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淮慢悠悠跟在后面，見喬茹把夏夏從他身邊拉走親熱挽著她手臂，有些不開心，但憋住沒說話。

    他們回來前喬茹打掃過家里，窗明幾凈，地暖溫度正好，透過腳底板向上蒸著干燥的空氣。

    茶幾上是喬茹準備好的圣女果、金桔、堅果和糖瓜，喬茹拉夏夏坐到沙發(fā)上，目光一刻沒離女孩清秀的臉，眼神里滿滿都是喜愛，她轉(zhuǎn)過頭，看到抱著花的謝淮才想起自己還有個兒子。

    謝淮將花遞給她：夏夏送你的花。

    喬茹接過，手指輕輕觸了觸含苞待開的骨朵：謝謝夏夏，我現(xiàn)在就去插上，正好過年擺在客廳。

    夏夏臉上燙起的紅剛褪，聲音還是小小的：謝謝阿姨。

    謝淮：？

    喬茹一愣，溫柔地看著她。

    夏夏反應(yīng)過來自己因為緊張話都說錯了，連忙擺著手改正：不是，我是說不客氣，阿姨您喜歡就好，我我很開心。

    喬茹忍不住笑，她看出夏夏有些拘謹，善解人意地拿上花瓶去廚房插花，把大廳留給兩人。

    謝淮回到家就縮進沙發(fā)，手臂一攬把夏夏抱在懷里：都說了我媽人好，你別拘束了成不？

    夏夏眼眶不知怎么泛紅：你不懂。

    你從前的生活我從沒接觸過，雖然現(xiàn)在回不去了，但那些經(jīng)歷帶給你的東西是這輩子都抹不去的。夏夏垂著眼，當我看著阿姨的時候，我完全可以想象出她從前過著什么樣子的日子，想象出她從前多優(yōu)雅多精致，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東西。

    可是我她頓了頓，換成我mama、我的家里人，我想也不敢想。

    謝淮愣住。

    我很害怕見你家里人，也很害怕讓你見我家里人。

    你mama不喜歡我，抑或是我父母不喜歡你，我都會很難過。

    夏夏說話時很小聲，怕喬茹在廚房聽見：阿姨是真的喜歡我嗎？她不會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對我這么客氣吧？要不我還是別在這過年了，你也一年多沒回家了，她一定想多些和你相處的時間。

    她言語里沒有明說一個字，但謝淮卻聽懂了她的意思。

    夏夏自卑。

    平日兩個人手里都沒什么錢，她掩飾得小心翼翼，謝淮也沒發(fā)現(xiàn)。

    可當她來到了他生活的圈子，見到了喬茹，那隱藏在心底深處，害怕因家境不被認可的恐懼就控制不住蔓延而出。

    那是和平嘉澎在一起時心里落下的病根，那段日子耳畔最不缺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就是她因為家境貧寒而傍上平嘉澎，夏夏嘴上不說，卻暗自把每一句話記在了心里。

    她知道謝淮不會在乎這些，可還是會忍不住胡思亂想。

    你真是夠傻的。謝淮笑，掉了毛的鳳凰不如雞，就算自卑，那個人也該是我。

    我媽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對你客氣，她是在討好你，你沒看出來嗎？知道我欠了那么多錢，還不離不棄愿意做我女朋友，這樣的傻子跑了，下家可不好找。

    謝淮捏她臉：我說得明白嗎？

    小淮。喬茹在廚房叫他。

    謝淮傾身，趁喬茹背過身去，在夏夏唇上吻了吻，他威脅：再敢亂想，當心晚上淮哥收拾你。

    喬茹把百合插在淡青色的長頸瓶里，拿剪刀修剪枝葉。

    她笑瞇瞇的：mama表現(xiàn)得怎么樣。

    謝淮嬉皮笑臉：不錯，可以給獎勵。

    夏夏似乎有些緊張，沒關(guān)系嗎？喬茹憂心，是不是我剛剛看上去太嚴厲了？

    謝淮：嚴厲倒沒有，就是

    他認真而嚴肅地說：本來這話我不想說的，怕影響你們婆媳關(guān)系，可是媽，你能別上來就抱著夏夏嗎？還有一直挽她手臂，我們倆現(xiàn)在熱戀期呢，男朋友的事情讓你做了，你讓我干站著嗎？

    喬茹笑：喲喲喲，不得了，還吃mama的醋了。

    喬茹備好了午飯的材料，四菜一湯，全是她提前問謝淮得知夏夏愛吃的。

    她把花修剪好擺在一旁，隨口問：夏夏晚上跟我睡，還是睡你屋？如果睡你屋，我下午找條毯子給你，晚上你就睡沙發(fā)吧。

    睡沙發(fā)？謝淮說，開什么玩笑。

    喬茹：你都二十歲了，睡mama屋里也不像話

    誰要睡你屋了？謝淮神色帶著幾分洋洋得意，夏夏跟我睡。

    喬茹怔了片刻，隨即抬手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

    還有，老媽。謝淮打量她一身亞麻料輕薄的衣服，這衣服她穿了很多年，一個線球都沒有，得體又舒適，看上去不很像家居服，穿出去上街都沒問題。

    就我們?nèi)齻€在家，隨便穿穿就行了。

    他砸吧嘴：你都給夏夏嚇壞了知道嗎？本來就緊張，穿這么正式，夏夏都快給嚇成鵪鶉了。

    喬茹看了眼自己的裝束，洗手回了臥室。

    幾分鐘后，她出來，換了條謝淮初中時穿剩下的大褲衩和底邊露了線的白汗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