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司馬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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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壽的城墻之上,吾丘鴆扶劍站定,看著不遠(yuǎn)處趙軍的營帳星星點點,宛如天上星光,卻散發(fā)著戾氣,想去夸贊,卻又忍下了心頭。 靈壽已經(jīng)被圍困兩個月了,兩個月的時間,著實讓這位奴隸出身的將領(lǐng)變得成熟很多。之前他從沒想過,靈壽甚至中山的命運,會交到自己手中,他只是希望能夠為司馬赒鞍前馬后,至于中山怎么樣,和他沒有關(guān)系。 但是在妾雌任命他為靈壽主將的那一刻,他猶豫過,卻毅然同意了這個任命。無他,只因為靈壽,是司馬赒的心血所在,他一生都在為司馬赒活著,即使他已經(jīng)仙逝好多年,在吾丘鴆心里,卻一直還活著。 “你在擔(dān)心今晚的行動嗎?” 吾丘鴆不用回頭,也知道來人是誰,“公子不也是在等待這個結(jié)果嗎?” 司馬喜淡淡一笑,也不怪吾丘鴆沒有轉(zhuǎn)身迎接自己,而是徑直走到他的旁邊,和他一起看著城外趙軍的營帳,“今夜的行動,將軍以為勝算能有幾何?” “只要全力施為,應(yīng)該在八層左右。” 司馬喜聽后卻搖搖頭,“八層?某以為勝算恐怕只有兩層?!?/br> “相邦,似乎對中山?jīng)]有什么信心?不知您在處理中山政務(wù)時,是否也抱著這個想法?或者說,中山相邦這個職務(wù)對于您來說,到底意味著什么?” “將軍似乎話中有話?”司馬喜看了一眼吾丘鴆。 “相邦自然清楚,某是何意?!闭f著,吾丘鴆看也不看司馬喜。 司馬喜臉色一暗,兩人之間的空氣似乎冰凍了好久,司馬喜才喃喃的說道“大兄對我的成見,竟然如此之深了?!?/br> 兩人離得很近,周圍又沒有其他人,司馬喜這一聲大兄,著實讓吾丘鴆有些恍惚,因為這個稱呼,是司馬赒生前常常讓司馬喜喊的,兩人年齡相仿,只不過吾丘鴆生于奴隸,被司馬赒買回了府,和司馬喜成了童年好友。 自從司馬赒去世以后,吾丘鴆和司馬喜就越來越陌生。吾丘鴆因為身份問題,一直不受諸位大臣待見,如今司馬赒去世,自然也就更沒有人會瞧得起他,就連手下副將都不聽他的。而司馬喜則是在家丁憂,不得從政,中山王也有意不啟用他,致使司馬家繁榮不再。說起來兩人的境遇,頗有些難兄難弟的意味,卻不知為何,兩人卻不再交流。 但是司馬喜這一聲“大兄”,又勾起了吾丘鴆心底那一片柔軟,讓他想起了不少小時候,和司馬喜一起長大的時光。 “是否是成見,你心里自然清楚?!?/br> “可是我不知道,大兄究竟為何對我成見若此。” “為何若此?哼!趙國典客司馬淺曾經(jīng)在你府中常住很久,你以為我會不知?而你和趙國的關(guān)系一直不清不楚。雖然其他大臣拿不出證據(jù),但是司馬淺我可是見過的。你蒙騙的了別人,蒙騙不了我!若是我將此事稟明大王,你以為此刻站在我面的,還是中山相邦司馬喜嗎?恐怕是囚犯司馬喜吧!”吾丘鴆盡量壓低自己的聲音,不讓別人聽見兩人的對話,但是激動的心情,卻總也壓不住。 司馬喜點點頭,“若是如此,大兄當(dāng)然可以稟告大王,治罪于我,我毫無怨言?!?/br> “你!”吾丘鴆一把抓著司馬喜的衣領(lǐng),瞪著他,似乎下一秒,就讓他成為自己的盤中餐。而司馬喜則神色如常,似乎毫不擔(dān)心一樣。 吾丘鴆終究還是甩開了司馬喜的衣領(lǐng),“趙軍就在城外,此刻殺你,恐怕失了軍心。此戰(zhàn)獲勝之后,某定然請示大王,將你梟首示眾!” “若是,不勝呢?” “怎會不勝!”吾丘鴆又一次激動的說道,這一次,著實驚動了周圍的士兵,他們紛紛看向兩人這里,不知道為何,守城大將,竟然和相邦吵了起來。這太出乎意料了,難道說,兩人有什么矛盾? 司馬喜看了看周圍,示意吾丘鴆,吾丘鴆趕緊恢復(fù)了正常,快步走進(jìn)了城樓,司馬喜也跟著他走了進(jìn)來,屏退了左右,吾丘鴆轉(zhuǎn)過身,狠狠的看著司馬喜“你是不是又將今夜偷襲趙營之事,告訴了趙國?” “大兄如此說,想必是對自己不自信了?”司馬喜苦笑道,“如今出入城池,全部都需要您的許可,即使是我這個相邦,也在您的管轄之下,除此之外,您覺得我還有什么辦法能夠和趙國聯(lián)系呢?” 吾丘鴆想了想,也的確如此,除非司馬喜有偷天換日之能,否則這兩個月,連一只蒼蠅都沒有飛出去靈壽,自然也就不存在通敵一說。“那你為何說,勝算只有兩層?” “大兄,如今之形勢,豈不是顯而易見?