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水若無形

    桑干河北岸平原，大青山和藍田等高級軍官干部站在沼澤里向要塞群看去，要塞后面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大營聯(lián)大營。在過去的十幾天里，雷巴頓將軍至少調(diào)動了六個大隊的正規(guī)軍，而且一度強行攻打大陸公路。還好，大青山閣下當機立斷，一夜間把兩條大陸公路全部挖斷，徹底斷了念頭。

    “大人，下官有一事不明，為什么雷巴頓將軍連續(xù)不斷向這里增兵，而我們卻在不斷從這里抽走部隊呢？”藍田參將本來覺得大青山利用沼澤困住桑干河戰(zhàn)區(qū)很是高明，現(xiàn)在又看不懂了。

    “哦……”大青山點點頭，為了防止人多嘴雜，到現(xiàn)在為止，艾米的計劃還僅限于三四個人知曉，綠兒都完全不知道，現(xiàn)在，還得繼續(xù)和藍田閣下挖坑：“我讓他們?nèi)テ渌胤酵诳恿?，我擔心萬一雷巴頓伯爵一心想增援史坎布雷，假如繞到嘉水以西，就比較麻煩了。”

    “那……史坎布雷現(xiàn)在戰(zhàn)況如何呢？”

    “很好。他們那邊挖的坑可比我們這邊大多了，你想，矮人可是這個世界上最著名的坑xue種族，霍恩斯比我挖得又快又好又多，而且還圓?！贝笄嗌阶旖菑澚藦?，露出一絲笑意。

    藍田大公又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好了?，F(xiàn)在大青山閣下這是怎么了？怎么天天就和挖坑干上了？連戰(zhàn)局都用挖坑來形容了？那是不是大家到花語平原上比賽挖坑，哪方挖得又大又深，就算獲得這場泛大陸戰(zhàn)爭的勝利？

    “藍田將軍，過幾天我想去西邊嘉水沿線看看那里的沼澤情況，這一線就拜托您了。對了，我的旗幟不要降，免得敵人發(fā)現(xiàn)我的意圖?！?/br>
    “好，不過，大人一定要給我這邊留下一些精銳，不要都抽調(diào)走?！?/br>
    “嗯。七彩龍騎士團的重步兵大隊全部留下，還有，矮人部隊各留下一半，狂戰(zhàn)士部隊全留下，大劍士部隊留下三分之一?！贝笄嗌揭呀?jīng)知道，雷巴頓伯爵和龍騎士耶莫達前天中午時分再次前往桑干河，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yīng)該又是去找海盜軍團了。如果能說動海盜軍團出擊，那桑干河戰(zhàn)區(qū)肯定不會繼續(xù)向北突進——海盜軍團大舉向北增援，桑干河戰(zhàn)區(qū)將再次回到海盜王參戰(zhàn)之前的窘境，南有惡魔島，東有界林，北有小傭兵團，也只能期望據(jù)河而守了。所以，藍田大公的擔心多余了。

    不過這樣也好，藍田大公這邊做好了防御的架勢，必然會被桑干河注意到，并最終把消息送到海盜王和史坎布雷城，倒是一件好事。大青山只是覺得有些與心不忍，把藍田大公爵這樣的前輩忽悠得忙里忙外，還忙得不是地方。

    ……

    卡特琳娜大公爵饒有興趣地看著同為龍騎士的耶莫達，據(jù)說這個家伙和自己一樣都是四大家族的旁系后代，也都是靠自己的實力才最終成為龍騎士，只是因為屢屢慘敗在小傭兵團馬前，才被從軍團長的職位拿了下來。

    紅發(fā)女大公想到這里，嘴角掛起了一絲冷笑。對于被四個大陸傳得神乎其神的小傭兵團當然還有它的四大主官什么黃金腦、神圣龍騎士等等，女大公認為言過其實了。海盜軍團兵鋒所到之處，小傭兵團一連丟了十多個城市，唯一讓卡特琳娜大公感到意外的是，小傭兵團逃跑的速度倒是真的很驚人，否則，肯定會網(wǎng)到更大的魚，比如霍恩斯、池傲天、大青山什么的，可惜據(jù)說團長不在家。

    至于剛才耶莫達和雷巴頓再三強調(diào)小傭兵團新發(fā)明的沼澤防御網(wǎng)和土城攻城，大公爵也根本就沒有放在心里，對于蟹騎士和更高級的大海獺騎士而言，這些防御措施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作用。

