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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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益彰跪在地上,雖然還不知道為何呂方突然不殺他了,可看情形,自己能否保住性命就看現(xiàn)在的回答了。他深吸了口氣,整理了一下腦海中的思緒,道:“越州地勢西高東低,西面都是山脈縱橫,人煙稀少,而東面則是平原湖泊,人煙稠密,徐賊若想逃得性命,只有往地形險峻之處,人煙稀少處,才有生路?!?/br> 呂方哦了一聲,臉上微有失望之色,繼續(xù)問道:“你說的雖有道理,可明州趙引弓也起兵作亂了,趙徐二賊狼狽為jian,為何他不往明州去,投奔趙引弓那廝呢?” 趙益彰也不抬頭,一雙眼睛只是死死盯著地面,好似地上有呂方所問問題的答案一般。“趙、徐二賊本有舊怨,眼下不過是以利相合罷了,若徐賊手中還有實力,趙賊欲借力抵擋呂公的大軍,這兩人還會勾結(jié)起來,如今石城山一敗,徐賊已經(jīng)是孤身一人,他若是投奔趙賊,只怕不但不能逃生,反而有殺身之禍,不如先向西南,越過會稽山脈,前往臺州,再做打算。而且往西南逃走還有一樁好處,眼下軍情緊急,呂公定然急著統(tǒng)領(lǐng)大軍進取明州,不可能在這邊久留,更不可能留下許多兵士在山間搜捕,他逃生的機會就更大了?!?/br> 趙益彰一席話將自己的推測過程說完,只覺得渾身上下,已經(jīng)精疲力竭,背上濕漉漉的滿是冷汗,可此時場中靜寂之極,連眾人的呼吸聲也聽得一清二楚,他又不敢抬頭來看呂方的臉色,只能繼續(xù)保持盯著地面數(shù)螞蟻的姿勢。過了半響功夫,才聽到一下下?lián)粽坡?,接著才聽到呂方的笑?/br> “不錯,不錯,你倒是明達的很?!皡畏綋粽菩Φ溃骸皝砣耍瑢⒎讲拍侨私o我拿上來!” 隨著呂方的話音,兩人從外間走了進來,趙益彰立刻聽到場中一陣倒吸氣的聲音,他不由得抬起頭看去,只見兩名叛軍士卒走了進來,其中一人手中托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一顆首級,正是逃脫的叛軍首領(lǐng)徐綰。 呂方指著那首級笑道:“果然好見識,你猜的不錯,徐綰這廝果然是往西南方向逃走了,他手下士卒反戈一擊,趁他下馬喝水時將其斬殺,取了首級回來領(lǐng)賞。” 趙益彰這才知道為何如此,顯然方才進來的校尉正是告訴呂方徐綰往西南方向逃走被殺的消息,呂方這才出言相救還詢問自己如何推斷出徐綰逃跑的方向的。他此時回想才覺得方才生死懸之一線,若徐綰沒有按自己推斷方向逃走或者那兩個領(lǐng)賞的叛兵來慢了半步,只怕現(xiàn)在自己的腦袋也和那徐綰的一般,給掛在營門口示眾了。 趙益彰跪在地上后怕,卻聽到呂方笑道:“且先請這位先生起來,將其帶到一旁歇息一會。” 立刻有兩名親兵上前將趙益彰扶到一旁,還給了他一張小馬扎坐下,他此時兩腳酥軟,也顧不得失禮,一屁股便坐了下去。趙益彰剛剛坐穩(wěn),便聽到呂方笑道:“此次大破叛軍,除了仁瓊,便是許虞侯功勞最大!” 站在左廂的許無忌上前一步,躬身道:“不敢,呂公廟算在先,將士用命,末將不過是恰逢其會罷了,何功之有?!?/br> 呂方笑了笑道:“許虞侯說笑了,若無你用間取得內(nèi)應(yīng),挖開壁壘,又告知我等叛軍軍中虛實,我等如何能一擊致命,贏得如此輕松?!?