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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天下節(jié)度在線閱讀 - 第217節(jié)

第217節(jié)

    那信使進門便跪伏在地上,聽到陳允的命令,便想要起身答話,誰知他一路在馬背上顛簸了,早已疲憊之極,在地上掙扎了兩下,竟然一下子站不起身來,旁邊的陳允伸手扶了一把才站起身來,結(jié)結(jié)巴巴的稟告道:“小的受命,前往荊襄販買茶葉,卻聽聞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八月初,今上在洛陽為朱溫部將朱友恭,蔣玄暉所弒,朱溫立官家第九子即位,小人得信后立即向多處求證,確定無疑后便立即乘船南下,又換馬日夜兼程,趕回杭州?!?/br>
    那信使說到這里,突然聽得“啪啦”一響,抬頭一看,卻是正在替呂方梳頭的沈麗娘被這消息驚倒,不慎將手中的梳子跌落在地,卻渾然未覺。

    “那朱溫又如何應(yīng)對?!眳畏侥樕蠀s是鎮(zhèn)靜自若,讓旁邊的室內(nèi)諸人不由得暗自佩服,卻不知呂方是一個穿越者,自然沒有唐末時生人對天子那種深入骨髓的敬畏。

    “卻是未曾聽聞消息?!?/br>
    “這倒是奇怪了,莫非朱溫那廝這般愚鈍?”呂方不由得喃喃自語道,作為一個已經(jīng)在唐末生活了十余年的人,他是在太清楚世人對于天子的那種復(fù)雜的感情了,也許那些跋扈的藩鎮(zhèn)可能割據(jù)一方,圍攻長安,劫持天子,可是直接殺死這個帝國名義上的統(tǒng)治者,這實在是一個過于膽大而又無利的舉動,尤其是在朱溫還沒有控制這個帝國的全部實權(quán)的現(xiàn)狀下,殺死天子的行動本身就會成為一個觸發(fā)產(chǎn)生反對宣武鎮(zhèn)的聯(lián)盟的事由,那些本來就對強大的宣武軍且恨且畏的藩鎮(zhèn)們雖然對當(dāng)今天子并不崇敬,可現(xiàn)在總算找到一只最黑的羊了,宣武軍的勢力雖然強大,但是從地理上講,并不是很適合防守,一旦遭到多方面的同時進攻,很容易出現(xiàn)四面受敵,首尾不得相顧的局面,以朱溫的戰(zhàn)略眼光,他難道沒有發(fā)現(xiàn)這些嗎?就算是為了塞他人之口,他也至少要將朱友恭,蔣玄暉這兩個直接兇手當(dāng)做替罪羊交出來,難道他舍不得?呂方搖了搖頭,他可不記得歷史上的朱溫有這么溫情脈脈。

    “呂郎,天子駕崩,我們?yōu)槿顺嫉米援?dāng)依制守孝,寄托哀思。”一旁的沈麗娘再也忍受不住,開口說道,她出身世家,受過的是極為完整的儒家教育,做出的反應(yīng)自然和呂方這種穿越者截然不同。

    “沈夫人說的不錯!主公為朝廷大臣,在這方面須得為兩浙萬民表率?!标愒室脖硎举澩?,的確,既然呂方對兩浙統(tǒng)治權(quán)力的合法性是來自于唐王朝,那么現(xiàn)在依制守孝就是一種義務(wù)。

    呂方卻好似沒有聽到沈,陳二人的話語一般,只是低頭思忖,右手下意識的敲擊著座椅把手,熟識的人都知道這是他思考什么難以決定的事情的表現(xiàn),也不好打攪他,陳允低聲吩咐那信使先退下歇息,然后靜靜等待呂方思慮。過了半響,呂方突然抬頭問道:“你們說朱,蔣二人弒君,那朱三是否知情?”