    “尊敬的龍騎士閣下，您可真給我出了一個難題，我接到的命令只是占領(lǐng)桑干河，向北增援史坎布雷城，這已經(jīng)超出我的職權(quán)范圍?！笨ㄌ亓漳饶樕下冻隽藡趁牡男θ荩拔覍嵲谑菒勰苤??！?/br>
    耶莫達臉上飄過一絲尷尬，四大家族門規(guī)森嚴，任何人都不得逾越，他也知道，這么重大的事情至少需要家族長老以上才能決定，這一次，如果不是西帝君大本營的總參謀長點了頭，雷諾爾也不可能以西帝君家族的名義發(fā)出邀請：“美麗的公爵閣下，事且從急，史坎布雷一旦被攻陷，整個艾米諾爾大陸的圣戰(zhàn)將陷入低谷，我想海盜王家族肯定也不希望看到這一點?！?/br>
    一邊說，龍騎士一邊掏出了一封書信：“這是緬陽帝君陛下的一點心意，不成敬意。”耶莫達已經(jīng)看過信里的內(nèi)容，哪里是一點心意，恨不得整個心都在流血。

    “您真是太客氣了，要不您就在我這里住兩天吧，兩天之內(nèi)肯定有消息。”卡特琳娜臉上浮現(xiàn)著動人的微笑，把信交給了旁邊的女侍衛(wèi)，低聲交代了一聲。

    “下官很想留下來，能見識一下大公爵麾下百戰(zhàn)鐵師，只是史坎布雷之圍已經(jīng)到千鈞一發(fā)之際，在下心急如焚，必須回去協(xié)同守城，等下一次有機會吧?！币_對于這位美麗到極點的女海盜可是早有耳聞，殺人如麻、性情殘暴是她的代名詞，在整個南大洋上，包括暗黑精靈都要退避三舍。而且有傳聞，這位女海盜還有一些特殊愛好，作為龍騎士耶莫達什么都不缺，可不想自己觸霉頭。

    “哦，那只能等下一次了?！奔t發(fā)女大公臉上露出一絲遺憾。

    還真的就是兩天之后，雷巴頓伯爵接到了一位信天翁騎士的書信，內(nèi)容簡單到極點：“即日起揮兵北上，請閣下安排向?qū)??？ㄌ亓漳却蠊??！?/br>
    伯爵大人長出了一口氣，馬上安排麾下四位幻獸騎士前往桑干河報到；接著，把要塞群后面的軍隊抽調(diào)了一半，向南回防惡魔島。

    “計劃順利，敵船已動，應(yīng)該不日北上?！贝笄嗌降玫桨蓑T士的報告，寫完短信后，推醒在自己床上正在甜蜜地吧嗒嘴的綠兒：“送給艾米，我估計你還得去找一次霍恩斯?！?/br>
    “哼……”綠兒揉揉惺忪的睡眼，嘴里嘀嘀咕咕抱怨著，“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干得比牛多，吃得比豬差?？蓱z天地間，竟然再無我容身之地……嗚嗚……”

    大青山嘴角彎了彎，微笑著拍了一下小家伙肥碩的小屁股蛋子，肥rou向六個方向直顫悠，就這吃得還比豬差？那要吃得比豬好，會是什么概念？大青山還真有點想不出來。

    綠兒吐了吐舌頭，齜了齜小虎牙，幻化成一只小鳥，叼著竹筒消失在窗戶里。

    看著綠兒離開了，大青山臉上的笑容也一點點變得凝重起來。艾米的計劃，似乎離成功越來越近了，但是真的能成么？海盜骷髏軍團看來是要北上了，但是一定就會按照艾米預(yù)想的路線前進？北上的路線可真的不僅僅是一條。大青山也吃不準，他知道，艾米其實也吃不準，否則艾米就不需要緊緊跟在池傲天遠征軍的后面……

    這一次，北部戰(zhàn)區(qū)可是下了血本，30多萬民壯被抽調(diào)了出來，現(xiàn)在可是早春三月，正是農(nóng)忙時期，大青山?jīng)]種過田，但是看那些民壯民婦們在沼澤里種草時急三火四的樣子以及再三要求能盡早返回去補種莊稼，大青山也明白季節(jié)不等人。如果這一戰(zhàn)不順利，甚至真的讓海盜骷髏軍團和史坎布雷戰(zhàn)區(qū)會師，那才是真正讓人頭疼的事情。

    和大青山一樣，霍恩斯也在不動聲色地撤兵，把草原精靈弓箭手森林精靈弓箭手各一部悄悄地派了出去，對其他軍官干部只說是防備敵人從南面來的援軍。

    霍恩斯比大青山更著急上火，土城以一天三米左右的速度，穩(wěn)步向史坎布雷城推進，現(xiàn)在團城上的床弩已經(jīng)能夠到土城了，每天從早到晚，床弩射出的弩矢把土山正面射得和刺猬沒什么分別，在500米的距離上，重盾能頂?shù)米〈插竺蜕?。如果再往前推進幾十米，估計……強弩貫在盾牌上，就算不能把盾牌射穿，盾牌后面的人肯定會被震得內(nèi)臟滲血。等推進到400米左右，史坎布雷的大型投石車就能砸在土山山坡上了。當然，小傭兵團的投石車也應(yīng)該就能砸到史坎布雷城墻上了。真正的大流血，大概就是從那時開始。

