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其實說到底，他也沒犯什么大錯。

    唐袖開始安靜地自我反思。

    不是某個人沒給她安全感，而是她從小就缺這東西。

    爹不要娘不要，她跟著年邁的爺爺，總會擔心自己某天無家可歸……

    翟嗣寒假回家，她會不放心地問會不會回來……

    看到宋珹和柯柔坐在一起，她立刻冒著大雪馬不停蹄地趕到現(xiàn)場……

    親情、友情、愛情，她都害怕自己失去，更怕一無所有。

    “以后別自己亂想，想要什么告訴我，不喜歡什么就和我說?！彼维A長臂一伸，將她還在別扭的身體攏入懷中，唇貼著她紅彤彤的耳朵，他又和她說悄悄話：“別的女人在我眼里都是石頭，我只中意你一個?！?/br>
    唐袖聞言心里像被塞進棉花糖，一層一層潤化，甜蜜相融，糖衣包裹了她的少女心。

    她咬著唇微微轉過臉，視線相撞，她雙手擴在嘴邊，貼上他耳朵：“宋珹，要愛我到死?！?/br>
    放在她肩上的手上移，宋珹揉了揉她的發(fā)頂，作出承諾：“好?！?/br>
    ……

    ＊＊

    陳京梅下午四點去了醫(yī)院上班，走之前給他們做了晚飯。

    酒足飯飽之后，唐袖總覺得身體不對勁。頭有些昏沉，鼻塞難受……

    估計是今天在外面凍感冒了。

    她起身進客廳，打算找兩片藥頂上。

    唰。

    洗手間的門打開，宋珹洗手出來，正巧看到唐袖蹲在地上翻東西。

    見她具有二哈一樣的破壞力，宋珹瞬間頭大：“在找什么？”

    唐袖吸了吸鼻子，回復：“找藥，我好像感冒了?！?/br>
    她的聲音帶著些許鼻音，一聽就是受了涼。

    “我?guī)闳ゴ蛞会槹?，好得快。”宋珹走過去，蹲下身，幫她一起翻找著藥盒。

    唐袖拿起一盒感冒膠囊，眸色一喜，推辭道：“我感冒從來不打針，吃兩粒藥，流三天鼻涕，完事兒?！?/br>
    宋珹眼眉染上無奈，他拿過那盒藥，替她查看服用說明。

    “吃三粒?！彼涯z囊擠出，三顆一起放到唐袖掌心。

    下一秒，唐袖從地上爬起，快步走向廚房，倒了杯水喝藥。

    吃了藥，唐袖心就放回了肚子里。

    “馬上五點了，你先回家吧?！碧菩淠抗饪粗鴫ι系臅r鐘，語氣有些擔憂：“明天八點就考試，大學霸總得回去準備準備呀?！?/br>
    “嗯?！?/br>
    宋珹用手背探了一下唐袖的額頭，確定她不發(fā)燒，才放心地離開。

    ……

    家里沒人，窗外還飄著三兩雪花，應時應景，唐袖便捂著被子睡覺。

    頭腦不清醒，她睡意愈沉。

    ……

    頭暈、冷、喉嚨痛……

    唐袖耳燒臉熱，渾身guntang，盡管她身上蓋著厚厚的棉被，依舊冷得直打哆嗦，渾身上下哪兒哪兒都不舒服。

    她喘著粗氣睜開眼，手臂無力地拿起手機，撥給那個第一時間想到的人。

    ……

    ＊＊

    晚上十一點，宋珹洗漱完關燈。

    嗡。

    放在一塵不染，毫未裝飾桌上的手機倏地振動，聲音極為明顯。

    聲音太大，宋珹看都沒來得及看，迅速接聽：“喂？”

    “宋珹，我發(fā)燒了，好像要死了……”電話里女孩的聲音啞得厲害，遠比他離開時更要晦澀。

    宋珹瞬間開燈，邊拿衣服邊安撫她：“你先不要睡，我這就去找你。千萬別睡，記得給我開門。”

    “嗯……”

