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自己猜到了，老姜也沒再隱瞞：“你媽下午過來一趟，問你和班里同學(xué)相處的怎么樣，擔(dān)心你是不是早戀了。我猜這中間可能有誤會，已經(jīng)跟她說清楚了。靳文燊這小子雖然沒個正形，但他也不是那種混的，從來不會在課堂上擾亂紀(jì)律。我相信，他也不會打擾你學(xué)習(xí)，對吧？”

    紀(jì)瑟瑟怎么都沒想到，她媽竟然找到學(xué)校里來了，一瞬間臉紅到耳根，她連忙點頭：“真的是誤會，跟靳文燊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老師，您千萬別聽我媽胡說。她就是愛胡思亂想，神經(jīng)太緊張了。”

    “沒事，當(dāng)家長的都愛cao心，我能理解。”老姜點頭，“畢竟你是全級第一，這么好的成績，你媽心理壓力大，也是難免的。要是我家孩子能有你這么優(yōu)秀，我也得天天緊張兮兮的，生怕哪里有壞孩子，帶壞了他。”

    紀(jì)瑟瑟一聽就明白了，肯定是她媽又跟姜老師提要求，要給她調(diào)座位，讓她跟好學(xué)生坐在一起。

    大概是覺得為難，老姜只好找借口說衛(wèi)坤數(shù)學(xué)不好，讓她去幫忙。可是衛(wèi)坤即便數(shù)學(xué)沒那么優(yōu)秀，成績也是130多分。

    “老師，我不調(diào)位，現(xiàn)在坐的位置就挺好?！奔o(jì)瑟瑟緊抿著嘴角，十分難堪，“我會回去跟我媽說，真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沒關(guān)系，都是小事?！崩辖呐乃募?，寬慰道，“既然你不愿意調(diào)座位，那就先坐那里吧?；厝ズ煤脤W(xué)習(xí)，調(diào)整心態(tài)，沒什么大不了的，老師相信你?！?/br>
    這一番話里的意思，紀(jì)瑟瑟不愿去多想。她站起來道謝一聲，然后快步轉(zhuǎn)身離開辦公室。

    長長的走廊安安靜靜的，外面是漆黑幽藍的夜空，里面是一間間明亮的教室。每個人都忙忙碌碌的，平淡又和樂，可她卻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

    輕輕吸了吸鼻子，紀(jì)瑟瑟垂下眼簾。

    其實她應(yīng)該感謝姜老師，感謝他能提前跟自己溝通一下，而不是一句話都不說就給她調(diào)座位。

    畢竟單獨給她一個人調(diào)座位，太扎眼了。沒人知道原因，便少不了各種猜測和流言。

    她不畏懼流言，只是為自己母親的做法心寒。沒有一點點尊重，宋紜把她這個女兒，當(dāng)成自己的掌控物了。

    紀(jì)瑟瑟去衛(wèi)生間洗了把臉，用紙巾擦干臉上的水漬。直待眼角的潮紅落下去，面容重新恢復(fù)平靜，再看不出任何哭過的痕跡，這才返回教室。

    “老姜找你干什么？”同桌馮佳八卦地問道，“怎么去了這么久？”

    “問我競賽的事?！奔o(jì)瑟瑟淡淡道，“說了一些注意事項?！?/br>
    “哦哦！”馮佳連連點頭，一臉欽佩，“你這周就要去參賽了吧，好厲害！加油！”

    紀(jì)瑟瑟嗯了一聲。

    “對了，瑟瑟……”馮佳朝她那邊靠過去，嘿嘿笑道，“明天早晨能不能麻煩你，再幫我?guī)€煎餅果子？他家真的太好吃了，煎餅又脆又香，一想起來就流口水，難怪他家生意那么好！”

    紀(jì)瑟瑟想了想，問道：“你從宿舍走到校門口，要多久？”

    “大概要十分鐘吧，女生宿舍真是太遠了！”馮佳低聲抱怨著。

    紀(jì)瑟瑟心情不佳，也懶得再伺候她，不客氣道：“你也知道他家生意好，排一次隊至少要十分鐘。為了幫你買煎餅果子，我從家里坐公交車，需要提前十五分鐘出發(fā)，比你還多五分鐘。讓我?guī)湍銕?，并不方便，你要想吃就自己去買。”

    沒想到她會這么說，馮佳一時間愣在那里，臉?biāo)⒌丶t到耳根。

    她連忙松開拽著紀(jì)瑟瑟的袖子，小聲道：“瑟瑟，對不起啊，是我不好……沒有想到這樣會讓你很不方便。真不好意思，以后不會了。”

