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蒸祭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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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國會葬之后,趙雍的名氣在中原大地響亮了起來。這個少年,用莫大的勇氣,和雄辯的言辭,不但將五國大軍隔離在長城之外,更是讓五國使者灰溜溜的從邯鄲離開。讓人意識到,趙國的這一代國君,是一個不好欺負的角色。 而在這一次較量中,趙國的龐暖的名聲也傳播開了。特別是他以八歲沖齡,駁斥的魏將無地自容,更是名聲大噪,小小年紀(jì)就讓別人驚呼天才。 然而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趙雍特賜乘輿,并且賞賜百鎰黃金,并封他為少卿。只不過年級尚小,不能獨自處理政務(wù),是以這個少卿,只是一分榮耀。 即使如此,趙雍重視人才的名聲,也經(jīng)過龐暖的故事,傳到了其他國家。各國有志之士,看到少君求賢若渴,都慕名來到邯鄲,希望能夠伸展胸中所學(xué),一展才華。他們中的很多,為趙國的發(fā)展強大,做出了極其重要的貢獻。 轉(zhuǎn)眼之間,時間轉(zhuǎn)到冬日,按照習(xí)俗,趙雍必須帶領(lǐng)大臣們,在吉日舉行蒸祭,這是趙國人民生活中的大事,也是趙國王室中的大事。 這一日,趙雍雖然尚未親政,但是依然需要由他帶領(lǐng),率領(lǐng)著趙國諸位大臣們親自到大北城外,迎接冬日到來。 由于這是他的第一次亮相,很多趙人都紛紛走出家門,親自瞧一瞧,那個帶領(lǐng)著趙人,對抗五國聯(lián)軍的少年君主到底長什么樣子。 當(dāng)趙雍在肥義的幫助下,完成了迎接太陽的禮儀之后,一行人又浩浩蕩蕩的穿越大北城,回到王城內(nèi)的家廟之中舉行祭祀。與此同時,一群穿著獸皮麻衣,頭戴古怪寬大面具的演員,奏著清廟之歌,一人倡而三人嘆,其余眾人也沒有跟著和的。 簡直上,擺著玄尊玄酒,生魚酒醴,先陳黍稷,再敬稻粱,最后還要獻上大羹,也就是rou粥,以表示對祭祀之神的尊敬。 家廟外的廣場之上,百人的儺戲表演已經(jīng)開始了,由大巫帶領(lǐng)的儺戲隊伍,帶領(lǐng)著演員們,表演著從上古就流傳下來的傳統(tǒng)舞蹈,一邊跳,一邊演唱著表達美好祝愿的祝歌豐年多黍多稌,亦有高廩,萬億及秭。為酒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禮,降??捉浴?/br> 來自兩千年之后的趙雍,顯然對于這種群體性活動表示了非常大的興趣。也或許是趙人都比較喜歡樂,所以在今天王城開放的日子里,很多趙人都跟隨著跳儺舞的人群,跳了起來。 無論是去年如何,但是今天,是四時祭的最后一祭,所有人都祈禱,今天之后,風(fēng)調(diào)雨順。 整個祭祀活動,說是很短,其實來來回回的走下來,一天的時間也很緊湊。特別是表演儺戲的演員們,幾乎是從祭祀禮儀開始之后,一直要到子時方能結(jié)束。而百姓們自然也樂得隨著一起活動。所以到了晚上,整個儺戲表演移師到了大北城,在那里,人們繼續(xù)歡快的跳著,鬧著。 忽然,整個人群被一陣嘈雜的馬蹄聲打亂了節(jié)奏。 只見一個穿著紅藍相間甲胄的騎士,臉上留著汗水??柘碌鸟R匹喘著粗氣,肯定是已經(jīng)跑了很久了。 然而即使這些,都無法讓人們驚訝,讓人驚訝的是,騎士的頭盔上,插著三根長長的紅色翎羽,而且騎士面對表演的人群,顯然也沒有停止的意思,而是穿過人群,急急的駛向南門,看樣子,像是朝王城疾馳而去。隨著他遠去的,是那匹馬的脖子上,系著的一個悠揚的銅鈴,發(fā)出的急切的銅鈴聲。 紅色的三根翎羽,馬不停蹄的騎士,還有馬匹身上的銅鈴,就算是最不關(guān)心的政治的趙國百姓也清楚,這就是所謂的“紅翎雁使”了。像這種紅翎雁使,都是有緊急軍情才會動用,而且一路之上,換馬不換人,每到一處驛站,連飯都顧不上吃,直接在馬上解決。 這個時候,前往了趙王城,肯定是軍情緊急了。就是不知道,哪個地方又發(fā)生了戰(zhàn)爭,但是無論如何,都可以證明一件事情,那就是戰(zhàn)爭又開始了。 目送著百姓的游行隊伍離開趙王城,趙雍又去龍臺后宮拜見了自己的母親。這位王后自從肅候離世以來,日漸清瘦,可見伉儷情深。然而肅候一生,唯獨此一妻子,而且唯獨趙雍一個兒子。是以趙雍在認(rèn)命之后,也常常來到后宮,開解于她。 “母親今日可安好?”行了大禮,趙雍在趙后的下首坐定,看著這位慈祥的女人。 “還好,只不過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想必隨著你君父離去的日子,也不遠了。”趙后嘆了一聲,蕭索的說道。 “母親想多了。只要母親大人多多安養(yǎng)身體,不要總是想著君父的事情,再有名醫(yī)從旁調(diào)養(yǎng),定能長壽萬年?!北怡o曾向趙雍辭行,說自己精擅婦科,對于國君毫無裨益,想離開趙國。趙雍怎么會同意,好說歹說,終于將這位后世的神醫(yī),現(xiàn)在的婦科圣手扁鵲大人留了下來,專門照顧趙后。 “扁鵲大人的醫(yī)術(shù),是毋庸置疑的。不過他一心想要行醫(yī)天下,總是留在宮中,恐怕也是徒留其人,未留其心?!壁w后無不擔(dān)憂的說道,她非常清楚,這個時候的人才,都是有著極高心氣的,如果他執(zhí)意要走,你是留也留不住的。 “母后但且放心,一切都交給兒臣來做即可?!壁w雍信誓旦旦的說道,其實他能勸扁鵲留下,自然是有自己的原因的。只不過不足為外人說而已。 看著趙雍自信滿滿的樣子,趙后也就不再說什么了。其實她已經(jīng)感覺到,趙雍自從自己的夫君死后,變的越來越沉穩(wěn),越來越謹(jǐn)慎,好像有很多秘密一樣。 雖然之前,他就表現(xiàn)出了自己過于常人的智慧和早熟,然而這五個月來,他的變幻,讓她這個做母親的都感覺到,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畢竟,趙雍是她唯一的兒子。知子莫若父,同樣也莫若母,但是從趙肅侯駕崩之后,趙雍一直寸步未離王宮,因此不可能被人掉包。而且他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如果是掉包了,自己不可能看不出來。 歸結(jié)起來,還是趙肅侯對于趙雍的打擊太大,而趙國的國事也讓這個年輕的王子,如此快速的成長起來了吧。她自我安慰道。 不過,按照趙雍的年齡,也該到了婚配的時節(jié)了,她看著趙雍的樣子,緩緩說道,“少君雖然尚未親政,但是婚禮之事,還是要早早定下來。先君和韓侯曾議定將韓氏之女許配于汝,這件事也不要守孝之后再去辦理,還是要早早商議才好?!?/br> “?。俊边@是趙雍第二次聽見別人說,自己是有婚約在身的消息了。雖然他不排斥早婚,但是他排斥政治聯(lián)姻啊。 “我兒可是有什么異議?”趙后一臉茫然,不知道趙雍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反應(yīng)。 “我只是覺得吧,是不是太過早了點。何況,我還沒有見過對方長什么樣子呢?” “哈哈哈,傻孩子,這種事情都是事先訂下來的,但是具體女方是誰,雙方要再做商定的。別說是你,就算是你父親,在我嫁過來之前,雙方都是未曾見過面的?!壁w后被趙雍的這一陣?yán)碛烧f的有點好笑,在趙雍眼里非常必要的事情,在她的眼中,成為了笑話。 知道世風(fēng)如此,趙雍也就不再辯駁,“那就還是讓成叔父來辦理吧,現(xiàn)在宗室的事情,他還是能說得上話的?!?/br> 趙成通過這次籌辦趙肅侯的喪禮,在趙氏宗族中的威望立刻攀升,成為了宗室里的重要人物。而且他辦事井井有條,讓趙雍和其他大臣非常滿意,因此cao辦自己的婚禮,他又想到了這個趙成。 “如此,甚善?!壁w后點了點頭,認(rèn)可了趙雍的決定。 正當(dāng)母子兩人詳談甚歡的時候,一個宮人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向趙后和趙雍分別致禮。 “怎么了?”這個時候,一般人是不會未經(jīng)通報就闖進來,所以趙雍才有此一問。 “稟報少君,”宮人臉色緊張的對趙雍說道“剛才正殿那邊傳來消息,平邑有警,需要您趕緊回大殿議事!” “什么?真的假的?”這才清靜了幾天啊,又要打仗? “您的宦中者喜手捧帛書,在殿外等候。” “好的,通知喜,讓他通傳趙相、肥義師傅,還有吳廣師傅,龐蔥將軍,到偏殿議事?!?/br> “遵命?!蹦菍m人匆匆退去,趙雍也轉(zhuǎn)身對趙后請罪告退。剛才宮人所說,自己也已然知曉,也就沒再挽留,讓趙雍前去了。 “可要記得,多聽師傅們的意見,萬不可輕易做主。國家大事,還是要仰賴這些大臣們,這也是保證我兒在親政之前,有一個良好的形象,一旦出了錯,就有大人們背著就可以了。” “知道了,母親,我去了。”說著,他轉(zhuǎn)身離開了大殿,前往前面的正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