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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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里,他隨口問了幾句前世在網(wǎng)上看到的幾個著名的佛家機鋒,什么心動幡動之類的,那范尼僧驚訝的看著呂方,他聽王佛兒說過,這指揮使原先不過是一家土豪贅婿出身,最多不過是挖泥巴的角色,擅長的是舞刀弄槍、打人悶棍,沒想到談?wù)撈鸲U理佛學(xué)倒是一套一套的,只不過臉上的笑容毫無半點高僧大德的摸樣,讓人說不出的討厭。不過此時對方明顯是考校自己學(xué)問,判斷自己所說的是否實話的時候,趕緊竭盡胸中所學(xué),說的天花亂墜,范尼僧神色莊重,口才便給,若不是腰間橫刀,面前案上杯盤狼藉,倒是頗有幾分高僧摸樣。后來還從懷中摸出半塊羊脂白玉來,范尼僧說這是那六祖慧能的遺物,乃是杭州靈隱寺方丈的信物,父親被害前將這個由心腹交給自己.呂方把在手上把玩,那玉佩內(nèi)部有一個“靜”字,透過光看過去宛若天然生成一般,玉質(zhì)溫潤無華,拿在手上透出一股暖意來。雖然呂方不懂這玩意,也看得出大有來歷,乃是少有的寶物。 呂方把玩了半響,這才隨手將那玉佩放入懷中,不顧范尼僧那rou痛的眼神,拍著他的肩膀笑道:“范兄弟不要多心了,這玉佩放在你那里不如放在某這里安全。某替你保管就是了,等那天你大仇得報,重登那方丈寶座,再物歸原主便是了。” 那范尼僧苦笑道:“自從逃得性命以來,某已經(jīng)萬念俱灰,能夠茍全性命與這亂世也就罷了,哪里還敢奢望報仇重登方丈的寶座。校尉你是不知道兩浙寺院勢力的龐大,盤根錯節(jié),現(xiàn)在的靈隱寺方丈了凡為錢繆籌款億萬,深得那錢繆的倚重,手中直領(lǐng)千余僧兵,刺客成群,可以指揮江南道乃至淮南南部的許多寺院,可以調(diào)動財富更是驚人,憑您想要將其鏟除難入上青天呀?!?/br> “那倒未必?!眳畏诫S手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慢品嘗,“區(qū)區(qū)一個和尚,并無朝廷庇佑,有這么多錢,這么大勢力,對他懷有覬覦之心的人肯定不少,他若是在幕后不露出來悶聲大發(fā)財也就罷了,可他現(xiàn)在什么生意都做,還兼并土地、蓄養(yǎng)刺客、訓(xùn)練僧兵,不知多少人想要他四,不過沒有個由頭罷了。錢繆對他也不過是暫時利用而已,淮南大軍對兩浙早有兼并之心,某借這個東風(fēng),莫說一個了凡,十個了凡也打發(fā)了?!闭f到這里,呂方隨手將手中酒杯一擲,摔得粉碎。那范尼僧本也是個有野心的聰明人,只是連遭挫折有些心灰意冷而已,他把呂方的話咀嚼了幾遍,聽出其中的妙處來,心頭大喜,趕緊拿了新酒盞給呂方加滿,雙手遞上笑道:“某如能報殺父之仇,重登寶位,皆是將軍所賜,那東南寺廟的財貨,也不過是將軍的私產(chǎn)而已?!闭f到這里,兩人對視,已經(jīng)有了默契,不禁仰頭同聲大笑起來。 