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jié)
老人愉快的看著商信,也是笑著道:“年輕人好啊。”像他這樣活了一輩子,經(jīng)歷了數(shù)十年風(fēng)霜,還能夠笑出來的老人并不多。 老人眨了眨眼,他剛剛看見商信從云二年的院子走出來,便問道:“你是二年的親戚?” 商信道:“我是他的朋友,我們是一個傭兵團(tuán)的隊員,老人家,你知道云二年去哪了嗎?” 老人搖了搖頭:“不知道,應(yīng)該是隨著傭兵團(tuán)做任務(wù)了吧,你們是一個傭兵團(tuán)的,怎么會不知道他在哪里呢?”一邊說,老人一邊奇怪的看著商信。 商信道:“他前些日子在傭兵團(tuán)請假,已經(jīng)有些天沒有做任務(wù)了,這次就是團(tuán)長讓我來找他的?!?/br> “這樣啊?!崩先丝粗绦诺溃骸澳蔷褪侨ジZ親戚了,難怪前些日子我看見他和老婆一起出去呢。”頓了頓,老人又道:“如果你有事非要見他,就在這里等著吧。雖然云二年很少在家,但是每個月都會回來一趟,從他上次走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一個月了,估計這兩天就能回來。” “哦,那我就在這里等兩天好了,謝謝老人家?!鄙绦趴蜌獾恼f道。 “沒事,年輕人,你就在這里等著吧,我敢保證,不出三天他一定能回來?!?/br> “嗯,好,我就在這里等著?!闭f著,商信便走回了院子,又回了云二年的屋子。既然能夠等到,又何必四處尋找呢? 老人拎著酒瓶子哼著歌走了,看他的樣子少說也有七十歲了,難得竟然還有這樣好的心情。 歌聲漸漸遠(yuǎn)去,王二年家在村東頭,老人一直走到了村西頭,走過了最后一家,卻沒有停下來,而是直接出村去了。 他的臉色也突然有了變化,笑容悠忽間隱去,此刻竟是一臉的嚴(yán)肅。出了村莊,他的腳下竟越來越快,便是一個壯小伙子也沒有他這樣快的腳程。 只不過是用了半刻鐘的時間,老人便翻過了村外的一座山,然后腳下再次加速,飛奔著向前去了。 若是認(rèn)識老人的人此時看見他的速度一定會驚訝的閉不上嘴,整日不離酒總是走路都不穩(wěn)的薛老漢,竟然比村中進(jìn)入合體境的天才跑的還快。 中午時分,這老人竟是已跑了上百里路程,來到了距離天光城不遠(yuǎn)的一個村莊中,深吸一口氣,老人來到一家門前,這是一戶看起來在村中比較富裕的一家,七間青磚瓦舍,寬敞的院落。 薛老漢開始敲門,很有節(jié)奏的敲,輕一下重一下,手掌拍在鐵門上的聲音竟帶著一種奇妙的韻律。 敲了七下之后,大門打開,一個十七八歲的小丫鬟探頭四處看了看,隨即便把薛老漢領(lǐng)進(jìn)院中。 大門又重新關(guān)上。在院子中兩人竟然不是直接走到房前,而是左拐一下、右繞一下,若是有人看見兩人的樣子,一定會覺得很奇怪,放著好好的路不走,竟然專門往院子中不平整的地方去,而且他們的目的地也還是院子盡頭處的房間。 來到最中間的屋子,丫鬟開始敲門,也是很有韻律的發(fā)出聲響,聽那聲音,這屋子的門竟然也是鐵的,雖然看起來很像是一扇木門,但是木門絕不可能發(fā)出那樣清脆的聲音。 同樣是七聲過后,屋門打開,一個頭從門內(nèi)探出,四下看了一眼,道:“老薛頭,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薛老漢擦了擦額頭的汗,一連跑了半日,顯然并不是很輕松的一件事情,“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匯報?!?/br> 那人點了點頭:“進(jìn)來吧?!毖诀吆脱蠞h便都進(jìn)了屋子。 屋內(nèi)擺設(shè)很簡單,北墻下是一張茶幾,茶幾旁邊各放著一把椅子。北墻和西墻的夾角處放著一個衣柜,衣柜很大,上面還掛著一把鎖。 南墻是一扇大大的窗,此時被厚厚的窗簾擋住,擋住了陽光,也擋住了外面的景物。窗下是東西貫通的一鋪大炕,這是只有北方才會有的炕,北方寒冷。 不算丫鬟和薛老漢,屋中一共有五個人,這五人卻是歐陽德的五個弟子,當(dāng)然,他們到底是不是歐陽德的弟子誰也不知道,這都是當(dāng)初騙商信時他們自己稱呼的。 幾個人都坐在炕上,薛老漢和丫鬟坐在炕沿邊。 “老薛頭,怎么回事?”領(lǐng)著薛老漢進(jìn)來的人問道。 “有人找云二年?!?/br> “嗯?”五個人愣住。 此時,由于窗簾的遮擋,他們都沒有看見,一個人從外面的高墻跳進(jìn)來,已到了院子中,他也在院子中七拐八繞的走著,每一步落下去竟然和老薛頭之前的落腳點一樣。 窗簾擋住外面人視線的同時,卻也擋住了屋中人的視線。 “是誰找云二年?”曾經(jīng)歐陽德的大弟子很快反應(yīng)過來,張口問道。 