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這可就說的不對了，人生際遇可喜可悲并無定規(guī)，乃是比較而得，比如旁人衣裘食肥，你得一魚自然無甚可喜的；可若旁人連菜粥都吃不飽，你卻有魚吃，那豈不是可喜可賀？”

    聽到羅仁瓊的話語，周云成不由得啞然，對方語意甚為明顯，顯然是說你現(xiàn)在的處境雖然比不上你從前，可再怎么說也遠(yuǎn)比那斷手的李安強(qiáng)上百倍了，此時周虎彪突然道：“父親，羅留守已經(jīng)許諾，只要我們周家支持官府推行度田料民之事，不但周家的土地部曲保持原樣，還可以提拔周家子弟為官?！?/br>
    周云成冷哼了一聲，他此時已經(jīng)明白了一切，若無自己這個兒子背著自己與官府勾結(jié)，對方又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臺州大半豪強(qiáng)在自己家中一網(wǎng)打盡，可周家此時已經(jīng)沒有了選擇，否則就算這羅仁瓊放過了自己，那些家人喪于此地的豪強(qiáng)也放不過自己，畢竟邀請他們來這里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羅留守不必多言了，如今形勢已經(jīng)分明，無論什么事情，只要周某辦得到的，自當(dāng)從命，您吩咐便是?！敝茉瞥梢膊皇莻€沒決斷的人，一旦認(rèn)清形勢，立刻爽快的認(rèn)輸。

    “好，本官最喜歡爽快人?！绷_仁瓊笑道：“首先，你必須立刻下令周家部曲受周校尉指揮，與官府合作。”

    周云成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符，遞給周虎彪道：“你憑這個印信將族中長老召集起來，我立刻宣布將這族長之位傳給你?！?/br>
    周虎彪接過印信，看到自己苦求多年的東西已經(jīng)到手，心情不由得激動起來，雙手不由顫抖起來。

    “其二，周先生請與本官一同到臨海城中住上一段時間，今后一段時間內(nèi)只怕這臺州會有些不太平，若是傷了周先生分毫，豈不是某家的罪過！”

    周云成心知對方是害怕自己若是留在周家，周虎彪便不好施展手腳，而且自己也可以用來作為人質(zhì)來挾持周虎彪，畢竟他也是周虎彪的親生父親。只是他此時已經(jīng)為人魚rou，只能任憑擺布，還不如索性爽快些，便雙手一攤，冷笑道：“也好，卻不知第三樁事是什么？”

    此時，外間進(jìn)來一人，正是朱五，他來到羅仁瓊身旁耳邊低語了兩句，羅仁瓊聽罷后臉上神色變幻，最后露出一絲戚色，沉聲道：”周先生，劉叔父方才屋中自縊了?！?/br>
    周云成聞言，臉色大變，轉(zhuǎn)頭死死盯住周虎彪的雙目，目光中全是怒意，周虎彪低下頭去，避開父親的目光，過了半響，周云成頹然道：“好，好！留守，我有些累了，想必這里也用不著我了，讓我去右邊廂房去看看云起的尸首吧！”

    “那是自然，朱五，你送先生去去吧！”羅仁瓊?cè)崧暤馈?/br>
    待到周云成退下后，羅仁瓊臉上的笑容便漸漸褪去，他轉(zhuǎn)過身來，沉聲道：“周校尉，現(xiàn)在就是最難辦的事情了，你以為當(dāng)如何行事？”

    周虎彪聞言愣了一下，好似還沒有從方才的情形醒悟過來一般，趕緊躬身應(yīng)答道：“周家部曲悉數(shù)召集也不過千人，更何況眼下時間緊迫，兩日內(nèi)能召集五百人便不錯了，加上留守手下精兵，也不過七百人，這么多豪強(qiáng)決計無法悉數(shù)擊破，只能拿下兩三家立威，威嚇其余才能行事。”

