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草原精靈

    時光倒轉(zhuǎn)，魔法歷5年冬3月1日。

    看著岐阜城最后一處火光消失在夜空中，周圍彌漫著一股nongnong的炙烤人rou的味道，在這樣的空氣中待久了，身上、衣服上都是同樣的惡臭。在軍人中，淡淡有著一種不安——面對大規(guī)模的屠殺尤其是平民，并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心安理得的。

    所幸的，黑龍騎士團的戰(zhàn)士們對生命的向往并沒有精靈那么重，而作為被精選出來的軍人，也不好因為不喜殺戮而作逃兵；小傭兵團的狂鷲劍士們，這支部隊由于飛行的特殊性，在幾次戰(zhàn)役中都沒有受到重大創(chuàng)傷，換句話講，90%以上的狂鷲劍士都來自冰封大陸且都歷經(jīng)了小傭兵團三大戰(zhàn)役，小傭兵團歷次以來所受到的重創(chuàng)以及對池寒楓的敬愛，這些都導(dǎo)致他們成為整個軍團中最鐵手的部分；精靈最為反感這場屠殺一切的戰(zhàn)爭，只是，精靈們對于女王陛下的尊敬讓他們不可能脫離戰(zhàn)場，而青洛長老又是親歷了上代女王陛下不得以犧牲自我釋放結(jié)界的悲慘場面，面對夜無痕這樣的強者，怕也只有這樣速成的辦法，才能讓森林精靈們免于亡國滅種吧，所以也在盡力壓制精靈們多余的感情。

    總之，由于以上種種原因，池傲天北征軍團挺過了第一戰(zhàn)后不得不面臨的尷尬期，在為期數(shù)天的駐營中，沒有出現(xiàn)任何逃兵，這樣超乎想像的好消息，讓黑龍騎士團3位大隊長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而對于池傲天二少爺閣下由于鮮有軍旅經(jīng)驗，對于軍隊的逃兵這種事情還根本沒有直觀的認識。

    北征軍團就地短暫修整了兩天，池傲天經(jīng)常一個人遠遠看著岐阜城的大火，一整天也不說一句話。軍團中，沒有任何人愿意接近他，即使是小傭兵團的傭兵干部也躲得遠遠的，在任何時候，這個如玉般俊朗的少年更像是用冰雕刻的，始終散發(fā)著冰冷的氣息，讓身邊所有人都感到徹底的冰冷。

    兩天后，黑龍騎士團最后一次在青煙裊繞的岐阜城前列陣，說不好是在垂吊這個百年老城還是其他什么意思，總之，在輪值中隊長簡單地匯報人數(shù)，5000多軍人甩開大陸公路，一頭向東海岸扎了下去。

    對于黑龍騎士團遠征大軍，是否在大陸公路上行進，并不影響速度——這就是花語平原，沃野千里平平坦坦，最適合戰(zhàn)馬狂奔。

    花語平原上，人口相當稀少，往往數(shù)十里之內(nèi)，不會見到一個村落。茂密頑強的牧草，年復(fù)一年地幾乎把土壤中最后一滴養(yǎng)分擠干，曾經(jīng)有農(nóng)耕區(qū)的移民嘗試放火燒荒開地種糧，可惜……打上來的糧食甚至還不如撒下去的種子多。純靠放牧，是不可能養(yǎng)活太多人的。而草原上的狼、小獵龍、草原豹等食rou動物又在不斷地威脅著人類的安全，因此，大部分神圣教廷的居民，都居住在城市附近，在草原腹地只有零散的牧民群落。

    這一帶，有一個總?cè)藬?shù)不超過10萬的自然國家——草原精靈王國。草原精靈一族是從森林精靈緩慢衍變而來的，雖然擁有自己的王國，但并沒有自己真正意義上的國王——出于對祖先的尊重，他們一般把森林精靈國王作為精靈聯(lián)合的王國國王——雖然這個遙遠的國王并不對草原精靈進行任何管理。草原精靈王國日常管理機構(gòu)是諸部落酋長聯(lián)合組織。草原精靈王國外交相當獨立，在任何人類王國的戰(zhàn)爭中都嚴守中立的立場。就個體而言，草原精靈們相當喜歡冒險和流浪，吟游詩人中至少40%有著草原精靈的血統(tǒng)，漫長的生命、高超的箭技、優(yōu)雅的氣質(zhì)讓他們有實力在大多數(shù)事件中成為默默的觀察者和記錄者。

