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招討慎言，慎言！”一旁的錢傳趕緊勸阻道，他此時也十分尷尬，畢竟王啟年也是為他和李遇斷后才落入安仁義手中，按說王啟年落到這般下場，他也要負(fù)一定的責(zé)任，偏生他又是楊行密的女婿，楊渥的妹夫，王茂章說出這等話來，便好似也在責(zé)備他一般。

    王茂章話一出口，便知道說錯話了，正好錢傳前來勸阻，便順勢借篷下帆，坐在胡床上一言不發(fā)的生悶氣。錢傳站在一旁也頗為尷尬，正要哦找個借口出帳去，卻聽到外間一陣腳步聲，便聽到外間有人稟告道：“稟告王招討，常州李刺史那邊有消息傳來，吳王遣親兵左衙指揮使徐溫領(lǐng)兵萬人渡江，大概兩日后便會趕到?！?/br>
    錢傳聞言不由得一喜，對帳外高聲道：“知道了，你且下去吧，”然后轉(zhuǎn)過身來，對王茂章笑道：“王招討，有了這一萬精兵，無論是分兵還是不分兵都可以了?！?/br>
    王茂章臉上卻是悻悻然的：“還能不分兵，那楊渥定然也給廣陵寫了信，若我猜的不錯，那徐溫便帶來了吳王讓我分兵的書信，這一萬兵也就是拿來堵某家這張臭嘴的?！闭f到這里，王茂章聲音突然小了許多，喃喃的罵道：“連徐溫這等無能之輩也能統(tǒng)領(lǐng)一萬大軍，這年頭還真是誰會拍馬屁，誰就能升得快。像我這等大老粗，等到吳王不在了，也就是回家種田的命了?！贝舜味山幕茨洗筌?，以臺蒙為宣潤招討使，王茂章為招討副使，可是兩人無論是資格戰(zhàn)功都相差無幾，加上臺蒙，楊行密也都知道王啟年在安仁義那邊為俘之事，所以臺蒙和楊行密并不愿意直接以強(qiáng)迫軍令的形式來命令王茂章，給他增援一萬人也有補(bǔ)償之意。

    一旁的錢傳低下頭，裝作收拾幾案上的文書沒有聽到王茂章這些不敬之詞的模樣，他此時心中唯一關(guān)心的就是早日平定田，安之亂，報殺父之仇，像這些牽涉到淮南軍內(nèi)部矛盾的事情，他不想沾手。

    潤州，館驛，王許端坐案前，一燈如豆，面前放著一本《左傳》。呂方曾經(jīng)買軍糧甲杖與安仁義，淮南大軍渡江之后，運(yùn)送糧食軍資的行動便停止了，可是安仁義還有數(shù)萬貫的余帳沒有付清，王許便留在潤州，一方面收回剩余的賬目，一方面觀察戰(zhàn)況，然后第一時間通知回杭州本部，可安仁義也對其頗有戒心，就將其安置在館驛之中，外松內(nèi)緊，便是出門也有幾名軍士跟隨，王許索性便整日里呆在館驛之中，讀書習(xí)武，負(fù)責(zé)看守的驛吏也漸漸懈怠了起來。

    王許坐了許久，覺得腰間有點酸，正要起身活動一下，聽到門外幾聲敲門聲，接著有人道：“王校尉，小人是送夜宵來了?！?/br>
    王許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麻了的雙腿，隨口應(yīng)道：“進(jìn)來吧?！?/br>
    隨著咯吱一聲，門外進(jìn)來一個灰衣奴仆，手中托著一副托盤，上面放著四個盤子，還有一個放在溫水筒中的一壺酒，說實話，雖然安仁義對王許看守甚嚴(yán)，可招待的確是不錯。那灰衣奴仆將酒菜在幾案上放著完畢后，躬了一躬，道：“王校尉請慢用，那壺酒是為您特制的，請定要細(xì)心品嘗?！蹦桥驮凇疤刂啤边@兩個字上還加重了語氣。

    王許聞言一愣，見那奴仆退出門外，將房門帶好方才離去。王許走在幾案前，從溫水筒中取出酒壺來，大概酒壺蓋子一聞，的確其中裝的是上好的黃酒，溫的正好入口，他又將酒壺上下擺弄了一番，全無異狀，最后將那溫水筒拿起一看才發(fā)現(xiàn)筒底凹進(jìn)去的地方粘著了一個小紙包。王許不動聲色的將那紙包納入袖中，站起身來，來到門邊看了看門外無人，方才小心的將那紙包打開一看，只見里面藏著一張素帛，上面寫著一行字：“明日請到城南徐記成衣鋪一會?！?，卻沒有落款，王許回到案前，隨手將那素帛在燈上燒了個干凈，方才將那酒菜吃了個干凈，便上床就寢了。

