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深山詭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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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深山詭影(二) 葉天涯大奇:“三更半夜,也不知是甚么人在山里放煙花?”這時元宵早過,離中秋尚遠,怎地會有逢年過節(jié)才放的煙花? 難道是山里人家做喜事? 他一怔之下,突然轉(zhuǎn)念:“啊喲,不對,這是邱姊姊和芷妹所說的‘煙花訊號’!乃是江湖上幫派人物之間用來招呼同伙的信號火箭?!?/br> 一想到有江湖人物在山中晤面,說不定苑家父子也在左近,登時精神一振。 其時方當(dāng)初夏,黃山中多有風(fēng)暴雷電。那火箭發(fā)射的所在相距譚家橋小鎮(zhèn)既遠,聲音亦復(fù)極輕極弱,常人于室中很難聽到。即使聽到,也只會以為是尋常的電閃雷鳴而已。怎會想到別的?但葉天涯玄功深湛,耳音自也極佳,抑且他正悄立屋頂,一聞異樣微聲,立時便將那煙花訊號瞧得清清楚楚。 黑夜之中,葉天涯想也不想,展開輕身功夫,一陣風(fēng)般向那煙花方向奔了過去。高來高去,倏起倏落,當(dāng)真是疾如流星追月。 一路登高越坡,片刻之間已奔出數(shù)里。 正自奔行之際,陡地停住。原來這時已到得一處突兀的崗巒之上,更無去路。星光熹微下,山頂樹木蒼翠,郁郁蔥蔥,花草清氣撲鼻。 登高西望,黑暗之中但見山嶺連綿,峰巒起伏,哪里更有盡處?即使再施展輕功,翻山越嶺,也不知能到何處。 他凝氣卓立,側(cè)耳聽去,然而自先前那一陣煙花熄滅之后,靜夜中除了偶爾有三兩聲梟啼之外,悄悄的再無半點異樣聲響。 葉天涯竟?fàn)栐诤诔脸恋撵o夜中迷失了前路。 一時獨立險峰,望著黑暗中朦朦朧朧的崗巒陰影,不知如何是好。山巔夜風(fēng)甚勁,衣袖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疾風(fēng)吹過樹葉松針,其聲呼呼,有如鬼號。 葉天涯四下眺望,始終不見有異,別說人影,連那所謂的鬼影也不見一只。他呆了半晌,忽地心念一動:“糟糕,別中了‘調(diào)虎離山’之計!” 當(dāng)即一提氣,掠下峰去,又一陣風(fēng)般向小鎮(zhèn)折了回去。 靜夜中越墻進店。他不愿驚動客棧諸人,放輕腳步,飛身推窗而入。 一進房中,立時便覺得有甚么地方不對勁。黑暗中橫掌當(dāng)胸,護住要害,凝神提防,細細在屋中四下察看。卻又并無異狀。 他摸黑伸手往床里一探,包袱和佩劍都在。 可是究竟是哪里不對勁呢? 他晃火折點亮了床頭桌上的蠟燭,一瞥眼間,不禁吃了一驚,卻見燭臺下赫然露出半爿白紙,拿起一看,上面淡淡的黑墨寫著幾行字,寫道:“辣手書生惠鑒:閣下枉自文武雙全,實則蠢材笨蛋也。金槍門兩只老狐貍有約不踐,實不足信,不可不防矣!另,今晚有人設(shè)計調(diào)虎離山,閣下包袱兵刃險些被盜,幸已悄悄奪還。務(wù)請善自保管!知名不具?!?/br> 字跡娟秀而有力,且墨水迄未干透。 葉天涯倒抽一口涼氣。若是信中內(nèi)容不假,適才自己離開的這段時候,有人悄悄入室,前來盜竊自己的包袱兵刃。但那盜竊之人剛一得手,隨即便被另一人出手擊退,并將物事復(fù)又奪了回來。 那擊賊奪物之人臨去之時,又留書提醒自己這個“蠢材笨蛋”。 葉天涯稍一檢點包袱,所有物事原封未動。 四下一望,這才知道為甚么總覺得不對勁。原來是方桌旁的兩只圓凳并排放在同側(cè),相距頗近,顯是有兩人肩并肩的坐過。 也就是說,葉天涯不在屋中的時候,有人動過圓凳。 須知他獨自一人住店,怎會將兩只圓凳如此并放? 然則設(shè)計騙自己外出、入室行竊的又是甚么人?幫助自己擊退竊賊、留書提醒的又是甚么人? 抑且那留書之人所稱“金槍門兩只老狐貍有約不踐,實不足信,不可不防矣”,又是怎么回事?難道宋玉福、鄭天豪二人在欺騙自己? 他又再三細讀信箋,不禁呆了,怔了半晌,這才吹熄了蠟燭,伏在窗邊四下張望,客棧內(nèi)外黑黝黝地,寂無聲息。 顯然今晚潛入自己房中之人,無論是先來的小偷盜賊,還是后到的相助自己的朋友,都已去得遠了。 第二天一早,葉天涯來到柜臺,問道:“昨天夜里西山又鬧鬼了么?