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煙云彌漫

    看著敵人只分出來一部扛著云梯推著投石車向城墻前進，城墻上大部分軍人和傭兵們臉上都露出了不屑的神色——這幾個人也來攻漢堡，不要說是漢堡了，就是一個小鎮(zhèn)也打不下來吧。

    大青山沒有著急發(fā)令，根據對漢堡城的了解，這座城市所有的投石車都做過精確調整，120架投石車覆蓋了城墻前150～500米所有的距離，而且對于任何一個區(qū)域，都有兩架以上的投石連重復覆蓋。

    眼前這區(qū)區(qū)兩三千人，最多使用20架投石車基本就可以覆蓋他們所在的位置。大青山還是希望再放近一些再打，這樣能夠保證一次投石制造最大的戰(zhàn)果。

    兩個千人長帶著30多架投石車剛剛進入到300米的距離，就再也不前進了，這個位置如果運氣好一些的話，小塊的石頭可以直接上墻。30多架投石車一字排開，20多個熊人戰(zhàn)士照顧一架車，用力把主梁向后拉下，在里面放上40多斤的石塊。

    “預備——放！”

    石塊夜空中呼嘯著飛向了漢堡城。

    “起盾！”城墻上四五個大劍士合力舉起了一面面巨盾——這種盾是專門用于防御投石車的，幾乎是全鋼結構，盾后帶三角形支架，人力只是起著移動的作用，專門用來防御飛石。

    “咚、咚……”沉悶的響聲連成了一片。除了極個別的石頭貼著頭皮飛進了城墻，其他的或者砸在城墻上或者落在了盾牌上。

    大青山環(huán)顧四周，幾乎沒有什么受傷的人，滿意地點點頭：“準備投石車，前方300米，投量減半，發(fā)射！”

    話音一落，聽到命令的士兵用腳奮力跺下卡銷，緊繃的鋼索嘣地彈開了，整筐整筐的石塊呼嘯著，從城墻上、城墻下甚至是城市背后的山崖上拋了出來，巨大的發(fā)射力把細木編制的籮筐在空中扭碎，被束縛在一起的石塊瞬間散開了。20架投石車，每架至少發(fā)射出10塊40斤重的石頭，數百塊石頭在空中互相撞擊著，發(fā)出死亡的呻吟。

    “快躲！”兩個千人長異口同聲地喊出了一個命令，在漢堡城這樣密集的攻擊前，逃跑不是可恥的事情。

    法諾斯軍人們的表現各不相同，瘦小的狼人扔下盾牌短劍掉頭四蹄落地向本陣跑去，人類士兵向投石車躲去，熊人士兵們大吼著揮舞著手中的狼牙棒沖向了城墻，而半獸人士兵們則幾個人擠在一起舉起手中的重盾。

    石塊呼嘯著幾乎在同一時刻落下，轟……一陣陣白色煙塵騰空而起，整個地面隨即發(fā)出一陣陣顫抖！

    盡管都有心理準備，但是眼前的情形還是讓法諾斯所有軍人感到震驚，地面上所有的投石車在塵煙飛騰的一瞬間后全部消失了——一架完整或者半完整的都沒有留下，石塊落地后不斷飛濺、彈起、落下，瘋狂逃跑著的狼人們一個個被追上來的石塊擊中，隨即肢體橫飛。

    當大地從顫抖中重新歸于平靜后，剛才兩個千人隊的陣地上幾乎沒有什么站立的人了，凄慘的叫聲響成了一片。

    3厘米厚的純鋼盾牌被砸得變了形，1厘米厚的鑄甲被撕成了碎片，身穿索子甲的半獸人被石塊砸穿了整個身體……在寒冷的風中，一陣陣凄慘的哭喊聲，漢堡城下宛若阿彌地獄……

    就在這短短瞬間，644，這個數字還真的不吉祥，644個法諾斯軍人就這樣在第一次攻擊后魂斷漢堡城，同時800多人受傷，500多個位置靠前的軍人成為了難得的幸存者——這要感謝大青山想節(jié)省過日子，少投了一半石塊，所以分量輕，本來應該覆蓋300米結果覆蓋了320米以外的位置。法諾斯軍人們還不知道的是，這看上去數百架投石車同時發(fā)射的效果其實只是20架投石車的杰作，數倍以上的投石車還動都沒有動一下。

