多還會有點燒心??烧l能想到只是調(diào)了一點雞蛋和面糊,去油鍋里煎熬一番,就會完成這樣驚人的蛻變呢?

    蘿卜特有的辛辣被最大程度中和,面粉和雞蛋醇厚的香氣得以發(fā)揮……

    所以說,要想一鳴驚人,總要吃點苦的吧!

    此時若趕緊喝一勺小米粥呀,粥水的熱氣會進一步催發(fā)蘿卜丸子的香味。

    嗨,除了好吃,還能說什么呢?

    直接把丸子丟到粥碗里也是可以的,原本干干凈凈的粥水表面會立刻浮起幾點可愛的油花,亮晶晶黃澄澄,隨著筷子的攪動不斷游曳,像調(diào)皮的小魚。

    香醇的小米粥增添一點咸味和葷腥,有種喝rou粥的錯覺,幸福感油然而生。

    白星先就著炸丸子喝了一大碗小米粥,又去盛第二碗,這才開始吃咸菜。

    她自認不是個特別挑食的人,但今天的最愛卻唯有一種,自然也是花樣最新鮮的一種:

    聽書生說這咸菜原本叫辣疙瘩,南邊的人也叫大頭菜、芥菜頭,好像都是同一種東西,只不過吃法很有些區(qū)別。

    辣疙瘩,顧名思義:口感辛辣,青白相間的表皮疙疙瘩瘩,是很常見的東西,便宜!

    北地的人喜歡一口氣買許多,洗干凈后用清水和鹽巴腌制,密封在大瓷壇里,只要沒有雨水和其他不干凈的東西跑進去,辣疙瘩就不會腐爛,足可以吃到來年。

    就是這樣一碟不起眼的小咸菜,也會是寒冬餐桌上不可忽視的靚.麗.風(fēng)景.線。

    人們大多直接撈出來切絲吃,稍微講究一點的,還會切一點細蔥白,點幾滴香油涼拌。

    不過孟陽覺得那樣都未免太暴殄天物了些。

    他從腌制好的辣疙瘩中挑選皮薄rou厚的,洗去外表多余的鹽分,去皮切成粗絲,先用五花rou丁爆香,然后加入醬油和紅薯粉條一起炒。

    咸菜本來就夠咸的了,倒也不必額外再加鹽。

    炒出來的混合咸菜絲油汪汪軟乎乎,口感豐富而多樣,可比吃單純的咸菜絲要美味多啦。

    當(dāng)然,這又是rou又是油的,成本自然也高昂許多,簡直可以當(dāng)成一盤待客好菜。

    若非如今有兩人上交銀兩,他也是不敢這樣耗費的。

    有這樣的咸菜,何愁不下飯?

    白星拿了個熱好的蔥花油卷掰開,夾了一大筷子混合咸菜絲在里面,啊嗚一口咬去半個。

    香,真香!她簡直想不出第二個詞來?。?/br>
    分明都是很簡單的東西,甚至有點上不得臺面,可偏偏滋味如此之好,驚人詫異。

    咸菜也能當(dāng)主角的嗎?

    大蔥也能當(dāng)主角的嗎?

    還真能。

    第44章 我們就是如此自信

    今天早起時, 白星遇到了一點突發(fā)狀況:

    她怎么都梳不好頭!

    總讓別人替自己梳頭非長久之計,于是白星就琢磨著是不是要自力更生?

    奈何理想很美好,現(xiàn)實很殘酷。

    當(dāng)初王太太給編的一根麻花辮她尚且復(fù)原不了, 更何況孟陽搞的這個新發(fā)型難度幾倍于前者……

    她自己梳了老半天, 光把一頭厚重的卷毛理順就累出一身大汗,再想編辮子時, 卻覺得十根指頭根本不夠用!

    到底怎么弄的呀?

    她越編越著急,越急越編不好, 最后簡直要把自己氣死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

    當(dāng)初看他們弄的時候也不難啊。

    她用力抿緊嘴唇, 覺得有些荒謬, 又有點莫名的委屈:

    她曾經(jīng)打敗過那么多赫赫有名的對手, 如今竟然被一根辮子難住了?

    倒是也能綁馬尾,可她還是覺得麻花辮好看一點。

    世上哪里有人不愛美呢?

    說到底, 她也還是一個小姑娘呀。

    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返儉難當(dāng),一個人已經(jīng)體會過更美妙的滋味后, 就很難再適應(yīng)以前那種粗糙了。

    沒奈何,只好炸著一顆頭去敲隔壁的門。

    連咚咚的敲門聲都似乎透著一股憋悶。

    開門的是廖雁, 這廝先是一愣, 然后撩開擋在白星面前的“門簾”瞧了眼, 繼而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誰家的掃把成精了?!”

