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京師之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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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京師之行(二) 柳鐵山一沉吟間,回頭對陳杰、方進(jìn)明二人道:“兩位兄弟也辛苦了。明兒再繼續(xù)趕路罷。對了,相煩哥兒倆到城北的‘興隆客?!_三間上房,今晚咱們便在穎州城里歇了。我先去見一位朋友,然后再與兄弟們會齊?!?/br> 陳方二人齊聲應(yīng)道:“是?!毕蛉~天涯和邱靈卉一抱拳,轉(zhuǎn)身上馬而去。 葉天涯微覺奇怪,望著他二人背影遠(yuǎn)遠(yuǎn)消失在長街人群之中,轉(zhuǎn)頭問柳鐵山道:“柳大哥,你為何不帶陳方兩位大哥一起去茶館?” 柳鐵山搖頭笑道:“我去見小師妹乃是本門一己的私事。何必麻煩同僚袍澤?” 他向邱靈卉瞧了一眼,欲言又止,微一躊躇,才道:“兄弟,昨日在碧云莊內(nèi)愚兄跟你說的話,務(wù)請三思。你年紀(jì)尚小,來日方長??傊浅V畷r(sh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br> 說罷向邱靈卉微一拱手,翻身上馬,徑向茶館方向去了。 葉天涯一愣之下,隨即省悟:“柳大哥是提醒我提防安平候報(bào)復(fù),讓我少出風(fēng)頭?!蓖F山在街道上揚(yáng)鞭馳馬的背影,呆呆出神。 邱靈卉側(cè)過身子,向他凝眸笑問:“葉兄弟,這位‘鐵翅神鷹’柳護(hù)衛(wèi)似乎對你倒是挺夠朋友哪?!?/br> 葉天涯點(diǎn)頭道:“是啊。柳大哥跟邱姊姊一樣,對兄弟都是挺夠朋友的。” 邱靈卉聽他將自己與柳鐵山相提并論,不禁暗暗嘆了口氣,眼望天空,懶洋洋的道:“葉兄弟,你該不會讓我一直站在大街上跟你說話吧?對了,不知你的下處在哪里?” 葉天涯啞然失笑,道:“邱姊姊,這些日子小弟一直便住在‘牛記茶館’。要不然,咱們也去茶館說話吧?” 邱靈卉聞言一呆,轉(zhuǎn)過頭來,向他斜睨了一眼,說道:“原來你一直住在柳護(hù)衛(wèi)的那位‘小師妹’家里。對了,聽說‘鐵翅神鷹’乃是西域天山派的傳人。然則他的師妹……” 葉天涯笑道:“柳護(hù)衛(wèi)的小師妹你也見過,便是牛真兒姑娘?!?/br> 邱靈卉微微瞇著眼睛,瞧著他臉,若有所悟,笑了笑道:“我終于弄明白了。那日游湖之時(shí)被邊小候看中的,想必便是這位牛家妹子了。那可是位絕世無雙的小美人兒呢。嘻嘻。” 她轉(zhuǎn)念一想,蹙起眉頭,又道:“我聽牛家妹子的口音明明是本地人,卻不知她幾時(shí)投入天山派門下?” 葉天涯微笑道:“真兒妹子是不久前才拜師的?!?/br> 邱靈卉恍然大悟,點(diǎn)點(diǎn)頭道:“原來如此。想是柳鐵山代亡師收徒來著。” 葉天涯贊道:“邱姊姊果真聰明絕頂,一猜便中?!庇值溃骸霸蹅円踩ゲ桊^吧。早知道剛才便跟柳大哥一起好了。邱姊姊,請跟我來?!?/br> 躍上馬背,便要在前領(lǐng)路。 邱靈卉側(cè)頭想了想,遲疑道:“這樣不好吧……葉兄弟,柳鐵山去見牛家妹子,定然是商量他們天山派門戶中的私事。咱們這當(dāng)兒前去,豈不打擾了他們?” 葉天涯心想也是實(shí)情,又想起此女也是應(yīng)白芷所托,有東西交給自己,一轉(zhuǎn)念間,便道:“要不,咱們也去客棧開一間上房,也好說話。而且今晚你也有地方休息了,好不好?” 邱靈卉又點(diǎn)點(diǎn)頭,道:“好。”話聲甫落,突然間也不知想到甚么,不禁臉兒紅了。 葉天涯牽了馬先行。 二人一前一后,在大街上轉(zhuǎn)了一個(gè)彎,忽見對面街角處斜斜地挑出一個(gè)白布招子,寫著“四??蜅!彼膫€(gè)大字。店門外站著一個(gè)店小二。 兩人相視一笑,牽了馬過去。 那店小二當(dāng)即迎上前去,接過馬韁。 客店中掌柜、店伙、客人見一個(gè)英俊少年和一個(gè)美貌姑娘相偕而入,又見那少年拿出一錠銀子拋在柜臺,說只要一間上房,均想:“這二人郎才女貌,又住在一起,定然是一對情侶?!?/br> 葉天涯初尚不覺,此刻見到店中眾人似笑非笑的神情,這才省起自己身邊是一位嬌滴滴的美貌女郎,心中頗覺后悔,暗想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極易被人誤會。但事已至此,無從辯解,也只好硬著頭皮跟著一名店小二拾級上樓。 那店小二引了二人進(jìn)門之后,退出房去。邱靈卉閂門關(guān)窗。 葉天涯見此女腰肢裊娜,背影曼妙,哪敢再看?