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他剛才叫了一聲哥。

    不是梁霄,他們的猜測方向完全錯誤,那個隱藏的接頭人根本不是梁霄，而是……周允。

    一直以來，因為向?qū)У南∮?只有哨兵被當做線人武器投放,從來沒有用過向?qū)А８螞r，周允還是一個s級的向?qū)?，這無異于給敵方送去一個強悍的武力單位。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可是宋撿剛才叫哥了，那個人,肯定是周允。

    “撿撿？撿撿！”王霸又叫了幾聲,腦袋里突然過電似的,想起了撿撿曾經(jīng)差點兒執(zhí)行的那個k類任務(wù)。

    是幌子，也有可能是上下級信息不通造成的誤殺。所以那個任務(wù)立刻被收回了,因為上層接線員調(diào)查出來，這個向?qū)Р荒軞?這個向?qū)亲约喝恕?/br>
    所有的事都是幌子,新聯(lián)盟動用了能動用的哨兵臥底，假裝去監(jiān)視、去竊聽、去收集敵方向?qū)е茉实男畔?，就是為了保住這一顆最珍貴的棋子。周允能接觸到的情報才是真的情報。

    那么,13號前哨基地的消息，其實也是周允放出去的，否則怎么可能那么快，他剛到，新聯(lián)盟的先頭部隊就到了，根本不是自己從撿撿這里得到消息，而是周允親自放出去的信號。

    本來那個前哨基地已經(jīng)是囊中之物了，可周允沒想到，遲澍竟然也在排查線人，還帶了那么多人去?；蛟S是他早早懷疑了周允，或許是身為最高指揮官，遲澍從來不相信任何人。

    在撿撿受傷的那次戰(zhàn)役當中，明明聯(lián)盟軍有足夠的火力直接炸碎周允，可是卻沒有動手，還拖延時間，讓他等來了最后的救援。這都是圈套，只是聯(lián)盟軍的人沒想到，宋撿的瀕死直接造成了周允的失控。

    這一切都是預(yù)謀好的，都是聯(lián)盟軍為了讓周允的假身份鞏固，以便升職后接觸野軍的最上層。這才是聯(lián)盟軍的計謀，他們要把唯一的向?qū)Ь€人，送到最上層的地方去。

    這樣連起來，所有的事好像說得通了，王霸也曾經(jīng)想不明白，周允為什么傻到泄露向?qū)氐淖鴺耍且鼗?，他是……為了宋撿?/br>
    他是為了宋撿才回來的！

    宋撿仿佛被精神絲擁抱了，不同于剛才那些審訊官的手法，很溫柔，很小心，根根分明地搭落在自己的大臂上、小臂上、腰后、頸后……如同一陣風(fēng)將自己托起來，又像一個繭，把自己層層包裹。

    隨著向?qū)氐淖⑷耄螕斓纳眢w開始找回知覺。第一個感覺，是不再疼了。無論是身體的哪個部位，都不疼了。

    眼前過亮的光線消失，嘴里的血腥味消失，耳朵里的噪音消失，隨著五感的還原，他看到哥拿出了手槍。

    手槍對準了自己這邊。

    隨后一聲槍響，勒住他右腕口的銬鎖被打斷，宋撿的身體往前一撲，掉進一個炙熱寬大的懷抱。他立刻緊緊抱住這個人，閉上眼睛，仿佛真的劫后余生。

    “哥。”宋撿在周允懷里笑了，沒想到，自己還能再見一面。他就知道，高級線人最這后無意識那一眼看的不是梁霄，是梁霄前面的人。

    梁霄不是，真正的接頭人是哥，高級線人的自殺也是為了保護向?qū)Ь€人，這是他們作為臥底接受的訓(xùn)練。

    同等級的線人暴露，可以無動于衷，那個人和梁霄同為s級哨兵，沒有必要奪槍，遲澍已經(jīng)給出承諾，送他去沙漠里自生自滅。

    但必須保護更高一級，不惜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不用害怕，所有人的靈魂都會回歸故鄉(xiāng)，為了新聯(lián)盟偉大的勝利。出發(fā)前，他們都在聯(lián)盟軍的旗幟前，發(fā)過誓。

    當那個高級線人奪走遲澍的槍的剎那，宋撿就猜到了。

    “撿，我來了?！敝茉时ё∷螕欤桓胰タ?、去摸，去觸碰這具自己可能修補不上的身體。新聯(lián)盟的人騙了自己七年，他們騙了自己。

    他們說，發(fā)現(xiàn)自己的時候，只有自己一個人，沒有找到眼睛不好的男孩兒。他們?nèi)鲋e，狼不會撒謊，人類會，當時根本沒有野軍了，自己和撿只差幾百米，都是被他們收編的。當自己剛剛找到宋撿，把他留在臥室里，發(fā)現(xiàn)他的后腦頭皮上有一塊疤痕藏在發(fā)根里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被騙了。

