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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天下節(jié)度在線閱讀 - 第123節(jié)

第123節(jié)

    聽到呂方這般說,許再思也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呂使君位在田宣州之右,淮南有書至,田公乃朝廷節(jié)帥,也得領(lǐng)兵而退,莫非你還敢違抗軍令不成?再說宣州、湖州、武勇都三部中,以宣州軍實力最為雄厚,若他先撤兵,你又如何能攻下杭州城呢?”

    徐綰自從呂方進帳來,坐在那里好似老僧入定一般,一聲不吭,一副唯許再思馬首是瞻的模樣,此時卻突然抬頭道:“呂使君,你要我們?nèi)绾蜗嘀c你,如果攻下杭州,你又如何酬勞我們呢?”

    徐綰話說得甚是突然,一旁的許再思也來不及阻止,呂方驚訝的看了看眼前這個刀疤漢子,這兩句倒是都問道了節(jié)骨眼上,若是自己來之前沒有做好準(zhǔn)備,只是空口要對方相助,或者沒有事先想好條件,對方肯定不會留下和自己冒這個大險,若是自己想清楚了,也可以和自己討價還價,攫取最大的利益,想不到這個一直不吭聲的家伙倒是個厲害角色,想到這里,呂方笑著答道:“徐將軍問得好,呂某只需要武勇都將士擋住蘇州方向來的援兵,并牽制住你們面對的杭州守軍的兵力就行了,倒不需要你們?nèi)コ?。至于酬勞,破杭州城后,浙東諸州我呂方不取寸土,越州,婺州,衢州,處州,溫州,臺州,明州皆為二位所有,并且若兩位有需要,呂某自當(dāng)與糧秣相助。”

    聽到呂方的回答,許再思臉上露出好笑的表情,正想開口拒絕,卻被一旁的徐綰伸手?jǐn)r住,接著問道:“抵擋蘇州方面的援兵和牽制守軍這倒是無妨,只是這總得有個期限吧,總不能湖州兵一日不下杭州城,我們便在這杭州城下耗上一日吧?!?/br>
    “徐將軍說的是。”呂方點了點頭,伸出右手在徐、許二人面前比了一下,又翻過來比了一下道:“若十日內(nèi)拿不下這杭州城,兩位便請投田宣州去吧?!?/br>
    “好?!毙炀U點了點頭:“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武勇都四千將士便等上呂將軍十日?!闭f罷,徐、呂二人便擊掌為誓,呂方也不拖延,轉(zhuǎn)身便出帳去了。

    呂方剛剛走遠(yuǎn),許再思便急促的抱怨:“這呂方分明是耍弄我們的,你聽聽他那條件,我們替他防守后方,讓他去攻杭州,結(jié)果攻下后,他就大筆一劃,把浙東七州都給了我們,可他又不是長安城中的官家,何況這年頭就算官家的旨意也頂不得用,那些州城可是有兩浙外鎮(zhèn)兵把守的,還得靠我們一刀一槍的打下來,這等協(xié)議,你為何卻答應(yīng)他?!?/br>
    徐綰笑了笑,道:“那你以為呂方拿出何等條件才算是有誠意呢?財帛、甲杖、還是這個杭州城?我們拿下羅城后,獲取的甲杖、財帛不下二十萬,兩浙精華盡在我們手中,呂方再拿多少錢也沒有用,他辛辛苦苦的才攻下那杭州城,如果答應(yīng)給我們,那豈不是白白辛苦一場,莫說他不會答應(yīng),就算他答應(yīng)了我也不信。而浙東七州,董昌之亂后,城郭都破損嚴(yán)重,大半還來不及修補,且鎮(zhèn)海軍的精銳大半都已經(jīng)在杭州城中,水軍也已經(jīng)被呂方打得喪膽。他若能破城,那時浙東便是一片空虛,畢竟這城中守軍有不少還是你我舊日同僚,破城之時,只要我們收編一部分降兵,拿下三四個州應(yīng)該問題不大你我只要等上十天,換得這樣一個獨霸浙東的機會,為什么不答應(yīng)他?”

