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節(jié)
王佛兒一甩手,將自己的衣袖從呂方手中扯出,憤然道:“大王你也知道大業(yè)未成,可諸將持白刃而斗,冒矢石而行,所為何事?不過是為了封妻蔭子,公侯萬代罷了?如今淮南已破,主公卻持偽朝爵位,置諸將于何地?這般下去,佛兒是離家返鄉(xiāng),諸將可就奔汴京了!” “不至于吧!”呂方聽到這里,不禁汗流浹背,他也沒想到事情會嚴重到這種地步:“只是若我稱王,必然與后梁扯破臉皮,若他以大兵進擊,我輩如何處置?” “河東李克用亡后,其子亞子即位后,勵精圖治,連破梁兵,聯(lián)合鎮(zhèn)、定諸鎮(zhèn),與朱溫爭雄與河上,后梁軍勢雖強,然力分則弱,其實并無力與我爭雄于江淮之間。如今淮南諸將皆持兩端未定,若主公順應人心,早登大位,號令諸將,必定應者如云;若猶豫不決,錯過時機,則后悔莫及呀!” “這個!”呂方聽到這里,心中不由得一動,暗想自己在有些方面還是不如古代人,很難真正理解當時人的思維方式,正準備開口應允,帳外突然沖進一人來,連聲道:“主公,大喜,大喜呀!” 呂方一定神,認出來人正是陳允,只見這個平日里極為注意自己儀態(tài)的部屬此時卻頷下維系冠帽的絲帶松開了,纀頭歪了一半也沒發(fā)覺,不由得笑道:“何事如此慌張,莫非是廣陵徐溫突然獻城來降了!” 陳允卻全然沒聽出呂方的調笑之意,答道:“雖然不是徐溫來降,也差不離了?!彼辶艘幌潞韲?,道:“徐溫嫡子徐知訓帶了弘農(nóng)王、武忠王遺孀來降,同行的還有故江淮宣諭時李儼。當真是天賜之喜呀!” “此事當真!”呂方霍的一下站了起來,臉上滿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此事干系重大,微臣豈敢虛言?”陳允急道:“徐知訓一行人就在外間等候,主上大可親自詢問一番便是!” 聽道陳允這般回答,呂方才覺得自己方才被突然而來的喜訊弄得有些失態(tài),以至于問話有些脫略,稍一定神,便恢復了平日里那副鎮(zhèn)靜自若的模樣,沉聲下令道:“你且將李儼單獨招來,我要先單獨詢問他此事首尾;還有請朱瑾朱相公來,讓他在暗中辨認一下徐知訓和史太夫人、楊隆演等人,千萬莫要被徐溫狡計所欺?!?/br> “喏!”陳允起身正要離去,卻被呂方伸手制止住。呂方在頷下做了個系緊的手勢,陳允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纀頭已經(jīng)歪了,趕緊告了聲罪,又扶正系緊了,方才快步出帳去了。 “如此說來,如今徐溫傷勢依舊未愈,廣陵城中軍政之權在其義子徐知誥手中了?”呂方頷首問道,此時寬大的帥帳之中共有四人,除了呂方和陪坐在兩旁的陳允和朱瑾以外,坐在正對面的那人面容俊秀,頷下微須,正是早已暗自投靠呂方,剛剛隨徐知訓從廣陵城中逃出的李儼,他剛剛將整個事情始末敘說給呂方等三人聽。 “主公所言正是!”李儼點頭答道:“那徐知訓正是因為氣不過自己雖為徐溫嫡子,大權卻落在不過是一介義子的徐知誥手中,才暗中聚集死士,截取了史太夫人和楊隆演,叛投到主公麾下?!?/br> “原來如此,我道是什么原因,能讓他投到身為其父死敵的我這邊來!”呂方說到這里,冷笑了一聲道:“好一個天性涼薄之徒,連親生之父都能離叛,天下間又有何人敢于信用于他!” “主公所言甚是!”李儼看了看呂方神色,他心知此番事了之后眼前這人便是東南之主,自己后半生功業(yè)都系于對方一念之間,便小心的隨著呂方的喜怒道:“依在下所見,那徐溫雖為主上敵鷙,但于用人間頗有所長,所選用之人多有賢能之輩,并不以一己親疏所限。那徐知誥年齡雖然不大,但頗有才略,遠勝這徐知訓,是以才將大權交與徐知誥而非自己親子徐知訓,卻沒想到主上行事順天應人,天奪賊魄,使之自行喪亂,吾軍坐享其成!”