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神之異象

    城里亂糟糟的大搬家正在進行著，城外，蘇文把警戒線已經(jīng)放出了20里地，其他的軍人下馬休息，等待最后也是最大的焰火。

    殺人、放火……遠征軍歷時幾近一年，終于達成了出發(fā)時“血洗烏魯”的誓愿，如果說比較遺憾的話，只是“血洗”和“烏魯”兩個詞匯在時間上隔離的比較遠罷了。

    太陽一點一點向西北落去，沙漏也已經(jīng)第四次被倒轉(zhuǎn)，里面的沙子已經(jīng)少得可憐。

    當太陽完全落下地平線后，火夫營很快把晚餐弄了出來，軍人們一邊小聲說笑著一邊喝著rou湯嚼著沙漠民族一種特有的面食“馕”；沙漠子民們就顯得安靜很多，先是鄭重做完齋前禱告，接著埋下頭一聲不吭地快速消滅手里的食物，偶爾抬起頭看看暮色中的烏魯城，茶色的眼睛無法壓抑興奮。

    正在嚼著馕、小聲說笑的遠征軍軍人們突然安靜了下來，相當一部分人嘴里的rou脯裹著吐液掉落在地上。

    天降異象，不遠處的烏魯城顯然正在上演著一幕。

    在璀璨星空下，烏魯城正中，一個巨大雕像從下而上，正在一點一點散發(fā)出銀色的光亮……隨著夜色越來越深，那雕像上散發(fā)出的光越來越強盛，最后，竟然像太陽一樣散發(fā)出刺眼的光芒。

    如果只是像太陽一樣默默散發(fā)著光芒還好，在光芒不斷增強的同時，在天空中竟然傳出了嘹亮的歌聲，這歌聲正是教堂內(nèi)最常唱響的彌撒曲，伴隨著歌聲，銀色的花瓣宛若鵝毛大雪一樣從天空簌簌落下。隨即，銀色的光芒再次發(fā)生了變化，從下向上，開始振動起來，到最后，竟然如同瀑布一樣湍急地流動著。

    正從城里向外扛書籍、雕像的花語平原盟軍們嚇得一個個扔下了手里的物品，立刻跪在地上，向銀光閃閃的雕像頂禮膜拜。

    沙漠軍人們騰騰地全站了起來，眼睛里曾經(jīng)閃爍著的金幣光澤早已經(jīng)消散得無影無蹤，他們中大多數(shù)都曾經(jīng)目睹過前不久孟買城上再次騰起的神跡，眼前這個景色，怎么有點……

    和神圣教廷兵對兵、將對將的對捍，這些沙漠子民絕對沒有任何心理負擔(dān)，嘿嘿，早些年更過分的事情不知道做了多少，早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但是，在神的眼皮底下褻瀆神的尊嚴……沙漠子民的膽子再大，也不敢和主神抗衡。

    黑龍騎士團的軍人們表現(xiàn)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們座守花語平原南大門，這種異象，此前根本沒有聽說過。對于從沒有見過的東西，人類內(nèi)心總是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小傭兵團的兩支部隊穩(wěn)定很多，大劍士營對神圣教廷恨之入骨，就算光明神殿下親臨現(xiàn)場也要狠狠地踢三腳再說其他，再說了，龍神派洛特和小傭兵團也不過是平輩論交，團長大人還在黃金祈愿塔里怒斬過異界神明，死神大人還替副團長強出頭，區(qū)區(qū)一個主神實在不用把自己當一個角來看，說不定哪天不高興，團長大人就殺到神界敲敲主神們的竹杠——冰雪大陸的孩子們對艾米啥時候都自信滿滿；精靈們也無所謂，精靈本身就是中階種族，嚴格說起來，他們的庇護者可是五大精靈使，而五大精靈使不論是地位還是戰(zhàn)力都在主神之上，五大精靈還經(jīng)常幻化成普通精靈在妖精森林里出沒。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遠征軍高級軍官們愈加懷念塔揚，如果黑袍牧師在這里，他一定早就得意洋洋地說出了答案——這個家伙對于宗教比對自己手掌上的紋路還了解。

    還好，遠征軍還有一個活化石，池傲天用詢問的目光看著青洛。

    青洛臉上的顏色已經(jīng)看不出來了：“這個……大概就是神跡吧。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1500年前神圣教廷創(chuàng)建的時候，天空中就曾經(jīng)降下這樣的異象。這個神像在這里落成時，就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這樣的景象，當時被稱為開光大典?！?/br>
    “那……長老大人，你覺得現(xiàn)在出現(xiàn)這種異像是為什么？是不是光明神殿下降怒？”侯賽將軍話音都帶著顫抖。