淮南亂 第32章 兩稅法 第32章 兩稅法 兩人談的入巷,呂方細細詢問昔日佛寺中的生意往來,沒想到那范尼僧竟如數(shù)家珍,拿了些筷子折斷了當(dāng)做算籌,在桌上比劃起來,從秋夏兩稅之時如何壓價收谷到春荒時高價售賣,如何先賒售給蠶農(nóng)們糧食材料,預(yù)先訂購將要產(chǎn)出的蠶絲,欠收時乘機侵吞蠶農(nóng)的土地;如何在海邊向鹽戶私自收鹽而向內(nèi)地偷偷販運銷售等等,聽得呂方額頭直冒黑線,這人原來剝削起農(nóng)民兄弟來還真是連吃人不吐骨頭,若是和呂方同在前世,定然混的比呂方好上百倍。 原來范尼僧的父親空海方丈野心極大,自任靈隱寺的方丈十五年,苦心經(jīng)營,通過生意往來控制了杭州周圍的大小寺院的財政,逐漸滲透到了人事權(quán),后來趁周寶征收度僧稅錢的機會,不但中飽私囊,而且乘機扶植其他寺院中支持自己的一派上位,使得兩浙許多寺院之中主持皆為自己親信,更小心培養(yǎng)幾個私生子,想將自己手中的基業(yè)傳給他們,這范尼僧便是其中之一,卻不喜佛法,卻和那算盤、竹籌頗為有緣,整日里便是琢磨的便是收貸放賬、銀錢買賣??蘸5故腔磉_,反正這方丈位子只有一個,若兄弟中有一人精于理財,也是一番好事,于是便將寺中財務(wù)悉交與范尼僧,那日事變之時他正在外地查賬,才沒如同其余兄弟一般死于非命。 呂方聽到這里,心中暗喜,他前世的所受的教育里面,經(jīng)濟基礎(chǔ)決定上層建筑、經(jīng)濟決定政治、軍事不過是政治的一種事先手段等等話語已經(jīng)是深入骨髓。然而他出身草根,身邊多得是泥腿子、廝殺漢,現(xiàn)在沒有地盤倒也罷了,眼看去了安仁義手下,一縣之地是跑不掉的,至少是個百里侯,那手下定要一個班底來施政,這下天上掉下個范尼僧,呂方臉上沒什么表現(xiàn),心里早就樂開了花。 那范尼僧平日里身邊都是些舞刀弄槍的粗漢,那天組織石炮隊才是第一份有“技術(shù)含量”的工作。今日與上司談起理財方面的事情,那上司不但不惱,反而興致盎然,不時說一句還頗有見地,將平日里許多想不通透的事情一舉豁然開朗,只覺得遇到了平生知己,恨不得一下子將平生所學(xué)一股腦子倒了出來。兩人喚來婢女,倒來清茶,細細談?wù)撓惹疤岬降膬啥惏l(fā)的事情,原來唐朝中葉以后,均田制已經(jīng)破壞無遺,朝廷賦稅緊缺,租庸調(diào)制改為兩稅法。簡單來說,租庸制對于農(nóng)民來說有三項負擔(dān),租、庸、調(diào),租是交公糧,因為根據(jù)井田制來說,有公田只說,后世假借公田租借給私人,政府收租,是以稱為租,和授口分田相對應(yīng),一般來說一丁男有百畝交兩石。而調(diào)就是根據(jù)所在地特產(chǎn)繳納絹布或者麻布,一個人一年交絹布二丈、綿三兩或者麻布二丈五尺、麻三斤。庸就是給官府免費服勞役,一般一個丁口一年20天,如果不干活就按照一天三尺絹布的價格收取工錢,庸就是工錢的意思。 本來這個稅負不重,問題是隨著土地兼并的加劇,沒有剩余土地來分給男丁了,可是這些稅收是跟著人頭跑的,就算實際戶主的田地已經(jīng)被其他人侵占,可稅負還是在戶主身上,農(nóng)民的負擔(dān)日益加重,加上免費勞役往往無度,而且輕重不均,勞役的地點也經(jīng)常遠離農(nóng)民的住處,路途上的而時間花費比勞役本身還多,農(nóng)民的負擔(dān)日益沉重。 