    “朱三那逆賊定然知情,否則誰敢做下這等大逆不道的勾當(dāng)!”不待陳允應(yīng)答,沈麗娘便咬牙切齒的答道,受過正統(tǒng)教育的她對于朱溫這等出身叛軍,又弒殺天子的藩鎮(zhèn)軍閥沒有半點好感。

    呂方點了點頭,目光卻接著轉(zhuǎn)向還沒有表態(tài)的陳允,陳允又考慮了片刻,方才答道:“下官卻有些糊涂了,按說那朱溫已經(jīng)將天子遷徙到洛陽,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正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地位,又何必做出這等授人以柄的愚事來?可要說朱溫什么都不知道呢?又決計說不過去,這等滅門的勾當(dāng),若無朱溫的授意,又有誰敢下手呢?”

    “不錯!”呂方點了點頭:“依某家推測,乃是那朱溫年歲漸大,功業(yè)漸成,便耐不住性子,要親自嘗一下天子的滋味,加之今上英明果決,又正當(dāng)盛年,朱溫見之頗有猜忌之心,只怕自己死后,子孫控制不住,反為其所制,流露出了弒君之心,屬下小人見狀,便行那僥幸之事,想要邀寵,所以才出現(xiàn)這般情形?!?/br>
    陳允遲疑的點了點頭,呂方的推測雖然大膽,可和考量一下,竟然沒有一處不相符的,的確這被弒殺的天子雖然自從即位以后,勢力漸衰,但是較之他的兄長僖宗皇帝勝過百倍,在他的手上不但掃除了秦宗權(quán),孫儒,董昌這等謀逆大寇,而且根除了宦官這等纏繞了唐代百余年的巨禍,并且多次企圖重新控制各處藩鎮(zhèn),至于最后失敗,只能說黃巢之亂后,唐王朝便已經(jīng)失去了全部的生機,這十幾年來不過是茍延殘喘罷了,在這點上,后世史家是有共識的,在他的謚號上便可以看得出來,“昭”字雖然及不上“文,武”這等美謚,可作為一個末代皇帝,能夠得到這種謚號,是很能說明問題的。

    “那主公以為我們當(dāng)如何應(yīng)對呢?”陳允自然知道呂方說這么大一番話不會是無的放矢,歸根結(jié)底還是為了決定該如何從這一劇變中獲取更大的利益,對于呂方那種神奇的從蕪亂無章的表象中敏銳的發(fā)現(xiàn)世事發(fā)展的脈象的能力,他早就佩服的五體投地了,鎮(zhèn)海軍中那么多將佐愿意奉其為主君也正是這個原因。

    “既然今上已經(jīng)被人弒殺,朱溫也五十有余了,想必其篡位的日子也不遠(yuǎn)了,我們應(yīng)該做的就是找到鎮(zhèn)海軍在這個亂世中的位置?!?/br>
    陳允立刻就明白了呂方的意思,朱溫既然要建立新朝,那么呂方能選擇的只有兩條路,一條是把朱溫當(dāng)做篡唐逆賊,加以討伐,自身就可以成為獨立的政治實體;而另外一條路則是向朱溫表示恭賀,并派出使臣求取官職,成為名義上朱溫的下屬,實際的政治實體。雖然呂方所控制的兩浙與朱溫的地盤并不接壤,無論選擇哪條道路,都不會和朱溫發(fā)生直接的軍事沖突,但由于其余的南方藩鎮(zhèn)也會在這場站隊行動中做出自己的選擇,那么做出那種選擇最為有利便是一個很微妙的問題了。

    “吳王定然會反對朱溫,這豈不正好是一個機會?”陳允突然抬頭答道,臉上露出奇怪的笑容。

    “不錯!”呂方擊掌笑道,正如陳允所言,楊行密與朱溫自從清口之戰(zhàn)以后,便一直處在敵對的狀態(tài),這次田,安之亂中,朱溫雖然沒有直接參戰(zhàn),可也遣軍駐軍宿州觀望,如果不是楊行密很快的扭轉(zhuǎn)了形勢,很難說朱溫會不會趁機南下,而且李神福第一次進攻杜洪時,朱溫分兵圍攻光,壽兩州加以牽制,第二次圍攻杜洪時,朱溫又遣將曹延祚領(lǐng)兵入援武昌杜洪。更何況楊行密的根本之地在淮南,淮河綿延千里,若想據(jù)守,則得前據(jù)徐,宿諸州,而徐宿兩州地勢平坦,步騎縱橫,相距朱溫的核心區(qū)域汴宋不過兩三日路程,雙方無論從歷史舊怨還是地緣政治的角度上講,都是你死我活的大敵。