這李儼說到最后,不著痕跡的給呂方拍了個馬屁,他本是世家子弟,當年在長安時在唐昭宗身邊擔任金吾將軍,若論這等言語間的承迎溜須功夫只怕在鎮(zhèn)海軍中要數(shù)他第一,只是在淮南時一直沒有機會施展,此時逮住機會自然是要大加發(fā)揮,大施拳腳一番。 呂方點了點頭,轉身對朱瑾問道:“朱相公,聽說你曾經(jīng)受徐溫所托傳授徐知訓兵法,不知你對此人以為如何?” 朱瑾冷哼了一聲答道:“兵法之道,首要的就是沉心靜氣,待機而動。那廝心性跳略,昧于小利而不識遠略,如何學的兵法?我看他早晚會作法自斃,身死人手!”朱瑾早已從城中逃出的潰兵口中得知自己敗降鎮(zhèn)海軍后留在城中的姬妾的下場,此時從他口中自然不會有什么徐知訓的好話來。 呂方笑了一笑,目光轉頭向陳允,隨著呂方身居人主之位日久,亂世里朝為君臣,夕則離叛之事可謂是隨處看見,自己身為人主,若想自全其身,除了要對臣下以恩義相結,重刑相脅,更為重要的則是要城府深沉,威福莫測,切不可讓下臣能夠揣測出心思,導致太阿倒持,那早晚要出大事的。是以呂方雖然表面上對這徐知訓鄙夷不齒,但內心深處的想法卻是要將其收為己用,其原因有二:首先無論徐知訓的行為本身多么卑鄙無恥,但的確大大有功于呂方,在廣陵即將破滅,呂方急需收編淮南殘余勢力的現(xiàn)在,對于徐知訓本人的待遇是有很大的示范意義的;其次雖然徐知訓此人在道德上令人不齒,但為人主者驅使臣子的手段無非賞罰兩條,若是臣子道德無懈可擊,對于名利又極為淡泊,那上位者又用什么辦法來驅策他呢? 再說亂世之中,有些事情常人不好做,不能做的,反倒是徐知訓這等毫無廉恥之徒能夠做,做得好,從這個方面來說,徐知訓倒是個難得的人才,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叛父求榮的,若是此人將來生出異心,隨便找個由頭殺了便是,反正這等天性涼薄之人死了也不會有人替他說話,不會有什么負面影響。而呂方故意不說出心里話,一來是古代有“在家為孝子,在朝為忠臣”的說法,先申斥徐知訓一番,免得給臣下樹立一個壞榜樣,二來也是想要先看看這幾個親信臣子的觀點,不讓他們輕易揣度出自己的心意。 “主公和朱相公所言甚是,不過!”說到這里陳允語意一轉:“徐知訓此人雖然卑劣無恥,但如今正是收拾淮南之際,他將楊隆演和史太夫人送到我們手中,主公無論是自立為王還是利用楊行密的余威收拾淮南都大為有利,實在是立下了大功。古人云‘為人主者須得賞罰分明,有功之人雖深仇必賞,有過之人雖至愛必罰!’我軍與淮南交戰(zhàn)多年,淮南諸將之中多有舊怨的,若不重賞此人,只怕彼輩便會投至馬殷、朱溫等人宇下,轉頭為我軍大敵。” “那掌書的意思是重賞此人?”呂方臉上現(xiàn)出難色:“可若是如此,只怕會敗壞風氣,遺毒百代呀!” 大侵攻 第637章 勸進 第637章 勸進 陳允笑道:“臣下以為當可從兩方面著手,對于那廝厚其爵祿,以酬其功;但不與其事權,識人見了,自然知曉主公的用意!” “好!掌書果然高見!”呂方聞言不由得擊掌贊道。陳允這建議的確極有學問,今天雖然官爵并稱,但古時官爵兩個字卻是分開的,各自有其意思,爵代表著身份、地位、封田、祿薪;而官則是代表權力、職位。所以有“使功以爵,任能以官”的說法。呂方這般處置,就是告訴世人徐知訓對我立下大功,所以我以高爵厚祿報答他;但是此人背叛親父。卑鄙無行,不適宜掌握權力,所以不給他官職權力。這樣做既不會讓淮南諸將膽寒,又不會引起惡劣的影響,可謂是一舉兩得。 帳中諸人商議完畢,則遣人招徐知訓來了,呂方先宣慰一番,詢問了一番廣陵城中情形虛實,徐知訓自然傾其所有,將城中情形一一告知,尤其是城南一段靠近沼澤的城墻較為薄弱也說了出來。他既然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自然是一不做二不休,唯恐做的不夠絕,還自告奮勇要去喊城。饒是呂方在這唐末五代的亂世里打滾了快二十年,什么樣的卑鄙無恥之徒都見過不少,這等人物還是頭一遭遇到。最后呂方委任其遙領武寧軍觀察使,賞賜銀五百兩,帛兩千段。徐知訓謝恩后便將其打發(fā)走了。 