    許再思點了點頭,不過還是有些不放心,問道:“這呂方有名的狡詐多智,你不怕他事成之后,不讓我們渡江,自己獨吞兩浙,畢竟他那水軍的厲害你也是看到得了,若他以水師封鎖江面,我們也拿他沒辦法?!?/br>
    “那倒不會,其實讓武勇都去浙東對他也是有好處的,若他攻下杭州,楊行密定然會拿現(xiàn)在在廣陵手中的錢傳褄來做文章,那時蘇常二州無主,楊行密定然派大軍渡江,奪取蘇常二州,或者怪罪呂方不尊軍令,或者由錢傳褄向淮南借兵復(fù)仇,那時呂方也沒有精力來對付浙東,一定希望武勇都趕快到浙東去,可以消滅那些對他有敵意的鎮(zhèn)海軍殘余勢力,使其沒有后顧之憂,可以專心對付楊行密。我想?yún)畏揭惨欢紤]到了這些,才一口氣將浙東那七州都許給了我們,自然,若是他在北面緩出手來的時候,我們還沒能控制住浙東的形勢,那時他也不會顧忌‘情誼’,做出什么事來也說不定?!?/br>
    聽到這里,許再思嘆了口氣,道:“此人也不知有什么手段,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韙,做出這等事來,他豈不知道,若是攻不下杭州,立刻便同時成為楊行密和錢繆兩人眼中的死敵,那時東南之地雖大,卻再無他的容身之處。”

    “許兄說的不錯,不過呂方這廝原先在楊行密手下想必也過的不好,只看他屢立戰(zhàn)功,卻給了個空頭湖州刺史的官職,就可見一斑,今日如果他不奮力一搏,打開局面,只怕遲早也要被楊行密層出不窮的手段給折騰死,說來倒是和你我先前的處境有幾分相似,我等被逼得起兵叛亂,徐某倒要看看此人最后落得個什么樣的下場。”說到最后,徐綰神情復(fù)雜,話語中也頗有感傷的味道。

    呂方回到軍中帥帳,立刻吩咐將范尼僧、陳五、王佛兒三人請來,如今他手下指揮的軍隊數(shù)量已經(jīng)到了七千余人,在古代戰(zhàn)爭中,要指揮數(shù)目如此龐大的軍隊,就算是在影響因素相對比較少攻城戰(zhàn)也是十分困難的事情。哪一支軍隊主攻,那一支掩護,哪一支休息,哪一支作為預(yù)備隊,如何展開行列,何時投入預(yù)備隊,都會影響著戰(zhàn)爭的勝負(fù),而由于古代戰(zhàn)爭的通信手段和觀察手段都十分落后,戰(zhàn)場迷霧和延遲相對于現(xiàn)代戰(zhàn)爭要大的多。打個比方來說,古代兩軍打仗就如同兩個臉上蒙了厚紗而且動作十分遲緩的人,扭做一團,手里拿著短刀互相捅刺。首先你根本就看不清對方的具體動作,就算你看清了,等你將對策反應(yīng)到你的手腳來,也可能已經(jīng)來不及了。所以古代戰(zhàn)爭中許多名將在戰(zhàn)場上做出的很多決定往往就是憑直覺,有的甚至是親自帶著親兵對對方的要害發(fā)起沖鋒,就是因為機會轉(zhuǎn)瞬即逝,如果下命令讓其他部隊,就會來不及了。古羅馬大獨裁者蘇拉曾經(jīng)說他最偉大的成就往往不是深思熟慮以后的結(jié)果,往往是在不經(jīng)意間做出的,所以自稱是幸運的人。而呂方雖然穿越以來打了不少仗,戰(zhàn)場經(jīng)驗已是十分豐富了,到現(xiàn)在來看人品也還不錯,可要讓他和那些青史留名的大人物比人品,那實在是沒信心,要說杭州城中那位錢婆留生下來便紅云裹體,百神護佑,呂方是堅決不信的;可要讓他和對方來俄羅斯輪盤賭,比人品,呂方也不認(rèn)為自己能能贏。于是呂方便讓范尼僧重cao舊業(yè),指揮土山上的炮隊;王佛兒指揮地道的挖掘,陳五為升城督,具體指揮義從兵,還有牛知節(jié)、羅仁瓊、徐二的那三坊兵。而剩下的兩坊兵,則由呂方自己來掌握,畢竟武勇都還有湖州方向都有可能出問題,必須留上一手應(yīng)付最糟糕的情況。

    杭州城、越王府中,此時的錢繆正拿著一封帛書細(xì)看,不時咳嗽兩聲,那日在城頭吐血昏倒后,經(jīng)大夫按脈檢查后,診斷只是疲憊過度,又受到刺激所致,身體倒無什么大礙,只要在床上將養(yǎng)幾日便好了??纱藭r此境,又哪里容得下他好好休養(yǎng),這些天來日夜巡城cao勞,一條龍精虎猛的漢子活生生的熬得精瘦,兩腮凹陷下來,更顯得顴骨突出,只是一雙眸子依然是精光四射,攝人的很。

