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下午叁點多，沒睡午覺正犯困的Apple和周公掐著架。一開始，她雙手托著下巴，手肘強撐在辦公桌上，過不多久，就直接趴在了桌面上。

    “嗨！”迷迷糊糊中，她似乎聽見有人喊她，被嚇得“騰”一下站起身，見到面前立著一位個子嬌小、笑容甜美的年輕女人。

    “你好，希望我沒有打擾到你?！?/br>
    “沒，沒有……怎么會？”上班時間渾水摸魚被人撞見，盡管對方不是公司同事或老板，Apple依舊沒有底氣。

    “請問高Sir在嗎？我來找他的?！?/br>
    “在！在的！不過冒昧地問一句——您是否有預(yù)約？”

    “沒呢！麻煩你幫我打電話請示一下，我姓關(guān)?！泵媲暗呐幽樕辖z毫不見不耐煩的情緒，反而主動地配合著前臺的瑣碎工作。

    “OK！”Apple抓起話筒，食指還未碰到數(shù)字鍵就反應(yīng)了過來。

    “等陣！你是……關(guān)小姐？高生的女朋友？”

    印象中，在過去的幾年間，高加譽的正牌女友曾到訪過博斯特翻譯公司兩叁次，雖然她早已不記得上一回碰面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

    關(guān)微笑了笑，既未承認也不否認，而是說：“我覺得‘關(guān)小姐’這個稱呼聽著太見外了，不介意的話，不妨叫我Victoria吧！”

    “好的，Victoria。高Sir的辦公室在進去后左轉(zhuǎn)，他現(xiàn)在沒有會客?！?/br>
    “Thank  you！”走了幾步之后，關(guān)微又回頭，“哦對了，我請大家吃紅豆雙皮奶，一會就送到，麻煩你幫忙分一下，唔該嗮?！?/br>
    “BB！”認真埋頭伏案的高加譽，抬頭見到那張笑靨如花的小臉時，聲音里都是藏不住的興奮。

    “怎么不提前講一聲你要來？要是我不在，這一趟豈不是食白果①了？”

    “甘人哋掛住你嘅嘛②！”關(guān)微側(cè)著身，很自然地坐在男友的懷里，雙手環(huán)住他的脖頸，“一個人在家里無聊的很，就過來看看你咯！順便……睇睇你有沒有背著我偷食?！?/br>
    “哦？”高加譽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笑言：“那敢問未來的高太太，你有什么重大發(fā)現(xiàn)嗎？”

    關(guān)小姐撇撇嘴，眼睛快速地環(huán)顧了只有十幾平米的立錐之地一圈，隨即爽朗地笑出聲。

    “你這辦公室太簡陋了！金屋才能藏嬌，哪有女孩兒愿意和你在這種地方幽會?。俊?/br>
    “嗯，甘愿和我在這寒酸之地拍拖的一定是真愛無疑了！”高先生壞笑著，抓著她的指尖放在齒間輕咬。

    “從金屋追到草舍，BB你是有多愛我？”

    “討厭～誰讓你昨晚不陪我？又不讓我跟你回去的？”雙頰微紅的關(guān)微扭捏著身子。

    “別亂動！”高加譽的喉結(jié)上下蠕動著，聲線微啞，額頭蹭著豐滿的rufang，“硬了……”

    懷里的人兒登時渾身燥熱起來，僵著脊背，老老實實的，一動也不敢動。畢竟，對于分別一年的情侶而言，再細小的火花都能竄成燎原的火苗。

    “昨天家里來客人了，下一次，下一次我肯定帶你回去。”

    不敢輕舉妄動的關(guān)微乖乖地點了點頭，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

    “下午茶……到。”冒冒失失的Apple提著兩份紅豆雙皮奶推開玻璃門時，看到的就是自家的禁欲系老板抱著性感火辣小女友少兒不宜的香艷畫面。

    突如其來的動靜讓小女人羞的無地自容，條件反射式地轉(zhuǎn)身，緊抱男人的頭，沉甸甸的雙峰完全壓著他的五官。

    “Sorry…Sorry…”來人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東西放在桌上，為自己的魯莽行徑訕訕地致歉，做賊心虛似的把門帶上。

    漫長的幾秒鐘后，高加譽拍了拍關(guān)微的玉背。

    “已經(jīng)走了！”他掐著她的肩膀，讓致命的馨香軟乳遠離他的嘴唇。

    “都怪你！”她捂住火辣辣的臉，見他還憋著笑，作勢要捶他。

    “好啦！”他扣住她的手，下一秒就把她抱起來讓她坐在辦公桌上，伸出修長的手臂去夠另一端的包裝袋。

    “肯定是你買的吧？我們一起來嘗嘗。”

    “不想吃，沒胃口！”

    “哦，那你負責(zé)喂我嗎？”

    “……”

    傍晚6點半，天色已暗。

    步出菜市場的聶媶，手里拎著新鮮的rou菜匆匆地往家趕。每天收工后返珠，她與程域都分工合作——她去菜場采購，他去晚托班接孩子。

    “Chad，快點幫忙提一下，好重呀！”

    臨了才想起家里的大米已吃完，她便隨手抱了一袋10斤裝的小農(nóng)粘。

    先聲奪人的聶媶，一推開門就差點撞上一堵厚厚的、高高的人墻，程域接過她手中的東西，沖著她擠了擠眼。一頭霧水的女人踮了踮腳，瞥見沙發(fā)上正襟危坐著的二位時，心里頭頓時“咯噔”了一下。

    “阿爸、阿媽，你們幾時過來的啊？”聶媶連鞋子都來不及換，就飛快地跑了過去。

    陳芳冷哼一聲，沒好氣地埋汰：“你都兩叁個禮拜沒回去了，我和你老豆想要見見阿B，還不得親自跑一趟??！”

