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燕王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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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子定五年,燕王噲五年,薊城。 燕王噲看了一眼面前的子之,他的笑容還是那樣的謙遜和溫潤,配合著他那搖晃著的肥碩的身體,微微躬身的樣子說不出的慈祥。他又往下看去,鹿毛壽一臉正氣,蘇代的眼神中也是布滿著希冀,似乎看到了圣賢復(fù)生一樣,不過回頭想想,自己這樣做,豈不就是圣賢嗎?自此之后,堯舜之下,還有自己姬噲。 “寡人今日召集諸臣,乃是有大事要宣布。”燕王噲定了定神,繼續(xù)說道“先祖召公奭曾追隨周武王討伐商紂,與周公持鉞護(hù)駕,得封薊地,始有我燕國。召公輔佐天子左右,未曾就封燕地,卻有一詩,流傳后世,以至于百姓勿忘其德。傳至噲,已經(jīng)倏忽八百多年了。” “八百年來,燕國雖然屢有北方胡人入侵,亦曾被毀滅國都,卻未曾斷其根本,始終替天子護(hù)翼北方,抵抗外胡。燕國諸烈烈男兒,當(dāng)是你我君臣效仿之楷模。” “然而,自平王東遷,三家分晉,天下禮崩樂壞,天子之位不正,諸侯群雄并起,為了翼護(hù)天子,燕國亦不得不稱王以替天子討伐不臣,助大周之國土?!?/br> “不過,如今各國稱雄,唯獨(dú)我燕國偏居一隅,不得伸展土地。幸得上天眷護(hù),方有相邦子之輔助寡人,如今燕國太平興盛,百姓和睦,相邦之功勞大焉!” 燕王噲說道這里,眾人的目光紛紛看向子之,倒也說不出什么話來,畢竟子之的確在政務(wù)上才能出眾,燕王對他的評價(jià),絲毫不過分。但是在另外一些人看來,這句話就特別刺耳。 比如太子姬平。 “如今天下形勢,秦、齊、楚、趙四國最為強(qiáng)大,韓、魏、中山、宋國和我燕國實(shí)力不濟(jì)。而于我最近者,齊、趙兩個大國均非等閑之輩,而齊國又對我燕國虎視眈眈,每每想起,寡人夜不能寐,日思夜想,深感時運(yùn)不濟(jì),唯恐絕我燕國之祭祀。于是寡人決定” 說道這里,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唯恐下一秒錯聽了一個字,雖然大殿里的很多人都早就已經(jīng)知道,燕王將要宣布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但是事到臨頭,任何人都想從當(dāng)事人口中親自確認(rèn)這件事情。 太子姬平陰沉著臉,看著燕王噲,他也知道,接下來將發(fā)生什么,但是不到最后一刻,他似乎也頗不甘心。站在他身后的,是剛剛從韓國回來的將軍市被,他看到姬平的樣子,好像下一秒就要擇人而噬一樣。他手心里也捏了一把汗,他也清楚,這個消息代表著什么。 燕王噲似乎被大殿里凝重的氣氛嚇了一跳,但似乎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將要犯什么錯誤,他看了看姬平,又看了看子之,后者給他一個像是鼓勵的笑容,終于他鼓足勇氣,用平緩的語調(diào)言道“寡人決定,將燕王之位,禪讓于相邦子之?!?/br> “父王,兒臣反對!”姬平終于按耐不住,出列應(yīng)道“父王剛剛也說,大燕之社稷,傳至今日已經(jīng)八百多年,先祖召公雖然未曾親臨封地,然而其德行受世人推崇,此亦是我燕國立邦之本。” “父王今日,卻欲禪讓于相邦。恕兒臣直言,相邦之功勞,于燕國乃是無可比之,但是君臣有別,上下有序,此乃之根本。父王若是覺得相邦功勞太大,大可開辟封邑,斷不可行禪讓之舉。何況一國之邦本,豈容他人染指?” 眾人聽得暗暗點(diǎn)頭,都覺得燕王噲這一舉動太過滑稽,的確從夏啟奪伯益之位成為夏王之后,似乎再也沒有聽說過,燕王這是到底受到了誰的蠱惑,竟然還想施行禪讓制? 眾人竊竊私語,子之雖然不言不語,但是心里的確有些著急。雖然他權(quán)傾燕國,想要代替燕王只不過一句話的事情,甚至此刻即使匆忙接過大位,估計(jì)除了太子之外,其他人也不敢反對。 但是世間的事情就是這樣奇怪,你越是心虛,越是希望自己能夠名正言順。子之希望獲得的,不是一個空洞的燕王的頭銜,而是一整個國家的臣服,周天子的冊封,和各個諸侯的承認(rèn)。所以這個頭銜取得的越是順利,就越顯得他的行為是合法的,是符合燕國人民心情的。也只有這樣,才能更有可能讓其他諸侯承認(rèn)。 但是現(xiàn)實(shí)很殘酷,你越是不希望獲得什么,越是來什么。 蘇代看諸位大臣越討論越覺得太子的話說得有道理,也越來越不安,說實(shí)話在他看來這是燕王和子之你情我愿的事情,當(dāng)事人都沒反對,其他人為什么要有意見?當(dāng)然,這件事的確很讓人難以接受,但是難以接受,不代表不合理啊。 “太子之言,恕在下不敢茍同?!碧K代出列,看著太子,微笑應(yīng)道“太子所謂一邦之本,不準(zhǔn)他人染指,乃是狹隘之語。