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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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亮是多亮???”宋撿打破砂鍋問到底,“有星星亮不?”這是瞎問,他根本沒見過星星,只聽別的大人聊起來,說星星好看。 男孩的長發(fā)被風(fēng)吹開,濃密的睫毛快速上下,看住了宋撿半廢的眼睛。“好,看?!?/br> 話音未落,靠近男孩的頭狼突然停住,站在原地伸長了頸部。男孩也停住了,頭狼對狼群有絕對領(lǐng)導(dǎo)力,他也是狼群中的一員。 頭狼體型大且矯健,通體深灰,猛一看像是全黑,幾秒后頭狼發(fā)出悠遠(yuǎn)的叫聲,連走在幾百米外的張牧都聽到了。 叫聲有連鎖反應(yīng),幾十匹健壯的荒漠狼跟著呼應(yīng),男孩渾身激起顫栗,完全是生理性的呼喚,忍不住也發(fā)出了類似狼嚎的叫聲。 這不對勁,狼只在夜里對著月亮叫,從來不會對著太陽叫。張牧立刻呼喊,讓大部隊停下,只見狼群朝偏南的方向狂奔,狼崽子也拉著宋撿往那個方向跑。 “快!跟上他們!”張牧當(dāng)機立斷,放棄了去棲息地的決定,在自然選擇方面,野生動物永遠(yuǎn)優(yōu)越于人類。 男孩的嗅覺沒有狼群靈敏,這可能是自己的缺陷,比不上其他的狼??伤€是拽著宋撿聽從頭狼的指揮。宋撿感覺方向變了,連續(xù)問了幾次小狼哥我們?nèi)ツ膬喊?,得不到回?yīng)。 沒回應(yīng)就沒吧,自己看不見,跟著別人生活只能聽話。 狼跑得非??欤泄潭ǖ年犘?。最前面的是頭狼,然后是懷孕的母狼群,緊接著是年齡不大的和年老的,再是沒有懷孕的母狼和大批年輕公狼。兩匹次頭狼負(fù)責(zé)收尾。男孩拽著一個跑不快的宋撿,只能跟在最后面。跑了大概十幾分鐘,他逐漸看清了前方,有一面不大不小的水潭嵌在沙面里。 食物倒是其次,水才是存活的必需品。狼群朝水源疾跑,沖進(jìn)水潭打滾兒,滾夠了才開始喝。 黑色的頭狼是第一個奔到水潭邊上的,卻是最后一個喝。它需要保證狼群活下去,而不僅僅是自己活下去。 宋撿聽到了水花聲:“小狼哥,是不是有水啊?是水不?可以喝不?” “是?!蹦泻⑸陨苑潘墒掷锏穆槔K,“等,會喝?!?/br> “水多不?要是多,我想灌在水壺里。小狼哥你理理我吧,我想聽你說話。”宋撿永遠(yuǎn)為明天做打算,緊緊貼著男孩的胳膊。脖子那圈皮膚不覺得疼了,被磨出習(xí)慣。 男孩看向那大片水,還有幾個泡泡在水潭中心被頂上來?!岸?,水壺,撿,灌?!?/br> 可是還沒等到宋撿靠近水潭,烏泱泱的流民群撲過來了,大家爭先恐后地?fù)湎蛩矗踔劣腥舜蟠虺鍪?。最后還是張牧朝天空開了一槍。 一聲槍響,所有人愣在原地。 “不許搶!大家都有份兒!”張牧喜出望外,這不是水潭,這是一處短時間存在的溫泉眼。沙漠里經(jīng)常有這樣的溫泉,在稍微低洼的地區(qū),被狂風(fēng)暴吹出來的,幾個月就會消失。探路小隊上一次到達(dá)這里,肯定沒有水源。 “啊,什么啊,什么響了?”宋撿捂著耳朵,把臉埋在男孩懷里,“小狼哥我怕……” “撿,不怕?!