    撿根本沒有在野軍這邊生活，他也是線人。新聯(lián)盟用同一個謊言，騙得他們好辛苦。

    “咱們走，我?guī)阕??！敝茉试噲D把宋撿扶起來，但是太難了，撿的骨頭仿佛全被打斷，無力支撐身體。他將宋撿抱到桌子上，轉(zhuǎn)過去俯下身，等宋撿沒骨頭似的往前一倒，剛好倒在自己的后背上。

    再站起來，這一次他背著撿出去。他很少背著撿，總是牽著麻繩，連手都不拉著，用一根繩子的距離鍛煉撿的能力。錯了，他不該那樣，他應(yīng)該小時候每一次都緊緊拉手，長大了學(xué)不會獨立生活沒關(guān)系，只要自己不離開，就沒關(guān)系。

    “哥，為……為什么？”宋撿笑著問，笑著流淚，兩只胳膊卻沒有力氣抓牢他。原來哥和自己都是線人，他們都是聯(lián)盟軍的棋子。自己一個人吃苦已經(jīng)夠了，為什么哥也是同樣的命？

    他們騙人，他們說，當時只撿到自己，沒有看到長頭發(fā)的少年，他們騙人，哥沒有被野軍收編，哥也是被他們帶走的。

    哥的肩膀好寬啊，宋撿趴在上面，兩條腿快要夾不住，只能下垂搖晃，全靠哥的手撈住自己。嘴里還在流血，他們騙了自己，說只要到野軍當線人，就有機會找到哥了。

    騙子，他們早就知道哥在哪里，卻不告訴自己，害得自己苦苦地找了七年。找到之后，還害得自己擔(dān)驚受怕，生怕哥覺得自己背叛他。

    被騙得好苦啊，宋撿咽咽嘴里的血腥，苦死了。

    “咱們走，我?guī)阕撸蹅冇肋h離開這里，回家去?！敝茉时持螕?，朝著走廊盡頭的門靠近。走廊兩側(cè)，全部是被自己的精神絲擊穿精神壁的向?qū)Ш蜕诒?/br>
    自己從覺醒后就是向?qū)?，新?lián)盟看中了自己的戰(zhàn)斗力和干凈不易調(diào)查的背景，欺騙了自己。他們說，只要自己當線人，就有可能找到撿，他們還說，只要自己不背叛，聯(lián)盟軍也會幫自己找，一旦有消息，會立刻通知自己。

    謊話，撿已經(jīng)被他們當作線人扔進敵方基地了，只是他們?nèi)f萬沒想到，命運還是給了他們一條活路，給了狼養(yǎng)大的男孩兒和小半瞎一個希望，七年之后活著見面。

    “哥，你不該來?！彼螕熨N著小狼哥的肩膀，聽著他噗通噗通的心跳，想起哥后背上的兩個傷口，原來其中一個定位器是聯(lián)盟軍安裝的，“為什么……你來了？”

    周允沒有說話，他需要保持精神力的集中。

    “別救我，別救我?！彼螕鞊u搖頭，“我知道自己活不了了。”

    “不要說話?！敝茉实哪_步停頓了一下，到轉(zhuǎn)彎處時，一條金眼睛的黑曼巴蛇已經(jīng)等待許久，“不要說話了?！?/br>
    “我……”宋撿也停了一下，眼睛盯著一個方向，只流眼淚，卻不眨，“七年前，我奉命植入內(nèi)聽裝置，潛入野軍086號移動基地，共執(zhí)行撿垃圾任務(wù)602次，掃雷任務(wù)115次，全天27小時監(jiān)聽。我是線人，我的任務(wù)是收集情報，為聯(lián)盟軍提供有用信息，為了他們……偉大的勝利。”

    “不要說話?！敝茉识⒅懊娴拈T不放，走出這里要面對什么，誰也不知道。他和聯(lián)盟的人做好了交易，回基地，用虛假任務(wù)吸引遲澍出動，再殺掉遲澍，新聯(lián)盟就放宋撿自由，接他回去做手術(shù)，把那東西取出來?？墒乾F(xiàn)在他明白了，聯(lián)盟是不會放過他們的，甚至在宋撿暴露之后，也沒有打算營救。

    就連最后一面的機會，都是自己爭取來的。自己說要親手處理宋撿。

    “你殺了我，就說殺了一個線人，沒有人會懷疑你?！彼螕烀绲亩洌置^發(fā)，應(yīng)該很快就能長長了，可惜自己看不到了，“你不可能帶我出去，不如繼續(xù)潛伏，再說你身體里……還有炸彈。殺了我吧，這是咱們……唯一的路?！?/br>
    “閉嘴！”周允重新抓牢撿的雙腿，將他往上顛了一下，軍官制服的襟口已經(jīng)濕了，不斷有淚水流過他的下顎。怎么可能，小狗是自己撿回來的，連名字都是自己取的，怎么可能動手傷他。