思及上古之時,堯舜皆以禪讓稱賢,豈非以一邦托庇大臣乎?而千百年來,世人皆稱贊其事,反而夏王啟征伐伯益取得王位,無人稱頌,敢問太子,難道世人皆不分黑白賢愚嗎?” 蘇代果然不愧是蘇秦的族弟,這以勢壓人的本領(lǐng)倒也不賴,到把太子姬平反駁的啞口無言。市被見此,也忍不住出列道“大王,禪讓一事,乃是邦國重事,不可輕言。大王乃是燕國大王,太子也是燕國繼承之人,此事應(yīng)當(dāng)讓眾位大臣共同商議,斷不可私下決定。” 燕王噲剛想回答,就聽蘇代搶先說到“大王是燕國的大王,而太子卻非燕國的繼承人。說句冒犯太子的話,如今之太子,未必是他日之大王。而大王才是當(dāng)今燕國唯一的統(tǒng)治者?!?/br> “大王剛才曾說,其欲禪位之事,不過是為了燕國之社稷延續(xù),護(hù)翼周天子之周全,而自己深感實(shí)力不濟(jì)所致,而非一時高興,才行了禪位之舉。況且大王仍是壯年,所思所想,定然不會被他人蠱惑。將軍何意認(rèn)為,此乃私下之舉?” “若非私下之舉,豈有某不知之事??梢姶四俗又湍闾K代攛掇之事。某這就斬下你之頭顱,省的搖唇鼓舌,再生事端?!奔秸f著,就拔出腰間寶劍,就砍向蘇代。 蘇代見姬平竟然當(dāng)著燕王的面就要?dú)⒘俗约?,趕緊躲閃,心想自己尚未位居高位,就要血濺當(dāng)場,實(shí)在不妥。趕緊躲到子期的身后,子期倒也不躲閃,躲過姬平的寶劍,擎著他持著寶劍的手,勸道“太子且收了怒火,為何不聽大王一言?” 姬平見是子期,更加氣憤,心想自己正對子之充滿了怨恨,結(jié)果他的弟弟又上來阻擾自己,也不客氣,收回寶劍就朝著蘇代戳去,心想這一劍要是能夠傷到子期,或者干脆殺死子之,正好了卻此事,豈不正好。 “胡鬧!”燕王終于忍不住喝道,這一刻,他終于找到了自己身為燕王的威儀,“太子莫要再言,此事乃是寡人深思熟慮之決定,斷然不會更改?!?/br> 燕王說道這里,群臣就是再有想法,也難以再言其他。 “父王,難道您就眼看著泮宮之中,燕國列為先祖之英靈被移到他處嗎?” 到了這里,子之這位主角終于緩緩出列,他擺了擺衣袖,整肅了一下妝容,坦然向燕王噲行了一禮,然后轉(zhuǎn)身對面對眾人,動情言道“大王欲將燕國之事托付在下,在下聞之,亦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一恐諸位大臣不解,二乃擔(dān)心力不能及。是以推辭數(shù)次,而大王不許,方有今日之事。” “今日大王再度提起此事,當(dāng)是深思熟慮已極。某如再次回絕大王,當(dāng)非人臣所為。” 子之這一句話,說的頗為滑稽,回絕燕王的好意,不是人臣所為,難道應(yīng)了這禪讓之位,就是人臣之舉了。但是燕國的大臣們,也都當(dāng)做了啞巴,不敢說話。只有姬平和市被,看著子之,眼中滿是憤恨。 “不過,某今日所為,乃是為了全大王之意,他日燕國復(fù)興之日,當(dāng)時子之歸還王位之時。況且某可在此言及,若是在位之時,有半分對大王過分之舉,或者辱及燕國列為先祖之事,大王可立刻奪回王位,子之絕不敢半分推卻!” 話說到了這個地步,一切努力都無功而返了。姬平看著大殿之上,燕王噲跪坐那里,雙手捧過代表著燕王身份的印信,交給跪在自己面前的子之。子之珍而重之的接過印信,從那一刻起,他就成為了燕國的大王。而燕王噲,看著印信交到了子之的身上,頓時感覺身上一輕,好像感覺少了什么似得。到底少了什么呢?他看了看自己身后,好像沒有什么??? “大王?大王?”蘇代站在燕王旁邊,悄聲喚到。 “嗯?”燕王一臉茫然的看著蘇代。 “請您離開王位,拜見新王?!碧K代無奈的說道,這位,不會忘了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吧。 “哦。”燕王噲點(diǎn)點(diǎn)頭,懵懵懂懂的站了起來,一步兩步的走下來,沒有宮人的攙扶,也沒有宦人的幫助,他慢慢的走下殿來,似乎有些失魂落魄。他看都沒看姬平,略顯笨拙的跪在那里。這一個動作,可能除了朝見天子和拜祭先人之外,這是他第三個拜見的人吧。 子之倒是輕車就熟,似乎這一套動作,已經(jīng)演練了好久。他走到那個他拜了很多年的位置上,坐下,也沒有更換衣服,再次將代表著燕王的印信放在了幾案頭上,看著眾人,看著那個自己朝拜了多年的人,常常舒了一口氣。竟然真的,成功了。 既然各就各位,接下來的流程也就很順暢了。蘇代招呼眾人拜見新任燕王,自己的臉上也顯露出別樣的興奮感。他有理由興奮,因?yàn)樗人淖逍痔K秦更早獲得了認(rèn)可,可以說,子之的成功,更是他蘇代的成功。 鹿毛壽、子期等人也看著殿上的子之,一股說不出的感覺,在他們胸中激蕩著,這是他們開創(chuàng)的時代,從此之后,他們也將名留史冊。 能不能名留史冊,太子姬平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若是真的就此束手就擒,自己名留史冊的時候,也將是以亂臣賊子的身份。他決不允許自己以這種身份活在歷史上。 他必須做點(diǎn)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