蹦泻⒅敝钡卣局?,望向張牧手里的那桿槍。那是比牙齒威力還大的東西,它一出聲音,所有人都不敢動。 “就在這里停下吧,大家圍著溫泉眼扎帳篷!”張牧對副手們說,“水源幾個月后就會消失,這段時間大家不缺水了?!?/br> 宋撿聽著,什么溫泉眼他根本不懂,只覺得委屈,覺得那些大人把小狼哥的水給搶了,他們真討厭。 男孩看著縮在懷里的宋撿,僵木的臉竟然有了一個難得的表情,嘴角不自覺往上翹了翹。翹完之后,男孩用手摸自己的臉,很好奇,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 但他終于想明白了一件事,宋撿膽子很小,他不可能是狼。自己以為撿了一匹狼,其實撿回來的是一只小狗。 宋撿就是自己的小狗,離開自己,他就死了。 第12章 汪汪汪 這一次,營地圍繞著溫泉駐扎,一層一層往外擴(kuò),整個流民營像個圓形。宋撿跟著小狼哥住在最外圈,帶著他們的狼。 他們一起把小帳篷扎起來才去打水,溫水的觸感讓宋撿感到驚奇。因為底下有泉眼,所以水怎么喝都沒有減少,宋撿完完全全站進(jìn)去,剛好沒到膝蓋。 “小狼哥,水是熱的不?”宋撿用觸覺接觸外界。他拿水拍了拍臉,可算把小臉洗干凈了,漂漂亮亮的男孩子。他還想洗洗身子,可是周圍總有人聲,就不愿意脫衣服。 不想被人看見光屁股。 男孩在溫泉里打滾,長長的頭發(fā)全部浸濕,臟兮兮的臉蛋終于洗凈了沙土。他站在水里,好奇地對比自己和宋撿的膚色,又比身高,高了一個腦袋。 “小狼哥,你在哪兒?”宋撿往旁邊挪,下巴撞在男孩的身上。 “你理理我,我看不見,聽不見你說話我害怕?!彼螕烀侥泻駶竦哪?,剛想仔細(xì)摸一下五官,男孩把臉偏開了。 “水,熱?!蹦泻⒄f。 宋撿歪著頭。 男孩不再說話,一個猛子,把宋撿撲進(jìn)了水里。在水下他給宋撿扒衣服,要給自己的小狗洗澡。 宋撿嚇得差點嗆水,衣服全濕透了。他抓著衣服不要脫,整個人淹在水里,全濕,男孩扒掉了他的褲子,宋撿就坐在水里不起來。 “撿?!蹦泻⒉欢麨槭裁床幌矗€是說小狗都不愛洗澡,“水,熱。” “水熱的,我也不想脫啊……小狼哥你把褲子還我好不?求求了?!彼螕斓纳弦逻€在身上,水真的很暖和,舒服得他不想起來。突然,扒自己上衣的那雙手停下了,而是抓住了自己的臉,開始搓揉。 男孩捧著宋撿的小臉,近距離觀察他。兩個人的睫毛尖都快掃到一起了,他也沒看出來宋撿的眼睛和別人有什么不一樣,更不懂為什么這雙眼睛不好用。 “撿。”男孩往宋撿身上潑水,“臟?!?/br> “我不臟,我……我才不臟?!彼螕鞖夂艉舻?,臉快要被揉變形。可他又笑了,在水里踢小狼哥的腿,摟他的腰。 泉邊聚了幾個人,都是拿著盆來打水的?!皾L開! 這是喝的水,誰他媽讓狼崽子進(jìn)去糟蹋的?” “小狼哥我們快走吧,他們……他們兇?!彼螕煸谒锎┭澴樱挪蛔寗e人看見自己的小不點兒。小狼哥把他拉了起來,可是卻沒有動。 “看什么看!”岸邊的人急了,心里有點虛。周圍沒有狼群他們就嚷嚷幾句,背地里都罵狼崽子又臟又野,不是人。 一個洗干凈的大孩子站在水中央,他全洗干凈了,長頭發(fā)背向腦后搭在肩上,不穿衣服,精瘦。這是流民們第一次看清楚狼崽子的面相,一張睚眥必報的帶仇恨的臉,深薄的眼皮,下垂的嘴角。 他只是個孩子,可他的眼神不像個人,看著他們就像看著到嘴的獵物。 “干什么呢?”張牧的帳篷離水源最近,“滾,別沖小孩兒嚷嚷?!?/br> “領(lǐng)頭人,我們是信你才愿意跟著你?!币粋€流民站出來,早就對狼群不滿了,“狼傷人了誰管?各家的孩子每天都嚇著了誰管?” 這確實是個問題,狼群是野生動物,說不準(zhǔn)什么時候發(fā)瘋。可野生動物也有智商,在極端環(huán)境下和人類達(dá)成了某種共生關(guān)系。張牧撩了下外套,不經(jīng)意地露了槍?!袄菦]傷人我就不會驅(qū)趕,沒有這群狼,今天大家伙還沒水喝呢。趕緊打水,各自回各自的帳篷,不許多事?!?/br> 那幾個人怪不服氣的,可是也沒辦法。誰料狼崽子帶著穿好衣服的宋撿從水里出來了,披散著濕頭發(fā),還深深地望了一眼張牧。 宋撿不知道發(fā)生什么,只顧得穿衣服,小狼哥拉他去哪兒就去哪兒。 男孩并不怕流民,他怕的是張牧腰上的武器,今天已經(jīng)見識過威力。這種怕和人類的慫不一樣,是動物性的,類似食物鏈的高位對低位的震懾。張牧有一把槍,男孩就把他列為比自己危險的生物,如果他沒槍,兩個人就差不多。 狼很聰明,絕不挑戰(zhàn)打不過的對手。 他們的小帳篷在最外面,離水最遠(yuǎn),男孩拉著繩子帶宋撿走,從來不去拉他的手。宋撿有時想要牽著手,他就拍宋撿的手背,把他打開,保持一定距離。 經(jīng)過樊宇的帳篷時,男孩讓宋撿原地蹲下等他一會兒,再回來時,手里多了幾根燒火用的木頭,和兩塊打火石。 “這是什么???”宋撿趕緊把繩子塞到小狼哥手里,沒人拉著繩他好害怕,怕小狼哥不回來,自己又一個人。 “石頭,火?!蹦泻е螕炖^續(xù)往前走,看到了他們的小帳篷。 有了上次的經(jīng)驗,這次搭的比上次好些,還是三腳架圍著布,可是高出許多。太陽逐漸落下,溫度急劇下降,宋撿躲進(jìn)帳篷時打了個冷顫,好懷念剛才的熱水。 “小狼哥,我衣服濕了,我好冷?!彼螕焱现L音,和男孩撒個嬌。雖然撒嬌從來沒回應(yīng),但這個年齡的孩子都喜歡撒嬌,一拖著長音說話仿佛就有人疼。 果然,小狼哥沒理他。 帳篷里鋪著薄毯,薄毯底下壓著一層草皮。濕衣服黏在身上難受,宋撿抱著膝蓋猶豫了一會兒,兩只小手撓撓臉,開始脫衣服。 衣服是爸媽的舊衣服改的,上衣就是一件大袍子,松松垮垮一條腰帶,底下是一條遮到膝蓋的褲子,寬大得很。里面還有一條小底褲,包著他的小屁股。 宋撿全給脫了,摸著張牧給的毛襪子往腳丫上面套,保護(hù)好小腳。他很瘦,即便已經(jīng)胖了可還是瘦,爸媽打的傷倒是全部長好了。 小狼哥的腳步走近,宋撿轉(zhuǎn)著腦袋聽這個聲,找他的影子。突然幾匹狼鉆進(jìn)帳篷里,圍著宋撿找地方窩好,宋撿趕緊抱住一匹取暖,身上濕濕的,沾滿了狼毛。 眼前逐漸亮起一個小點。 “小狼哥你點火了?”宋撿松開狼,探出小腦袋問,“你是不是點火啦?是火不?”他往前伸伸手,果真是,有股熱氣朝這邊來。 男孩怕火,他是狼,打火石根本不會用,搭好了一小堆木柴,不知道怎么點。還是偷了別人家篝火里燃著的木頭才點起自己這一堆。點完了他趕緊離遠(yuǎn),歪著頭蹲下,思考火到底是什么。 它有溫度,很燙,可以把生rou弄熟,也可以燒人。 宋撿高興壞了,這是他和小狼哥的第一堆火。他把濕衣服拿出去,攤開,放在帳篷外面,想要借著火的熱度烤干。