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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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一聲驚叫,匆匆抓來衣裳,雙手抖得幾乎上不了衣。“來人,快來人,救救元公子?!?/br> 她不懂方才還好好說著話,怎突然沒了氣息。 幾名丫頭聞聲連忙進了屋,一陣面面相覷,又連忙奔到前院去找老鴇mama。 幾個護院進來,查了一查,面色沉戾,互望了幾眼,暫且草草替元玨覆了身衣?!把褐瑒e讓她跑了。”護院大哥瞪了月娘一眼,厲聲令了人,兩名護院便上來七手八腳將她拉扯在一旁。 “怎么回事?”老鴇mama十萬火急,一陣疾風似的連步進了房。撇見了元玨,又聽護院低沉道了聲:“沒了”,她一轉(zhuǎn)頭,將一雙火眼燒在面無血色的月娘面上。 “月…月娘,不知道…,當真不知道。我們…。”她慌得吞吞吐吐,話也說不清楚。 老鴇mama一上來,直朝她連搧了幾巴掌。這么直打在臉上,倒是不想要這下妓了。“廢物。你知道這頭惹得什么事么?”那看盡世事的銳眼,見他倆衣著凌亂,想是才一番云雨,她轉(zhuǎn)了身朝身旁小妓道:“封了月華齋,不得有人進出。再去備些益氣補陽的丹藥。萬一官府來人,便說元公子用藥過甚,快去?!?/br> 用藥過甚…?“不…不是?!痹履锘袒虛u頭,一向沒什么機心的心思,卻想起了方才來院,坐在那石案旁的董小雪。“mama…,方才…方才,姊姊來我院里一坐,外邊兒那茶,元公子喝了…?!彼肓讼?,又覺得不對,元玨,方才那番話,卻似乎早預見了什么似的。 “小雪?”老鴇嬤嬤一臉狐疑,腦門里轉(zhuǎn)起千方百計。元玨與四皇子一路人馬,如今人都道正與董小雪交好的公子,實際上的確是東宮府上的人,然她卻不覺得董小雪與那公子,有熟絡到愿意滾這官場也唯恐避之不及的奪嫡之亂。不定,還是四皇子嫁禍太子那頭的陰謀。又真是董小雪動了什么手腳,自也揭她不得,要讓人知道她院里姑娘毒殺皇子,這春里流芳也不用混了。 “吃里扒外的東西?!惫芩裁磥y,連累春里流芳是真,這月娘想護元玨早也爛了的名聲,倒寧可揭發(fā)董小雪。老鴇mama想了幾想,只覺心頭一陣焦怒,往月娘身上一踹,冷冷道:“沒的事,別凈血口噴人。你要還想要這條小命,便稱他吃了藥。” 月娘挨了一腳縮在地上,望著老鴇與護院盡是面色兇狠的盯著她,她一雙淚眼汪汪,卻不敢再說話。 老鴇mama幾番打量那元玨,仍覺得那不似個中毒之相,怎么算計,還是推在這小妓和元玨身上是條路。她于是又朝人吩咐:“外院那茶倒了,洗洗干凈收下去?!?/br> “mama…!”月娘聽老鴇要毀了蛛絲馬跡,將這事扣在她月華齋里,不禁一陣驚慌:“mama您…,您不能查也不查…?!?/br> “住口!給我教訓她?!崩哮dmama沉沉一令,幾名護院捎來長棍,起手便往月娘身上招呼。 “mama別打…?!痹履镆宦暻箴垼s成一團拿臂擋著那半人高的武棍。 “好啊,meimei。”月娘正挨棍挨得七葷八素,卻聽門邊冷冷飄來一聲。“你這頭出了什么事,竟想賴我頭上來?我真錯看你了。” 董小雪進了門,冷冷瞪向地上的月娘。她聽月華齋出了事,便回頭趕來,不料一來只聽月娘疑心起她那壺茶。炎炎夏日,她這心頭還真寒涼得很。 “小雪,你別來這處?!崩哮dmama淡淡皺了眉:“快出去。” “小雪一清二白,何故不能來。她那一院小妓也能作證,她那茶器我可碰也沒碰。不是么?月娘?”負心之人,不如便這么毀了。 月娘怔怔看著她,回憶當時,董小雪的確連那杯子也沒碰著,反倒是元玨,堅持要喝她那壺茶。難道…當真是元玨,要以命相搏太子黨么?她再如何覺得不可能,那壺茶終歸讓老鴇mama給倒了。 董小雪一步上前,朝她又搧了一掌:“好一個心思,造謀布井。你今日這院里,除了我,沒別人來過么?”她揚起掌,發(fā)泄似的又要打去。 “住手?!痹豪飬s來人沉沉令了一聲,那不怒之威,令人一個個避了開。 月娘抬眼見了人,一怔。“澈然…?!?/br> 來人的確是澈然,卻不再是一身乞丐打扮,反倒顯得相貌堂堂。 自院里疾步走進,他劈頭對著老鴇mama冷問:“封了齋院,想耍什么花樣?” 老鴇mama見他氣焰高張又目中無人,鬧事的客人,她還少見了。哼笑一聲,闌闌珊珊道:“哪路公子闖我月華齋,春里流芳管教丫頭,還輪不到外人過問。” “東宮府上,能不能過問?”澈然冷冷道了聲。 老鴇mama聽了面色一僵,又狐疑地盯著他。