    乏善可陳！這樣規(guī)模的攻防戰(zhàn)，對于漢堡城而言，只能用這4個字來形容。想攻克漢堡，大概需要整個人類可以想出的所有辦法都拿出來，才會讓人有一線可以攻克的遐想吧。

    達海諾下意識用舌頭舔了舔發(fā)干的嘴唇，漢堡城還真是一個給人充分發(fā)揮想象的地方，此時的老軍官腦子里只飄動著一句軍界里的話：“漢堡，有1000人就可以頂住10萬人的地方。”

    30000人……想攻克漢堡，老軍人臉上露出了苦笑，大本營的老人們還真會出題目呀。

    莫拉獸從前軍跑了過來，剛才一陣石雨下來，不僅是兩個突前的千人隊幾乎全軍覆沒，數十塊石頭從地上彈起直接突破了他的衛(wèi)隊，幾個半獸人士兵就倒在了眼前。做軍官的，最怕打這種毫無還手機會的仗，再優(yōu)秀的士兵干挨打也會很快沒有士氣的。

    “元帥，為什么不用弩車？”莫拉獸問出了大部分軍官想問的話，弩車在500米以外就可以射擊，可以壓制整個漢堡城，利用弩車發(fā)射的機會，把大部分軍隊向前推進，那就可以直接攻城了。

    “等等?！边_海諾沒有解釋。其實也沒有什么好解釋的，法諾斯軍人哪里知道弩箭制造的難度，那必須是在專業(yè)的鐵匠鋪鍛造而非澆鑄出來的，這種鍛造方法一般只流傳于矮人鐵匠中，而且，矮人也不能保證每次鍛造必然成功，就算有錢都買不到。一旦把弩箭射完而沒有攻下城市，弩車和廢物沒有什么兩樣。好鋼必須用在刀刃上。

    “那怎么辦？就算把所有的軍人都拼在這里，也不可能消耗掉敵人的石塊。”在狼人軍團長眼睛里已經有一絲喪氣，漫天而下的石雨確實會讓大部分人產生這樣的念頭：“元帥閣下，要不我們驅趕當地居民攻城吧，這個辦法會好用。”

    達海諾冷冷地看了莫拉獸一眼，在斷冰港的時候，梅林曾經用過這一手段，事后，達海諾狠狠地訓斥了梅林。權且不論做軍人的良心，作為占領軍而言，大概沒有比這更能表現出殘暴的其他方式了吧，就連來自惡魔島的死敵都知道采用懷柔的手段。反復用這種手段，不用敵方軍人把自己打敗，各處暴動的普通老百姓就足以讓法諾斯軍團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這是萬不得已的最后一手牌，不用則死，用……也距離死不遠了。

    “此事也不著急，再等等吧。你準備組織新一輪進攻，把沖車推出來?！?/br>
    “……是?！蹦F沉默了片刻，才勉強答復?；蛟S沖車真的有用，起碼從結實程度上來看，沖車還是遠遠強于投石車的。

    莫拉獸剛剛退下，兩個狼人頭上粘滿了黑色粉末跑了過來：“元帥閣下，梅林軍團長已經帶著我們發(fā)現了礦坑，等您下命令是否點火。”

    哦，達海諾臉上露出了笑容，他沒有想到這么快就找到了。其實不可能不快，漢堡城每天從事挖礦工作的人數以萬計，幾個大的礦坑口直徑都在5米以上，在礦井附近甚至修了小型的人力礦車軌道，稍微一留心，很快就可以找到。

    “嗯，馬上點火，不要停。”

    “通知梅林，30分鐘后率部開始攻城！其余部隊，在城頭火起后，開始進攻?！边_海諾立刻派出了傳令兵。

    大青山站在城頭上，遠處的天已經發(fā)白了，身后，士兵和傭兵們正忙碌著填裝石塊——這是很容易的事情，在軍備庫里所有的石塊都碼放得整整齊齊，而且都已經裝了筐，上面打著編號，現在所需要做的只是搬過來而已。剛才，靈寶兒公主睡不著覺，非要上城墻觀戰(zhàn)，結果，精靈特有的視力讓小女孩臉色蒼白，留下兩位長老，大喊著“要做噩夢了”溜掉了，想來是去找林雨裳了吧。

