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商君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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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趙雍問起了商鞅,鹖冠子眉頭一皺,然后快速恢復(fù)了神情,淡淡問道“少君以為,商君之法,如何?” 趙雍是來自兩千年之后的人,所聽所聞,資料非常的龐雜,是以對于商鞅,他的見解更充滿了客觀性?!翱沙砂詷I(yè),但唯其過于剛烈,恐非天下大治之道。”秦二世而亡,就是明證。 “為何?”這次輪到鹖冠子驚訝了,他沒有想到的是,趙雍只不過尚未行冠禮,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還只是一個孩子,但是他對于商鞅的觀點,竟然和自己不謀而合,這簡直太神奇了。 “對于商君之法,我聽從師傅說過,總結(jié)來看,說商鞅變法讓秦國強大其實有失偏頗。我倒是覺得,商鞅只不過讓催化了秦國的發(fā)展,而非加強了秦國的實力?”趙雍斟酌著說道。 “兩者有什么區(qū)別嗎?” “區(qū)別還是有的。商鞅之前,秦國已然是春秋五霸,實力是非常強大的。而且他的地理位置比較特殊,長期隔絕中原,這樣的弊端自然是被視為蠻夷之國,然而其優(yōu)點就是可以有序的發(fā)展,而非過早的參與到征戰(zhàn)之中來。” “而后,商鞅入秦,得到秦孝公的認(rèn)可,主持變法。然而縱觀其變法內(nèi)容,我做了一個小小的總結(jié),發(fā)現(xiàn)所有的條目,都是為了加強秦國的軍事實力而服務(wù)的。” “何以見得?”這次,鹖冠子開始認(rèn)真的對待趙雍了,沒想到這個少年,對于商鞅的變法,體會至深,并不亞于自己。 “且舉一例試言之?!壁w雍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說道“商君之法,鼓勵廢除井田,而以軍功獲土地。是以戰(zhàn)爭不休,則軍功不止,然軍功如何可止,土地盡焉。由是可知,商鞅正是通過這種附帶有軍事目的的條目在秦國施行,才使得秦國人人尚武,人人崇尚軍功,也是秦國不斷攫取勝利的原因。” “少君分析的很有道理,然而事實證明,這樣的條目反而是最符合當(dāng)今形勢的?!丙i冠子毫不留情的回絕到。 趙雍點點頭,默然了一陣,然后說道,“雖然如此,但是一旦天下承平,戰(zhàn)無可戰(zhàn),秦國就將陷入內(nèi)外的矛盾之中,到時候就悔之晚矣?!?/br> “那么,少君以為,當(dāng)以何種態(tài)度治國呢?”鹖冠子說道這里,已經(jīng)有點語氣發(fā)顫了,因為他放佛看到,當(dāng)年鬼谷之中,自己和師兄辯論的時候,語氣和言辭,和這個少年一模一樣。 “孤認(rèn)為,治國無非兩條,富國和強兵。而這兩點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困難。每個國家的形勢不一樣,做起來也就不一樣。商鞅看到了秦人的武勇和野蠻,采用嚴(yán)刑峻法,訂下了規(guī)矩并踏踏實實執(zhí)行了十年,而如果趙人重走這條道路,無非就是東施效顰,貽笑大方,甚至適得其反?!?/br> “那么少君覺得,該如何去做呢?” “像商鞅一樣,訂下符合趙國國情的各種規(guī)矩,踏踏實實的執(zhí)行十年,十年之后,再看再說?!壁w雍說完,長長出了一口氣,終于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完了。 這是自己半年以來,第一次這么盡興。因為特殊原因,他有著超越了現(xiàn)代人的見識和眼光。但是他很清楚,并不是將他知道的所有知識都搬過來用,就能成功的。所有的文明都必須植根于其現(xiàn)實的土壤,而他要做的,就是試著引導(dǎo)趙國,避免走上秦國的那種暴虐的統(tǒng)一之路,而又能和這個未來的對手相抗衡。 不過,讓趙雍吃驚的是,剛才還對自己視之如常的鹖冠子,竟然站起身,退后一步,然后左手按右手,拱手于地,頭也緩緩至于地。