薛老漢正想回答,卻突然聽見有人敲門,聲音一輕一重,帶著一種奇怪的韻律。 屋中人的臉色同時一變,剛剛?cè)ソ永涎︻^的人一下子就閃到門前,靜靜的站在門邊。 “當(dāng)……”敲門聲響了七聲,七聲后戛然而止。 門邊的人臉色放松下來,拉開門閂把門打開。 一道光芒閃過,一柄紫色的細(xì)劍突然從門外刺入,悠忽間便刺入了開門人的咽喉。 一點聲音也沒有發(fā)出,那人已倒了下去。 一個人從門外緩緩走進(jìn)來,卻正是商信。 屋中的人一直都在看著門邊,他們本來也很奇怪,這個時候為什么會有人敲門,可是,那劍來得太快,根本就連反應(yīng)都沒有,開門的五弟已經(jīng)倒了下去。 “我找云二年?!弊哌M(jìn)來,商信便笑瞇瞇的說道。 看了看坐在炕上的四人,商信道:“好極了,我也找你們?!?/br> 薛老漢突然從炕沿上站起,顫抖著指著商信,驚駭?shù)牡溃骸澳?、你怎么會在這里?” 商信歪著頭看著薛老漢,“當(dāng)然是跟你來的,不然我怎么會知道這樣的一個地方?” “可是,你為什么要跟著我?”薛老漢的好奇比驚駭更甚,他實在想不出,對方為什么會跟著自己,他相信,自己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不跟著你我怎么會找到這里呢?”商信也是有些奇怪的看著薛老漢,奇怪對方為什么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可是,你怎么會知道……?” 商信道:“很簡單,在那樣的一個小村莊里,竟然隱藏著一個合體境七層的人,無論誰看見都會感覺奇怪的。何況,云二年的屋中很干凈,連一點灰塵都沒有,你說他們走了接近一個月,這一點很難讓人相信的?!?/br> 頓了頓,商信又道:“還有,你太急了,如果你在村子里老老實實呆上個三五天再來,也許那時我已經(jīng)走了呢?!?/br> 薛老漢不再說話,原來自己的漏洞竟然這么多。 此時,炕上坐著的四個師兄弟突然一起躍到了地面,剛剛他們實在是太驚駭了,看到商信,竟然使得他們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當(dāng)初把商信逼下忘憂谷,他們也在場。因此,在他們心中商信早已是個死人,他們都已經(jīng)快要把這個人給忘了,此時商信竟突然出現(xiàn)在他們的面前,怎能不驚? “商信,沒想到你竟然還活著?!贝髱熜滞蝗徽f道。便是商信還活著,他也不是很害怕,當(dāng)初,商信不過是合靈境一層的境界,這才只過了半年時間,就是他活著又能如何?他們師兄弟幾人都是合靈境三層的境界,任何一個人都在商信之上,何況他們現(xiàn)在還有四人,自然不會怕了商信。 剛剛五師弟被商信一劍殺死,在他們心中,不過是因為出其不意罷了,他們明白,商信一定是跟著老薛頭來到這里,看到了院子中的陣法,也看到了敲門的暗號,所以在五師弟以為對方是自己人的情況下,才淬不及防遭了毒手。 而商信,此時臉上竟是帶著淡淡笑容,誰也不知道,為什么這個時候,他還在笑,他還能笑得出來。 “我活著,好像讓你們失望了呢。”商信笑著說道。 大師兄撇了撇嘴,“商信,既然活著,你就應(yīng)該找個地方躲起來,今天,你不應(yīng)該來到這里的?!?/br> 商信沒有回答他的話,目光從幾人臉上一一掃過,道:“其他人呢?” 此時,在大師兄身旁的二師兄已是有些不耐煩,道:“和他磨嘰什么,殺了他?!?/br> 話落,二師兄的手中已是多了一柄劍,劍才出現(xiàn)在手中,他的人便沖了出去。 只一步,便到了商信面前。 一絲奇異的精神力觸到商信咽喉。 鎖定! 商信當(dāng)然知道鎖定,他已不再是半年前的商信,但是商信卻沒有閃避,甚至連動一下都沒有。 他只是靜靜的看著刺向自己的劍,一點點接近自己的咽喉。 第162章 討債2 在商信的眼中,對方的劍一點也不快,甚至可以說很慢。 五層和三層的差距,絕不是兩小層次的差距。合體境如此,合靈境也是如此。 商信已不是半年前的商信,五個人卻還是半年前的五個人。半年前,他們就是合靈境三層的境界,半年后的今天,依舊是三層。 修煉,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合靈境之后,每一層的突破,都不是短時間就可以辦到的,商信是一個奇跡,因為他遇到了一個差一點就可以成神的魔神。這樣的人,天地間可能也只有一個。 劍已到商信眼前,已快要刺入咽喉,商信曾經(jīng)的二師兄臉上已露出笑容。 商信終于動了,屋中沒有人看見商信是怎么做到的,眾人只是聽見‘當(dāng)’的一聲響,然后便看見商信對面的二師兄倒了下去,他的咽喉有血流出。一頭帶著花紋的豹子突然出現(xiàn)在他的身邊,咽喉處也有血流出。 