安史之亂之后,藩鎮(zhèn)林立,朝廷控制的地盤越來越小,可要花的錢越來越多,農(nóng)民的負擔(dān)越來越重,紛紛拋棄田宅,賣身到有權(quán)蔭戶免稅的達官貴人家中,稱為朝廷戶口之外的蔭戶。朝廷稅收日益窘迫,于是德宗皇帝年間,宰相楊炎改革稅制為兩稅法,其核心內(nèi)容為:“凡百役之費,一錢之?dāng)?,先度其?shù)而賦于人,量出以制入。戶無主客,以見居為簿;人無丁中,以貧富為差、居人之稅,秋夏兩征之,俗有不便者正之。其租庸雜徭悉省?!狈g過來就是,首先制定預(yù)算,根據(jù)朝廷的支出來決定要收多少稅。不管納稅人籍貫是哪里,現(xiàn)在住在哪里就按哪里收稅,實際有多少財產(chǎn)、田地,便向田主收多少稅,而不是根據(jù)原先書冊里面所記錄的丁口來收,對于商人也按照收入的三十分之一來收稅,以前的什么勞役、絹布等雜役全部取消,承認了普通百姓之間土地自由流通的現(xiàn)狀,由于是在夏秋兩季糧食收成的時候來收稅,所以稱為兩稅法。兩稅法在均田制遭到破壞的情況下的確讓稅收公平了些,但是兩稅法收的尺度是錢而不是糧食和布匹,所以農(nóng)民在出售產(chǎn)品的時候不可避免的要受商人的盤剝,即使豐年也會出現(xiàn)“谷賤傷農(nóng)”的狀況,尤其唐德宗后出現(xiàn)了錢價上升的情況,無形之中大大加重了農(nóng)民的負擔(dān)。更加糟糕的是兩稅法一開始是歸并了所有的其他雜稅在一起,可是隨著形勢的發(fā)展,朝廷的支出不斷增加,不得不加稅,新的苛捐雜稅又冒出來了,無形之中又增加了農(nóng)民的負擔(dān),所以主持兩稅法改革的楊炎的名聲不是一般的臭,后來新唐書里面黨爭、小人之類的評價是和他形影不離,連從中占了不少便宜的范尼僧都對他頗有微詞。 “果然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這不就是九十年代的農(nóng)村稅費改革嗎?”呂方聽完了范尼僧關(guān)于兩稅法的介紹,苦笑著想:“一千年前的唐代農(nóng)民和一千年后的新中國農(nóng)民都面對著“稅費反彈”、“增產(chǎn)不增收”等問題。商品經(jīng)濟條件下,無論怎么搞農(nóng)民都是受害者。怪不得原來有本書里面說很多歷史上的問題不是用政策解決掉的,而是拖到一定時候,產(chǎn)生問題的環(huán)境沒了,自然問題也就沒了——被新產(chǎn)生的問題所代替了。”這時呂雄和王佛兒送王啟年回來了,呂方笑著拍拍王佛兒的肩膀:“佛兒,范兄弟的家事沒有問題,你舉薦范兄弟給我可立了大功,他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眳涡酆屯醴饍郝犃顺粤艘惑@,怎的出去半個時辰回來執(zhí)政對那范尼僧的態(tài)度截然不同,兩人也不敢多問,只得躬身賀喜,準(zhǔn)備回去逼問范尼僧不提。 呂方營中,也是一片歡騰,自從破了壽州城,他們也自覺地揚眉吐氣,四周的淮南軍也不敢再以降軍相待,又不用去爬城墻,用血rou來填平壕溝,那些投降的汴兵臉上也都有了幾分喜色。可王許的臉色依然沉重的很,身旁的親信偷偷詢問到:“校尉為何還這般不開心,還好我等沒有聽信羅安瓊的話,偷襲那呂方,否則豈不是都死在了這壽州城中。” “不錯,我們的確是運氣不錯,不過你以為那羅安瓊真的和呂方有殺弟之仇嗎?”