腦海中閃過那日在碧云莊花園中此女之言,一顆怦怦亂跳,暗叫:“正人君子不欺暗室?!碑?dāng)下正襟危坐,慢慢提起茶壺,斟了一杯清茶,喝了一口。 只見邱靈卉將兩只包袱放在炕上,又將其中一只打開了,取出一團(tuán)銀白色的物事,回頭笑道:“白芷妹子送給你的這件南海派的背心可是一件十分難得的異寶。葉兄弟,你且穿上試試罷?!?/br> 走近身來,將那物事遞了給他。 葉天涯起身接過,抖開一看,果見是件銀白色背心,提了起來,入手輕軟,非絲非革,似乎是一種油光滑亮的毛皮所縫制,正自疑惑,邱靈卉又道:“我聽白芷妹子言道,此乃天地間的一件異物,系一百年前南海派的一位前輩高人從深海之中一種怪魚身上所得。昨晚我曾用了寶劍和匕首砍刺多遍,都是絲毫無損。嘖嘖嘖,端的是一件刀槍不入的寶衣。” 她見葉天涯聽得出神,問道:“你要不要先穿上試試?” 葉天涯不答,將那背心緊緊握在手中,想起白芷,眼圈兒不禁紅了。 邱靈卉停了片刻,見他直是發(fā)呆,柔聲道:“白芷妹子還有些物事給你,你要不要一件件瞧瞧?” 白芷留下的包袱內(nèi)除了那件背心,還有“醍醐香”迷酒及解藥、飛蝗弩箭、銀絲魚網(wǎng)、人皮面具、金銀細(xì)軟…… 邱靈卉隔著桌子坐在他對面,將“醍醐香”、飛蝗弩、魚網(wǎng)、面具的用法,以及江湖上暗器、陷阱、機(jī)關(guān)等諸般勾當(dāng)不厭其詳?shù)募?xì)加說明。 葉天涯只聽得目瞪口呆,心驚rou跳。 又聽得邱靈卉娓娓道來,縱談江湖軼聞,武林掌故,當(dāng)真是意猶未盡。也不知過了多少時(shí)候,忽見這女郎俏臉一紅,垂下眼皮,輕聲道:“時(shí)候不早了,你快回去啦?!?/br> 葉天涯一怔之下,這才驚覺天色已不早,他臉上一紅,起身告辭道:“我回去啦。你也好好歇著?!庇值溃骸扒矜㈡?,明天我?guī)д鎯好米右黄饋砜茨惆??!?/br> 邱靈卉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那只包袱遞在他手中,道:“切記,一定要把背心穿上!” 葉天涯一點(diǎn)頭,提了包袱,轉(zhuǎn)身便走,剛到門邊,忽聽邱靈卉道:“對了,你覺得柳鐵山這個(gè)人可不可信?” 葉天涯止步回身,說道:“柳大哥是我的好朋友。怎么啦?” 邱靈卉淺淺一笑,搖頭道:“沒什么?!弊谧肋叄p手支頤,喃喃的道:“普天下做官的人,最是虛偽,十九靠不住。如果柳鐵山能把歐陽知府的行蹤告訴你,我就相信他是個(gè)好人?!?/br> 她見葉天涯呆呆的瞧著自己,搖頭笑道:“算了,就當(dāng)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又道:“葉兄弟,煩請店家煮一碗牛rou面,我肚里好餓?!?/br> 葉天涯下樓來到柜臺。掌柜的見了,滿臉堆歡,笑問:“客官,您是打算和小娘子在房間開席呢,還是來大堂吃?” 葉天涯臉上一紅,說道:“一碗牛rou面,另加雞蛋?!?/br> 暮春天氣,和風(fēng)醉人,街邊華燈初上。葉天涯縱馬如飛,回到牛記茶館。只見大門外街邊俏生生的站著一個(gè)美貌少女,不是牛真兒是誰? 她快步迎上,歡然道:“總算回來啦。” 葉天涯望著這位嬌柔可愛的俏姑娘,不覺又想起白芷和邱靈卉,想起香消玉殞的苑大小姐,心中一片茫然,栗六不安,定了定神,翻身下馬,強(qiáng)笑道:“妹子,專門在這里等我???” 牛真兒伸手接過馬韁和包袱,笑靨如花綻放,嫣然道:“是啊。柳師兄臨走之前告訴我,你晚飯前一定會回來的?!?/br> 葉天涯很感意外,問道:“柳大哥走了么?怎地不留下喝酒?” 牛真兒道:“柳師兄等了你老半天,也是剛剛離開。他在茶館同我說了很多話,茶點(diǎn)倒是吃了不少,酒飯卻是沒吃。他說明兒一早急著趕回京城,便不等你了。他還說讓你保重,后會有期?!?/br> 兩人邊說邊行,來到后院馬廄。 牛樸夫婦見葉天涯回來,也自歡喜。言及牛真兒的柳姓師兄,二老更是高興,盡夸葉天涯結(jié)交的朋友慷慨仗義,臨走時(shí)豪擲一錠十兩重的金元寶。 晚飯之后,牛真兒又來到葉天涯房中,說道:“天涯哥,柳師兄讓我告訴你,歐陽知府三天前接到圣旨,已連日進(jìn)京。他的知府之位,十有八九是做不成了。” 葉天涯一怔,想起先前邱靈卉之言,問道:“柳大哥怎么說?” 牛真兒道:“柳師兄說歐陽知府突然奉召入京,極有可能與邊小候受傷有關(guān)。師兄讓你以后多加留意‘江淮大俠’歐陽家的人。因?yàn)樗缸邮菙呈怯?,現(xiàn)下還很難說。” 葉天涯緩緩坐在燈前,皺眉沉吟:“歐陽植身為長子,竟?fàn)柸毕烁傅膲壅Q。原來是皇命在身,不得不然?!?/br> 《談笑看吳鉤》第二卷黃山煙云,敬請期待。書鄉(xiāng)路長至,他處不堪行!聽風(fēng)觀云向天下讀者書友頓首百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