    按照以往，每逢周末她會帶兒子回父母家呆上一日半天的，偶爾也會住上一晚。自打程域從美國回來后，原本屬于天倫之樂的時光就變成了小家庭的歡樂天地。

    自知理虧的聶媶抿了抿唇，抱著聶母的手臂笑嘻嘻地說：“對不起啦！媽慈。我保證，從這周開始，讓阿Ｂ回去好好陪陪你和爸爸?！?/br>
    “說話可要算話?！标惙嫉哪樕瓷先ズ昧艘恍?。

    此時，程域從廚房出來，有些手足無措地杵在邊上。

    “阿媶，還不正式介紹一下嗎？”開口說話的人是聶瑧。

    “啊對！”聶媶起身，站在他的邊上，親昵地扣緊他的手，“這位是程域，‘工程’的程，‘領(lǐng)域’的域，他是我的男朋友。”

    夫妻倆瞧著閨女一副“有情飲水飽”的甜蜜模樣，仿佛看見了多年前第一次把王磊帶回家，興高采烈地宣布婚訊的那個堅定小姑娘。倆人不約而同地扭頭看了彼此一眼，眼底都有說不上來的復(fù)雜情緒。

    “你們倆坐下再說吧！”

    “怎么認識的？在一起多久了？”屁股還未碰上墊子，聶父就搶先發(fā)問。

    “回叔叔話，我和Natalie認識兩年多了，我來澳門談生意，她剛好是翻譯。至于真正在一起的時間還不長，才叁個多月?！?/br>
    今晚，程域和聶子榮像往常一樣有說有笑地回家，一進門就見聶瑧和陳芳板著兩張撲克臉端坐在沙發(fā)上。率先反應(yīng)過來的小男孩飛奔過去，興奮地喊著人，而見到外孫的公公婆婆沒有像往日那樣表現(xiàn)的太熱情。

    “阿B，你先回房寫作業(yè)去！”

    “我早就寫完了呀！”

    “那就看看書?！?/br>
    “哦，好吧！”

    客廳里只剩下對立的雙方叁人。

    程域抬腳上前，微微地鞠了一躬，有些緊張地做了番簡短的自我介紹。奈何兩個長輩的國語口頭表達比他的還要普通！就這么大眼瞪小眼地呆坐了幾分鐘，直到聶媶到家。

    彼時的他，有意放慢語速，力求確保二老聽懂他的意思；她在一旁，時不時地插上一兩句話。

    “你從事什么工作的？家里又有些什么人？”

    “我在美國有自己的公司，涉及的行業(yè)比較廣，一時半會兒也交代不清楚。希望日后，有機會慢慢解釋給叔叔阿姨聽?！泵鎸χ袊礁改浮安閼艨谑健钡奶釂?，程域自始至終都沒有表現(xiàn)出半點不耐與不解，抱著有問必答的誠心見招拆招。

    “爺爺是青城山人，奶奶來自伊朗，mama是美國的。不過……很遺憾，他們都去世了，我現(xiàn)在是個孤兒。”

    說到“孤兒”這個詞時，程域的臉上不見太多波瀾。身邊的聶媶緊了緊與他十指交握的手。陳芳則微張著嘴，訝異不已。

    “很抱歉！戳中了你的傷心事?！甭櫖懭岷陀植蝗痰捻珤吡搜鄢逃?。

    “沒關(guān)系的，叔叔。事情已經(jīng)過去很多年了，我能從容面對?！?/br>
    “那你未來都有什么打算么？”

    “現(xiàn)下，美國的疫情挺嚴(yán)重的，短期內(nèi)肯定不會往那邊跑了。工作上的問題可以通過電話、郵件、視頻會議等方式解決。生活中，Natalie在哪兒，我就在哪兒。還有阿B，他很可愛，我很喜歡他?！?/br>
    說起聶家那個開心果、小活寶，聶父聶母并未作出過多表態(tài)。為人爹媽的他們，從心底里希望女兒能夠早日從上一段婚姻的陰影里走出來，張開雙臂迎接下一個擁抱。那個男人，他愿意愛屋及烏，當(dāng)然錦上添花?？刹荒?，他倆同樣表示理解，亦愿意趁著年輕，多花心思和時間把愛孫帶在身邊。

    “媽咪，什么時候開飯?。课液灭I呀！”在房里憋了老半天的聶子榮終于忍不住，摸著咕咕直叫的肚皮溜了出來，可憐兮兮地問道。

    “好了。今天就先到這里吧！你媽燉了藥材土雞湯，還熱著呢！豬腳姜和鹵水熱一下就能吃?！甭櫖懸贿吔淮?，一邊拉著老伴兒往外走。

    “你們呢？留下來一起吃?。　甭税肱牡穆檵喥嵠嵉刈妨松先?。

    “不用了，改天吧！”

    電梯里，兩雙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下降的樓層數(shù)字，直到早已停產(chǎn)的那部銀色二手銳志駛離小區(qū)時，聶瑧才側(cè)目著問：“我們?nèi)ァＪ濉蛷d吧？”

    忙活了一下午，就計劃著和愛女還有小孫子一塊吃頓飯的陳芳直接給丈夫甩了臉色。

    “拜你所賜，就因為一個外人，我以后是不是都不能隨時去女兒家了??？”

    “阿芳，”聶瑧目視前方，一臉平靜，“阿媶的男朋友，怎么會是外人呢？再說了，我倆今日就這么突襲上門，人家一點準(zhǔn)備都沒有，還得故意冷待他，再留下吃飯，程域得多拘束？差不多得了，來日方長?！?/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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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食白果，在這里指“白跑一趟”、“撲個空”的意思。

    ②甘人哋掛住你嘅嘛！等同于“那人家想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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