王許恨恨的說:“我看那呂方是讓羅安瓊引我叛變?nèi)氤?,然后作為?nèi)應(yīng),重施故技而已,順便找個由頭把我們這些信不過的殺掉。只不過他沒想到壽州降的那么快,才撿了這條性命?!闭f到最后,王許臉色已經(jīng)是鐵青色,身邊親信沒想到自己竟稀里糊涂的在閻王殿門口打了個轉(zhuǎn),又想起未來還要在呂方這么心思深遠的上司作手下,前途極為暗淡的緊,不禁臉上都是黯然。 淮南亂 第33章 武家 第33章 武家 攻下壽州城三日后,淮南節(jié)度使楊行密便接到了義勝節(jié)度使董昌的求救信,朝廷已經(jīng)封錢繆為浙東招討使,剝奪董昌的官爵使職,命他攻伐董昌。于是楊行密立刻派遣泗州防御使臺蒙領(lǐng)兵攻打蘇州來牽制錢繆,同時上表朝廷說董昌已經(jīng)悔改,愿意恢復(fù)貢賦,請求恢復(fù)他的官爵。又送信與錢繆:“昌疾自立,已畏兵諫,執(zhí)送同惡,〔指的是董昌已經(jīng)將首謀他篡號的吳瑤及巫覡數(shù)人送于錢繆。〕不當(dāng)復(fù)伐之。”潤州團練使安仁義也奉命先行返回潤州,莫邪都也隨行受其節(jié)制,準(zhǔn)備和寧國節(jié)度使田覠一同攻打杭州諸鎮(zhèn),杭州乃是錢繆的根本要地。楊行密決不允許錢繆將兩浙諸州全部抓到一個人的手上。 大江之上,百舸爭流。莫邪都隨著安仁義的大軍沿淮河——邗溝的河運路線前往潤州,這樣”雖然比陸路慢點,但士卒不勞累,可以到了潤州立刻進軍杭州;呂方身著圓領(lǐng)袍衫,站在船首,臉上陰云密布。本來他這次攻打壽州,手下那一千降兵已經(jīng)歸心,又脫離壽州這是非之地,可以南下肚子發(fā)展,心情頗為舒暢??蓻]想到那楊行密如此摳門,就賞了他一百匹絹、五十貫錢,可憐他呂方要不是攻下濠州城時撈了點體己錢,連手下將士拿下壽州城的恩賞都發(fā)不下去。更可氣的是原先手下降兵都宛若寇仇,為防止兵變,便將甲胄兵器大半收繳起來,可這些軍器甲胄竟也被吞了,結(jié)果船上這一千人大半是赤手空拳,可以裝備完全的只有三四百人,真不知道如何與錢繆廝殺。身后的范尼僧和龍十二知道呂方心情煩躁的原因,但也不敢多言。一直到了晚飯時,在船首喝了半天江風(fēng)的呂方才吩咐龍十二將軍中隊正以上軍官全部到自己座船軍議。 夕陽之下,炊煙四起,淮河邊的一個河灣內(nèi),淮南船隊已經(jīng)靠岸扎營,呂方的座船本十分寬大,但100多名莫邪都中軍官還是將整條船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呂方坐在船頭,身前坐著王佛兒、陳五、呂雄、范尼僧、龍十二五人,這五人或為流民,或為降兵,或為流亡者,現(xiàn)有的一切都是敗呂方所賜,也唯他致命是從,隱隱約約的以呂方的心腹自居。下面的軍官約有五分之三是原先蔡州降兵出身,其余的都是攻下壽州后摻進來的七家莊的人,蔡州兵雖有些抵觸,但也知道這是應(yīng)有之意,也就在底下有些牢sao發(fā)發(fā)。眼下眾人面前都放著一碗清粥,稀的很。眾人見呂方帶頭三口兩口便喝完了,也遲疑的將眼前的稀粥吃完,這粥入饑腸,反而更顯得餓來。下面的人相互遞著眼色,卻誰也不敢說話。