有沒有聽到甚么動靜?” 楊掌柜搖頭道:“昨晚倒是挺安靜的,沒聽見鬼哭。對了,就是半夜的時候,后面屋梁上有貓兒打架,鬧得兇得緊哩。我老婆還推醒了我,專門讓我點亮蠟燭專門到處照看。還好,也沒甚么事。怎地,你沒聽見貓兒打架么?” 葉天涯笑著搖搖頭,道:“你也知道俺是從穎州遠道來尋人的。趕了好幾天路,昨夜實在是太累啦,倒頭便睡著了。這一夜可是睡得死豬一般。甚么也沒聽見?!?/br> 楊掌柜一笑,道:“葉公子,早晨想吃些甚么?我讓廚房準備。” 葉天涯搖頭道:“不用麻煩了。我到外面隨便逛逛,順便買些油條燒餅?!鞭D(zhuǎn)身出門。 果如楊掌柜夫婦所言,不逢集的時候,整個小鎮(zhèn)空蕩蕩的,街上行人稀少,甚至不少店鋪連門也懶得開了。 葉天涯若無其事的在客棧外轉(zhuǎn)了個彎,沿街走去,尋思:“看來我的行蹤十有八九是被人盯著了。也不知對方是敵是友,或者只是謀財害命的盜賊。還有,昨晚留書的那位朋友也不知是甚么人??此麜胖械拇朐~,又是嘲諷又是提醒,倒似是極為相熟的老朋友一般。嗯,此人既能擊退盜賊,助我奪回包袱,又沒讓楊掌柜發(fā)見,自然是頗有手段的江湖中人。他又是誰?難道是歐陽松、田大同等十二連環(huán)塢的朋友?但若真是他們,又怎地不留下來與我晤面?而且他們又怎會留書罵我,還讓我提防金槍門‘兩只老狐貍’?” 轉(zhuǎn)念又想:“一個人行走江湖,無人接應(yīng),連包袱和兵刃也難以照顧周全。早知如此,前日行經(jīng)穎州之時,倒不如請邱姊姊、牛世妹一起來。可是我要殺敵報仇,危險之極,又怎能連累她二人?” 言念及此,搖頭嘆息,雖有滿腹疑團,滿腔無奈,卻又無從解答,無從遣懷。 離楊記客棧二三十間門面處有家燒餅油條店,這時正有六八名客人排隊站在門外。 葉天涯左右一瞧,除了比鄰的包子鋪外,小鎮(zhèn)上也只有這家可以吃早點的地方了。 他排隊買早點之時,聽得幾名男女客人正以當(dāng)?shù)赝琳Z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說說笑笑。 葉天涯凝神細聽,也只隱約聽明白六七成。顯然各人東拉西扯的閑話家常,但更多的還是在論議“鬧鬼”之事。 葉天涯聽了一陣,那幾人所言與老板娘的話差不多,只是說起有人見鬼的諸般細節(jié),又自不同。尤其是西山一帶出沒的“諸鬼”的形貌,甚么白衣鬼,黑衣鬼,紅衣鬼,長舌鬼,披發(fā)鬼,無頭鬼,不一而足云云。 他一面吃著早點,一面心下盤算:“看來所謂的‘見鬼’之事,確非那個姓傅的更夫獨個兒杜撰。這其中必有蹊蹺。昨晚若非那個煙花耽誤了,好歹也抓幾只鬼回來。哼哼,我倒要瞧瞧,究竟是誰在裝神弄鬼?” 用過早飯后,望著冷清清的小鎮(zhèn),又想:“橫豎我的行藏已露。說不定連苑家父子與四象門的人也都知道了。也說不定昨晚之事與他們有關(guān)呢。敵暗我明,情勢不利。怎地才能引他們現(xiàn)身?” 這日他又在小鎮(zhèn)內(nèi)外尋了半天,仍是一無所獲。 葉天涯回客棧吃午飯之時,大堂中已坐了幾桌男女客人。 眾客之中,果有一個頭帶金環(huán)的長發(fā)頭陀,自斟自飲。另兩桌男客穿的都是綢緞長袍,女的更是珠環(huán)翠繞,一身花花綠綠,瞧這打扮,顯是富商及其妻妾。只有里面的桌上兩名女客用遮塵布帕蒙著口鼻,均只露出了眼珠。 另外兩桌酒客,一看便知是本地的尋常鄉(xiāng)民。 葉天涯心道:“看來店小二沒有騙我。這些大多都是住店的客人。那兩個中年男子多半是富商店東,他們的家眷自然也都是一些尋常婦女。還有那兩位遮了臉的女客也不似會功夫的樣子。這些人當(dāng)中其實只有那頭陀似乎是個練家子,有些可疑。別個兒卻也不必放在心上?!?/br> 他一面環(huán)顧眾人,一面要了酒菜,施施然在角落里一張桌旁坐了。 葉天涯的座頭與那頭陀的相鄰。 少停酒菜送上。 葉天涯獨個兒據(jù)案飲酒,連盡三杯,想起仇人難覓,茫無頭緒,驀地里一股悲憤積郁之意襲上心頭,忍不住一聲長嘆。 便在這時,忽聽得砰的一聲大響,卻是隔壁桌的那頭陀伸掌在桌上一拍,喝道:“小子,你一直鬼鬼祟祟的在看甚么?哼,佛爺瞧你賊頭狗腦的,不像是好人。你再敢亂瞅人家大姑娘,惹惱了佛爺,立時挖了你眼珠子出來!” 大堂中眾人一驚,十余道目光都射向那頭陀與葉天涯,而目光中均有好奇甚至詫異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