    次日，王許便說在館驛里呆的悶了，要出去轉(zhuǎn)轉(zhuǎn)，那驛吏也不好阻攔，便派了兩個精細(xì)的手下跟隨王許同去。王許一路上倒是進(jìn)了六七家鋪子，都買了些物件，讓那兩人抱在懷里，這兩人見王許果然是閑逛，警惕之心也就漸漸松弛了下來。

    一行人到了城南的徐記成衣鋪，王許走了進(jìn)去，要做幾件四時衣衫，伙計便領(lǐng)著他去量衣服尺度，這兩名隨從也不好意思尾隨進(jìn)去，只得坐在外間相侯。王許進(jìn)得堂后，卻只見一個約有四十出頭的富態(tài)漢子對其拱手作揖道：“王坊主可還記得徐某？”

    王許聞言一愣，仔細(xì)打量了一下來人，好不容易才想起此人便是徐方，昔日丹陽豪族之亂時，便是他送出信來，出首告發(fā)，范尼僧才那么容易的平定了豪族之亂，徐家也得了許多好處，成為丹陽首屈一指的大地主，子弟也都有在莫邪都中從軍的。趕緊低聲笑道：“末將如何會不記得，徐家主進(jìn)來可安好?！?/br>
    這徐方憑著當(dāng)年的功勞，這些年來歷任丹陽守將都對其另眼相看，著實家業(yè)發(fā)達(dá)了不少，此時只見他一身肥rou，稍有舉動便渾身亂顫，陪笑道：“托呂相公和安使君的福，還過得去，今日邀王坊主來這里，卻是有件事情相求?！闭f道這里，那徐方便屏退了旁人，低聲敘說道。原來自從呂方前往湖州，留在丹陽的那部分軍隊便成了安仁義的麾下，他們在丹陽多有田產(chǎn)，也不愿意棄家別子，去賭那未知的未來，可是田安之亂后，尤其是吉陽磯一戰(zhàn)之后，淮南軍控制了長江的制江權(quán)，淮南大軍可以源源不絕的從江北來到江南，雖然現(xiàn)在田，安二人還沒完蛋，可如果沒有外來的大援，失敗也就是時間的問題了。于是這些舊日的莫邪都部眾便想重新和舊主聯(lián)系起來，免得安仁義敗后，他們遭受池魚之殃，徐家多有子弟在莫邪都舊軍中，便遣人買通了驛館中的奴仆，送信與王許，想要打通這條渠道。

    王許聽完后，沉吟了片刻，答道：“某此次奉相公之命，前來潤州，除了收回舊賬，還有探查軍情之外，并無其他任務(wù)，爾等所言之事嗎，我會通告相公，可某家也無法保證有什么結(jié)果?！?/br>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毙旆侥樕系姆蕆ou都擠得眼睛只剩下一條縫了：“煩請坊主報與相公，吾輩皆相公一手一腳打磨而成，若相公一紙信來，便是水里火里，也絕不皺眉，請相公深思?！?/br>
    王許笑了笑，他自然不會全信眼前此人之話，若他們對呂方這般忠誠，當(dāng)年呂方被委任為湖州刺史時，他們?yōu)楹螞]有拋棄田宅隨行呢？想到這里，他拱了拱手道：“時候不早了，外面那兩人等久了也不好。”

    為王前驅(qū) 第397章 阿諛

    第397章 阿諛

    那徐方也是個精細(xì)人，已經(jīng)看出了王許半信半疑的心思，笑著讓到一旁，雙手卻呈上了一塊布帛，道：“此乃是軍中一眾兄弟們的心意，望坊主笑納，這店鋪乃是鄙人的產(chǎn)業(yè)，若是您有什么回音，便可親自或遣人到店鋪，只說要丹陽胡家的人要買繭綢長袍，便自然有人接應(yīng)。”