    以手里不足兩萬傭兵和正規(guī)軍，肯定支持不到土城和史坎布雷城墻合攏之時?；舳魉购芮宄@一點。

    但是，現(xiàn)在又不能停下來，也就靠土城的壓力把達海諾、雷諾爾等人的壓力都吸引過來，一旦這邊停下來，就算想不到小傭兵團另有所謀，達海諾也一定會用其他辦法給小傭兵團攻城部隊施加壓力，反而可能會使小傭兵團陷入困境。

    總之，小傭兵團兩大主官現(xiàn)在都在患得患失中。

    魔法歷八年夏二月十六日，海盜骷髏軍團桑干河集群向北進軍了。六十多艘平地大戰(zhàn)船和一百二十多艘蟹爪小船拉直了大帆，這季節(jié)剛好又是東南風，大帆扯成45°角，正吃上風力，船隊一路向西而行。桑干河河水本來就是從東向西流，帆借風力，船借水力，白色的浪花在1000多米寬的河道里翻滾。

    在泛大陸戰(zhàn)爭爆發(fā)之前，艾米諾爾最大的戰(zhàn)船，最多可以容納100個水手或武士，而且能夠持續(xù)航行60日；泛大陸戰(zhàn)爭爆發(fā)后，法諾斯的戰(zhàn)船最多容納的士兵總數(shù)已經(jīng)超過200。

    海盜王勢力的戰(zhàn)艦，最大規(guī)模的可容納600軍人，這就是眾神大戰(zhàn)期間鼎鼎大名的“樓船”。

    這種船極其霸道，很久以前就有兩個別稱“水上巨無霸”、“移動的要塞”，由此可略見一斑。

    樓船的艦首有三根六米長的沖木，裹厚鐵皮，鐵皮上布滿倒釘；樓船兩側(cè)三排勁弩，最高處還有十架床弩，有效射距400米；樓船船尾除了四架床弩外，還有兩架投石器。

    這還不是樓船的全部戰(zhàn)力，在樓船吃水線以上兩米，左右兩側(cè)各掛了六條蟹爪蒙沖。

    樓船在水上的戰(zhàn)斗根本沒有敵手，距離遠了，就是床弩射擊；距離近了，橫沖直撞，普通戰(zhàn)艦不論什么角度被樓船的沖木撞上了，基本上都失去了進修船廠的權(quán)利；一旦陷入混戰(zhàn)或者海上無風，12條蟹爪蒙沖能夠一口氣放下180名水手，就像12條銀色閃電蛇四處出擊。樓船可不僅用于水上的戰(zhàn)斗，如果面對陸地上的軍人或者城市，樓船會像要塞一樣，不停地把強弩、巨石拋向敵人。

    卡特琳娜對樓船極有信心，蟹騎士、八爪魚騎士這些戰(zhàn)士，與樓船一比就是雕蟲小技，只有樓船，才是海盜王家族雄霸天下的資本。

    在2000年前，海盜王在法諾斯大陸南面的大島上登陸建國時，曾經(jīng)集中24條樓船分為四隊，用時12個月，把島上土著們沿岸建筑的所有城市砸成了采石場，最終迫使整個島國服輸納降。大公爵現(xiàn)在麾下有八艘樓船，所以大公爵一直很期待能有一個機會，自己指揮著樓船，而小傭兵團在岸上列隊，大公爵不介意給那些可愛男孩們上一堂課，題目大公爵都想好了：一半是血水一半是火焰。

    向西航行數(shù)十里后，就是嘉水灣，所有的船頭一挑，上千面風帆同時變換方向，船隊立刻向北逆水而行。

    “派出斥候，保持40里警戒?！贝蠊粝铝嗣睿瑑晌缓１I王家族的信天翁騎士離開坐船，分別向東北、西北方向搜索過去。

    “尊敬的大公爵，其實沒有這個必要，嘉水流向正南正北，兩岸沒有山也沒有丘陵，沿岸只是偶爾有小樹林。前不久，小傭兵團還在這里制造了一大片泥濘的沼澤，您放心吧，沒有任何軍隊能在這里伏擊您偉大的船隊?！鄙８珊討?zhàn)區(qū)派來擔任向?qū)У幕毛F騎士連忙笑著對卡特琳娜說。對于美女，騎士們都會很客氣。

    “哼……”嬌艷的女大公爵冷笑了一聲，“我不覺得黃金腦、神圣龍騎士有什么了不起，但是，我也不希望在這條小河溝里翻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