    “長官，動手吧。不用再給我向?qū)亓?，沒有用?！彼螕炻牭搅撕芏嗄_步聲，可能是來抓自己，可能是來抓哥，“別耽誤時間，b級哨兵宋撿……”他還是害怕了，喘了一口氣，“編號，10047b，真實編號，397421b……請求銷毀，線人任務(wù)完成，不再重復(fù)?！?/br>
    說完，他的手再也沒有力氣，垂在了周允的胸口前，像沙漠里的沙子，撐不住形狀。

    周允低著頭，一步一滴淚往下掉，終于腳步停下來。

    宋撿不再動彈，他一直渴望的哥的向?qū)?，源源不絕地流進了他的血管，可是他卻感覺不到充盈感，身體已經(jīng)被毀了，變成了一整年不下雨的沙漠，怎么都緩不過來。

    胸口里深涼一片，精神絲變成帶有吸引力的網(wǎng)，吸引他的皮膚。

    哥又進來了，宋撿感覺自己被放到了地上，哥在擦他嘴邊的血。

    周允進入了宋撿的精神圖景，帶著仇恨和沖破理智的仇恨。

    黑暗當中，這里已經(jīng)完全變了樣。他蹲在地下，雙手抓住幾捧沙子，可這些沙子仿佛變成了面粉，再也沒有顆粒感。小帳篷已經(jīng)燒沒了，篝火只剩下一團焦黑，自己重建的墻體連粉碎的痕跡都沒留下，一場風(fēng)一場火在四處蔓延。

    全是鞋印，不止有一個向?qū)нM來過，掃蕩過。周允閉上眼，精神絲從他的四肢和后腦延伸出去，試圖鋪滿這里的一切。

    沙面上鼓起一個小包，隨后鉆出一個黑色的腦袋，嚇壞了的小丟終于爬了出來，順著周允的褲管往上繞動，停在他胸口前，親昵地蹭他的臉。

    精神壁也破碎了，周允給出了更多的向?qū)兀褚炎约赫ジ?，給到后腦微微發(fā)疼。強韌的精神絲也開始工作，試圖重新宋撿的精神壁壘。

    又試圖重建這一片小小的圖景。

    碎成沙粒的磚石開始重聚，聚合成完整的形狀。一切又變成時光倒流的模樣，飛沙走石不斷旋轉(zhuǎn)。

    篝火中的木棍開始滾動，焦黑的顏色仿佛在褪去。

    可是嘩啦一下子，剛剛壘好的墻面再一次坍塌，磚石散落在沙面上再一次碎成沙子。周允再次集中精神，將沙凝固成磚，再將磚壘砌成墻。然后，再一次坍塌了。

    “為什么？”周允看著滿目瘡痍的小圖景，問自己，問命運，問這片沙漠，“為什么？為什么！”

    是啊，為什么，他和撿只是想好好的活下去，為什么要被欺騙，為什么要活不下去？精神絲在這片沙面上瘋狂游走，像找不到出口，不斷打轉(zhuǎn)盤旋。他救不了撿了，撿的精神圖景太脆弱，等級太低，現(xiàn)在再干什么都為時過晚。

    就算自己是再厲害的頭狼，也救不了自己的小狗了。周允往后倒退一步，不甘心地再試，精神絲全方位地包裹住宋撿的身體，向?qū)卮髣┝康剌斔瓦^來，可是答案始終一樣，墻壁總是無法重建。

    像是有什么力量，在抵抗，不讓它們建起來。

    “再試一次，撿，我再試一次?！敝茉手浪螕炷苈犚姡p輕地說，怕吵醒了誰，“我不會讓你死，我再試一次。我要帶你回沙漠了，咱們再也不回來，我再試一次?！?/br>
    話音剛落，他腳下的沙面，猛地震動一下。

    一開始，周允以為是宋撿要死了，只有即將死去的覺醒者的圖景才會徹底粉碎，可是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這不是正常的震動。

    它很有規(guī)律，像從地心底下醞釀著力量，即將沖破地殼和沙面，轟隆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震得周允幾乎站不穩(wěn)。

    沙面開始形成波浪，沙子被震得幾米高，曾經(jīng)碎掉的墻壁早已不見蹤影，連他們的小帳篷都震沒了。唯一留下的，是那一圈燒黑的篝火。

    小丟仍舊繞在他的肩上，絲毫沒有流露出害怕和恐懼，它用蛇信子和周允交流，碰人類的嘴，黑漆漆的圓眼睛，仿佛什么都看得見。

    “你剛才……躲到哪里去了？”周允放出自己的精神體，剛才來了那么多的向?qū)?，試圖從這里揪出小丟，可是這條弱小的小蛇卻安然無恙，躲開危險，直到自己到來它才出來。它多像小時候的撿，一有危險，就知道藏得好好的，等著自己回來。