    紀(jì)瑟瑟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坐在后面的靳文燊右手撐腮，狀似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實際早已將前面兩人的對話聽個清楚。他抬起眸子，打量著左前方女生的側(cè)臉。只見她眉目低垂，唇角緊抿著，怎么看都是不開心的樣子。

    她已經(jīng)一整天都沒有笑過了。

    放學(xué)回家，下了公交車，紀(jì)瑟瑟不想回家。一想到回到家，要面對宋紜那充滿置疑的目光，她就覺得窒息。

    背著書包走到小公園，很多金桂銀桂已經(jīng)開花了，在夜色里暗香浮動。

    深深吸了一口氣，她聞著花香，慢慢地四處溜達著，忽然聽見身后走過來腳步聲。

    回頭一看，是靳文燊。

    第9章 009   你們學(xué)霸談戀愛，都這么刺激的……

    怎么到哪兒都有他？紀(jì)瑟瑟皺起眉，面色有些不耐煩。

    “你跟著我干什么？”

    兩手揣在褲兜里，靳文燊慢慢走到她面前，垂眸打量她的神色，問道：“你怎么了，不開心？”

    看到他這個“罪魁禍?zhǔn)住?，要不是因為他，也不會發(fā)生這么多破事兒。

    紀(jì)瑟瑟感覺十分糟心，向后退開一步，拉開些距離，沒好氣道：“關(guān)你什么事？”

    “我看你進了小公園，時間這么晚了，恐怕不安全?！苯臒鎏嵝训?，“你早點回家吧?！?/br>
    紀(jì)瑟瑟不想回家，也沒搭理他，轉(zhuǎn)身自顧自地走了。

    她從小在這邊長大，這個小公園少說也逛了千八百次，再加上不遠處就是這一片的派出所，晚上也有警察巡邏，所以還是挺安全的。

    不過靳文燊卻似乎不放心，又跟了上去。

    聽著身后的腳步聲，紀(jì)瑟瑟有些心累，轉(zhuǎn)頭看著他：“你能別跟著我嗎？”

    “不能?！?/br>
    “為什么？”

    “因為你還欠我債，我怕你會逃跑?！?/br>
    紀(jì)瑟瑟停下步子看著他，一臉無語：“你的鞋多少錢，我賠你?！?/br>
    “不要?！?/br>
    狹長的丹鳳眼輕睞著她，靳文燊下巴微揚，漫不經(jīng)心道：“我可不是你隨便用錢就能收買的人?！?/br>
    “……”紀(jì)瑟瑟默了會兒，忍耐道，“那你想怎么樣？想好要賠你什么了嗎？”

    正說著，有一對穿著運動衣出來夜跑的中年夫妻從旁邊經(jīng)過，那男的還盯著他們兩個看了好幾眼，臉上笑瞇瞇。

    沒跑出多遠，就聽他跟他妻子感嘆：“年輕真好！”

    紀(jì)瑟瑟不禁有些尷尬，待他們走了以后，塑膠小路上重又安靜下來，她一臉嚴(yán)肅道：“你要是沒想好，那就趕緊回去想，別在這里浪費時間。”

    靳文燊站在路燈下面，橘色的燈光將他過分凌厲的眉目間增添了幾分柔和。

    孤傲的唇角略微勾起，他淡聲道：“我想好了?！?/br>
    “那你說吧。”紀(jì)瑟瑟暗暗沉下一口氣，不知道他要怎么刁難她。

    不等靳文燊開口，忽然一陣嗡嗡嗡的震動聲，是她包里的手機。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她媽打來的，詢問她到點了，怎么還不回家。

    紀(jì)瑟瑟翻開書包，掛斷電話，手機關(guān)機，動作一氣呵成。

    然后她抬起眼簾：“說吧?！?/br>
    “你家長找你？”靳文燊蹙眉，似有些擔(dān)心。

    “不是，你說吧?！?/br>
    “那行……我是校籃球隊的，你知道吧？”靳文燊有些不太自信地詢問了一句，畢竟人家學(xué)霸一門心思學(xué)習(xí)，哪里會在意他這種學(xué)渣？

    輕咳了一聲，他又道：“下周五，我們就要參加比賽了，今年的高中聯(lián)賽。我要求你到時候去看我打比賽，給我抱著衣服，還要給我拿著水。”

    紀(jì)瑟瑟聽得皺眉，果然刁難的不輕。

    就算她一門心思學(xué)習(xí)，兩耳不聞窗外事，但也不是傻子。去看男生打籃球，還給拿水拿衣服，那是隨便什么人都能做的事嗎？

    “那不是你女朋友應(yīng)該干的活嗎，來找我干什么？”她抬眼打量靳文燊，懷疑他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我沒女朋友?！苯臒鲆凰膊凰驳乜粗八园堰@個任務(wù)交給你?！?/br>
    這話怎么聽著不太對勁呢？