    “傳令下去,讓三軍縞素,為天子服孝,至于其他,無須表示?!眳畏较铝畹馈?/br>
    陳允臉上滿是敬佩的神色,起身領(lǐng)命道:“下官領(lǐng)命!”說罷便轉(zhuǎn)身離去。

    待到陳允離開,沈麗娘疑惑的問道:“夫君,既然是朱溫弒殺天子,你為何不號召藩鎮(zhèn),討伐此賊?”

    呂方伸手摟住愛人的纖腰,將其抱在自己的大腿上坐下,笑道:“此時我們最大的敵人便是淮南,既然朱溫是他的敵人,那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我們又怎么能討伐朋友呢?”

    沈麗娘臉色微變,她一時間還無法接受呂方冷酷的推理,呂方拍了拍愛人的手臂,沉聲道:“其實朝廷在黃巢之亂中失去了對江淮地區(qū)的控制權(quán)后,就已經(jīng)覆滅了,這十幾年來長安城中的不過是一具僵尸罷了,無非是誰來做這個惡人罷了。朱溫實力最強,野心最大,又性子最急,便來做了這惡人。眼下無論我們?nèi)绾伪響B(tài),都不好,最好是等到大家都攤完了牌,我們再表示臣服朱溫。”

    “那你不怕淮南借口討伐叛臣,攻打我們嗎?”沈麗娘疑惑的問道。

    “就算我們不臣服朱溫,淮南便會放過我們不成?”呂方笑道:“反正都要打,還不如盡量多爭取一些盟友為上。

    為王前驅(qū) 第440章 jian雄(1)

    第440章 jian雄(1)

    東都洛陽,經(jīng)歷了黃巢,秦宗權(quán)之亂后,此地早已被打成了一片白地,端得是荊棘遍野,了無人煙,雖然之后張全義屯田此處,苦心經(jīng)營,稍微有了些人煙,可相較盛唐時巨室萬家,船舶相連的勝景,還是不可道里計了。自從天佑元年四月,朱溫強將天子從長安遷出,便安置在這洛陽城中,隨后李茂貞,王建,李繼徽三鎮(zhèn)稱受天子衣帶詔,討伐朱溫。朱溫則以鎮(zhèn)國節(jié)度使朱友裕為行營都統(tǒng),領(lǐng)關(guān)中諸將抵御之,同時令保大節(jié)度使劉棄州,引兵屯同州。而朱溫本人則統(tǒng)領(lǐng)大軍立即從大梁出發(fā),西入關(guān)中,討伐李茂貞等人,并與七月份經(jīng)過東都,面見天子。自從朱溫將天子從長安強遷到洛陽,控制在自己手中,李茂貞,李克用,劉仁恭,王建,趙匡凝,楊崇本,楊行密等強藩紛紛暗中信件往來,密謀聯(lián)合討伐他,此番他領(lǐng)大軍入關(guān),強敵環(huán)伺,而當(dāng)今天子精明強干,絕非束手等死的懦弱之人,若變生其中,敵發(fā)于外,只怕那時便一發(fā)不可收拾,于是朱溫便決定為禪代計,另立幼主。朱溫于是遣判官李振至洛陽,與蔣玄暉及左龍武統(tǒng)軍朱友恭,右龍武統(tǒng)軍氏叔琮行此大事,自己領(lǐng)大軍入關(guān)。

    咸陽永壽,位于關(guān)中平原和北部,南接乾陵,北接彬縣,號稱“秦隴咽喉”朱溫領(lǐng)兵入關(guān)后,便屯兵于此地,分兵南至駱谷,等待鳳翔軍,游騎發(fā)生幾次戰(zhàn)斗后,李茂貞便兵不敢出,此時已經(jīng)十月了,天氣漸寒,朔風(fēng)勁吹,鐵甲生寒,守營的宣武士卒是關(guān)東人,到了這苦寒干燥的關(guān)西之地,不由得滿腹牢sao,守門的軍士罵道:“鳳翔鎮(zhèn)那幫兔崽子真是麻煩,這般天氣還鬧騰個不停,索性出來一決生死便罷了,早知如此,去年大王就該將李茂貞那廝殺了,省得爺們還吃這般苦楚。”