/br> “豈敢,豈敢!”許無忌聽到這里,額頭已經(jīng)滿是冷汗,他雖然是背對著那些被俘的武勇都將吏,可也能感覺到那種仇恨的目光,偏生他又不敢出言辯駁,只能口中含糊不清的迎合著呂方的話語。 呂方卻好似沒有感覺到許無忌的為難,接著說道:“再思兄眼下還在越州城中,生死未卜,武勇都中只怕以你為大,這些家伙起兵作亂,你說當如何處置呀?” 聽到呂方的詢問,場中氣氛頓時凝固了起來,許無忌只覺得腦海中頓時一片混亂,兩個太陽xue上好似有鼓槌在不住敲擊一般,隆隆作響,呂方這下給他出了一個難題,下面這二十余人可以說是武勇都中層軍官的菁華,若是依照軍律,自然是全部要斬殺,可這話若是出自自己的口,武勇都這個排他性極強的武裝團體對自己的仇恨便可想而知,幾乎可以說自己以后幾乎絕對不可能控制的住這支軍隊了;可自己若是要輕輕饒過,場中這么多鎮(zhèn)海軍將領(lǐng),這一關(guān)也是絕對過不去的,呂方分明就是要借用這些叛軍軍官的血來弄臟自己的手,逼得自己以后不得不跟他走。 許無忌心中正激烈掙扎著,卻聽到呂方笑道:“看樣子許虞侯倒是有些為難,不過你們在一起轉(zhuǎn)戰(zhàn)多年,之間的袍澤情誼某家倒也是明白,也罷,你若是拿今日的功勞情分相抵,饒了這些家伙的性命也不是不可以?!?/br> 呂方話音剛落,一旁的幾名鎮(zhèn)海軍將領(lǐng)臉色大變,羅仁瓊便要開口反對,卻被呂方伸手攔住,只是笑吟吟的看著許無忌。 許無忌此時心中已經(jīng)是一片冰涼,他心中清楚呂方方才那一番話是要將自己逼上絕路,為的就是將斬殺叛將的所有責(zé)任盡數(shù)推到自己一個人的身上,若是自己真的為那些叛將求情,只怕連自己也要一同搭進去,想到這里,他一咬牙,上前一步拱手道:“軍法如山,末將豈敢以私誼而害公法,當以軍法*論處?!?/br> 呂方點了點頭,一旁的趙益彰分明在呂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遺憾和贊賞,不自覺的打了個冷戰(zhàn),才聽到呂方低沉的聲音:“那依軍律當如何論處呢?” 許無忌低下了頭,好掩飾自己雙眼中的寒光,答道:“叛亂者死?!?/br> “好!”呂方點了點頭,高聲對一旁的羅仁瓊下令道:“將叛軍中隊正以上軍官盡數(shù)處斬,將首級懸掛在道旁樹木上,讓往來的人們看看叛上作亂者的下場!” 為王前驅(qū) 第386章 陷阱 第386章 陷阱 許無忌身子一晃,險些跌倒在地,他方才以為呂方不過是要將現(xiàn)場這二十余人斬首,卻沒想到竟是要將武勇都中隊正以上的軍官盡數(shù)殺死,數(shù)量多了十倍不說,對武勇都這個武裝集團造成的打擊更可以說是毀滅性的,可以說是將脊梁骨當中打斷。 場中被俘的軍官聽到呂方所下的命令,立刻破口大罵起來,什么“死后做鬼也不會放過你!”“與汝俱亡”之類的話語充斥滿場,有的還強自站起身來,想要給呂方和許無忌好看。呂方卻好似充耳未聞一般,一雙眼睛只是釘在許無忌身上,一旁的牙兵不待下令,沖入場中,兩三個對付一個,將那些俘虜拖了出去。 不過半盞茶功夫,場中二十多名俘虜便盡數(shù)被拖了出去,頓時當中多出空蕩蕩一片空地來,只有許無忌一個人站在當中,突兀的很,兩廂里鎮(zhèn)海軍數(shù)十將吏的目光聚集在他的臉上,只見許無忌臉色蒼白,雙目無神,便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幾歲一般,外間隱隱約約傳來一陣陣叫罵聲,顯然是那些被推到轅門外即將處死的叛軍將吏,這些聲音便好似一記記皮鞭抽打在許無忌的脊梁上。 “許虞侯,本帥令你馬上去轅門外監(jiān)斬。”呂方沉聲道,一對眸子緊緊的盯著許無忌的臉龐。 許無忌身形晃了一下,躬身應(yīng)道:“末將領(lǐng)命?!鞭D(zhuǎn)身向外面走去,步履竟有些蹣跚。呂方看著此人離去的背影,目光深沉,便如同古井一般,看不出喜怒,雖然斬殺叛軍戰(zhàn)俘在當時也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可是一旁的鎮(zhèn)海軍將吏也不禁覺得一陣陣膽寒。 待到許無忌離去,呂方吩咐眾將吏退下,只留下羅仁瓊一人,低聲道:“仁瓊,明日我領(lǐng)大軍進攻明州,你留下將叛軍降兵盡數(shù)打散,精悍者編入我軍中,老弱者分與田畝,轉(zhuǎn)為民籍。” 羅仁瓊趕緊躬身應(yīng)喏,他也知道在當今這個亂世中,朝為部下,暮為叛臣的事情實在是司空見慣,居上位者無有不以權(quán)術(shù)攝下的,像許無忌這種和叛軍有著千絲萬縷聯(lián)系的特殊人物更是不同,呂方這般逼著許無忌去剪除那些叛軍渠首也不是簡單的好殺,其中卻有深意:一來可以借用鎮(zhèn)壓叛軍的機會,將武勇都這個排他性極強的武裝集團的中堅從rou體上消滅掉,為下一步消化吸收做好準備;其二這些被殺的軍官,在軍中肯定還有親信好友,在他們看來,許無忌賣身投靠呂方,掉過頭來屠殺自家兄弟,已是不共戴天的仇人,這樣一來,便提前斬斷了許無忌收攏武勇都舊部軍心,重新成為這個武裝集團的頭領(lǐng)的道路,掃除了未來可能發(fā)生叛亂的苗頭;其三這番處置也給明州的叛軍一個信號,呂方并沒有違背先前發(fā)出的“只誅首惡,脅從不問”的諾言,這些力戰(zhàn)被俘的叛軍普通士卒,被編入己方軍中,并沒有受到歧視,即使是老弱病殘也分與了田畝,歸入民籍。這樣一來,明州的叛軍將吏和士卒也不會一條心,上下之間便有了嫌隙,接下來的平定明州之役也會順利的多。 羅仁瓊這些年跟隨呂方,經(jīng)歷的事情頗多,獨領(lǐng)一坊之后,更是方方面面的都要顧到,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單純的武人,眼看現(xiàn)在兩浙十三州之地即將都是呂方囊中之物,他也算鎮(zhèn)海軍中的老人了,自濠州之役后便已經(jīng)跟隨呂方,獨領(lǐng)一軍,執(zhí)掌州郡的期望如果說沒有那是騙人的,眼下呂方領(lǐng)大兵進逼明州,自己留下來收編降兵,越州這新叛之地的鎮(zhèn)撫之任自然也是自己的了,若是做得好,在主上心里留了個好印象,外放當個刺史留后之類的,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想到這里,羅仁瓊只覺得胸中一陣火熱,連手指也不禁微微顫抖起來。 呂方說完后,猶豫了一下,伸手示意羅仁瓊來到身旁,附耳低聲道:“我前往明州后,會將那許無忌留在你這里,當你的副手,你要小心相待,此人果毅隱忍,不可慢待了?!?/br> 羅仁瓊會意的點了點頭:“主公請放心,許副將乃當世大才,末將自當好生相待?!彼@句話說得頗有機巧,這等亂世,各處軍閥對人才的態(tài)度都是不為我用,便先除掉,免得將來被旁人用來對付自己,羅仁瓊話語中的言下之意也就不言而喻了。 呂方滿意的點了點頭,又細細叮囑羅仁瓊鎮(zhèn)撫越州需要注意的諸般事項。