    “不錯！”羅仁瓊點了點頭，雖然由于他們行事周密，并沒有人逃出去?？僧吘辜埌蛔』?，遲早那些豪強(qiáng)都會發(fā)現(xiàn)事情的，那么在這個時間段內(nèi)，選擇哪幾家豪強(qiáng)加以突襲就是大有學(xué)問的了。羅仁瓊沉吟了片刻，問道：“那你以為應(yīng)該選擇哪幾家呢？寧?？h附近幾家還是別的？”

    周虎彪顯然事先已經(jīng)考慮過很久了，搖頭道：“寧?？h附近那幾家豪強(qiáng)雖然距離近，實力也不強(qiáng)，比較有把握，可是寧海縣本為周家范圍，便是不加突襲，眼下他們家主都在我們手中，也不難降服，反倒浪費(fèi)了這個突然性。不如我等突襲李家，一來他家為樂安大族，一旦擊破，州中看到周，李二家都已經(jīng)屈服，其余豪強(qiáng)自然膽寒；二來李安已經(jīng)斷手，仇恨既然已經(jīng)結(jié)下，不如索性將其家族屠滅，以其家私婦女分賞士卒部曲，以堅軍士之心；其三若屠滅李家，則樂安，寧海兩縣首姓皆已被破，州中豪強(qiáng)必然不知我方虛實，我等再放出謠言，言杭州已經(jīng)派出大軍，諸賊定然膽寒，留守再令人質(zhì)寫出書信，要求彼等拆除壁壘，交出人質(zhì)，部曲，再令其戴罪立功，攻打那些頑固不化之賊，讓賊等自相殘殺，而我等坐收其利。”

    “好！”聽罷周虎彪這一席話，羅仁瓊已經(jīng)下了決心，沉聲道：“既然如此，事不宜遲，你熟知地理，便由你領(lǐng)兵立即出發(fā)，突襲李家，只是你要多少兵士？”

    “此事不在兵多，而在突然，我只帶那兩百賓客，再從家中選拔五十人即可，留守小心防守此地，盡量延長消息泄露的消息便是?！敝芑⒈胍仓肋@是自己立功的大好時機(jī)，聲音鎮(zhèn)定而又沉著。

    “好！”羅仁瓊點了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張帛書，塞到周虎彪手中，低聲道：“周家若有不穩(wěn)之人，你便將姓名寫在這里?！闭f罷，不待周虎彪回答，羅仁瓊便自顧下得堂去，留下周虎彪一人站在堂上，呆若木雞的看著自己手中的帛書。很明顯，那些姓名被列在這帛紙上的人將來的下場只怕與劉云起無二。周虎彪走到幾案旁，將那帛紙放到幾上，伸手拿起筆，可那筆竟然好似有千鈞之重一般，幾番拿起又放下，到了最后，周虎彪好似下定了決心，低頭在帛紙上奮筆疾書，不一會兒便站起身來，將那帛紙折好，下得堂來對一名手下吩咐道：“你將這帛書親手交給羅留守?！?/br>
    周家后宅中，羅仁瓊正忙著審訊一名豪強(qiáng)，外間跑進(jìn)來一名兵士，雙手呈上一封帛書，稟告道：“外間有人送來這個，說是周虎彪周校尉送來的。”

    羅仁瓊接過帛書，隨手示意部下退下，拆開帛書一看，只見雪白的紙面上寫著八個墨跡淋漓的大字：“骨rou之恩，實不敢忘?！?/br>
    樂安李家，世代為臺州大族，其財貨之饒，部曲之眾，與寧海周家并稱雙雄，自從傳出官府即將度田料民的消息后，李家就開始一面修繕壁壘，訓(xùn)練部曲，聯(lián)系臺州各地豪強(qiáng)，一面向四周的小豪強(qiáng)和尚未投靠他的自耕農(nóng)征收糧食布帛，理由是用于款待官府派出差役的公費(fèi)，弄得樂安縣內(nèi)滿是嗟嘆之聲。

    “度田怎么了，料民又怎么了？官府還能當(dāng)真推行下去？正好借著這個由頭，將平日里不好做的事情盡數(shù)做了，再一股腦兒全部載到官府腦袋上，豈不是痛快得很，平日里哪來這么好的冤大頭？”李家內(nèi)宅書房中，一個黑臉胖子說道，臉上滿是得意之色，眉目間倒有六七分像那李家家主李安，正是李安的二弟李承，李安去周家之后，便是他在家中主事。