卻聽見呂方說道:“你們肚子還餓嗎?” 下面眾人心里暗想:“自然是餓的緊,這碗稀粥又頂?shù)牧耸裁词??!辈贿^無一人敢開口,過了半響,龍十二笑道說:“這自然是有些不飽,不過弟兄們都是些廝殺漢,什么樣的苦吃不下,忍忍也就過去了?!毕旅姹娙思娂姂?yīng)和說是。 呂方聽了笑了笑:“那壽州城中的恩賞士卒們可還滿意?” 這次接口的卻是陳五,他執(zhí)掌莫邪都的右?guī)?,現(xiàn)有的武器盔甲都給了他手下,除了指揮衛(wèi)隊的王佛兒,算是呂方手下的第二親信重將。他熟知呂方的性情,也不忌諱:“是少了點,一個弟兄也才一丈布,一百錢,也就給自己作身夾衣。不過軍中要么是降兵,要么是莊中子弟,也都很知足?!饼埵娜丝搓愇逭f話如此直接,臉都嚇白了,看到呂方臉上并無怒色,方才舒了一口氣。 呂方苦笑道:“是很少,可是你們知道嗎,就這點恩賞,大半還是來自某在濠州城中從府庫中搶來的,這次攻下壽州城,楊節(jié)度也就賞給我兩百匹布,絹50匹,錢50貫?!?/br> 下面眾人頓時一陣嘩然,許多蔡州降兵臉上已滿是忿然之色?;茨纤匾愿皇Q,天下財賦十有七八出自于此。莫邪都攻下壽州城立下首功,可一千人才給這點恩賞,打發(fā)乞丐呀,又想起那天朱延壽將壽州城中的數(shù)百監(jiān)視的汴州兵全部屠殺,感覺到兔死狐悲,更是又恨又怕。 呂方這是卻笑道:“某囊中已經(jīng)如洗,而且楊節(jié)度也沒有提補充兵甲的事情,看看到了潤州,安將軍是不是能給一些?!?/br> 這話說完,下面的所有軍官幾乎都跳了起來,連那些莊中子弟也不例外。如果說恩賞少點也就罷了,打仗的時候找個機會搶點也就是了,可是兵甲不足,那可是性命攸關(guān)的事情。莊中那幾個性格急躁的都已經(jīng)沖到呂方面前。這時,一柄橫刀猛地插入?yún)畏矫媲暗拇澹菐兹粟s緊停住腳步,王佛兒上前一步,拔起橫刀喝道:“爾等意欲如何,軍前失儀者斬!” 那幾人已是嚇得滿頭大汗,他們深知王佛兒的武勇,紛紛跪下叩首求饒,呂方不以為意的揮了揮手,讓他們站起,笑著指著身下的淮河問道:“你們可知這次南下為何?”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不待下面的回答,繼續(xù)說道:“這次南下是為了攻打蘇杭,援救董昌,那董昌先前每三個月便向朝廷進貢金萬兩,銀五千鋌,越綾萬五千匹,便是由這淮河轉(zhuǎn)汴河最后走通濟渠運到長安,這才在區(qū)區(qū)數(shù)年時間官至使相,爵至郡王,位極人臣?!眳畏秸f到這里,便停住了,下面的眾人已經(jīng)被金萬兩,銀五千鋌,越綾萬五千匹這個神話般的數(shù)字打到了,后面呂方說了什么估計下面也無人聽到了。過了半響才有人回過神來,下面一個蔡州降兵急切的問道:“那董昌三個月便能上貢如此之多,那他家中豈不更多財貨,想必他吃飯都拿著金飯碗呢?!?/br> 旁邊一人一掌拍在他腦袋上,罵道:“你這蠢材,他家中肯定更多,你見過自己家中只有兩匹布,就拿出一匹自愿貢給官家的人嗎?” 先前那人摸摸自己的腦袋,嘟嘟囔囔的說道:“董昌家這般富庶,卻連個錢繆都打不過,還要我等去救他,還不如和錢繆聯(lián)合一舉滅了董昌,一起分了他的家產(chǎn)豈不痛快?!