靈壽雖然挨過了兩個月,但是城池已然是翻新了一邊,很多地方根本經(jīng)受不住趙軍的連番進(jìn)攻。而城內(nèi)之糧草雖然富裕,但是靈壽人口也不再少數(shù),總不能放棄靈壽百姓,而單單成全官吏士卒之用吧?” “最重要的是,大兄之策雖然出其不意,然而以趙軍之警醒,恐怕并不宜偷襲成功?!彼抉R喜說道,“而且趙軍人數(shù)之眾,豈能被區(qū)區(qū)五千騎兵攪亂了陣型?除非能夠直趨中帳,斬獲趙王頭顱。” “你怎知未必不可?小人之心,鼠目寸光罷了?!?/br> 司馬喜黯然到“大兄何必自欺欺人?若是真的有八層勝算,大兄也不必散盡家財,只留下老奴和妻兒吧?!?/br> 吾丘鴆虎軀一震,緩緩說道“你的消息,還真是靈通啊?!钡拇_,這些事情他的確做了,他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沒想到還是被司馬喜發(fā)覺了。 “何止是你?這靈壽城上上下下,大小官吏,無不爭相安排著后事。有的人心懷鬼胎,想著如何巴結(jié)趙王;有的人決定和大王同生共死,早早散盡家財,安排好妻兒。呵呵,果然大難臨頭,各有選擇啊?!?/br> 吾丘鴆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司馬喜,“你是來勸降的吧?!?/br> “也算吧?!彼抉R喜大大方方的承認(rèn)道,“當(dāng)然,純粹一種規(guī)勸,而非勸降。” “你覺得某會答應(yīng)嗎?” “自然是不會,否則,你也不是吾丘鴆了?!?/br> “哪又何必來此一遭呢?” “盡人事,聽天命。你我畢竟兄弟一場,有些事情,總歸是要做的。” “我的心意你既然已經(jīng)知曉,還是請回吧?!?/br> “告辭?!?/br> 兩個人既然攤開了牌面,也就無所隱瞞,非常痛快的結(jié)束了這次見面。 “且慢?!蔽崆瘌c突然喊住了司馬喜。 “大兄?!彼抉R喜轉(zhuǎn)身,看著吾丘鴆。 “我一直不明白,為何相邦一心輔佐大王建功立業(yè),而你,卻要毀了中山未來呢?中山亦未曾虧待過你?” 司馬喜沉默了一陣,淡淡的回到“可能,因為我是司馬喜吧?!闭f著,再次向他行了一禮,離開了城樓。 “對啊,因為你是司馬喜,所以,你覺得中山太小,不適合你施展抱負(fù)。相邦說你是中山狼,也許,連他也看走眼了吧。” 吾丘鴆說著,又看向了東方,當(dāng)太陽升起來之后,就能宣告自己和中山的未來了?,F(xiàn)在,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 “這些人,似乎是中山騎兵?!备睂⑿÷曊f道。 “自然是的。還能有誰?”仇液喜笑顏開,看著對方謹(jǐn)慎行進(jìn)的樣子,既沒有點燃火把,也沒有穿著鐵衣。就這樣摸索著前進(jìn)。不過他們還是忘記了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馬蹄的聲音,是藏不住的。仇液就是通過馬蹄聲,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蹤跡。 “校尉,該如何處置?” 仇液借著月光,清點了一下人數(shù),竟然有五六千人。這五六千人若是偷襲自家大營,可就嗚呼哀哉了。又慶幸了自己這一番誤打誤撞后,下令道“所有人,跟上這支騎兵部隊,看他打了什么主意。莫要驚動了他們,只管跟著就好。何時攻擊,聽我號令!” “諾!” 隨著仇液的命令傳下去,這支中山騎兵身后,又多了一條尾巴,不過很明顯,他們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而是依然故我的照例前行。仇液的部隊跟在后面,跟著走了好久,仇液越走心中疑惑越甚,“奇怪,這支隊伍難道不是朝著自己去的?為何要繞這么大一個彎子前進(jìn)呢?” “校尉明察,這些人的目標(biāo),似乎不是我們的沿河大營。否則剛剛從這里直接插入,就能直搗我軍大營所在了。再往前去,就是靈壽了?!?/br> “靈壽?”仇液眼前一亮,“該死,某明白了,這些人在這里鬼鬼祟祟的,就是準(zhǔn)備趁夜攻擊我軍圍攻靈壽的大營的!想必是和城中守軍聯(lián)合好了,當(dāng)他們趁夜偷襲之后,城中也是城門打開,合圍靈壽大營。” 仇液越想心越驚,趕緊下令追上這股偷襲部隊,務(wù)必在他們攻打趙軍大營之前拿下,否則趙軍滅中山失敗事小,趙雍身患不測就糟糕了。 “火速前進(jìn),消滅敵軍,殺??!” 這一章晚了,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