    王許隨手那布帛納入懷中，又將徐方的話暗自記下了，隨手拱了一拱，便自顧走到鋪面外堂處，自然有堂上的先生相送，只說長衫須得明日方能做好，那時自當(dāng)送到。

    王許回到館驛，待只剩下自己一人，才將懷中那布帛小心取出，打開一看，只見那布帛上前面寫著一片誓書，大意乃是表示效忠舊主呂方，若懷有二心，當(dāng)天誅地滅云云。唐末時世風(fēng)早已淪落，藩鎮(zhèn)圍攻天子，部將屠滅諸侯早已司空見慣，王許對這等牙疼咒自然也是看過就算，不會放在心上，可當(dāng)他看完這段誓文，翻到背面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只見背面歪歪扭扭的寫得滿是血字，竟然都是參與其中的軍官的名字，粗粗一算只怕不下二三十個，看那些字跡大小不一，雖然許多拙劣異常，可筆力都十分雄健，顯然都是行伍之人手書，竟然都是那些軍官親手所書。

    看到這里，王許不由得暗自吃了一驚，這誓書雖然連個屁都算不上，可這些親手所書的血字簽名可就不一般了，這些軍官若是有了反復(fù)，呂方只需將這些簽名往他們主上那里一送，自然有他們的好果子吃。自然這些軍官也想到了這些，這般做就是為了向呂方表明不二的忠心，王許這些日子在潤州城館驛之中，也聽說過潤州軍在陵亭與王茂章相據(jù)，多有戰(zhàn)勝，卻沒想到此時潤州軍中這些呂方的舊部已經(jīng)對安仁義的前途這么不看好，看來自己也要早做準(zhǔn)備，免得受了池魚之殃。

    常州，晉陵州城，經(jīng)過潤州軍多日的圍攻，州城城墻到處是損壞之處，尤其是女墻，望樓等能夠保持完好的更是十中無一，雖然王茂章，臺蒙領(lǐng)淮南大軍渡江之后，便已經(jīng)解了潤州軍的圍困，可隨即大軍便直撲潤州，州中征集來的民夫也盡數(shù)派去轉(zhuǎn)運(yùn)糧秣，這些城墻上的破損之處也只能留待將來再說。刺史李遇站在城門前，昔日白皙豐滿的臉龐消瘦黑黢了許多，額頭上也爬滿了皺紋，整個人就好像背后的晉陵城一般，一下子老了十歲。

    此時一騎飛馳而來，相距李遇還有三四丈外才停了下來，騎手滾鞍下馬，急道：“使君，徐指揮使一行已經(jīng)到了一里開外?！?/br>
    李遇冷哼了一聲，下令道：“奏樂，準(zhǔn)備迎接徐指揮使！”

    隨著他一聲令下，城門兩旁的一隊鼓吹趕緊分兩廂站開，吹打起來，古代鼓吹是秦末漢初才形成的，本源于北狄，多以短蕭鼓角為之，由于樂曲雄壯，漢初邊軍用之，后來朝廷逐漸用之。此時那些鼓吹演奏的乃是漢樂府“協(xié)律都尉”李延年所作的《新聲二十八解》中的《出塞》一曲，這本是極為雄壯之聲，可這些鼓吹演奏的偏生有氣無力，又多有跑調(diào)之處，和他們身上凌亂的衣衫倒是搭配的很。

    此時徐溫已經(jīng)帶著數(shù)百名軍士走的近了，身側(cè)跟隨著一名青衣文士，遠(yuǎn)遠(yuǎn)的望過去身形修長，意態(tài)閑雅，應(yīng)該是徐溫的文書一流人物，在一眾披甲持戈的武人叢中顯得格外顯眼。走得近了，李遇才看清那文士臉上縱橫交錯著數(shù)條傷疤，皮rou翻開，竟是已經(jīng)完全毀了容貌，看上去頗為駭人，李遇不由得目光一顫，立刻從那文士臉上移開。

    眼見得徐溫一行人馬相距還有二十余丈外，那徐溫便跳下馬來，步行過來。若論官職，身為一州刺史的李遇自然是高過了他，可他此行畢竟是吳王府中僚屬，加上李遇此次將常州軍輸了個干干凈凈，被安仁義圍在城中，若非淮南救兵趕到，只怕連性命也難保，也不知之后楊行密會如何處置他，無形之間，現(xiàn)在兩者之間的地位便翻轉(zhuǎn)了過來。