手在膝前,頭在手后。 這樣的禮節(jié)意味著什么,無論是在身旁的喜,還是小龐暖,都是非常清楚的。 稽首,九拜中最隆重的拜禮,常為臣子拜見君王時所用。后來,子拜父,拜天拜神,新婚夫婦拜天地父母,拜祖拜廟,拜師,拜墓等,也都用此大禮。 然而像鹖冠子這樣無意于仕途的閑散多賢之人,即使見了君主,也頂多作揖,而非稽首,一是因為國君對這種人的尊敬,第二,也是他們表示自己高傲,國君必須聽從自己的標(biāo)志。 但是此刻,鹖冠子向趙雍的行了一個稽首禮,其意義之深遠(yuǎn),也就不言自明了。 鹖冠子對趙雍說的很清楚,在他尚未親政之前,現(xiàn)在的一切都是徒勞無功的,他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跟隨三個師傅,多聽多問多看多想,徹底了解中原形勢,還有趙國自己的情況,這樣才能為將來做好準(zhǔn)備。 從這天開始,鹖冠子就在趙都邯鄲生活了下來。趙雍常常出城,問計于他。為了方便,他決定,每個月探望邯鄲城中的八十歲以上的老人,并且成為定制。 此令一出,百姓額手相慶,都認(rèn)為趙雍雖然小小年紀(jì),但是已經(jīng)有了圣人之像。很多人甚至見了趙雍出來拜訪城中老者,爭相追隨,亦步亦趨,有的還不斷的往趙雍的懷中塞特產(chǎn),大有當(dāng)年,老百姓送別解放軍的意思,弄得趙雍哭笑不得。 既然如此,趙雍的日子過得也規(guī)律起來。有肥義、趙豹和吳廣的督促,還有鹖冠子不斷的和趙雍交流辯論,趙雍很快的融入到了這個世界之中,也更加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的宏圖偉略,面臨的是多大的困難和挫折。 轉(zhuǎn)眼之間,就到了臘祭之日,而臘祭之后,就意味著趙肅侯二十四年結(jié)束了,明年,就是改元之年了。 為了配合更始之意,趙王城也難得的掛上紅綢,整個王宮,經(jīng)過趙肅侯的葬禮的壓抑之后,也開始變得有些生氣。新任的侯君并不是像先君一樣比較嚴(yán)肅,而且非常喜歡笑,絲毫沒有一國之君的樣子,宮人們都比較喜歡和他親近。 只不過趙雍比較喜歡獨處,經(jīng)常一個人在王城的走廊上,一會眺望邯鄲城的景象,一會喃喃自語。就連他的近侍喜,都不清楚,這位國君整天想的什么。 但越是這樣,越是讓宮內(nèi)的一些小宮女們有些幻想。一國之君,年輕有為,和藹可親,這樣的良人,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啊,最重要的是,他還沒有結(jié)婚。雖然最后頂多算個女御,但也比待在宮外,整天忍饑挨餓強多了。 按照周禮,天子立一后,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女御。如果真的按照這個來實行的話,天子成婚,大約有一百多人的后宮團(tuán)。 而像趙雍這樣的諸侯,也是有特權(quán)的。 根據(jù)趙成的解釋,趙雍大概了解到,娶了韓女之后,韓女的一個侄女,還有一個meimei要跟著過來。然而這還不算完,還要有同姓兩個諸侯國的女兒陪嫁,比方說燕國、魏國這兩個國家,都要派自己的女兒出嫁。如果你以為這樣就好了,那就太天真了。這兩個同姓國的女兒,也要派一個meimei和一個侄女跟著過來。這就是所謂的“一娶九女,二國媵之”的媵制。 趙雍一聽,合著自己去了一個,還要附加八個,難怪春秋戰(zhàn)國時期,幾乎每個國家都有血緣關(guān)系,原來歸根結(jié)底在這里。不過,趙雍來自后世,對于周朝這種姑侄同娶根本無法接受,是以多次希望,最好不要來什么大媽級的人物。 然而這種事情,不是他能做主的,這就是禮制。趙成見自己說了沒用,趕緊跑去找趙后求救。趙后在多番勸說之下,終于各退一步。趙雍同意韓女兩媵,但是其他諸侯國的就敬謝不敏了。 趙后見趙雍退步,心知也無法強求,何況春秋時期,“同姓媵之,異姓則否”,但是隨著各個小國越來越少,異姓之間的媵制也逐漸多了起來。所以趙雍能做到這一步,也算是可以了。 于是,趙成帶著對趙雍不解風(fēng)情的遺憾和嘆息,踏上了去韓國求親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