    稍后孟陽聽見動靜跑出來時, 外面兩個人已經(jīng)你來我往過了十幾招。

    自從廖雁來了之后, 院子里就少有安生的時候, 可憐阿青和阿花兢兢業(yè)業(yè)下蛋好幾年,最近都被嚇得瘦了。

    孟陽瞇著眼睛看,就覺得其中一個的頭看上去好大呀……

    “噗……”

    他忍不住笑了一聲, 但馬上又意識到很不應(yīng)該,于是立刻收住,大聲喊道:

    “哎呀,大清早的,你們不要打了,等會兒我們還要去給王掌柜送對聯(lián)。星星你快點過來坐下,不然頭發(fā)真的要梳不開啦!”

    廖雁恢復(fù)起來簡直一日千里,前天還面色慘白半死不活,今天幾十招之內(nèi)竟已絲毫不見敗跡。

    兩人又噼里啪啦打了一會兒,這才意猶未盡地停了手。

    孟陽長長地拉著臉,又嘮叨了好幾句,這才拍了拍自己面前的小板凳,“坐下?!?/br>
    他覺得自己這一句說的簡直冷酷。

    整天跟江湖客待在一起,他也一定變得有幾分威嚴了吧?

    白星乖乖去前面坐好,雙手老老實實扶在膝蓋上,一動不動了。

    雖然不敢動,一雙眼睛卻不老實,拼了命的往后看,想看看他到底有沒有生氣?

    她曾在江湖上遇到許多危險的對手,對方再怎么暴跳如雷也不怕的,可如今,卻唯獨擔(dān)心這個書生不高興。

    究竟為什么,她也說不大清。

    總覺得如果對方不高興的話,自己可能也不會太歡喜。

    真是奇妙。

    廖雁卻還是不肯好好坐,就這么蹲在兩個人面前,抱著胳膊看著,十分好奇。

    “嘖,書呆子,你什么都會呀?”

    孟陽一邊替白星梳頭,一邊道:“這些其實都不難的?!?/br>
    編筐、編席子、編繩子……跟扎頭發(fā)一樣,一通百通吧。

    廖雁咧了咧嘴,又嫌棄白星來中原之后就變了,“現(xiàn)在你毛病怎么這么多呀?以前披頭散發(fā)不照樣活,嘖,干脆老子幫你剃個光頭算了!”

    白星的眼睛危險地瞇起,“你找死嗎?”

    孟陽連忙道:“雁雁怎么可以這樣說呢?不然等會我也幫你編一個好啦!”

    廖雁立刻渾身發(fā)毛道:“老子才不要!娘們兮兮的……”

    說完,好像真的怕對方撲上來硬給自己編頭發(fā)一樣,他還保持著蹲著的姿勢,往后挪了兩步。

    嘖,真是受不了這書呆子泛濫的瞎好心。

    太陽從東邊一點點爬上來,金燦燦的晨曦鋪天蓋地地潑灑,給塵間的一切都披了一層金色外衣。

    白星黑壓壓的頭發(fā)上也泛了金光,孟陽一下下梳理的時候,竟有種奇異的幻覺,仿佛是捏了一把細金絲呢。

    厚重,沁涼,微卷,如春日陽光下潺潺流動的河水,微微泛著浪花……

    院中的枯樹枝上還倔強地粘著幾片葉子,正隨著料峭的寒風(fēng)微微抖動,日頭給它鑲上燦爛的金邊。

    它的兄弟姐妹們早已在深秋和初冬凋零,此時就堆在樹根周圍,厚重而松軟的一層。在未來一段漫長的日子里,它們將緩緩化為養(yǎng)分,以供來日重生。

    每當(dāng)有人覺得那幾片葉子要掉下來時,它們卻以實際行動證明還能堅持。

    重生固然美好,但我若能熬過這凜冽的寒冬,待到來年與你們重逢,難道不同樣值得稱頌嗎?

    分明已經(jīng)下了好幾場雪了呀!

    生命,竟如此頑強。

    爐子上坐著砂煲,里面熬著雜糧粥,此時正撲哧撲哧噴著熱氣,頂?shù)蒙w子一顛一顛的,仿佛在歡樂舞蹈。

    廖雁早就不耐煩等他們梳頭,又巴巴跑過去給爐子扇火。

    火苗被他一催,體積頓時漲大不止一倍,直接舔到罐子外面去。

    砂煲內(nèi)粥水的翻滾越加洶涌,香味混著濃白的水汽四溢,大串珍珠一樣的氣泡上涌、炸裂,蓋子幾乎要被吹飛啦!

    孟陽一顆心頓時被劈開兩半,連忙提高聲音喊道:“哎呀,你不要扇火呀,火太大會糊的,而且還容易夾生呢……”

    粥夾生?那可不行!

    廖雁一聽,立刻丟下蒲扇,難耐地抓了抓頭發(fā)。

    他似乎一點都閑不住,揪著頭發(fā)梢四下看了看,又興致勃勃地要去喂雞喂鴨,結(jié)果嚇得阿青阿花好一陣亂叫,最后竟大著膽子追著他跑。

    “哎呀哎呀!”躲閃不及的廖雁手上被啄了幾下,立刻就泛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