    一旁的帳房笑道：“這些日子來，咱們一共弄到糧食六百余石，布帛千余匹，還征發(fā)百姓將壁壘修繕了一次，連口糧都省下來了，這可都是二爺您的功勞呀，家主回來肯定要夸獎的。”

    李承冷笑了一聲：“你這廝端的是沒眼力，我豈是為了這點糧食布帛，你想想如今正是農(nóng)忙時節(jié)，被征發(fā)勞力的家中肯定勞力不足，到了秋天定然歉收，那時他們還不得乖乖的把田土獻(xiàn)到我家來；而且這般做，百姓并不會怪我們李家，而是把仇記在哪無事生非的官府身上，這豈不是一舉兩得？”

    “啪！”那賬房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臉頰，笑罵道：“打你個沒見識的，在二爺面前那輪到你亂說話的，只須老老實實的按著二爺說的去做便是了，定然是成的?！?/br>
    李承被賬房這一陣馬屁拍的舒服，笑道：“罷了吧，你這身功夫便全在這張嘴上了，小心做事，待我兄長回來，莫要出了紕漏，讓他看到了，你可討不到好處?！?/br>
    那賬房趕緊連聲稱是，這時外間突然有人通傳，說隨家主前往周家的隨從回來了，同行的還有周家嫡子周虎彪，帶了快兩百人，只說有要事通報。

    李承聽了一愣，暗忖若有要事，為何兄長不回，卻派隨從回來，還讓周家領(lǐng)了這么多兵過來，便沉聲吩咐手下讓家中部曲準(zhǔn)備好了，自己當(dāng)先向外間行去。

    待到了莊門，只見外間密密麻麻的站滿兵士，站在前面的兩人一個是隨兄長前往寧海周家的心腹，寧外一個滿臉虬髯，身形雄壯，李承已經(jīng)認(rèn)出正是周虎彪。兩邊的院墻上稀稀拉拉的站著百余個李家部曲，正指著下面的兵士，說笑著什么。

    李承高聲喊道：“周世兄，我們兩家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你這次帶了這么多人來我家作甚？”

    周虎彪上前幾步，來到莊門下高聲喊道：“周某此次來，卻是奉了家主之命，有要事前來的，李世兄請快將莊門打開，讓周某兄弟們進(jìn)去休息。”

    李承冷哼了一聲，這些年來臺州豪強(qiáng)混戰(zhàn)，周家與李家雖然沒有大動干戈，之間的關(guān)系也絕對稱不上友好，對方一下子帶了兩百多全副武裝的兵士來，又豈能隨便開門。李承微微思忖，轉(zhuǎn)而笑道：“周世兄，你手下彪悍的緊，進(jìn)莊只怕嚇壞了莊中婦女，這樣吧，你先和我兄長隨從進(jìn)來敘說事情，至于隨你同行的弟兄們，我讓人送來干糧飲水，便讓他們在外間進(jìn)食休息吧！”李承隨即一招手，便從寨墻上縋下來一只可容兩三人的大籮筐來。

    聽到對方這般回答，饒是初春的寒意還頗為滲人，周虎彪的額頭上也滲出一層冷汗來?！澳菑P莫非看出什么破綻來了，想要把我誆騙進(jìn)去一刀殺了?！敝芑⒈氪蛄苛艘幌卵矍暗恼瘔?，足有三丈高，不比有些小的縣城城墻矮，加上寨墻前的壕溝，絕非可以輕易攻破的，雖然壕溝的吊橋并沒有拉起，可憑自己身后的兩百余名兵士，想要攻進(jìn)寨中，的確是不易的很。

    周虎彪回頭看了看，身后的朱五搖了搖頭，示意拒絕對方的建議，周虎彪沉吟了片刻，低聲吩咐道：“朱兄弟，待會我上城，若能將李承那廝擒拿住了，你便趁勢讓伏兵一起出來撲城，若我中伏被殺，你就領(lǐng)著弟兄們退兵，千萬不要蠻干？”說完，不待朱五回答，周虎彪從旁邊手下拔過一柄短刀，藏入懷中，便自顧帶著那李安的隨從一同往那籮筐去了。