    “是么？我怎么沒有看出來？”常慶把話茬接了過來：“我怎么覺得好像是有人在虛張聲勢？”

    “這還虛張聲勢個啥？明明就是回光返照?！饼堯T士暴發(fā)戶忽爾都在邊上插了一句，順便說不好是出于習(xí)慣還是出于顯擺從懷里掏出龍笛，自從忽爾都的巨龍被強行提升到五階，而且據(jù)說戰(zhàn)力超越一般的五階巨龍，忽爾都就有了很多暴發(fā)戶才有的臭毛病。

    “臨終告別?！绷柙频匾诲N子定下了最后的基調(diào)。

    池傲天回頭看了看身后小傭兵團的三個少年，臉上竟然難得地露出了一絲微笑，把三個小孩子嚇了一跳。

    “閣下?！背匕撂鞗_著侯賽點點頭：“算算現(xiàn)在也該到去城里清洗一下了，如果沙漠子民們愿意放棄這個機會，我就讓小傭兵團直屬部隊去了?！?/br>
    “阿馕死給！還他娘的是不是白喀兒？給祖宗丟人！”侯賽臉臊得比猴屁股還紅，拉開馬鞭子狠狠抽在兩個軍團長身上，兩個軍團長疼得嗷地狂叫了一聲，像火燒了屁股一樣跳上了駱駝，扭身解下皮鞭狠狠抽在下面的軍官身上：“都是二轉(zhuǎn)子，臊我面子，給老子去搶，去燒，阿囊死給，滾！”

    也難怪侯賽將軍著急，沙漠子民單獨洗劫烏魯城是在聯(lián)合出兵時，國王陛下費了好半天口舌才爭取下來的，這里面巨大的利益足以讓沙漠帝國所有居民歡歡喜喜過兩個大年。

    “阿馕死給？白喀兒？二轉(zhuǎn)子？”曲建紅一臉納悶，小聲地問青洛：“這都是什么意思？他們說的怎么都不是創(chuàng)世神界通用語言？”

    青洛吭哧了半天才回答：“他們在沙漠中封閉的太久了，獨創(chuàng)了一些詞匯。大概就是（青洛嘟囔了半天還是沒有說出來，指望高貴的森林精靈說臟話，倒不如指望駱駝穿過針鼻來得更容易說）……這些大多數(shù)都是罵人的話，而且是很難聽的那種?！?/br>
    “哦？”曲建紅恍然大悟，嘴里嘀咕著：“阿馕死給、阿馕死給……似乎罵著挺來勁，下次我也試試?！?/br>
    沙漠騎士們也是明白過來了，打著呼哨，騎著駱駝沖進了城門，一群抱著書籍向外走的學(xué)者被撞得人仰馬翻。本杰明教授從人群中跑過來，剛準備問池傲天為什么，池傲天沖著沙漏揚揚下巴，教授長嘆一聲，兩只手拼命蹂躪著蒼發(fā)無奈地蹲在了地上。

    沙漠子民300年沒有在外出討生活，祖?zhèn)鞯氖炙噮s一點都沒有丟掉，兩個軍團以中軸線把整個城市分為兩大部分，侯賽的直屬衛(wèi)隊當仁不讓地撲向了神殿和神圣教廷總部，一峰峰神態(tài)安詳?shù)鸟橊劚粡奈鏖T牽進去，很快一座座小山就從東、南、北三個門跺著方步又走了出來，外面留守的軍人立刻有條不紊地把小山解下來，按照各自駱駝主人所在的軍隊堆成一堆堆更大的小山。

    黑龍騎士團、小傭兵團在花語平原上打砸搶半年有余，也總結(jié)出一套如何快速搶劫的路數(shù)，私下里還總覺得自己做的不錯。啥事都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和沙漠騎士這種完美的步驟、專業(yè)到極點的手法、精誠合作的分工一比起來，拍馬、拍駱駝就算拍神圣巨龍也追不上人家。