    李遇眼見得徐溫走的近了，低咳了一聲，強(qiáng)壓下心中的羞愧，上前一步道：“敗將李遇拜見淮南親兵右衙兵馬指揮使徐溫徐將軍。”說著便要斂衽拜倒。

    那李遇拜倒到一半，卻只覺得手臂一緊，已經(jīng)拜不下去，抬頭一看，卻是被徐溫?fù)屔锨皝頂v扶住了，只聽到徐溫笑道：“李公位在徐某之右，親自出城相迎已是逾越之極，如何能受此重禮。”說著徐溫便將李遇扶起身來。

    李遇見徐溫如此有禮，心頭不禁生出一股暖意來，低下頭嘆氣道：“老朽受吳王重托，以方面之任，田，安二賊作亂，某不能平定亂賊，反而覆軍喪師，連來援的王家侄兒也落在安賊手中，縱然吳王不重責(zé)，吾豈有顏面回廣陵相見嗎？”他說到這里，回想起田安之亂以來的遭遇，只覺得目中一陣濕潤，幾欲流出淚來。

    徐溫見狀，也不知該如何安慰，正尷尬間，一旁卻傳來一個深沉悅耳的聲音：“李公說的哪里話，自古勝敗皆兵家常事，若是打了敗仗便不活了，只怕吳王帳下就沒有幾個活人了?！?/br>
    李遇聽得這話說的討巧，的確楊行密當(dāng)年和孫儒爭奪淮南時，十戰(zhàn)倒有七八次輸了，田，臺蒙，安仁義，劉威等楊行密麾下威名赫赫的大將，都在孫儒手下吃過苦頭，最后若不是孫儒倒行逆施，樹敵太多，所到之處以屠戮為先，不深據(jù)根本，結(jié)果才在宣州一敗涂地，如今這淮南姓孫還是姓楊還說不定。這些事情李遇作為楊行密的老部下倒是心知肚明，聽了這番話，心里頓時好受了許多，抬頭看說話那人，卻是方才那個滿臉傷疤的青衣文士，說來奇怪，此時他看這青衣文士倒是順眼了許多，雖然還是丑陋，倒不像方才那般駭人了。便對那文士拱了拱手，算是見過了禮，問道：“徐將軍，這位乃是何人呀？”

    “這位乃是末將幕友，此次出兵便為記室參軍，姓嚴(yán)名可求?！毙鞙刳s緊替李遇介紹手下，自從他聽嚴(yán)可求之計，平定了朱延壽之亂，后來又在楊行密進(jìn)軍徐州時，以小舟運(yùn)糧，避過了枯水期運(yùn)河不能行大舟之患后，他越發(fā)覺得自己這個來歷不明的先生本事非凡，幾次旁敲側(cè)擊全都被對方不露痕跡的避過了，他也就不再打聽，畢竟這亂世之間誰又沒有一點秘密，后來又認(rèn)了嚴(yán)可求帶的那個孩子為義子，兩人的關(guān)系無形之中又近了一層，此次出兵，便帶了此人一同出行。

    嚴(yán)可求趕緊上前斂衽拜了一拜，道：“田，安二賊本為淮南宿將，麾下皆是百戰(zhàn)之余，又突發(fā)與肺腑之間，莫說李刺史，以吳王之神勇，亦有東港之?dāng)?，升州堅城深池，一日間變?yōu)樘镔\所破，兵敗者豈止李公一人，何況李公雖然兵敗，亦殺傷潤州賊軍近半，領(lǐng)余眾堅守常州城多日，若非如此，淮南在大江以南幾無寸土，田安二賊也不可復(fù)制，豈有今日的局面？說來此番平叛，李公不但無罪，只怕還有功呀！”

    嚴(yán)可求這一席話說下來，讓一旁的徐溫聽得目瞪口呆，直接面對這些糖衣炮彈的李遇更是不由的暗自點頭，倒好似堅守這常州城的當(dāng)真是自己，是有大功于淮南一般，到后來也只有軟綿綿的謙遜了幾句，先前臉上的那番陰云早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進(jìn)城之時干脆挽了徐溫并行而進(jìn)，往日關(guān)系平常的兩人此時倒好似蜜里調(diào)了油一般親熱，倒把徐溫弄得好不尷尬。

    晉陵城，刺史府。由于在先前的圍城戰(zhàn)中，城中大部分建筑物都被拆毀變作了石滾木砸在圍城敵軍的腦袋上，李遇索性在自己府中騰出了一進(jìn)院子讓徐溫，嚴(yán)可求二人歇息，徐溫以軍情緊急為名，拒絕了李遇的宴請，兩人來到屋中，徐溫見屋中無人，便笑道：“嚴(yán)先生今日為何如此奉承李遇那廝？他被安仁義打得屁滾尿流，被堵在城中，你這番話說下來，倒好似我等是承了他的情一般。”