    一旁的老兵滿臉皺紋,頭發(fā)花白,渺了一目,也不知吃了多少年這斷頭飯了,聽到同伴的抱怨聲,看了看旁近沒有巡查的軍官,冷笑道:“別抱怨了,我看在這永壽也呆不了多久了,不久就該班師回大梁了,只不過往后只怕我們沒好果子吃了?!?/br>
    先前說話那守門軍士聽了,倒來了興趣,湊近了那老軍笑道:“你這廝和我一般都是披甲持戈的窮軍漢,怎得知道這等緊要消息,莫非是從劉都長那里打聽來的?”

    “呸!”那獨目老兵不屑的吐了口唾沫:“劉都長,就憑他那管著百十口人的芝麻大點的官,如何知道。老子是推測出來的,你想想,粱王親領(lǐng)大軍入關(guān),加上關(guān)中原來的守軍不下十萬人,每日里人吃馬嚼的都是海里去了,這關(guān)中的地皮你也看到了,物產(chǎn)哪里及得上我們關(guān)東富庶,入關(guān)時便已是九月了,如果粱王要滅李茂貞,定然是一入關(guān)便疾進求戰(zhàn),哪里會像這般在這里連營屯守,不死不活的。”

    守門軍士聽到這里,不由得連連點頭,笑道:“說的不錯,如果是這般就好了,聽說這關(guān)西風(fēng)大,到了三九天,寒風(fēng)吹到臉上便如同小刀子一般,拉開的滿是血口子,那怎生熬得?不過你方才又為何說我們沒有好果子吃了呢?”

    那老兵冷笑了一聲:“哼,你想想,粱王連天子都弄到洛陽去了,他下一步想干什么?”

    “自然是自己當(dāng)皇上啦!如此說來,我們也說不定能混到個一官半職的?!?/br>
    那守門軍士笑道,臉上滿是對未來的憧憬。

    “一官半職?”那老兵臉上滿是冷笑:“粱王要當(dāng)皇帝,得封賞的也是那些將軍大臣們,哪里輪得到我們這些苦哈哈,倒是粱王做出這番事來,其余的那些節(jié)度觀察們得了籍口,圍攻過來,我們豈有好日子過?!?/br>
    “宣武兵精,天下第一,打便打,又怕他們不成!”這守門軍士挺了挺胸膛,臉上滿是自得之色。

    “天下第一倒也未必,河?xùn)|的那些胡狗就未必差了,而且今日河?xùn)|出兵,明日江淮進犯,便是打得過,跑也跑瘦了?!?/br>
    聽到老兵這般說,幾名守門的軍士臉色頓時黑了起來,的確這些吃慣了兵糧的老兵不怕軍陣廝殺,反正要么殺敵得了犒賞,痛快吃喝一場,要么被敵所殺,死了也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可這長途行軍卻的確是難熬的很,扛著軍械行裝,每日里還要筑墻修壕,還未必有熱食進肚,朱溫的地盤主要是關(guān)東,雖然土地平夷,戶口眾多,反之則是四面受敵,無險可守,若是如那老兵所說的一般,一年折騰個幾次,便是鐵打的漢子也要搖頭。

    眾守兵正在說話前,望樓上的突然傳來一陣呵斥聲,卻是有傳騎到了,在望樓躲風(fēng)的都長一邊下樓一邊呵斥道:“你們這群欠打的賊配軍,還不快些推開拒馬,打開大門,若是耽擱了軍情,看某家還不扒了你們的皮。”

    那些守兵趕緊推開大門,不待那些士卒完全推開拒馬,數(shù)騎便飛快的從那一人多寬的縫隙中沖了進來,不待都長阻止,為首的馬上騎士便勒住戰(zhàn)馬,從馬匹上滾了下來,從腰間取出令牌,急道:“某家是洛陽來的,李判官的急使,粱王在哪里?”