    不一會兒，周虎彪便上得寨墻來，李承便在四五名手下簇?fù)硐伦吡诉^來，笑著問道：“周世兄，你說有要事前來，卻不知是何事呀？”

    不待周虎彪開口說話，一旁那李安的隨從猛的一下跳上城頭，一邊跑一邊嘶聲喊道：“周家的狗崽子投靠官府了，大爺也被他們抓了，二爺小心?！?/br>
    突然的變化讓李承呆住了，他實在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不待他回過味來，便只看到眼前白光一閃，咽喉上已經(jīng)著了一刀，卻是周虎彪見情況不妙，反手便將懷中的短刀擲去，正中李承咽喉。

    周虎彪擲出手中短刀，也不看中了沒有，大吼一聲，便拔刀合身撲了上來，李承身邊隨從來不及抵擋，便被他砍翻了一人，其余兩人拖住李承便向后退，剩下一人回身抵擋周虎彪，其余的守兵這才回過神來，叫喊著撲過來，可最近的相距也有四五丈開外。

    那名回身抵擋周虎彪的隨從當(dāng)頭一刀砍來，周虎彪也不抵擋，一矮身邊已經(jīng)撲到敵手懷中，那隨從竟然一刀砍了個空，剛想收刀再看，卻只覺得腳步松動，竟然被周虎彪攔腰舉了起來。俗話說“地是腳根?！比文闾齑蟊臼?，雙腳一離地，也施展不出來，那隨從此時的情況便是如此，被周虎彪舉在半空中，手舞足蹈的忙著一團(tuán)。此時最近的兩三個守兵已經(jīng)沖到近前，周虎彪猛的一發(fā)勁，竟然將這隨從向近前的守兵投去，頓時跌做一團(tuán)，其余守兵見他如此勇猛，也不禁放慢了腳步，只是大聲呼喊，虛張聲勢，卻不敢上前廝殺。

    周虎彪擲罷那守兵，搶上兩步，便追上那兩名拖著李承的隨從，手起一刀便殺了一人，剩下那人見勢不妙，只得棄了李承獨自逃走了。周虎彪也不追趕，自顧拔出短刀，將李承的首級割了下來，抓住發(fā)髻提了起來，對那些部曲高聲喊道：“李家兄弟抗拒官府，已經(jīng)授首，周某受鎮(zhèn)海節(jié)度使呂方之命，領(lǐng)大軍討伐李家亂賊，只誅賊手，脅從不問，爾等還不棄兵投降？”

    那些守兵死了首領(lǐng)，又見周虎彪如此勇猛，正猶豫間，外間爆發(fā)出一陣吼聲，只見那百余兵已經(jīng)撲向寨墻來，遠(yuǎn)處旌旗飄揚(yáng)，也不知還有多少后繼，不由得個個神氣皆沮，紛紛棄兵撲倒，齊聲喊道：“吾等愿降，請周將軍饒命！”

    為王前驅(qū) 第433章 撞擊(6)

    第433章 撞擊（6）

    周虎彪一連斬殺數(shù)人，饒是他勇力過人，此時也不禁有些力竭，突見眼前的對手不但沒有撲了上來，反而棄兵投降，不由得喜出望外，趕緊連聲喝道：“快將下面大門推開，我保汝等家小無礙！”

    正當(dāng)此時，朱五等數(shù)名心腹已經(jīng)借助竹梯登上了墻頭，涌到周虎彪身旁便要拔刀砍殺那些降兵，周虎彪趕緊攔住，一同下墻將下邊大門打開，方外間大部入莊，待進(jìn)了百余人，周虎彪便按照事先約定，二十人為一隊，拿那幾個新降之人為向?qū)?，分路向莊中殺去。這些周虎彪的手下過去本是些橫行鄉(xiāng)里之徒，任俠好氣之輩，對李家的財貨早就眼紅了，只不過李家實力強(qiáng)大，壁壘高厚，無法下手罷了。出發(fā)之前周虎彪便曾經(jīng)許諾，李家家中之物他一介不取，子女玉帛皆為他們所有，此時不費(fèi)一兵一矢便進(jìn)得莊來，一待結(jié)成了隊，便猛撲了過去，一時間方才還寧靜安詳?shù)睦罴仪f立刻火光四起，哭聲震天，宛如阿鼻地獄現(xiàn)世一般。