    “羅掌書,這田覠書中說,要八十萬貫犒軍錢,方能退兵,若我不給,便要將這杭州城外的護潮堤盡數(shù)拆毀,你以為當(dāng)如何行事呢?”錢繆看完書信,便將書信遞給一旁的羅隱。

    羅隱看罷書信,笑道:“前幾日顧帥便從廣陵遣使者來,說與淮南求成之事已成,想必楊行密使了什么手段,迫使田覠退兵,他才這般說。至于這拆毀護潮堤定是虛言誑我,且不說此時正是海潮高漲之事,若是海潮沖破堤壩,圍城敵軍盡在低洼地,首先受害反而是他自己。他田覠一向以忠厚長者自詡,若用這等手段,定然是名譽掃地,只怕那楊行密也饒不過他?!?/br>
    錢繆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先生說的不錯,不過還是與他二十萬貫吧,也省得他一點都得不到,惱羞成怒,又做出什么事情來,只要吳越之間息兵……”

    功高震主 第257章 反撲1

    第257章  反撲1

    錢繆正說的高興,堂下上來一人,臉色沉重,正是蘇州刺史成及,只見他拱了拱手,徑直道:“田覠那廝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嘴上說要和議,可武勇都和湖州兵的陣地上絲毫沒有撤兵的動靜,不到如此,湖州兵那邊還調(diào)動十分頻繁,我看其中必有蹊蹺?!弊詮腻X繆病倒后,這成及便做事行事格外勤勉,無形之間,也替他減少了不少壓力,他老于兵事,湖州兵那邊的舉動一看就知道不對,絕不是撤兵的模樣。

    錢繆點了點頭:“兵法有云:‘受降如受敵’,現(xiàn)在雖說只不過是和談,可防備嚴(yán)密些定然是不錯的,既然田覠現(xiàn)在還有游移不定,我就來推他一把,成兄弟,你在我親兵中挑選健將,讓其出城突襲官道旁的安墟壘,顯示我鎮(zhèn)海軍有能戰(zhàn)之力,也好打消田覠那廝的僥幸之心?!?/br>
    “大王說的不錯,能戰(zhàn)方能和,在下馬上就去挑選武勇之士,也好給宣州兵一點顏色看看。”成及擊掌贊同道,正要轉(zhuǎn)身離去,卻見錢繆站起身來,大聲道:“成兄弟等會對諸將說,若能奪取安墟壘,耀武于宣州兵者,錢某不惜裂土賞之。”

    成及聽到錢繆說出此話來,不由得眉頭一跳,躬身稱是,才轉(zhuǎn)身下去了。他立刻召集諸將,重復(fù)了錢繆的命令和恩賞,下面眾將卻是面面相覷,并沒有出來應(yīng)答。原來宣州兵到杭州城下后,田覠便在同往蘇、常二州的官道旁修建了一座壁壘,留兵防守,切斷了杭州通往蘇、常二州的聯(lián)系,宣州兵的大營離這壁壘約有四五里遠(yuǎn),呼吸間便可趕到救援,這些田覠帶過來的宣州兵可都是多年歷經(jīng)苦戰(zhàn)的老兵,可不好對付。

    看到手下這般模樣,成及正有些氣餒,卻聽到下面有一人用調(diào)謔的語氣道:“列位朝說擊賊,夕說殺奴?,F(xiàn)在越王有令,賞以州郡之位,為何卻無人出聲相應(yīng)呀?!?/br>
    這話音剛落,帳中數(shù)十道目光一下子聚焦到說話人的臉上,只見這人身材魁梧,面容粗豪,位居諸將行列之末,,面對數(shù)十道惡意的目光,卻是夷然不懼,臉上尤掛著譏誚的笑容。原來此人乃是衢州制置使陳璋,他也是孫儒舊部,因功出外州為官,武勇都之亂時,他正好在杭州城中有事,由于許再思、徐綰二人與他并不相諧,便將他蒙在鼓里,兵變發(fā)生后,成及害怕他也起兵相應(yīng),便剝奪了他帶來的三百舊部的兵權(quán),將其軟禁起來,一直到錢繆回到杭州,方才將其釋放,可他那些舊部還是沒有還給他。

    帳中眾將見他如此無禮,紛紛開口斥罵,成及卻擺了擺手,壓下眾人的罵聲,肅容詢問道:“陳將軍如此說,莫非有意出城擊賊?!?/br>
    “陳某也是孫儒舊部,越王不怕我出城便領(lǐng)兵投奔徐、許二人去?”