边@下旁邊眾人紛紛點頭稱是,一個個目光炯炯,仿佛已經(jīng)拿下越州城,正在瓜分董昌的財貨。 呂方哭笑不得的看著下面的眾人,暗想:“怪不得秦宗權(quán)、孫儒麾下如斯強兵,自己也是不錯的將才,可中原敗給朱溫,淮南被楊行密所敗。原來手下目光如此短淺,全是一幫貪財鬼?!笨粗旅姹娙艘粋€個滿臉希望的眼神,笑道:“要不要某把你們的想法告訴安將軍,讓安將軍把你們送到錢繆那里攻打董昌去。” 眾人立刻啞然,若是安仁義知道他們這般想法,恐怕立刻就轉(zhuǎn)身將他們看成rou醬??吹较旅嬉粋€個愁眉苦臉的樣子,呂方笑道:“你們也不用喪氣,董昌的財貨你們是沒分了,不過還有一個大財東可以弄到手,只看你們有沒有本事。”說到這里,他隨手拍了拍范尼僧的肩膀,示意范尼僧上前。待范尼僧將他的遭遇講訴完畢,眾軍官立刻精神大振,剛才挨打那人大聲笑道:“想不到江南的禿驢這般有錢,莫說不過是甲胄不全,就算是空手也能把那幫妖僧妖尼全殺個干凈。范兄弟只等著當(dāng)方丈吧”全然不顧范尼僧的父母也是僧尼。那人正笑得開心,額頭突然挨了一記打,頓時勃然大怒,正要開口大罵,卻看見眼前站著那人頗為熟悉,正是呂方,手中橫刀并未出鞘,正在自己頭上晃動,想是又要來上一下。趕緊保住自己的腦袋喊:“莫打、莫打,在下不再多言即是。” 呂方看著那個摸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罵道:“你這殺才,整日里便想的便是錢。那黃巢有那么多錢財,可有命享用?我問你,就連那寺廟中的禿驢,挽不得強弓,騎不得烈馬,可家中嬌妻美妾,桌上美酒佳肴,樣樣都不少。我輩武人再怎么能征慣戰(zhàn),也不過為點恩賞廝殺,就算僥幸奪來點財貨也無法安心享用?” 此話說完,眾人紛紛皺眉深思,半響都無人說話,這時聽到一聲怪響,原來是剛才那人腹饑的咕咕作響,大家哄然大笑,那人笑道:“又不是我一人餓,你們笑甚,呂將軍,你腦子靈,不要打啞謎了,明明白白說與我們聽,某照著做便是?!北娙宿Z然稱是。 呂方仔細考量了半響,方才說道“我朝制度,節(jié)度使最是位高權(quán)重,乃是外任之首,其原因是節(jié)度使不但受命之日受賜旌節(jié),得以專制軍事,而且兼任所在駐區(qū)的都督或刺史,還往往兼任一道的采訪處置使,有了對各州官的監(jiān)察權(quán),有時還兼有屯田、轉(zhuǎn)運、鹽鐵等使,還能掌握利權(quán),不再是單純的武人,是以權(quán)利非常大,后來往往還兼有中樞相職。被稱為使相。這樣既在地方上有軍、政、財?shù)拇髾?quán),還能夠直接上奏圣上,影響朝政。我們武人雖然刀劍上無人能敵,可并無法直接控制民力,也無法直接收斂賦稅,和所在地的百姓沒有直接的聯(lián)系,是以就算一時得志,也沒有根基,不過是風(fēng)中燭火,轉(zhuǎn)瞬即滅?!?/br> 下面眾人大半都聽得稀里糊涂,只有少數(shù)靈醒的聽出了點門道,龍十二和剛才那人便是其中一二,龍十二上前遲疑的問道:“將軍莫非要讓弟兄們直接去當(dāng)官職?” “不!”呂方堅定的說:“起碼不完全是,我要另起爐灶,架空現(xiàn)有官府,將轄有的空閑土地分與麾下將士,稱為‘茅封’,受封之人根據(jù)封地的大小要承擔(dān)一定的責(zé)任,某與那受封之人之間建立主從關(guān)系,軍士們不受縣官管轄,只受軍法管轄。