    派出了數(shù)隊手下后，周虎彪并沒有將后面接著進(jìn)莊來手下撒出去，只是守在大門處，自己站在大門的望樓上俯瞰莊中占據(jù)，他那些剩下的手下看到先進(jìn)莊的同伴們搶得痛快，不由得sao動起來，發(fā)出一陣不滿的抱怨聲，周虎彪在望樓上聽到，大喝道：“都給我耐住性子，少不了你們的那份。”

    聽到頭領(lǐng)的喝斥聲，那些部曲才靜了下來。周虎彪這才凝神觀察起戰(zhàn)局來，顯然自己的進(jìn)攻達(dá)到了突然襲擊的效果，防御一方的抵抗十分軟弱而且沒有組織，但即使如此，李氏族人依然竭力關(guān)上各自院門，妻小也爬上屋頂，用磚石投擲敵人，周家部曲們則一面撞擊院門，一面弓弩予以射殺屋頂上的敵人，有幾個性急的干脆縱火點燃，打算將院內(nèi)的敵人一股腦兒全部燒死。這時，遠(yuǎn)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銅鑼聲，周虎彪側(cè)耳傾聽，聲音是從后莊的一處院落傳來的，透過煙塵，依稀可以看到三五成群的青壯漢子正沿著莊中道路往那邊跑去，顯然那院落便是這李家莊的中樞所在。

    “給我披甲！”周虎彪跳了下來，先前他登門之時，為了防止對方疑心，索性只在袍服下穿了身皮甲，并沒有穿鐵甲，此時正是自是不同，待他束扎完畢后，對后面百余名披甲士卒大聲喝道：“那鑼鼓敲打之處，定然是敵人巢xue，正好，也省得花力氣去找，待爾等隨我攻上去，將其殺個干干凈凈！”

    眾人在大門下等了許久，早已憋得不耐煩了，聽到周虎彪的號令，紛紛齊聲應(yīng)和。眾人立刻出發(fā)，周虎彪這些手下雖然并非經(jīng)制之軍，不過是些私兵，但打劫行伍之事卻經(jīng)歷甚多，并非一擁而上的烏合之眾，這莊中道路狹窄，能夠供大部廝殺的地方并不多，所以在大部的前面有十余個身手輕捷，耳目靈敏的漢子，皆持圓盾短兵，喚作“跳蕩”，在這些“跳蕩”的后面才是主力，皆披鐵甲長矛，為四行縱隊前行，最后面的才是周虎彪，身邊跟隨著十余名精悍之士，這些都是縱橫臺州乃至浙東的有名勇士，喚作“陷陣”，陣前廝殺之時，若是膠著不下，周虎彪往往親自帶著他們直撲敵陣，斬殺敵首。隨周虎彪同來還有七八名州兵，他們先前以為周虎彪是匹夫之勇，不過羅仁瓊暫時用得著，才餉以官職罷了，現(xiàn)在看到其奪莊之時，兩百多手下如臂指掌，指揮如意，才將心中的輕視之意收了起來，知道眼前這人能得此位并非幸至。

    眾人行了不過半盞茶功夫，前面的便傳來一陣唿哨聲，周虎彪立刻喝令手下停住腳步，展開陣型，幾乎是與此同時，前面巷道見便傳來一陣廝殺聲，接著便看到那些“跳蕩”且戰(zhàn)且退的向主力這邊跑了過來，后面緊追不放的數(shù)十名披甲持刀漢子，這些應(yīng)該就是那些聽到鑼聲趕往那院落處的，顯然是李家部曲中的核心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