    兩位長老瞇縫著眼睛，把敵軍的動作告訴了大青山，看來，敵人還是準備繼續(xù)進攻。沖車？大青山聽說過這種攻城器械，但是沒有真正見過，不知道這種東西到底有什么樣的效果，不過，在這么多投石車下，這些異大陸軍人只有自祈多福了。大青山多少有一些無奈，站在漢堡城城墻上輕易獲得的勝利所看到的慘象，勝利者也需要有足夠強大的神經系統(tǒng)。

    遠處，黑壓壓上來一片，在城墻上也可以清晰地聽到咕嚕咕嚕的聲音，近百架沖車全部被推了出來。莫拉獸也是一個擁有愛兵如子美德的軍官，反正這些器械制作起來簡單，材料更是極大的豐富，以器材換取士兵的生命，這是一個優(yōu)秀軍官的必然選擇。

    “對準沖車，用一架投石車投石一次?！贝笄嗌叫÷晫ι磉叺膫髁畋f了一句。

    30多塊石頭瞬間后飛出了城墻，聽著天空中鬼哭狼嚎的破空聲，沖車下面的獸人士兵們頭皮頂一陣陣發(fā)麻，轟……石塊驟然落下，10多架沖車同時被擊中，瞬息后，沖車下面的法諾斯軍人發(fā)出了一陣陣歡呼聲。除了一架沖車的輪軸被巨力沖碎，還有一架沖車被石塊砸在了后部導致車體翻倒，其他的沖車都成功地經受住了這次打擊。

    大青山臉上也露出了難以察覺的微笑。達海諾、梅林……這些讓小傭兵團吃盡苦頭的軍人，這一次，看來也在劫難逃了。

    就在這時，兩個矮人從城墻下騰騰跑了上來，臉上都露出了焦急的神色：“霍恩斯殿下呢？”

    “霍恩斯去參加山地矮人新王典禮了，我是大青山，什么事情？”

    “哦，閣下，礦井里發(fā)現入侵者，而且……似乎礦井里有地方著了火?！卑四樕虾谏夯冶缓顾畡澇鲆坏赖篮圹E：“嗯……說不定是石煤自燃了?！?/br>
    敵人從礦井里進攻？怎么會這樣？難道達海諾手里沒有漢堡城的資料嗎？不應該，帝都陷落后，帝國工部和軍部都有漢堡城的詳細資料，這些東西當時都沒有銷毀，肯定會落在雷諾爾手中，除非雷諾爾和達海諾之間有了隔閡，否則……達海諾不可能笨到從這里進攻上來。

    漢堡城下的礦井，在千百年矮人和侏儒的經營下，變得就像一個巨大無比的迷宮，即使是矮人和侏儒，也不敢隨意走出自己的工作范圍——很有可能就會迷失在礦井中。作為天下最險要的城市，以前數任城守對于礦井也頗下了苦功。每隔一段距離，就裝有一個純鋼制成的巨型柵欄，戰(zhàn)備時期，所有的柵欄全部上鎖，由矮人看管；最重要的幾個交通要道里，裝有直徑2米的純鐵滾球，這些坑xue全部為直線，帶有10°的小坡，一旦敵人侵入后，斬斷滾石下的繩索，再強悍的敵人也不可能和數噸重的鐵球抗衡；通往漢堡城僅有的兩個礦井入口都是直上直下的，高度達到40米，直徑6米，必須通過吊欄才能夠上下。這樣三層的防御設施卻給礦井的安全打下了三重保票。

    敵人怎么可能會選擇這里作為進攻點呢？

    著火？難道敵人想放火把漢堡城燒成灰燼？這也不可能吧……一個念頭突然在大青山腦海里閃現，穩(wěn)重如大青山者臉上也不禁露出了焦急：“快！快通知所有礦井里的矮人全部撤回地面?？?！”

    可惜……就在此時，一股股濃煙已經從兩個巨大的礦井口冒出！在山谷風的作用下，濃煙很快密布了整個漢堡城城頭，咳嗽聲連續(xù)不斷地響起。

    城下，得到進攻信號的法諾斯軍團全線啟動——法諾斯軍人看到漢堡城城墻上亂作一團，興奮的獸人們無須指揮官催促，嗷嗷叫著沖向了漢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