    看著浩浩蕩蕩殺氣騰騰的人類大軍在草原上呼嘯而來，就近的草原精靈部落戰(zhàn)士們在最短的時間里集結(jié)了起來，100多位成年精靈們站成一條水平線，褐綠色的精靈長弓斜背在背上，施加了魔法的箭矢散插在面前的黑色沃土中。

    池傲天不會對草原精靈有敵意，畢竟，草原精靈王國從來沒有正式加入過神圣教廷，而且，精靈們也不信奉教廷的諸神。小傭兵團中還有一個草原精靈弓箭手營，從西林島戰(zhàn)役開始，草原精靈們伴隨著冰雪少年們東征西擋血灑大地，隨著小傭兵團的逐步壯大，此時的戰(zhàn)力已經(jīng)接近700之眾，在小傭兵團的格局中已經(jīng)成為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甚至，一位德高望重的副團長亦來自草原精靈。

    青洛閣下被授予全權(quán)談判代表，拉動狂鷲從空中呼嘯旋轉(zhuǎn)落下。

    森林精靈？

    草原精靈弓箭手們立刻放松了下來，同樣犀利的眼睛已經(jīng)看清楚天空中急速落下的竟然是一位精靈長老，作為精靈一支，對于罕見的森林精靈長老持有相當?shù)木匆?，而且，也不相信精靈長老會做出任何不利于草原精靈的事情。

    青洛三言兩語和小部落酋長交待了池傲天北征花語平原的事情，當然，青洛閣下善意地隱瞞了岐阜城發(fā)生的故事。年輕的精靈戰(zhàn)士們立刻表現(xiàn)出了明顯的好感——眾所周知，草原精靈在小傭兵團的地位，而且，此前已經(jīng)得到消息，小傭兵團團長艾米閣下成為精靈女王陛下的伴侶甚至已經(jīng)成為森林精靈王國的攝政王，從寬泛的意義上來講，艾米閣下也是草原精靈的攝政王。復(fù)數(shù)的消息當然足以左右草原精靈的心，如果面前不是大批重甲披身的戰(zhàn)士，草原精靈們甚至想過去熱情接待一番。

    酋長請青洛稍候，立刻把此事寫成簡報，隨即捆綁在一支響箭上，再給箭尾上施加了草原精靈最為擅長的風系魔法，剪掉箭頭，猛地射向了數(shù)百米外的箭臺。一個敏捷的身影聽到響箭聲，立刻從箭臺上跳了下來，撿起長箭再次施加了魔法后，馬上射向了下一個箭臺——這是草原精靈一族傳遞信息的辦法，每個箭臺相隔800米，一日一夜間，可以把消息傳達出1000里以外。

    遠處的軍人都下了戰(zhàn)馬等待著，馬兒靜悄悄地啃著地下的如茵綠草，不斷有狂鷲騎士在升起落下巡視著周圍40里以內(nèi)范圍。

    兩袋旱煙后，啁——啁——啁——的響聲從遠處傳來，綠色的響箭帶動著淡淡的尾煙在數(shù)息后落在青洛的面前。

    響箭上捆綁的信箋寫得很簡單：草原精靈繼續(xù)保持中立，為遠方而來的客人提供必須的幫助，但不得以部落的名義加入其中。

    這樣的意思已經(jīng)相當簡單了。

    青洛含笑著對自己的遠親致謝，隨后，5000名鐵騎進駐草原部族專門為客人提供的宿營地，年輕的草原精靈們把最好的草料用大車載著送給了客人們，順便以極低的價格用強買強賣的態(tài)度為客人們提供了一批質(zhì)量極好的施加了風系魔法的箭羽——這已經(jīng)是主人們在不違背酋長聯(lián)合組織命令下能做的最多的事情了。

    第二天一早，池傲天率領(lǐng)大隊人馬悄然離開。好客的精靈們發(fā)現(xiàn)，在營地里留下了相當數(shù)量的人類裝備——至于來路嗎……既然主人沒有問題，客軍當然不會主動交代了，反正是白給別人的，當然也是白得了。這份謝禮卻相當合乎主人的心意，甚至，其他一些部落為沒有機會接待這樣善良大方的客人而感到極大的遺憾。這也是后來為何池傲天在草原精靈、森林精靈兩個近親種族心目中擁有兩種完全不同的評價的原因之一。