    現(xiàn)在，誰還敢說最煩你們這些打劫的，誰說打劫的沒有技術(shù)含量了？敢這么大言不慚說話的人，唯一的解釋就是無知、井底之蛙。

    錢壓奴婢手，藝壓當行人，不服不行。曲建紅、蘇文等再看侯賽將軍，眼神都客氣了很多。

    “諸位看到的這一切還都只不過是皮毛而已。”侯賽昂首挺胸：“很多人常說：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殊不知，這是我們祖輩最常用的計量單位。我們能從駱駝的步伐中看出這峰駱駝所能承受的倒數(shù)第二根稻草在哪里?！?/br>
    本來以為洗劫一個百萬人規(guī)模的大城，兩個時辰的時間根本不夠，現(xiàn)在看來，那只是對業(yè)余選手而言。僅僅一個時辰后，城里所有能搬走的東西都已經(jīng)被弄了出來，悠閑下來的沙漠騎士已經(jīng)打起了神殿前六棵千年古樹的主意——拜火圣壇重新燃起圣火，各個部族一直沒有拿得出手的禮物送給給拜火教首席大祭司，這幾棵大樹直徑都在5米以上，而且都是品種最好的黃花梨，幾張大鋸變戲法似的就弄了出來，十幾個軍人坐在地上從樹根開始拉開架勢干起來。

    沙漏流了剛一半的時間，六棵大樹已經(jīng)從拆散的城門洞被拉了出來。

    所有的沙漠騎士離開城門時，都做了一個統(tǒng)一的動作——一手高舉武器，一手撩起衣服，一五一十大吼著數(shù)著跳了20下，才整裝歸隊。

    “這么做，是為了防止士兵藏私夾帶，大吼是為了檢查舌頭下是否壓了東西?！焙钯惻褐浦樕向湴恋谋砬?。

    “放火燒城?！背匕撂烀钐K文，塔揚死后，塔揚的衛(wèi)隊作為一個單獨建制宣布永遠保留了下去，并且被池傲天命名為塔字營，目前的直屬長官是蘇文。塔揚庫存的那點殺人放火寶貝全都在塔字營保存著。

    “是，將軍大人！”蘇文馬上揮手命令正副營官：“立刻開始，從城中心開始起火點，向四外一路點燃，快。”想了想，怕部分盟軍還有心理負擔(dān)，蘇文又補充了一句：“任何臨陣脫逃者、擾亂軍心者，就地處決，先斬后報?！?/br>
    “是，大人?！眱蓚€已經(jīng)是伯爵身家的盟軍軍官站得筆挺。

    盟軍軍人們剛才也就是一時發(fā)蒙，這一年的摸爬滾打下來，伯爵已經(jīng)有了近30位，子爵接近200位，最差的也是帝國騎士的貴族頭銜了。

    神圣教廷建國400多年，一直在宣揚神權(quán)、教權(quán)，對于祖國的概念從來就沒有給民眾灌輸過。所謂的神權(quán)，剛才雖然彰顯了一下，不過，既然那些沙漠騎士在神殿前砍樹都沒有任何神明降罪下來，燒毀神殿的罪過似乎也大不到哪里去。

    想想這一戰(zhàn)之后可能得到的爵位，塔字營的軍人們絲毫不再猶豫，一個個抄起最后一批塔揚存貨，進入烏魯。

    烏魯各大學(xué)府的師生們對國家的概念更淡漠，他們本來就是從各個國家移民而來，而且，學(xué)成后還都要到各國游學(xué)。他們誓死保衛(wèi)烏魯?shù)奈ㄒ荒康氖沁@座城市內(nèi)存在大量復(fù)興時期的古代建筑以及數(shù)量更龐大的藏書，至于那個神殿和教廷總部，他們卻是恨不得早點燒掉——在烏魯建城以后近500年歷史上，因求知而被宗教審判所判有罪的學(xué)者不會少于5000人，126位偉大的探索者最終被燒死在教廷的審判柱上。教廷就是靠愚昧來維持，知識是愚昧的死敵。

    而且，包括本杰明在內(nèi)的所有學(xué)者現(xiàn)在的注意力都在沙漠帝國騎士這邊——早知道沙漠騎士手腳這么利索，剛才就該讓他們幫著搬東西，或者……干脆讓他們先一股腦往外搬，到外面后再想辦法分贓——池傲天將軍大人明顯比較好說話。

    “大人，大人?！北窘苊饔譁惲诉^來，臉上掛滿了心虛的笑：“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br>
    梵水河畔發(fā)生的戰(zhàn)爭，又被后人稱為梵崗城雙機大戰(zhàn)。

    梵崗城攻防戰(zhàn)即梵崗城絞rou機，而火燒百里聯(lián)營即梵水河烤rou機。

    這兩場戰(zhàn)爭的實際掌控者塔揚又被稱為：絞rou將軍烤rou軍師。

    ——《萬王之王·邪魔塔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