哪個不識相的甚快走漏了風聲,又或是這人,早等在那里了。 澈然連步趨前,蹲下瞧了瞧月娘,雖沒說什么,那眼里的急切早也溢了出來。 “你…你。”月娘驚望著他,一時說不出話,這人體體面面,果然不是個乞丐。 恒安那一震,澈然本想去趟龍谷,轉(zhuǎn)念卻想虛里該不會一轉(zhuǎn)身又帶走了梔月,他前后思量,還是決定先回一趟春里流芳。 沒想才靠近大院,便聽兩名小妓正低聲議論,月華齋的月娘,惹出了人命來。 他一凜,想著虛里那梔子實和一番交代,腦筋轉(zhuǎn)了幾轉(zhuǎn),今日,倒不宜再扮那乞丐。他按那凡界王府慣用的紋飾,幻了身體面衣袍,入院隨手昏暈了兩人,扮作他侍從。幾步趕往月華齋,只見外院墻邊圍了些護院,誰也不敢上前。澈然要入院,也讓外頭護院一攔。“公子,這處進不得,您要找哪位姑娘?” 澈然一煩,道:“康定王不出事了么?讓開?!?/br> 他閃過那護院,一晃眼入院,卻見月娘讓人按著打,又撇見虛里隱身站在屋角,一見了澈然,他仙影一幻,立時消了蹤影。 澈然無暇管虛里去了哪里,又不好再使咒暈番一眾人帶走月娘,直接向她曝露了這非常人的身分,他心里一煩,只好將虛里那唱本勉強思量了一遍。他這為數(shù)還不長的仙齡里頭,不說哄騙小鹿曠課賠了情心又劫持人質(zhì),這不堪回首的第一次戲臺,也只為了梔月了。 他幻了個腰牌,冷眼一掃,氣勢儼然道:“mama見多識廣,這東西認得吧?” 見了那東宮府上的管事腰牌,知情人明里暗里倒抽了口氣。 “東宮。你這雙面討好的東西?!倍⊙┑芍履?,冷笑了一聲。 “小雪,少說兩句。”老鴇mama低斥一聲,態(tài)度登時急轉(zhuǎn),連忙迎上向澈然賠了一笑,道:“大爺,康定王這事,春里流芳委實無辜,既是太子殿下來人…。” “沒什么太子殿下來人,mama要扯到殿下那頭去,可沒有人替您圓場,康定王縱情聲色,猝死春里流芳,知會六王府來領人?!?/br> 老鴇mama聽了忙靈活一笑,連稱明白。 澈然望了眼月娘,又向老鴇mama道:“還有這姑娘,我要帶走?!?/br> 月娘聞言卻一慌,這讓老鴇mama都耐下性子來的東宮府上,是要將她帶去哪里。讓董小雪一提,她恍然想起,在董小雪入院之前,的確是這澈然偷偷摸摸進了院,嘴上胡謅著什么拐了他一顆心,果然都是幌子。 “月娘…月娘不要去?!彼艔埧戳丝蠢哮dmama,又看向澈然。雖然她認識這澈然,不過給了他幾碗面湯,可半點沒有和他同謀。 老鴇mama對她顯得一臉厭棄,澈然卻微微握緊了她的手,淡淡道:“你別說話?!?/br> 月娘滿心不解地望著他,只見他那眼里頻頻帶著安撫,且是這房里唯一的善意。 老鴇mama瞧那眉來眼去,倒還真不知這溫婉的月娘有這本事,竟能瞞著她與康定王,再勾搭上一個東宮府上管事的。這燙手山芋本來丟了也好,她卻還有些顧忌?!皫ё咴履锱率遣恍小刀ㄍ醢略履锉娝灾?,王府要是來人問…。” 澈然冷聲一笑,將那話中有話演示得恰如其分:“你以為,康定王死得巧么?留著月娘和太子殿下牽扯,你春里流芳不如早早收了,況且這猝死酒家,六王府只會稱個病將人藏了,誰還來同你興師問罪?!?/br> “但…”明著或是不敢,萬一六王府暗里問起罪來,總得有個擋箭牌。 澈然一臉不耐煩,道:“您開個價吧,人我一定帶走?!币€上這等人的嘴,自然得靠凡界那白花花的銀兩。 瞧澈然那堅持樣,又逆不得他,老鴇mama幾番思忖,六王府終究沒幾個人知道這月娘生得什么樣,能太敲東宮一筆,機會卻是難得。又這春里流芳一向和東宮走得近些,這事擺不平,倒像是她無能了。 老鴇mama連忙再賠了個笑,做了個為難樣:“這…人要帶走,也不是不行,但別說月娘姿色一絕,康定王愛不釋手,人家按月給的銀兩,可是行情雙倍有余;又這給了人,春里流芳要冒大險…?!?/br> 澈然瞪了她一眼,這鬼東西,倒來騙他不懂人間行情。反正要多少,給你多少,盡從她春里流芳庫房挪給她。 “你這是在說我給不起么?” 老鴇mama小心翼翼,笑了笑:“要不,您湊湊千兩銀,人便讓你帶走?!?/br> 澈然聽了,朝后頭侍從使了個眼色,兩人立即將兩個雕花大箱擱上了桌。 老鴇mama一見,心里掂了掂,眼睛都直了。 澈然再瞪了她一眼,派頭十足道:“兩箱各千兩,場子理理,閑話少說。”要使這什么雙倍的,他難道不會了。 “是是是…。”老鴇mama不禁一陣暗喜,她買這月娘只花百兩銀,讓元玨包下后,吃住花費都報在他那頭,這么凈賺二千兩,簡直走了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