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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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璉妤眸光一暗。 這是章公公的聲音。 她轉(zhuǎn)身掀開簾子道:“可是母后找我?” 章公公虛虛合掌一笑,“正是呢?!?/br> 蕭璉妤躬身下了馬車。 須臾,她到了太后車上,“母后找長寧何事?” 楚太后板著一張臉道:“長寧,你過來,哀家有話問你。” 蕭璉妤笑道:“母后怎的這般嚴肅?” 楚太后道:“你與那個侍衛(wèi),怎么回事?” 蕭璉妤面頰微紅,道:“母后可是聽說了什么?” “何止是聽說!”楚太后怒道:“長寧,你平時怎么胡鬧都行,但此番圍獵,駙馬也來了,你與那侍衛(wèi)同程一輛馬車算怎么回事?” 蕭璉妤猶豫半晌,才道:“可長寧是真喜歡他,母后,我不想嫁懷荊?!?/br> “傅家傅荀身無爵位,自己也無官位在身,如何配的上你?”楚太后又道:“再者說,駙馬是你自己選的,圣旨已賜,怎可能說不嫁就不嫁?” 蕭璉妤低頭咬了咬唇。 楚太后瞇眼看著她,“四年前你荒唐,哀家念在你年紀尚淺,倘若今日你再犯糊涂,就別怪哀家處置了他?!?/br> 蕭璉妤眼眶“刷”地一下就紅了,哽咽道:“長寧知道了?!?/br> 月色沉沉,蕭璉妤離開。 章公公低聲道:“長公主難不成真看上了那傅家兒郎?” 楚太后瞇眼道:“盯緊她,哀家倒要看看她同那侍衛(wèi)是真是假,竟是連名聲都不要了。” 第79章 院落 哥,你怎么在這。 翌日傍晚,眾車馬相繼抵達驪山。 甫一落轎,周圍就發(fā)出了贊嘆聲。 驪山素有云山之稱,別看現(xiàn)在是傍晚,但山上卻有一片浮浮冉冉的流云,嘉宣帝喜歡來驪山,便是因為有人說驪山上的云霧,乃是王氣。 放眼望去,山巒數(shù)峰連峙,瓊樓鱗次櫛比,陽光斜斜地打在檐角上的琉璃瓦上,一片波光瀲滟。 驪山的布局分為東、西、南、北四部分。行宮建在地勢平坦的南向,東、西兩邊則是圍獵場,也是此番圍獵安營、宴請蒙古王子的地方,至于北向,由于地勢曲折盤旋,又多是山崖,開采難度實在過大,故而未建行宮。 此刻后妃所處之地,為南邊的普寧行宮,取得是“安其居、樂其業(yè)、永普寧”之意。 普寧行宮毗鄰長吸河,占地七十畝,算是驪山第二大的行宮,而最大的昌寧行宮,則留給皇帝和大臣處理政務(wù),接待蒙古使團。 普寧行宮分位春、夏、秋、冬,四座院落。 四座正宮,每個宮里設(shè)大殿兩間,后照房三間,東、南兩面環(huán)水,背靠山巒,蜿蜒曲折的回廊連接宮殿區(qū)各個院落,及亭臺樓閣。 道路兩旁花草相間,景隨步移。 其實論樓宇宏偉,不論是驪山別苑還是祁山別苑,都是無法同紫禁城相提并論的,秒就秒在,這里鳥獸繁復(fù),山清水秀,又朱墻之內(nèi)尋不到的山野妙趣。 后宮五妃同太后率先來到春熙宮。 五妃落座后,太后連忙叫章公公侍茶,然后偏頭看著蕭韞道:“顛簸了一路,大皇子倒是神清氣爽?!?/br> 秦婈回道:“他睡了一路,這會兒是徹底精神了?!?/br> 秦婈從背后點了他一下。 蕭韞立馬用秦婈的腿上下來,行至殿中央,雙手一合,道:“孫兒給皇祖母問安?!?/br> 太后笑了笑道:“欸,你快過來我看看?!?/br> 蕭韞從善如流地走過去,被太后抱起,抿唇坐到太后腿上,眼巴巴地看著秦婈。 小孩子的眼睛藏不住心事,眾人見之,不禁腹誹:這大皇子不但肖似皇帝,心思也跟皇帝無甚差別。 眼睛里就只有那張臉。 太后轉(zhuǎn)頭對長寧長公主道:“長寧啊,你在驪山養(yǎng)病時,都住在哪?” 長寧長公主笑道:“長寧就住在冬麗宮?!?/br> “冬麗宮?”太后想了一下道:“怎么住那兒去了?”冬麗宮,那算是普寧行宮中最偏的地兒了。 蕭璉妤悄聲道:“冬麗苑有溫泉,四季不竭,熱氣蒸騰,適合養(yǎng)病?!?/br> 太后看著長公主道:“住的可還習(xí)慣?” 蕭璉妤點頭。 “也是,若不習(xí)慣,你也不會一住就是三年不下來。”太后慈愛地摸了摸她頭上的珠釵,道:“既如此,你就還住在冬麗宮吧?!?/br> 蕭璉妤道:“多謝母后?!?