    “爾等昔日勢窮來投,越王以恩義相待,天下間豈有人人都似他們二人那般豺狼之性,而且如今吳王已經(jīng)與越王和議已成,叛軍已經(jīng)如同風(fēng)中殘燭,覆滅不過是朝夕的事情。是留居杭州,處泰山之安;還是隨叛賊去,顛沛流離,這還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br>
    聽到成及這般說,陳璋臉上譏誚的笑容消失了,變得嚴(yán)肅起來,問道:“若陳某擊破敵壘,這州郡之賞也算數(shù)?”

    “那是自然,越王賞不避仇,罰不阿近,若你攻取壁壘,這衢州刺史之位是跑不脫的。只是不知你此次出城需要多少兵士?”

    陳璋笑道:“南人羸弱,又不相熟悉,某只需那三百舊部,他們皆受我恩義多年,有效死之心,且兵甲齊整,足以破敵?!?/br>
    “好,某就將那舊部還你,且看陳將軍如何破賊?!?/br>
    杭州城外的夜里十分寂靜,安墟壘上的守兵可以清晰的聽到官道對面水塘里的蛙聲,在水塘的旁邊是一座驛站的廢墟,在沒有戰(zhàn)亂的時候,那驛站里的人們便是在那水塘中取水的。皎潔月光照在殘垣斷壁上,顯得黑一塊、白一塊,就好像文人墨客書寫的水墨畫。

    守兵余四竭力睜大眼睛,抵抗著一陣陣睡意的襲擊,當(dāng)了快十年的老兵,他也知道兩三里外便是杭州城,要小心敵軍出來偷營,只是俗話說“十偷九成”,古代軍隊夜里宿營一旦遭到偷襲,很容易造成炸營,士卒自相殘殺,其后果不堪設(shè)想。

    陳璋弓著身子,潛行在灌木叢中,就仿佛一只夜行捕獵的猛獸,為了消除腳步聲,他腳上并未著鞋襪,鋒利的茅草邊緣和灌木上的尖刺將他腳上裸露的肌膚劃破了許多小口,可他好似全無知覺一般。不一會兒,陳璋便到了那廢墟邊緣,已經(jīng)可以清晰的看到安墟壘了,那地方本來是一處空地,由于旁邊就是驛站,往來的客商人數(shù)較多,又交通便利,于是四周的村民經(jīng)常帶了土產(chǎn)來這里出售,逐漸發(fā)展成了一處小墟村,便是并非趕墟的時日,也有七八戶人家常住,宣州兵到后,便將那墟村四周挖掘了一圈壕溝,在壕溝后面修筑了一丈五高的土壘,再在土壘上筑了一道木墻,還在靠杭州那邊修筑了一道望樓,不知是什么原因,這安墟壘并沒有建造突出墻面的箭臺,這樣一旦進攻方?jīng)_到壁壘下,便進入了守軍的死角,不用擔(dān)心側(cè)射火力的殺傷,也許是宣州兵沒有想到城內(nèi)守軍會出城逆襲的緣故,便偷懶吧。借著皎潔的月光,陳璋可以看到前面空地上的灌木叢和茅草已經(jīng)被清理掉了,顯然是守兵干的,望樓上有人影晃動,應(yīng)該是放哨的守兵,待到記清楚守兵情況,陳璋便小心翼翼的潛行了回去。

    陳璋回到一片小樹林中,只見數(shù)百人皆口中銜枚,身披玄衣,手持利刃,正等待著他回來,這是成及剛還給他的三百舊部。陳璋環(huán)視了一下手下,低聲下令道:“都把白布裹在右臂上,等會依行伍而行,若有未纏白布者,殺!”