    腳下又震了一下，小丟從他身上滑下去，和自己的蛇碰了碰吻部，然后當著他們的面，鉆進了沙子里，一點兒痕跡都不留下。

    震動越來越強烈，仿佛有東西呼之欲出，周允蹲了下來，將十指平放在冰涼的沙子上，感受底下的力量。

    撿真正的精神圖景，在這底下，在地下。

    作者有話要說：周允：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小丟：滋遛滋遛，給好好蛇帶路，請你來我家玩兒！

    第152章 哨兵覺醒

    手指壓在沙面上,周允感受到了不一樣的震動。是每一粒沙子都在共振。

    因為震動明顯，被毀壞成粉狀的沙粒圍繞著自己的手，逐漸掩蓋了自己的手背。在一片漆黑的環(huán)境下,它們變成了有生命的群體，變成了流沙,想要吞噬外來的一切。周允將手指插入沙下，從來沒有想過這里竟然是溫暖的。

    這才是撿的力量,在夜晚的環(huán)境當中還能保持沙粒的溫度。強大的信念是想要保護小丟,保護自己弱小的精神體。

    小丟是蛇。

    覺醒者和精神體兩體一命，相互影響，性格相似。蛇類善于隱藏躲避,周允閉著眼睛,用力地抓住沙子。

    這個溫度，這個震動，才是撿七年來藏住的圖景,他的家，他的一切。沙面之上都是偽裝,都是假象,為了騙過自己,也是為了騙過別人。所以才會出現(xiàn)不規(guī)則的坍塌，因為那根本就不是真的。每一次地下的建筑想要頂出來,都會引起小規(guī)模的地震，將它們震崩塌。

    然而撿一次又一次地否認了自己的力量。

    現(xiàn)在,周允的手指再繼續(xù)往下伸,兩只手已經(jīng)深入沙與沙之間，沙子，這才是他們的家。

    金眼睛的黑曼巴蛇四處尋找,腹鱗在震動的過程中爬行，吻部緊貼著沙粒，尋找同類的氣息。突然前方又凸起一個小包，小丟露出棺材形的腦袋來，額上還有沙粒，看著它不動，像等著它，等了好久好久。

    周允的蛇圍到它身邊來，不住地磨蹭它的眼周，又用吻部輕輕敲擊小丟的腦袋，看樣子是生氣了。小丟還是看不見的，也不夠粗，孵化后的長度遠遠不及正常蛇類，就是一條小蟲子。但是它唯一學(xué)會的事就是躲，躲起來保護好自己，不讓任何侵入者找到。

    或者說，它在等自己長大，長到足夠的長度，足夠強壯，用毒液保護主人真正的地下圖景，那里才是它的家。

    沙地又一次劇烈震動，周允的精神體也鉆進了沙中，跟隨那條小蛇，進入了一片屬于地下的漆黑。隨著視覺通感的開啟，周允也看清楚了另外一個世界。

    一個只屬于地下的世界。

    一開始，周圍全是黑的，什么都是模模糊糊，在紅外熱感的追逐下，周允的蛇跟隨小丟越鉆越深，可見那片圖景藏得多么隱秘。再深入之后，小丟停了下來，松散的沙子并沒有害它們窒息，反而沙與沙之間充滿了可以呼吸的濕潤氧氣。

    周允眨了眨眼，眼睫毛的根部再一次變得全濕，心臟莫名其妙地發(fā)酸，他都看見了。他笑了笑，搓著眼皮笑了笑，小時候自己教會撿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躲起來，撿真的躲起來了，把他自己保護得很好。

    小狗好聽話。

    怪不得那些向?qū)д也坏叫G，他們一定是帶著蛇類的天敵精神體進來的，試圖揪出線人的蛇加以折磨。可是最終還是算錯了一步，小丟在真正的庇護所里，現(xiàn)在，它還帶著自己的精神體進去了。

    迷宮一樣的地下掩體，就藏在自己的腳下。

    掩體的外觀和真正的掩體有出入，因為撿小時候看不清楚，一切都靠他又摸又想象。視線從看不清楚變得異常清晰，周允的精神體追在小丟的尾巴后面，進入了掩體內(nèi)部。

    里面也和空曠的掩體內(nèi)部不同，迷宮一樣，除了黑就是黑，可是卻攔不住蛇的視覺。小丟在前面帶路，時不時等一下后面的同類，終于迎來了它等的對象，高高興興地往前爬，想邀功，想急著給強大同類展示自己的安全小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