/br> 太后又去看秦婈,“哀家記得,冬麗宮內(nèi)有書房獵亭,大皇子尚未到騎馬射獸的年紀,但跟長寧學(xué)學(xué)拉小弓也是好的,你便帶著大皇子同長寧住在那兒吧?!?/br> 秦婈道:“臣妾明白,謝太后恩典。” 太后“唔”了一聲,看著其他人道:“柳妃、薛妃隨哀家住在春熙宮,徐淑儀和何淑儀住在夏意宮,至于秋茗宮,就先空出來?!?/br> 先空出來。 不得不說,這話就引人深思了。 眾人皆知,此番蒙古使團是帶著美人來的,皇帝萬一收了誰,幸了誰,那便可入住秋茗宮了。 一眾嬪妃起身道:“臣妾謝太后恩典?!?/br> 楚太后又道:“姚太傅年事已高,未能隨行,哀家來時與皇上商議一番,此番雖說是來圍獵,但皇子卻不能疏于學(xué)業(yè),這皇子功課,就暫交懷侍郎負責(zé)了?!?/br> 聞言,蕭璉妤落在膝上的瞬間緊握。 太后拍了拍蕭璉妤的肩膀道:“長寧,哀家之前與你說的,可記在心上了?” 蕭璉妤道:“母后放心便是?!?/br> 楚太后倏然一笑,“行了,時候也不早了,你們也早點回去休息吧?!?/br> 一聽說要歇息了,蕭韞連忙撅了撅屁股就要下地。 太后松了手。 眾人離開春熙宮,扶著章公公的手,轉(zhuǎn)身回了寢殿。 殿內(nèi)掌了燈,楚太后揉了揉脖頸。 章公公立馬行至楚太后身后,指腹放在太陽xue上,輕輕按壓了起來。 章公公躬身低聲道:“太后娘娘,長公主那兒眼下并無異動,她與那傅家兒郎,好似確有幾分情誼,不像是裝出來的?!?/br> 楚太后蹙眉道:“怎么說?” “奴才調(diào)查了一番,傅荀三年前確實就在驪山?!闭鹿值溃骸捌諏帉m各殿都有錦衣衛(wèi)巡邏,蘇淮安若是藏在這兒,不大可能沒有聲響?!?/br> 楚太后瞇眼道:“繼續(xù)看著她,尤其是夜里,盯仔細了?!?/br> 章公公噤聲半晌,然后道:“奴才還有另外一事要稟與太后娘娘?!?/br> 楚太后道,“何事?” 章公公道:“還是賬冊的事,薛家和穆家,都坐不住了。” 楚太后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佛珠,“給楚家傳個信,不必驚慌?!?/br> 章公公道:“萬一這賬冊落到陛下手里,這萬一陛下遷怒楚家,那該如何是好?” 楚太后道:“延熙元年,六萬將士命喪戰(zhàn)場,尸骨無存,即便到了今日,民怨依舊未散,倘若讓大周百姓知道,六部里到處都有通敵叛國的反賊,那皇帝的威信從何立?這件事,皇帝便是查,也不會鬧大?!?/br> “奴才愚鈍,心里頭一直有一事不明。” “你說。” 章公公道:“他蘇淮安一個反賊拿回來的東西,名不正言不順的,就算呈予都察院,能做證據(jù)嗎?” 太后笑著反問道: “他是什么人?他可是熟知律法的大理寺少卿,你能想明白的,他又何嘗想不明白?賬冊是死的,人卻是活的,蘇淮安想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可并非難事。” 章公公目光一悚。 “蘇景北叛國是真,但蘇后誕下的皇嗣也是真,蘇淮安到底作何打算,誰都不清楚,只是這個人,絕對留不得?!背舐朴频溃骸鞍Ъ夷芟氲降?,皇帝也能,誰知道那又是個什么心思呢?!?/br> 章公公頷首道:“楚家與旁人不同,太后娘娘于陛下來說,可是有養(yǎng)育之恩的?!?/br> 楚太后冷冷提了下嘴角。 —— 別苑四周已經(jīng)掌燈,一排排的羊角燈升到檐下,錦衣衛(wèi)兩兩一班,立于圍墻之下。 秦婈帶著蕭韞回了自己的住所。 剛行至垂花門,只聽一聲低低的,“阿婈?!?/br> 秦婈回頭去看—— 只見秦綏之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哥!你怎么在這?” 秦綏之比了個“噓”的手勢,笑道:“我與陸指揮使請示過了,換班到這來了?!?/br> 然后又對著蕭韞道:“臣拜見殿下?!?/br> 蕭韞蹙眉想了一下,母妃管他叫哥哥,那不就是自己的舅舅? 蕭韞拽了拽秦婈的手道:“阿娘,這是舅舅嗎?” 秦婈正想怎么與他說,就見秦綏之整個人蹲下來,看著蕭韞道:“臣于殿下來說,是臣子。” 四歲的孩子不經(jīng)事,但在他眼里,凡是母妃身邊的人,都是好人。 父皇,太妃,嬤嬤,姑姑,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