廣陵城中,徐溫府邸,如今這座看起來并不太宏偉的官邸已經(jīng)成了整個廣陵城中的大腦。城內外的每一次變動都會以飛快的速度傳導到這里。隨著與鎮(zhèn)海軍的戰(zhàn)爭形勢越來越惡劣,這座府邸的守備也越來越森嚴,尤其是在米志誠之亂徐溫受傷之后,更是如此,在大門后新建了數(shù)座箭樓,圍墻也加高加厚了,隔著半條坊街便能聽到墻內巡邏軍士的沉重腳步聲和吆喝聲,仿佛是一座戒備森嚴的壁壘。 徐宅屋中,徐溫斜倚在榻上,老妻陪坐在一旁,身前的空地上一名親信正跪著稟告,從外表來看,經(jīng)過這么多天的修養(yǎng),他的傷勢已經(jīng)恢復了許多,雖然臉上還有些傷勢初愈的蒼白,但大體上應該沒有問題了,只是糾結在一起的眉頭告訴我們,這個淮南昔日的主人此時的心中已經(jīng)被煩惱給充滿了。 “王府那邊是怎么回事?弘農(nóng)王和太夫人如何了?怎么方才我看到那邊有煙火升起?徐虎那廝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說了讓他嚴加看管嗎?怎么還是出了亂子?”徐溫的語音中有著掩不住的煩躁,本來城府極深的他這個時候再也不能壓制住胸中努氣了。 “稟告主公,時間緊迫,還沒有確實消息,不過少將軍已經(jīng)領兵趕過去了,應該很快就會有確實消息過來了!”那親信不敢抬頭,他也感覺到了眼前徐溫的煩躁,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他可不愿意觸怒了對方,給自己惹來禍患。 “哼!”徐溫冷哼了一聲,問道:“那城外的鎮(zhèn)海軍有無動靜?”他此時最害怕的就是內外的敵人勾結起來,里應外合,同時發(fā)作,那就大勢已去了。作為一個在亂世之中打滾了數(shù)十年的武人,他知道現(xiàn)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以拖待變,才能在絕境之中找出那唯一的一條生路。而楊隆演和史太夫人所代表的大義名分是自己手中為數(shù)不多的幾張牌,一定要好好把握住才能在關鍵時候發(fā)揮出最大的效力,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若是出了一點點差池,便是萬劫不復的結局 “城外的賊軍并無動靜,聽外間的探子的消息,這些日子賊軍攻取了海陵、鹽城二城,同時遣使者招降其余諸城,對于廣陵并無攻勢!” “嗯!”徐溫應了一聲,緊鎖的眉頭卻并沒有因為城外鎮(zhèn)海軍的平靜而舒展開來,從這般來看,方才王府的事情應該只是城中孤立的事情,并不是鎮(zhèn)海軍攻勢的一個組成部分,應該不難撲滅,但城外敵軍的行動就好像一根緩緩收緊的絞索,套在自己的脖子上,這時徐溫突然感覺到一陣窒息的感覺。 “你先退下吧!知誥回來了就讓他立刻來見我!”徐溫擺了擺手,示意那親信退下。待到那親信退下后。徐溫扶著扶幾站起身來,老妻趕緊扶住了他,徐溫在屋內來回走了幾步,眉頭緊鎖,妻子心疼的看著正緊鎖眉頭思忖的丈夫,想要勸他保重身子,可話到了嘴邊卻又收了回去。 正當此時,外間突然傳來一陣急促沉重的腳步聲,徐溫立刻站住腳步,轉身向門口投以充滿希冀的目光。房門被呼的一聲推開了,徐知誥頂盔戴甲沖了進來,便立刻轉身關上房門,低聲道:“義父,孩兒有機密事情要稟告?!?/br> 徐溫立刻就明白徐知誥所說的機密應該和王府方才的煙火有關,他的心臟立刻劇烈的跳了起來。徐溫強自壓制住自己心中不祥的念頭,坐回榻上,做了個讓徐知誥說話的手勢。 徐知誥卻沒有立刻開口,他看了看徐妻,稍一猶豫,才沉聲道:“義父,弘農(nóng)王與太夫人都被人劫出城去了!” 徐知誥話音剛落,屋中便聽到一聲咯噔,卻是徐溫聽到這個驚人的消息手上下意識的發(fā)力,竟然將一旁竹子的憑幾壓斷了。徐溫也顧不得這么多,厲聲問道:“這不可能,王府戒備那么森嚴,各門也有重兵把守,城內便有小股匪徒,如何能將楊隆演和太夫人劫奪出城?定然是你搞錯了!”情急之下,徐溫一時間竟然不能接受這個消息。 