    眾兵丁立刻按照陳璋下的命令,將事先準(zhǔn)備好的白布綁在右臂上,待到準(zhǔn)備停當(dāng),陳璋便下令兩百人先行出發(fā),至于剩下一百人,他吩咐副將領(lǐng)著繞到安墟壘的另外一面,見機行事。

    余四站在望樓上,只覺得自己的雙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一般,不住的往下墜,想起其他的弟兄們在下面的房屋里睡的香甜,他不由得滿腹怨氣,為何時間過得這么慢,接班的弟兄們怎么還沒來。正在此時,他突然聽到一陣聲響,好似是鐵器碰撞一般。他立刻打了個冷戰(zhàn),沖到望樓邊,往聲響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月光下,一隊隊身著玄衣的敵兵正向安墟壘沖來,最前面的幾個已經(jīng)越過了驛站廢墟,相距壕溝不過二三十丈遠(yuǎn)。

    “敵襲!敵襲!”一陣凄厲的嘶喊和銅鑼敲擊聲立刻撕裂了寧靜的夜空,將守兵從睡夢中驚醒過來,與此同時,陳璋的手下已經(jīng)將實現(xiàn)準(zhǔn)備好的木板鋪在壕溝上,從上面越過了壕溝,按照事先的安排,數(shù)十名弓箭手留在壕溝外面,一面點燃事先準(zhǔn)備好的火把,一面用弓弩向壁壘內(nèi)曲射火箭。

    余四發(fā)完信號,立刻便cao起放在一旁的弩機,用腳猛力一都蹬,便上好了弦,接著便裝上弩矢,此時動作最快的幾名鎮(zhèn)海兵已經(jīng)用長梯爬上了土壘,有的正用短斧劈砍木墻,有的正竭力的將梯子拉上來,想要借用梯子越過木墻,好從內(nèi)側(cè)打開大門,讓在外面的同伴沖進安墟壘。余四拿起弩機,想要射殺那幾個上了土壘的敵兵,可是木墻在阻礙了他們攻入壁壘內(nèi)部的同時,也掩護了他們不會被弓箭射中,余四懊惱的罵了句臟話,突然看到木墻上升起了一個黑乎乎的身影,他驚喜的屏住呼吸瞄準(zhǔn)了一下,便扣動了機牙。

    陳璋站在土壘下面,看到最快的手下已經(jīng)越過了木墻,他興奮的揮舞了一下拳頭,喊了聲“好樣的!”像這樣的夜襲戰(zhàn),決定勝負(fù)的就是開始那半刻鐘,此時他幾乎已經(jīng)看到衢州刺史的職位在向自己招手了。突然,先登的那人慘叫了一聲,跌了下來,正好滾落在陳璋面前,一支弩矢從他的右眼貫入,直穿后腦,已經(jīng)是死的不能再死了。進攻一方突然遭到這樣的突襲,也不知道壁壘內(nèi)部的有著什么樣的危險,士卒們的動作一下子遲緩了起來。

    陳璋知道此時便是生死關(guān)頭,一把搶過那死者手中還緊握著的短斧大盾,大聲喝道:“伍負(fù)先登,賞錢百貫,子襲仁勇校尉?!闭f罷便幾步爬上土壘,越過木墻,殺進壁壘內(nèi)。此次夜襲的都是陳璋的親信部屬,見他如此武勇,死者亦有厚賞,紛紛一聲喊,沿著長梯往壁壘內(nèi)部沖去。

    功高震主 第258章 反撲2

    第258章  反撲2

    陳璋剛爬上木墻,便看到十余名守兵正手持長矛圍著剛剛越過木墻的四五名手下亂刺,顯然這些人夜里在土壘上值夜的一伙兵,聽到警報后趕過來堵截。由于出發(fā)之前,考慮到夜里在壁壘內(nèi)廝殺,長兵施展不開,鎮(zhèn)海軍士卒皆選用短兵圓盾,結(jié)果這下被對手堵在一個狹小區(qū)域里,只能不住的格擋四處刺來的長矛,眼看便要被戳死在木墻下。