從眼前來看,越州已平,徐綰授首,明州偏處一隅,趙引弓就算天大的本事也鬧不出什么亂子來了,自己平定明州之后,順勢將臺、溫、括三州拿下,一統(tǒng)兩浙的大局也就定下來了,就算楊行密那時平定了田、安之亂,自己也能與之相抗衡。那時自己只要與福建王審知、江西鐘傳等人交好,勤修內(nèi)政,割據(jù)東南,自保是絕對沒問題了,而且楊行密已經(jīng)久病纏身,行將就木,諸子中無有賢者,麾下諸將卻多有桀驁不馴之人,稍微有點遠見之人便能看得出淮南眼下兵勢雖強,可卻有夭折之象,而北方糜爛,諸鎮(zhèn)無不是窮兵黷武,殘民以逞,也只有朱溫稍有點氣象,偏生其有了篡奪之行,成了眾矢之的,疆域雖大,也已經(jīng)有了疲態(tài)。想到這里,呂方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豪情來,大有天下雖大,卻少有人能與自己抗手的感覺。 臺州臨海城,殘瓦碎礫到處都是,幾座城門的城門早已被大火燒毀,空蕩蕩的城門就好似一張掉光了牙齒的大口,看著有些滲人,空氣中彌漫火焰燒灼過后的焦臭氣味,讓人聞之欲嘔。 趙引弓站在東門城樓上,俯瞰著城中景象,只見三五成群的軍士在城中清理廢墟,想要徒勞的從找到些還可以用的上的生活用具,還有的兵士正在努力搬運城中房屋中燒剩的梁木房櫞,當做木柴使用??吹竭@般景象,趙引弓的臉色越發(fā)陰沉,好似就要滴出水來一般。 這時城下傳來一陣甲葉碰擊這聲,一名校尉從階梯上跑了上來,對趙引弓拱手行禮道:“西門那邊有間屋子墻壁都還完整,兒郎們已經(jīng)搭上了屋頂,還請主公前往那邊歇息?!?/br> 趙引弓擺了擺手道:“罷了,這城中連水井都盡數(shù)填塞了,今夜便在城外河邊扎營吧?!?/br> 那校尉趕緊躬身領(lǐng)命下城去了,只留下趙引弓陰沉著臉看著城中氣象,如今已是十一月的天氣,雖說臺州不似北方那般苦寒,可一陣陣寒風(fēng)吹在鐵甲上,還是一邊冰寒,趙引弓的臉色變好似他身上的鐵甲一般,越發(fā)冰寒,過了半響,他才喟嘆了一聲,轉(zhuǎn)身往城下走去。 原來趙引弓領(lǐng)舟師抵達臨海城外海后,先是派出的哨探輕舟沒有了消息,于是趙引弓便派出一部分水軍逆水而上,進取州治臨海城,可是到了椒江渡便遇到了激烈的抵抗,敵軍先是用車輪去掉輪圈,只留下鋒利的車輻,用竹索串接起來藏于水中,待前部過后,則突然拉起這些車輪,將明州水師分隔為兩段,緊接著前面那段船隊遭到從岸邊的蘆葦叢中沖出大量裝滿魚膏柴草的火船猛攻,這江河之中,船隊隊形變化困難,躲避不及,頓時火光四起,前隊的十余條大小明州戰(zhàn)船著火,其余船隊情急之下躲避,又有多船自相撞擊沉沒的,淹死燒死的軍士更是無數(shù),待到趙引弓統(tǒng)領(lǐng)的后軍摧毀了那些障礙物,前隊早已損失慘重,那些伏擊的敵軍更是跑的干干凈凈。明州軍只得讓步兵上岸,沿著河道搜索,慢慢前行,一路上卻了無人跡,倒好似回到了太古之初,盤古初開的時代似得,待大軍到了臨海城,只發(fā)現(xiàn)城中早已被燒成了一片白地,連水井都盡數(shù)填塞的嚴嚴實實。這大軍駐扎之地,首要就是水草豐裕,這臨海城離河道還有個三四里遠,若是駐軍在城中,光運人畜飲水的車輛就不只要多少,加上這城中剛剛被燒成了白地,連個遮掩的也沒有,趙引弓只得將大軍駐扎在河邊,依舟筑營,待到趙權(quán)統(tǒng)領(lǐng)的補給船隊趕到,再做商量。 可趙引弓在這臨海城邊筑營數(shù)日,趙權(quán)的補給船隊卻連個蹤影也沒有,眼下明州大軍人數(shù)不下萬人,每日消耗的物質(zhì)即使按一人兩升算,便要兩百石,他此次大軍中不過攜帶了十日左右的糧食,這幾日下來已經(jīng)有了匱乏之虞,加上四野里無有民居,連劫掠也沒有目標。