這樣才能實實在在的控制每一塊土地和土地上的百姓,這樣將士們才是為自己而戰(zhàn),我們武人們才能不會再成為別人爭奪天下的工具,為了他人的利益而廝殺流血,自己只得到一口飯食?!?/br> 說到這里,下面眾軍官紛紛兩眼放光,滿是希冀的顏色。他們雖然粗鄙無文,但也聽得出來呂方所言之事的含義,各家藩鎮(zhèn)也有讓手下將官任刺史、鎮(zhèn)將之職的,但下級軍官和普通士兵并無出路,只能世代為兵,毫無希望,但聽呂方所說,今后就算是普通士卒,也能成為至少一村之長,除軍法外不受縣官的管轄,簡直就成了人上之人。將來呂方所據(jù)土地越大,官當(dāng)?shù)迷酱?,手下就算是普通士卒也能分到越大的好處,而且可以傳給子孫后代。呂方面前那人立刻跪下說道:“在下不要那些恩賞,請將軍收回去購買兵甲分與士卒們。”其他人也跪下喊道:“屬下也不要恩賞,”眾人紛紛跪下喊道,武人們低沉有力的聲音匯成一片,仿佛雷鳴一般,震蕩回復(fù),驚起了旁邊水草叢中一片覓食的水鳥。 淮南亂34卷尾結(jié)語 大家好,下面的文字算是一個小節(jié)吧,算是一個新人作者的一點感想,與大家分享一下。 不知不覺中,《天下節(jié)度》的第一卷淮南亂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雖然里面有很多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但作為一個新人隨手在lk上挖的一個小坑,居然變成這么七八萬字的小說,還有數(shù)萬的點擊,作為作者的我內(nèi)心不禁也有些竊喜。當(dāng)然這里離不開讀者們的支持,lk和sc上朋友們的鼓勵,他們不斷提出建議,給我發(fā)讀書卡,讓我在今年三月以來的幾個月時間里面得到了很大的提高,使得我的小說在很多細節(jié)方面少了很多硬傷,這里我無以為報,只能盡力完本小說,想來這才是對他們無私幫助的最大回報。這里要特別感謝縱橫編輯列拉狐王,沒有他給我的買斷合同和鼓勵支持,只怕這本小說和我以前的無數(shù)個坑一般還只會存在我腦袋里。 《天下節(jié)度》的背景是殘?zhí)莆宕煜v史的朋友們都知道生命在那時候是那么的脆弱,無論你是貴為天子還是平民百姓,每個人都沒辦法掌握自己的命運,哪怕是哪些擁有強大武力的軍閥頭子,也很少有善終的,父子兄弟相殘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了,那段歷史深刻詮釋了“亂離人不如太平犬”這句話的真實性。面對這種殘酷的現(xiàn)實,每一個人都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哪怕是哪些執(zhí)掌大權(quán)的武人。最后我們祖先給出的答案,大家也都知道:重文抑武,高度中央集權(quán),地方上兵權(quán)和財政權(quán)人事權(quán)的分離,互相牽制,通過科舉來來保證官員來源等等,憑借這些,宋代完美的解決了武人跋扈的問題,可是又帶來了很多其他的問題。那么有沒有其他的辦法呢? 