    掛了電話，宋珹迅速換下睡衣。

    他推門出去，正巧遇上李敏從房間出來，見他行色匆匆，關心道：“大半夜的，干嘛去?。俊?/br>
    “媽，唐袖發(fā)燒了，她家里沒人，我得趕快過去?！彼维A來不及穿棉襖，他用胳膊夾著，迅速走到玄關處換鞋。

    李敏想攔，但也知道不該攔。她嘆了口氣，以長輩的口吻囑咐：“你小心點。要是她燒得厲害，就送她去醫(yī)院?！?/br>
    “知道了，您早點休息。”宋珹穿上鞋，外套也不穿，推開門就快步下樓。

    出租車里，宋珹又撥過去剛剛的號碼。

    “嗯……？”唐袖燒得糊涂，聲音悶悶的帶著嘶啞。

    宋珹看了眼窗外的位置，唇貼著話筒寬慰：“別怕，我馬上到了。別掛電話，就這樣和我說說話。”

    “宋珹……”

    “嗯？”

    “我爸死了……我爺爺也去世了……我媽不想要我……我是孤兒吧……”

    “你不是?！彼维A聲音輕柔，這是他絕不會給第二個人的溫情，一字一句：“不是他們不要你，是你不屬于他們。你屬于我，由我照顧，受我溺寵，就是一輩子?！?/br>
    “咯咯咯……”電話那端的唐袖憨笑出聲，盡管意識不清醒，她也知道自己很快樂。

    聽到她低沉的笑音，宋珹抿唇，哄道：“以后別想他們，想我。”

    “那你……你會想我嗎？”唐袖反問。

    今晚的宋珹仿佛開了掛，情話不斷：“我已經(jīng)想了你187200分鐘，11232000秒，從一本舊的公歷想到了新的公歷。如果你活一百歲，我有自信和決心想你到九十九。”

    唐袖一直樂個不停，“我一百，你九十九，就掛了……”

    盡管司機師傅探究的目光投向后視鏡，宋珹依舊不管不顧地陪她聊天，語氣就像哄一個不乖的寶寶：“嗯，我吃點虧，這輩子愿意少活一年?！?/br>
    唐袖的笑音還在，宋珹就有一句沒一句地陪她說話。對話內容有沒有意義不重要，主要是別讓她睡著，以免耽誤了給他開門。

    ……

    ＊＊

    零點已過，唐袖背靠著病床，手背上輸著液。

    靜謐的病房內有著低沉的啜泣聲，她用另一只手擦了擦眼角，努著嘴抱怨：“唔……大半夜高燒39度就算了，扎個針還要被扎兩針……”

    “你血管太細，不好找?！彼维A坐在床邊，拿紙巾給她擦拭著眼淚。

    “可是好疼呀，本來就難受，現(xiàn)在更疼了?！彼÷暱拊V。

    宋珹繼續(xù)擦著眼淚，流轉的目光下移，就看到她因發(fā)燒而微微干裂的唇瓣。微微遲疑一秒，他俯下頭就要親。

    頭一偏，唐袖哭得抽抽搭搭：“別親我……我感冒了，會傳染的……”

    可宋珹不聽，手掌按住她的后頸，低頭就狠狠親下去。

    因為她現(xiàn)在感冒呼吸不順，宋珹也沒和她糾纏太久，見她微有憋氣就放開了她。

    手指輕輕摩挲著她被自己潤濕的唇瓣，哄道：“乖，親一口，就別哭了?！?/br>
    唐袖被親傻了，她生生發(fā)出兩聲哽咽的余韻，緩緩收住了自己的啜泣。

    “快一點了，明天還有考試，你……”

    “我不走。”宋珹直接打斷她的勸告，語氣帶著一絲調侃：“我要是走了，怕你凌晨再給我打電話?！?/br>
    宋珹學著唐袖的語氣，扮演今晚的場景：“宋珹，我發(fā)燒了，好像要死了。嘖嘖嘖，既然這么危險，我還是決定不走吧?！?/br>
    唐袖聞言臉上微哂，小聲嘟噥：“我退燒了……”

    “那也不走?！彼维A堅持。

    唐袖指了指墻上的時鐘，低喃：“明天八點考試……”

    “來得及就去，來不及就不去?！彼维A拉上被子，語氣不耐地開始催促：“你趕緊睡覺，別替我cao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