    那都長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宣武軍中誰不知道宣武軍判官李振位高權(quán)重,氣量狹窄,稍有觸犯之處,便要報復(fù),他當(dāng)年屢次科舉不中,對于那些科舉及第的朝中官吏十分痛恨,在朱溫麾下后,每次前往長安洛陽,稍微抓到機會便痛加折辱,乃至滿門族滅,像這等得志小人,還有誰敢稍有違逆呢?

    那騎士問明了方向,便快步往粱王帥帳趕去,那都長待恭送那行人離去后,回過頭來,擦了擦頭上冷汗,指著手下罵道:“你們這些懶骨頭,還不快關(guān)上營門,將拒馬恢復(fù)原位,難道想吃軍棍了不成?”

    宣武軍帥帳中,朱溫正與心腹謀士敬翔商議軍情,外間有侍衛(wèi)通傳,說洛陽有急使趕到。朱溫看了身旁的敬翔一眼,臉上露出了緊張的神色,有幾分期待又有一絲害怕。敬翔站起身來,吩咐讓使者進來,不一會兒,使者進得帳來,拜倒道:“洛陽李判官有密信送至?!闭f著從懷中取出一封密封書帛遞上。敬翔接過書信,本欲拆開,又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書信轉(zhuǎn)遞給朱溫。朱溫接過書信,雙手竟然有些顫抖,好似手中拿著的不是一封輕飄飄的帛書,而仿佛重若千鈞一般。

    朱溫拆開書信細(xì)看,剛看了數(shù)行,便將那書信擲在地上,撲倒在地號哭道:“奴輩負(fù)我,使我受惡名于萬代?!睅ぶ斜娙祟D時大驚,那信使更是呆若木雞,說不出一句話來,敬翔連忙揀起地上的書信,細(xì)看了兩行,心下才了然。朱溫在地上號哭了一會,猛地一下爬起身來,搶過掛在壁上的佩劍,拔出便要自刎,旁邊的敬翔眼疾手快,趕緊抱住朱溫持劍的右臂,喊道:“大王一身泰山之重,豈能如此自輕?”

    朱溫臉上已是涕淚橫流,泣不成聲的答道:“天子為奴輩所弒,某位居極品,宿衛(wèi)之兵皆為朱某肺腑,雖非某家所命,又豈能逃得出天下萬民悠悠之口,不如就此自刎,也能求個清白?!?/br>
    敬翔卻不放手,急道:“大王差矣,天子棄世,大王受國朝厚恩,正是討賊報恩之時,豈能一死了之?何況今上諸子皆在,豈能棄之不顧?大王請三思呀!”

    聽到敬翔這般勸解,朱溫掙扎的動作慢了下來,此時旁邊的將佐才反應(yīng)過來,趕緊圍了上來勸解,有個手快的趕忙將朱溫手中長劍奪去,丟到一旁,朱溫見狀,無奈的跌足道:“當(dāng)朝諸公皆在,自有討賊輔佐之人,不缺朱某一個莽夫,若某家今日不死,千載之下,難道還逃得過史書上的罵名不成?”

    “正是因為天下人都看著,大王才不可輕生。”敬翔勸解道:“大王若死,這個局面立刻便分崩離析,天子到洛陽后才稍得安定,若今上諸子顛沛流離,大王死后又有何顏面去見天子。至于史書,大王未曾聽過周公之事否,周公輔佐成王,流言極多,皆言周公其心叵測,若周公當(dāng)時便丟下不管,又豈有那八百年天下?請大王忍辱負(fù)重,一心為國,待到最后,史書定有分教。”

    敬翔這一番話說下來,朱溫不由得搖頭嘆道:“某家本欲做個純臣,想不到生逢亂世。也罷!也罷!”說到這里,朱溫從腰間取下虎符,遞給敬翔道:“本王如今方寸已亂,實在無法領(lǐng)軍,且讓你代領(lǐng)數(shù)日,軍中諸事,皆由你處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