很遺憾,我不知道,古代中國是如此的大,如果你不把地方的各種權(quán)利拆分,互相牽制,那么野心家們肯定就會想辦法把那里變成他的獨立王國,雖然位于中央的皇帝在實力和大義上有著巨大的優(yōu)勢,但是空間上的巨大距離會抵消你的優(yōu)勢,一旦中央集權(quán)稍微一弱化,地方上的豪強就會開始繼續(xù)做千百年來的同樣的事情;如果你拆分的過細,要么地方上弱化到無力抵抗盜賊和外敵的進攻,要么平民百姓就會被龐大的官僚機構(gòu)所壓垮。古代的開國皇帝們就是處于這么一個兩難的選擇面前。那么呂方在那個時代能干什么呢?在他擁有的地盤不太大的時候,我相信憑借作者的金手指他可以做到很多,但是隨著國土面積大到一定的時候,我覺得如果不把生產(chǎn)力水平提高到可以支撐龐大官僚機構(gòu)的存在,就無法解決上面的問題了。 前面的話都是我個人的感想,后面就算下一卷下江南的預(yù)告了 北方的朱瑄朱瑾兄弟在未來的后梁太祖朱溫的侵攻下已經(jīng)到了油盡燈枯的邊緣,李克用四面皆敵,連戰(zhàn)連敗,已經(jīng)縮回了河?xùn)|?;茨蠗钚忻芗磳⒚鎸ψ畲蟮奈<保氉悦鎸π滏?zhèn)龐大的南侵大軍。江南的錢繆也走在吞并老上司董昌,建立吳越國的道路上。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楊行密派軍下江南攻打錢繆,支援董昌。主角在這一切的旋渦中能不能生存下來,繼續(xù)成長,請看《天下節(jié)度》第二卷下江南。 下江南 第34章 丹陽 第34章 丹陽 潤州古名丹陽。西北至東都洛陽一千八百一十里。東南至常州一百七十里。北渡江至揚州七十里。正南微西至宣州四百里。春秋時吳國的朱方郡就在此地,兩漢、三國時聞名天下的丹陽精兵便是產(chǎn)于此地,晉永嘉之亂后,幽、冀、青、并、兗五州流人過江者,多僑居此處,名震天下的北府精兵就是主要由這些僑縣的流民組成,南朝世代都為重鎮(zhèn),歲末唐初杜伏威的江淮精兵也大半來自于此。下轄的丹徒縣,在州城西北四十余里外,位于現(xiàn)在的江蘇省鎮(zhèn)江市,六朝古都石頭城南京市就在他的上游,毗鄰湖州、常州。境內(nèi)有多位南朝梁、齊帝王陵寢,縣內(nèi)有練湖、新豐兩湖,都興修了堤壩,灌溉良田千余頃,現(xiàn)在都大半被當(dāng)?shù)厮聫R所侵占,那寺院紛紛編練僧兵,富庶無比。 七月的江南天氣炎熱無比,正是收獲夏糧、下種秋糧的農(nóng)忙季節(jié)。正午時節(jié),地上仿佛都冒著白煙,路旁的樹木都耷拉著樹葉,連平日里嘈雜的夏蟬都熱的閉了嘴,路旁的樹蔭下拴著幾匹戰(zhàn)馬,一旁躺著五六條精壯漢子,為首一人穿著圓領(lǐng)袍衫,正拿著旁邊隨從拿來的水袋痛飲,胸前被浸的透濕,也不知是汗還是水,正是新鮮熱辣剛出爐的丹陽鎮(zhèn)將的呂方。他喝完水,愜意的看著四周,田地邊溝壑流著清水,遠處閃光的是一塊塊池塘,夏糧已經(jīng)收割完畢,田地里著四周堆放著的還沒運走的莊稼,樹蔭下還有正在吃草的耕牛?!斑@里可不像淮河邊上的老家好幾十里都沒人煙,可是塊好地盤呀!這個兄長沒白認?!眳畏叫睦飳Π踩柿x的暗自感激,盤算著將來安仁義謀反楊行密失敗后是不是暗中救下他一個兒子,免得讓他斷子絕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