大軍在外,求戰(zhàn)不得,后方消息斷絕,軍食匱乏,各種謠言便像野草一般瘋長了起來,趙引弓一連斬殺了十余人,這才稍微好了點,可他也知道這不過是飲鴆止渴罷了,除非取得大勝或者后方獲得補給,動亂遲早會更猛烈地爆發(fā)??绍娛巢蛔?,就無法出兵侵攻,不出兵侵攻,就無法獲得補給,提高士氣,趙引弓陷入了這樣一個死循環(huán)中,于是他只得一面派出親信乘快船返回明州催促補給,一面派出親信攜帶他的親筆書信前往臺州各處豪強,或以好言厚賂,或以武力威脅,讓其運送糧食來,可收到他的書信的豪強們或者扣留他的時節(jié),沒有回音,或者干脆斬殺了他的使節(jié),嚴詞拒絕。這樣一來,饒是趙引弓以多智慧自負,也覺得一籌莫展,難道這里就是自己的死地了嗎? 為王前驅(qū) 第387章 人心 第387章 人心 臺州府,宜山,此地位于臨海城以西約六十里,其山間有多處平地,有良田千余頃,山間有水潭瀑布可以灌溉,無有荒年,臺州內(nèi)亂后,當?shù)貜娮诤雷灞憔奂咀员?,如今已?jīng)是十一月,田間的糧食早已收割完畢,當?shù)剞r(nóng)人也躲入塢堡之中,山間只看到一片片已經(jīng)收割完畢的田畝,了無生機。 高奉天身披儒袍,坐在案前疾書,面前六七份已經(jīng)寫好的,正攤開了好晾干,免得弄污了,他這番模樣不像是那個見微識著,殺人于無形之間的策士,倒好似一個尋常刀筆吏。 這時外間傳來輕微的敲門聲,高奉天頭也不抬,高聲喊道:“進來?!敝宦牭每┲ㄒ宦?,外間已經(jīng)進來一人,須發(fā)灰白,手中還捧著七八份書信,卻是那臨海城中的賊曹胡利,他進得屋來,將那些空白文書放到案上,又將那些晾干墨的書信收拾疊放好放到一旁,笑道:“這些是寧??h那幾家的來信,他們都表示絕不會給明州趙賊一粒糧食,周家家主還將自己嫡子一同派來了?!?/br> 此時高奉天已經(jīng)將眼前這封書信寫畢,聽到胡利的好消息,精神不由得一振,笑道:“如此甚好,你先將其安置妥當,我將這些書信回復(fù)完畢,便去見他?!闭f完便又取了一封空白文書到面前,伸出筆到一旁的硯臺去蘸墨,卻只覺得手上感覺不對,轉(zhuǎn)頭一看,原來那硯臺竟凍住了。 此時胡利也感覺到這屋子溫度極冷,不由得打了一個噴嚏,低頭一看,原來地上的火盆不知何時已經(jīng)熄滅了,趕緊一面大聲喊外間的仆人進來添些木炭,一面笑道:“高判官,這屋子跟冰窟一般,如何呆的下去,不如且歇息片刻,待屋子暖了再忙不遲。” 高奉天揉了揉雙手,才覺得自己在案前工作多時,手腳早已凍得發(fā)麻,尤其是雙足更是疼的好似針刺一般,趕緊站起身來活動手腳,這時外間的仆人已經(jīng)進來,正給火爐加炭,屋中不由得起了點煙塵,于是他便走出屋外,透透氣,順便活動一下手腳,待屋內(nèi)暖和了再繼續(xù)。 高奉天到了屋外,只見遠處山巒疊障,一條蜿蜒的山路曲折而上一直延伸到自己所居的壁壘,七八處石壘錯落有致的扼守這山路的要害處,險峻之極,不由得有感而發(fā)道:“某少時讀書,看到書中說‘函谷關(guān)西據(jù)高原,東臨絕澗,南接秦嶺、北塞黃河,關(guān)在谷中,深險如函,雖一夫荷戟,萬夫趑趄?!袢丈砭与U處,才覺其意,這壁壘如此險固,縱有萬人圍攻,又如何有用武之地,可見不識地理者,如何能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