合靈境的強(qiáng)者,只要不死,就不會和守護(hù)獸脫離合體狀態(tài)。 一旦脫離,便只有一個結(jié)果,人獸俱亡。 二師兄死了,死在商信一劍之下。 剩余的幾人臉色都已變了,此時,他們終于知道,商信,已經(jīng)不再是半年前那個商信了。 不知道他會不會武學(xué),但是,毫無疑問,他已經(jīng)懂得了武學(xué)的基礎(chǔ)技能,不然,怎么能夠擋下已經(jīng)鎖定了他的長劍? “你們一起來吧。”商信的劍斜斜指向剩余的三人,老薛頭和那丫鬟還沒有放在商信眼中,便是在他對面的三人,也沒有放在商信眼中。 三個人的臉色都變了,還沒有動手,汗水已濕透了他們的衣衫。 不過,他們還是拿出了劍,彼此對視一眼,一句話也沒有說,三人突然同時躍出,大師兄在商信正面,其余兩人躍到商信兩側(cè),人才躍起,劍已揮出。他們都還沒有放棄,就算商信不再是以前的商信,他就能躲過三面的攻擊嗎? 只要他還沒有達(dá)到五層,就必然要死在自己的劍下,這是三人心中此時的想法。 直到此時,他們也沒有想到,商信已經(jīng)達(dá)到了五層的境界。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們,無論是誰也不會想到,只不過半年的時間,竟然會有人從合靈境一層達(dá)到五層,這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他們低估了商信,而低估的結(jié)果,通常要用生命來作為代價。 一道紫色的光芒閃過,屋中突然一亮,這一瞬間,濃郁的紫色光芒竟是刺得人睜不開眼。老薛頭只覺得眼前一花,眼睛被紫光刺得生痛,忍不住眨了一下眼,再睜開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戰(zhàn)斗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三個人,有兩個人已經(jīng)不見了。 人呢?老薛頭想不明白,只是突然間感覺到屋中的溫度升高許多,現(xiàn)在只是三月季節(jié),天還很涼,可是此時,屋中卻比六月的酷暑還要熱上無數(shù)倍。 老薛頭的汗瞬間就濕透了衣衫,這并不完全是因為緊張流出的冷汗。而是熱的。 老薛頭感覺,自己就好像置身在火爐之中。勉強(qiáng)向著唯一還存在著的大師兄看去,卻見大師兄的樣子也不是很好,雖然他還站著,沒有和兩名師弟一起消失,但是他卻也不太完全了。 他一只手沒了,握劍的右手沒有了,但在齊腕被斬斷的傷口處卻并沒有鮮血流出。 傷口處呈現(xiàn)一片焦糊,此時還有一縷青煙從上面冒出。 屋中還是熱,但是在看到大師兄手腕的斷處后,卻突然又感覺到了冷。 在這一瞬間,他突然明白那兩個人為什么不見了,在看見那手腕處的一片焦糊后就明白了,火不只能把人燒焦,還能夠把人燒沒,連骨頭都可以燒成一縷煙。 沒錯,屋中有煙,雖然不是很多,但也絕對不少,煙中有著一股奇異的味道,老薛頭突然覺得,這味道很像是烤rou的味道,雖然這rou烤的一點也不香。 胃一陣痙攣,緊接著一陣劇痛,老薛頭彎下腰,突然拼命的嘔吐起來,看他那樣子,好像把苦膽吐出來都不會罷休的樣子。半刻鐘后,老薛頭突然倒下,就倒在他吐出的霪物上。他的身體開始劇烈的抽噎,抽噎過后,竟然沒有了聲息。 一頭龐大的黃金虎出現(xiàn)在他的身邊,看了老薛頭幾眼,竟然施施然走了出去。 老薛頭死了,沒有受到任何傷,他的守護(hù)獸離開了他。黃金虎并沒有違背契約,這樣的死法,讓黃金虎根本沒有辦法保護(hù),于是,黃金虎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可能,他是第一頭主人死了,它還活著的守護(hù)獸。 此時,除了商信之外,活著的人只剩下少了一只手掌的大師兄和一個十七八歲的小丫鬟。 小丫鬟臉色蒼白、渾身發(fā)抖的貼著墻壁,正一點點的向著門口移動,在如此恐怖的氣氛下,她竟然還能保持一分理智,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fā)出的移動,這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連活了一輩子的老薛頭都遠(yuǎn)遠(yuǎn)做不到這一點。 這樣看來,那小丫鬟也不是個一般人,雖然她臉色蒼白,但是那股鎮(zhèn)定,卻是普通人比不了的。 一點一點的,小丫鬟終于移動到了門邊,只要伸手就可以推開屋門。在這一瞬間,她的眼中發(fā)出明亮的光來,臉上也是現(xiàn)出一點笑容,她的手突然快速的向著門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