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室內(nèi)氣氛凝重，唐袖和李妍的班主任都在。

    唐袖進門之前松開了宋珹的手，她站在李妍對面，除了冷漠不屑，她一點多余的表情都沒有。

    高中生打架，大家手勁都有度，其中最沒品的就是找家長和告老師。

    而且這還是李妍先動的手。

    唐袖真不知道她哪兒來的臉告狀，還給她冠個“霸凌”的稱號。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么？！

    校長認識宋珹，再加上上次表彰會的表白事件，他多多少少覺得宋珹有些被唐袖拖累。因此，語氣有些不悅：“叫的人是唐袖，你跟來干嘛？”

    “校長好?！彼维A首先平淡地問好，隨之實話實說地坦白：“視頻里前半部分的打人事件，主謀是我，挾持李妍的人也是我。若非說是霸凌，我也難辭其咎?！?/br>
    “……”

    一言既出，眾人神態(tài)不一。

    唐袖很生氣，她恨不得跳起來抽宋珹的腦袋，笨死了。

    班主任褚老師扶額無奈，一個傻，一對也傻。

    校長亦是如此無奈，在他心里，宋珹這般學術(shù)精英，就不該和不學無術(shù)的學生混在一起。

    不被帶壞才怪。

    李妍眉頭緊蹙著，眸底劃過一絲擔憂和不忍。這件事的火力中心是唐袖，她不想招惹上宋珹。

    “他撒謊，他根本就不在場?！崩铄麍猿址穸ㄋ维A的坦白。

    聞言，校長和班主任臉上的緊繃情緒微微松動，這和他們心里的想法一致。宋珹這么說，無非是想幫唐袖攬責。

    “我沒說謊?！彼维A冷笑一聲：“如果唐袖是霸凌，那李妍如出一轍的行為也是霸凌?！?/br>
    一語驚起波瀾，眾人眸光聚集于此。宋珹目光沉涼，一字一句：“事情的開始，是李妍先在放學的路上攔下唐袖，仗著人多，她把唐袖打了一頓。后來，她又在自習課后打暈了唐袖。那天，唐袖母親有給褚老師打過電話，唐袖受傷住院時的病例也有，大可一一查證?！?/br>
    “……”

    聞言，李妍局促地舔了舔唇，她呼出一口氣，道：“這都是無稽之談，說話要拿出證據(jù)，你總不能為了偏袒你女朋友，隨意潑我臟水吧。”

    對，唐袖他們沒證據(jù)，很難翻盤。

    趁著校長和兩位班主任松神，李妍火上澆油：“先不說我的事。一班的柯柔也深受唐袖的欺負，考試被她打，吃飯被她潑熱湯，甚至趁著上次野營，唐袖還拿打火機威脅人家。老師，校長，這種總用暴力挾持她人聽話，用暴力解決問題的人，難道真的不該被開除么？”

    “……”

    的確，李妍說的事學校已經(jīng)一一查證。或許查不出資深內(nèi)情，但這樁樁件件，確實是唐袖做的。

    聽他們說了這么多，唐袖本人終于出聲：“校長，老師，她說的事的確出自我手，但都是事出有因。我不是絕對的迫害者，她們也不是絕對的受害者?！?/br>
    其實語言就是如此蒼白，解釋的話更甚，百口莫辯的感覺無非于此。

    “校長，唐袖打人成了習慣，不止我一個學生被欺負，她們班的，隔壁班的，好多受欺負的人。我們都希望學校做出公正判斷，將不適合干凈校園的人驅(qū)逐，還我們普羅學生一份平靜和安全。”李妍一副義正言辭的語氣。

    其實從學校的角度考慮，李妍的話是在理的，唐袖這種暴戾恣睢的性格，的確是校園里的一個不安穩(wěn)因素。

    “現(xiàn)在這些情況學校已經(jīng)掌握了，我會通知你們家長商談這件事的后續(xù)，唐袖你先回家，暫時不用上學。”

    校長最后的決定高下立判，唐袖自知，自己今天算是栽了。

    “我剛剛說了，李妍先動的手。”宋珹不顧唐袖的阻攔，為她辯解的語氣充滿不屑：“這件事誰都不能獨善其身，一榮俱榮，一損俱損?！?/br>
    既然學校要懲治唐袖，那李妍也要陪同，憑什么她能置身事外。

    “宋珹，學校有學校的規(guī)章制度，你不要徇私情擾亂綱紀?！瘪依蠋熞彩窍Р?，她不忍心看著宋珹犯蠢下去。

    今天這件事，說多說少，都不是唐袖可以隨便打人的理由。

    宋珹也不該一味偏袒。

    可宋珹就是一根筋擰到底，不服不忿：“那我也打人了，一起送走吧。”

    “你他媽有病吧?！碧菩淝榫w激動，狠狠推了宋珹一把，她的眼底是發(fā)紅的怒意，聲音尖銳：“蠢貨，你以為撒謊為我攬責就是浪漫吧，我不需要你這偉大的犧牲。”

    她知道宋珹的想法，但她不需要他的共苦。他是生來就處在云端的人，而不是該被她拉入淤泥的人……

    她轉(zhuǎn)身對校長虛假一笑：“謝謝校長明眼辨人，祝學校越辦越好，名滿全國?！?/br>
    瞎眼的人很多，這屋子里就占了不少。唐袖不管不顧地離開，不理身后班主任關(guān)心的呼喊。

    宋珹就站在原地未動，陰沉晦暗的目光射在李妍臉上，靜靜看了幾秒，他緩緩離開校長辦公室。

    ……

    唐袖校園霸凌這件事在四高傳得如火如荼，盡管她沒上學，這件事她也知道得一字不差。

    互聯(lián)網(wǎng)的好處無非于此，不論好事壞事，都能一傳千里。

    翻著貼吧里校友給她蓋的上千層樓，骯臟低俗的字眼充斥眼前。不論是認識她的還是不認識她的，都會來這個地方踩她一腳，仿佛是在為正義發(fā)聲，貢獻一份力量……

    唐袖只覺可笑，墻倒眾人推的道理亙古不變，如今她便是刀俎上的魚rou，任人宰割。

    一層一層的留言假得可怕，唐袖一則一則地讀著，竟然低低笑出了聲。

    廣大厲害的校友甚至開始編纂她的過去，說她初中就不檢點，和男人勾三搭四，作風不正為人浪蕩……

    諸如此類，不絕了了。

    她現(xiàn)在兩耳清凈，拔掉了電話卡，卸載了一切能聯(lián)系人的應(yīng)用軟件，她一個人躲在酒店里，不想回家，也不想見任何人……

    唐袖從床上一躍而起，將手機丟到一旁的小沙發(fā)，她煩躁地走進浴室。

    ……

    煩，很煩。

    冰涼的水自頭上淋落，唐袖連衣服都沒脫，就想讓自己的大腦恢復(fù)理智，讓自己躁郁的心情平復(fù)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