    只是，禍之，福之所倚；福之，禍之所伏……

    離開草原精靈部落第二天夜里，讓青洛難堪的事情出現(xiàn)了——或許是因為在草原精靈部落中呆了一天的緣故，或許，是因為內(nèi)心的不安在這一天爆發(fā)了，或許，是因為在這里可以遠遠看到妖精森林的痕跡……

    總之，不論是什么原因，兩個森林精靈少女弓箭手乘著夜色不告而別。她們的狂鷲坐騎羽毛被洗擦得干干凈凈，舒服地蜷在主人的床上呼呼大睡。

    第二天一早，輪值的軍官把此事報于正在一起吃早點的池傲天、青洛，兩者面部驚詫的表現(xiàn)決然不同。

    軍官席上氣氛瞬間冰冷了下來。

    精靈們的重要性，在岐阜城一戰(zhàn)中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如果沒有精靈弓箭手在天空中不斷地呼應(yīng)并給敵人以超乎想像精準的射擊，4倍以上戰(zhàn)力的軍人不可能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徹底崩潰！

    走兩個森林精靈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當其他的精靈獲知此事后，是否會……其他的戰(zhàn)士獲知此事后呢？大軍行動，一旦紀律崩潰，罕有不潰敗的。

    所有人的腦子里都飄動著“軍心渙散”這樣的字眼兒。

    池傲天黑色的雙眸愈加冰冷：“長老閣下、常慶，請集合精靈狂鷲營和大劍士狂鷲營?！?/br>
    “是?！本`武者努力控制著手部不要顫抖，以精靈特有的優(yōu)美動作起身離席而去。

    數(shù)息后，外面響起了集合號，數(shù)長數(shù)短，正是兩支隊伍的單獨集合號。

    數(shù)夠了100息，池傲天起身向外走，其他的軍官們紛紛站起來?！澳銈儾挥萌チ??！鄙倌暝陂T口扔下了一句話。

    大部分精靈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正在吃著早飯就被命令出來集合，相當多數(shù)的精靈以為又發(fā)生了戰(zhàn)爭。

    “岐阜一戰(zhàn)，死了很多人?！闭驹陉犖榍懊?，池傲天話語出奇的平淡，青洛甚至感覺不可理解。

    黑衣少年話鋒一轉(zhuǎn)：“沒有辦法。這就是戰(zhàn)爭的血腥，我的原則是以暴治暴。戰(zhàn)爭就是這樣。諸位是精靈，據(jù)我了解，你們熱愛生命，我問過青洛長老，如果你們面對暗夜精靈，是否會放他們一條生路？他沒有告訴答案。諸位可以告訴我嗎？”

    疾風帶動著池傲天黑色的披風列列作響，草原上的精靈和人類，死一樣的寂靜，沒有人知道眼前這個少年將軍想說些什么。

    “這次北征，如果我們對任何敵人心慈手軟，面對我們的，必然是全軍覆沒。如果有精靈不想再這樣繼續(xù)戰(zhàn)斗下去，現(xiàn)在，請站出來，站出來的人可以離開?！背匕撂炷豢粗矍暗能娙藗儭?/br>
    精靈們中明顯有一絲動搖。

    終于，四五個女孩子膽怯地站了出來：“我們不能違背女王陛下的命令，但……我們也不想殺戮平民?！弊钋懊娴呐⒋笾懽诱f。

    池傲天冰冷的嘴角微微動了一下像是在笑也像是表示理解：“人之常情。你們現(xiàn)在可以返回妖精森林了，至于女王陛下有什么處罰，那是她的事情。建議你們向西返回草原精靈村落，在他們的幫助下返回?！?/br>
    沒有想到，這個冰冷得像萬古寒冰的少年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幾個女孩簡單收拾了東西隨即向西離開了營地。青洛緊緊繃著的心終于放開了，既然池傲天閣下允許這幾個女孩離開，想來，另外兩個女孩離開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吧。

    在這個過程中，池傲天沒有說任何話，直到女孩們完全離開，突然，一股冰冷的氣息仿佛從九天直落而下，所有的人和精靈感受到徹骨的冰冷，池傲天……不知道何時起，臉色變得深沉起來，強大的死亡一樣的氣息順著少年的呼吸漸漸向四外散去，毫無任何生氣的語句刺透了每一個人的心：“昨天夜里，有兩個精靈女孩離開了這里，做了逃兵?！?/br>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