    紀(jì)瑟瑟腦海里有些亂，忽然間想起他的手機，想起壓在手機下面的本子上那些字。還有很多細(xì)節(jié)，比如他問她坐公交車的時間，找各種理由，莫不是想和她一起坐車？

    感覺有些不可思議，她連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夾在我書里那張紙條，是你寫的吧？”

    “什么紙條？”靳文燊一愣。

    “不是你寫的，夸我扎丸子頭好看？”紀(jì)瑟瑟滿眼懷疑。

    “我什么時候?qū)懙?？”狹長的丹鳳眼目光陡然凌厲起來，靳文燊揚起眉梢，“哪個王八蛋給你寫紙條了？”

    “紙條在哪兒呢？你拿來我看看，是哪個龜孫子這么大膽？”原本清俊的臉龐戾氣橫生，靳文燊很不淡定，“還敢夸你扎丸子頭好看？誰讓他看的？特么的上學(xué)不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到處瞎看什么？我要是找出他是誰……”

    “靳文燊?！奔o(jì)瑟瑟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開口打斷他的話，“你是不是喜歡我？”

    一秒靜音。

    靳文燊杵在那里，像座雕像。

    紀(jì)瑟瑟瞪大眼睛，又問了一遍：“你是不是喜歡我？”

    半晌，抬手撓了撓鼻尖，靳文燊有些不自然道：“我……我是有那么點，就是覺得你……嗯，挺好的就是。”

    話說完，他都沒敢看紀(jì)瑟瑟，耳根卻悄悄紅了，抬頭打量著旁邊幽香的桂花，目不轉(zhuǎn)睛的，好像想數(shù)清有多少朵花似的。

    紀(jì)瑟瑟已經(jīng)看出來了，這傻大個大概是真的喜歡她。她忍著驚訝，感覺十分不可思議。

    難怪宋紜一看到那張照片，就懷疑她和靳文燊早戀。大概是靳文燊的眼神太直白了，就算她沒發(fā)現(xiàn)，她媽卻敏感得很。

    只是某個人單方面的喜歡，這也算早戀？她從未做過任何出格的舉動，憑什么要被自己的親媽那樣懷疑？

    一想到宋紜去學(xué)校找姜老師，連帶老師看她的目光都有些異樣，紀(jì)瑟瑟就感覺憋悶得厲害。

    就仿佛“早戀”這兩個字是原罪一樣，只要沾染上這兩個字，那就是十惡不赦，罪大惡極。不管她怎樣辯白自己，他們都不肯相信。心中像是壓著一團火，紀(jì)瑟瑟感覺又委屈又憤怒，心涼透骨。

    定定看著靳文燊，她暗暗咬牙，不是懷疑她早戀嗎？那不如就戀吧，不然豈不是白擔(dān)了虛名？

    深深吸了一口氣，她下定決心，一臉鄭重道：“靳文燊，我們交往吧?！?/br>
    正數(shù)到第一百九十七朵桂花的靳文燊刷地一下轉(zhuǎn)過頭，整個人都懵了：“什么？”

    “我說，”紀(jì)瑟瑟仰頭看著他，耐心道，“我想當(dāng)你女朋友，你要不要？”

    薄削的唇緊抿著，靳文燊站在那里沒動，但是那一雙幽深的眸子卻像陡然間打開的夜幕一般，眼神越來越亮，燦爛得像是滿天的星海，里面是藏不住的震驚和壓抑不住的驚喜。

    良久，他聽見自己輕聲說：“要?！?/br>
    得到他的肯定，紀(jì)瑟瑟點點頭，一臉平靜道：“好了，你現(xiàn)在可以吻我了?！?/br>
    說完，她便輕輕閉上了眼睛。

    靳文燊強撐了許久的鎮(zhèn)定，差點碎掉。他愣愣地站在那里，看著橘色路燈下面，對面的女孩子穿著干凈整潔的校服套裙，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帶點嬰兒肥，皮膚細(xì)膩的牛乳一般，細(xì)密黑亮的眼睫像兩把小刷子，翹挺的小鼻子下面，淡紅的小嘴巴像朵柔嫩的花兒一樣。

    光是看著，都能想象到，親上去會有多柔軟。

    喉結(jié)不自覺地上下滾動一圈，他有些遲疑地邁前一步，走近她身前，微微低頭，近距離打量著她。

    紀(jì)瑟瑟等了半天，不見他有什么動作，睜開眼睛看著他。

    “你怎么不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