徐知誥咬了咬嘴唇,低聲道:“千真萬確。行事之人人數(shù)并不多,不過百余人罷了。只是主事之人乃是知訓大哥,他矯義父之命,騙進王府,殺了徐虎,又用一乘坐輿,載了太夫人和弘農(nóng)王出城投靠鎮(zhèn)海軍去了,我已經(jīng)派兵追擊,不過只怕是來不及了!” 只聽得哐當一聲響,卻是徐妻聽到這個驚人的消息,立即昏死過去跌倒在地,將一旁的矮幾上的幾件器物帶落在地上,發(fā)出巨響。徐知誥趕緊搶上前扶起徐妻,猛恰人中,好一會兒才將其醒轉過來,徐妻剛剛醒來,便如同發(fā)瘋一般搶過一旁的短刀,便要剖開自己的小腹,哭喊道:“便要看看這里如何,才能生得這等寧馨兒!”徐知誥好不容易才奪下短刀,安置好徐妻,抬頭一看卻只見徐溫坐在榻上整個人半響無語,便好似一只木雞一般,只是眼中流下兩行老淚,沿著臉頰滑落下來。 徐知誥見狀,害怕徐溫受了太重的刺激,生了癡病,將徐妻扶到一旁坐下,又伸手輕拉徐溫衣袖,低聲道:“知訓大哥……” 徐知誥剛說到這里,便聽到徐溫口中低喝道:“畜生!畜生呀!徐某家門不幸,也不知前世做了何等惡事,今日竟然遭得此報,生出這等梟獍之子來!”徐溫的聲音越來越大,一開始還只有屋內人聽的清楚,到了后來竟如同嘶喊一般,他平日里鎮(zhèn)靜自持,此時這般狂態(tài)讓徐知誥看了,心中不禁生出寒意,一時間也不敢上前阻攔。 過了好一會兒,徐溫才漸漸平靜了下來,徐知誥這才敢上前低聲勸解道:“義父,弘農(nóng)王與太夫人落在呂方手中,那廝定然要借之大做文章,應當如何應對?” 徐溫聞言立刻靜了下來,徐知誥的問題正好戳中了他心中的要害。如果呂方,不,應該說是一定。以歷年以來呂方用兵行事的風格來看,此人最善于借勢用力,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既然楊隆演與太夫人落在了他的手中,他就一定會把這兩人的價值壓榨到極點,說不定馬上就會出現(xiàn)楊隆演和史太夫人站在城墻外喊城的情景了,這對城內守軍的士氣破壞作用之大可想而知??傻搅诉@個形勢下,饒是以徐溫的陰沉多智,一時間也想不出什么辦法來。過了半響,徐溫突然嘆道:“若是可求還在,吾焉能落到今日這般田地,天喪予,天喪予呀!” 徐知誥聽到徐溫突然提起已經(jīng)逝去的嚴可求,心頭不由得一酸,他滿門被呂方所滅,便與嚴可求二人飄零江湖,相依為命,雖然非是骨rou之親,但卻勝似骨rou。如今嚴可求已入鬼蜮,兩人陰陽相隔;而自己也身處孤城之中,被大仇重重包圍,眼見得已經(jīng)到了末路,心中已是悲苦到了極處,卻是無一言能夠置出,一時間竟然呆住了。 二人正在屋中相對無言,房門突然被推開了,沖進來一人,正是方才向徐溫通報的親信,氣喘吁吁的喊道:“大郎,大郎在北門外喊話呢!” “什么?”徐溫霍的一聲站了起來,厲聲道:“那畜生喊些什么?” “這個!”那親信看了徐溫一言,口中不由得吶吶起來,顯然徐知訓口中不會有什么好話出來。徐溫看了那親信一言,冷哼了一聲道:“來人,去北門看看那畜生說了些什么!” 徐溫爬上北門城樓,劇烈的運動讓他的呼吸有些紊亂,長時間臥床缺乏鍛煉的生活已經(jīng)嚴重損害了他的體力。徐溫突然的出現(xiàn),在城樓上形成了一陣混亂,士卒和低級軍官們忙亂的讓開,徐溫敏感的發(fā)現(xiàn),士卒們的情緒有些奇怪,他的心頭閃過一絲不祥的念頭,快步趕往女墻旁,只見北門外的空地上,二十余騎正來回奔走著,為首的一人身穿緋紅色的官袍,正對城樓上守兵高聲喊些什么。在約莫百余步外的一座小丘上,另有千余名鎮(zhèn)海軍士卒列成軍陣,顯然這些是準備接應這些喊話的騎兵的。這時風向突然轉變,向城樓這邊吹了過來,帶來了那緋 衣人的聲音:“廣陵城守兵,我便是徐知訓,徐溫挾持楊王,倒行逆施,罪大惡極,如今困守孤城,已是窮途末路,呂公寬厚,只誅殺首惡,脅從不問,只有反戈一擊,才是生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