脖子上的繩子也濕了,但是他摘不下來,也不想摘。 “撿,沒,衣服?!蹦泻⑦€是很怕火,鉆進(jìn)了他們的小帳篷。 “衣服濕了?!彼螕熘篮π?,捂著自己的小不點兒,可又想暖和,還是去抱他了,抱住了,舔下巴,甜甜地叫了聲哥。 男孩的眼睛一下睜得很大。 “哥,哥你真好,你怎么這么好,又聰明又好。”宋撿一聲聲叫著,說一句,舔一口,有帳篷有吃有喝,還有衣服和火,還沒有爸媽打,他像做夢一樣開心。兩只小腳踩著小狼哥的腳背,身后有大狼,他們還蓋著一條褲子,宋撿甚至想時間永遠(yuǎn)停在這里,他不要長大了。 “好,聰明?!蹦泻W(xué)宋撿說話,說的話漸漸多了,舌頭不再麻木,“撿,是小狗。” 宋撿愣了愣,馬上明白過來,空洞的大眼睛里全是笑意?!巴?,汪汪汪,汪汪?!?/br> 男孩摟著宋撿,在他背后抓撓留下自己的氣味,果然,這不是狼,這是自己的小狗。 第二天,等宋撿睡醒,帳篷里只有狼,小狼哥已經(jīng)走了。他一定是跟著狼群捕獵去了,宋撿已經(jīng)習(xí)慣這種生活,反正肚子也不餓,穿好衣服乖乖等著哥回來。 可是他沒想到,一直窩在帳篷里的母狼,要生了。 是宋撿用鼻子聞出來的,一下聞到了類似血腥味的氣味,但好像沒有那么濃,緊接著聽到了輕微的鳴叫,嗷嗚一下,特別特別小聲的嗷嗚。 這可嚇了宋撿一大跳,完全嚇呆。眼睛里只有影子,能看出母狼側(cè)臥,一個勁兒地舔屁股那里。帳篷里有好幾匹狼,他也不知道是哪匹生了。 過了不知多久,叫聲越來越多,是新出生的幼崽在叫喚。宋撿沒想到母狼會在自己身邊生寶寶,他以為狼群會很排斥自己,沒想到這幾個月已經(jīng)混熟了。 出于安全意識,宋撿爬到帳篷簾口一把拉上,眼前頓時黑了。他看不清楚,卻把母狼舔舐幼崽的動靜完全聽清了,好像一直在舔,舔得沒完沒了。 不一會兒,那些幼崽的嗷嗚聲消失了,宋撿猜,它們一定是在喝奶。只是不知道這一窩有幾只,要是小狼哥在就好了,他可以碰這些幼崽,自己不行。 懷孕的母狼非常兇,連公狼都不允許接近,可是它們又很溫柔,無論哪一匹狼的后代都能得到狼群的養(yǎng)育。宋撿抱著膝蓋,想象小狼哥以前是怎樣被狼群喂大的。 他一定也會嗷嗚嗷嗚,被母狼舔來舔去。 男孩和狼群在下午日落前回來,還沒靠近帳篷,整個狼群就很激動,像是莫名其妙悸動起來。這是無聲的交流,頭狼甚至和次頭狼打鬧,男孩便知道一定是頭狼的配偶生產(chǎn)了,它能聞出來。 今天狼群狩獵大豐收,他還在裂谷懸崖的附近摘到了崖蜜。山蜂是被狼群轟走的,它們叮不透荒漠狼的皮毛,卻給男孩的嘴唇叮了一塊紅腫。 男孩叼著重重的崖蜜,用頭頂開了帳篷,果真是那匹雪白的母狼生了,一共四只,暫時看不出毛色的變化,全是淺淺的灰。 宋撿躺在母狼的一側(cè)熟睡,幾只認(rèn)錯了母狼的幼崽鉆進(jìn)他的衣服里,正找奶吃。 第13章 崖蜜 男孩輕手輕腳爬進(jìn)帳篷,不敢驚動母狼。頭狼的配偶等級很高,貿(mào)然驚動絕不是好事。它允許幼崽靠近宋撿,不是因為對宋撿的信任,而是觀察過后確認(rèn)了宋撿的弱小。 視力殘疾,不會吃生rou,不會搶奪,不會奔跑,沒有皮毛。狼很聰明的,宋撿這樣的小狗沒有威脅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