    守兵為首的伙長站在手下后,一面大聲激勵著手下,一面緊張的回頭看下面的同伴趕上城墻了沒有,突然撲面吹來一陣怪風(fēng),下意識的一讓,便覺得喉頭一陣劇痛,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原來陳璋看準(zhǔn)守兵頭目,掄起手臂便將手中拿的手斧投擲了過去,正好斬在那人的脖子上,那斧子來勢極猛,幾乎將整個脖子給砍斷了,整個人立刻如同一根被砍倒的橡樹一般撲倒在地,其余守兵只聽到撲通一響,回頭一看頭目已經(jīng)死了,正慌亂間,只看到一條大漢從木墻上跳入守兵叢中,正是陳璋,他擲出手斧后,便拔出腰間橫刀,跳入敵兵中,反手一刀便已經(jīng)砍斷了面前一人的脖子,左邊那人離陳璋太近,正要拉遠(yuǎn)距離好使手中的長矛,卻被陳璋一圓盾掄在腮幫子上,接著一腳蹬到土壘下面去了,摔了個半死,這時守兵分出了兩人來對付陳璋,這土壘之上地勢狹窄,也使不出什么花樣,那兩人齊聲發(fā)喊,挺矛向敵手胸口戳來,陳璋突然猛地向后一退,兩人立刻便刺了個空,那兩人正要收矛在刺,卻被對手猛地上前一腳踩在矛桿上,一時抽不回去,被陳璋搶近了身,一刀便砍翻了一人,剩下那人趕緊丟下長矛,拔出佩刀來斗,沒過兩個回合,便被陳璋一刀從肩膀下劈下來,整個人幾乎給分成了兩半,陳璋手中橫刀也因為用力過猛,斷成兩截,他隨手丟下斷刀,回到那頭目尸體旁,拔起手斧待用。這時,被堵在木墻腳的幾名鎮(zhèn)海軍先登見對面的壓力減輕了,都發(fā)一聲喊,沖入守兵叢中,揮動刀斧亂砍,守兵氣勢被奪,又腹背受敵,漸漸抵擋不住,也顧不得了,四散跳下土壘逃走了。

    陳璋見已經(jīng)擊潰了值夜守兵的抵抗,待先進來那幾人喘了口氣,便趕緊催促兵士去拿下壁壘大門,好放外面的大部進門,此時從木墻上已經(jīng)下來了十幾人,陳璋便派了一名校尉帶了他們往大門那邊殺過去,望樓上的那名弓弩手射了五六箭,可能是烏云遮蓋了月光的關(guān)系,后面幾箭都沒有射中目標(biāo),陳璋在土壘上等待下來又下來了二十余人,見大門那邊戰(zhàn)斗愈發(fā)激烈,外面拆除木墻的工作又沒什么進展,越發(fā)耐不住性子,便自己領(lǐng)了這二十余人,往大門那邊沖過去了。

    陳璋沖到壁壘大門口,只見數(shù)十人殺做一團,敵我雙方倒是很好辨認(rèn),身著黑衣,手臂包了白布的便是鎮(zhèn)海兵,衣衫不整的便是宣州守兵,倒是讓陳璋讓對手自相殘殺的計劃落了個空,他見守兵人數(shù)雖多,可顯然并沒有組織,只是人自為戰(zhàn),所以才給人數(shù)較少的鎮(zhèn)海兵一方壓得抬不起頭來,便立刻下令手下大聲鼓噪,將宣州兵驅(qū)趕回去。那邊的見敵兵又來援兵,頓時便xiele氣,發(fā)一聲喊,逃走了。

    陳璋也不追趕,立刻吩咐手下開了大門,讓外面的己方軍士進來,不多時便開了安墟壘大門,外邊的其余士卒便進來了。陳璋便下令手下趕快上兩邊土壘,大聲鼓噪,同時點燃城門旁的火堆,通知留在安墟壘另外一面的那剩下一百兵,一時間安墟壘內(nèi)外喊聲如雷,火把搖動,仿佛有數(shù)千人一般,陳璋這才派出使者到剩下的守兵那里去,勸說對方投降,壁壘中的宣州守將見壁壘已破,敵軍勢大,深夜里情況不明,大營也不太可能派兵前來救援,只得紛紛棄兵投降,陳璋便受降士卒,吩咐手下將敵兵軍器甲胄全部放到壁壘外,然后將安墟壘放火燒毀,免得被宣州兵繼續(xù)利用,便驅(qū)趕著俘虜回城去了。

    次日清晨,昨晚一夜里都沒有睡好的田覠剛起來便聽到手下通報,說靠近杭州城墻的安墟壘已經(jīng)被鎮(zhèn)海兵夜襲攻破。田覠這幾日正被那李彥徽弄得心情惡劣,那廝一開始整日里催促田覠退兵,可聽說田覠派出使者向錢繆索要勞軍錢后,卻一反常態(tài),立即修書給升州李神福,說明田覠這邊的情況。并很積極的表示贊同宣州兵多留幾日,好給錢繆更大的壓力得到更多的錢帛,話語中不時暗示田覠要在這勞軍錢中分潤一二。這下聽到這個壞消息,正要發(fā)怒,下令派兵重修安墟壘,卻看到康儒從外面走了進來,拱手道:“使君且慢,先聽末將稟告一事再做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