    嚴(yán)可求笑了笑，臉上的傷疤抽動了幾下，饒是徐溫已經(jīng)看慣了，心中還是不由得生出一股寒意，只聽到嚴(yán)可求沉聲道：“將軍這還是第一次獨自領(lǐng)大軍出外吧？”

    “不錯?！毙鞙芈犃?，臉色不由得一紅，他在淮南軍中資格很老，可是由于自身能力的原因，到現(xiàn)在才第一次獨自領(lǐng)大兵在外。

    “俗話說，樹大招風(fēng)，將軍昔日不過王府中一個虞侯罷了，可這兩年來執(zhí)掌淮南節(jié)度親兵，參與機(jī)要，今日又領(lǐng)兵出外，信重之極，知道的說是將軍積功至此，不知道的只怕會說將軍不過一介幸臣罷了，定然謗言甚多，俗話說積毀銷骨，在下今日這番話乃是為了結(jié)好李遇，為將軍在外間多一臂助呀！”原來徐溫這些年來所立的功勛，要么是獻(xiàn)計，要么是后勤，卻并無野戰(zhàn)攻城之功，在淮南武人氣氛極重的環(huán)境中，許多人對他的升遷并不服氣，嚴(yán)可求這番話便是對此所發(fā)的。

    為王前驅(qū) 第398章 溫暖

    第398章 溫暖

    徐溫聽到這里，不由得連連點頭，如今雖然田，安之亂在楊行密的雷霆手段之下，已經(jīng)逐漸式微，可是淮南鎮(zhèn)中又有一個隱憂逐漸顯現(xiàn)出來了。在清口之戰(zhàn)后，北方宣武軍方面的壓力也小了許多，外部壓力減小了之后，內(nèi)部的各種矛盾就顯現(xiàn)出來了，如今楊行密已經(jīng)年過五旬，重病在床，偏生諸子孤弱，沒有有力的外戚，外鎮(zhèn)的眾將又多有桀驁不馴之輩，雖然其中最冒頭的朱延壽，田，安仁義三人或者已經(jīng)被斬殺，或者也情況不妙，可是其余手握重兵的武將還大有人在，楊行密活著的時候倒也罷了，若是不在了，誰知道這些人會不會變成下一個田，下一個安仁義？作為淮南中樞武將的徐溫，無論從自己私利還是為了楊行密的繼承人楊渥的利益出發(fā)，對像李遇這等外鎮(zhèn)重臣，結(jié)好都是很有必要的。

    “那我們明日就出城趕往陵亭，將吳王的書信交給王招討，好盡快領(lǐng)兵乘船趕往蕪湖，與少主匯合?！毙鞙匕碘饬似蹋_口問道，他也知道自己此時的位置，大半都是來自楊行密，若楊行密去世，只有抱緊楊渥這條大腿才有出路，因為若是那淮南節(jié)度之位換了別的外鎮(zhèn)武將，那些人身邊都已經(jīng)有了多年的班底，根本沒有了自己的位置，所以決定盡快的趕往楊渥那邊。

    嚴(yán)可求點了點頭，道：“不錯，不過軍情變化無常，王招討乃在外大將，有專殺之權(quán)，將軍明日還是見機(jī)行事的好?！?/br>
    次日，徐溫便帶了親兵一路趕往陵亭的王茂章大營，嚴(yán)可求卻借口要料理些后面大部的雜事，留了下來。待到徐溫趕到陵亭，便直往王茂章帳中，二人相見之后，徐溫寒暄了幾句，便取出楊行密的親筆書信，交給了王茂章。

    徐溫交罷書信后，便做到一旁，只見王茂章越看書信，臉色越發(fā)陰沉，也不敢多話打擾，過了半響，王茂章看完書信，將其折好放到一旁，沉聲問道：“徐右衙，你可知楊王這信中說的何事？”

    徐溫此行作為領(lǐng)兵大將，楊行密便有向其指示過用兵的方略，他雖然沒有看過這封書信，此時也能猜得出個大概，不過眼下還是裝作不知的好，便起身應(yīng)道：“這信乃是吳王寫與您的，末將如何敢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