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套剛洗過，很香，那絲淡淡的咖啡味兒又飄了出來，籠罩著楊念殊。

    楊念殊翻身過來平躺，他不喜歡苦。

    睡了一會兒，苦味兒越來越淡，楊念殊仿佛聞到巧克力的甜和牛奶的醇香。

    原來不是苦咖啡，是摩卡。

    楊念殊翻身側躺，將臉埋進枕頭里，睡過去的前一秒，還在想，學長究竟喜不喜歡那個女生呢。

    喜歡的話，為什么不告白？

    不喜歡的話，為什么會偶遇，會夾菜，會那么快回復微信？

    戀愛真是復雜。

    ~

    星期二中午，楊念殊給劉龍打了電話，說了下楊樹的病情，委婉地提了一下錢的事。

    劉龍知道了楊樹的病情，非常重視，讓楊念殊回家一趟，當面說。

    晚自習楊念殊又請假，陸行看著前面的空位置，心里空蕩蕩的。

    楊念殊回劉家的時候，家里只有兩個人，劉龍和王煜，老太太沒在。

    劉龍和王煜表現(xiàn)地挺焦急的，王煜的眼眶紅紅的，像是剛哭過。

    “念殊，我去張醫(yī)生那里問清楚了?！蓖蹯险f道，“不管有沒有希望，手術是一定要做的。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把這套房子賣了。”

    楊念殊立刻開口拒絕，“不行，怎么能讓你們賣房子？”

    他原本打算找劉龍借錢，能借多少算多少。

    而且楊念殊知道他們才買了新房，應該沒什么錢。

    沒想到王煜一開口就要賣房子。

    “念殊，你聽媽說?！蓖蹯霞t著眼睛，有點哽噎，“以前爸媽不小心把你弄丟了，幸虧楊jiejie救了你，還把你養(yǎng)這么好?，F(xiàn)在楊jiejie出了這么大的事，我們怎么能不管，就算是砸鍋賣鐵我們也要把手術費湊齊?！?/br>
    “不行，房子是你們的 ，不能賣，賣了你們住哪里？”楊念殊態(tài)度很堅決，“我想其他辦法?！?/br>
    “五十萬可不是小數(shù)目，”劉龍說道，“還沒有算后期的康復費用。我們這些年也有點存款，只是剛買了房，錢全都交了首付，現(xiàn)在有點捉襟見肘?！?/br>
    “念殊，別擔心?！蓖蹯险f道，“我們可以出去租房住，到時候新房交房之后就可以住新房了。”

    “不不不，不行?！睏钅钍庹f道，“你們如果賣房子的話，我媽就不做手術了?！?/br>
    劉龍和王煜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眼神。

    “念殊，你看這樣行不行？”劉龍說道，“爸去公司找同事借，找親戚朋友也借一點?！?/br>
    “嗯嗯，可以?！睏钅钍庹f道，“欠條寫我的名字，以后我來還?！?/br>
    劉龍沉默片刻，點頭同意。

    三人談話過程中，劉龍和王煜自稱是楊念殊的爸媽，楊念殊沒有反駁。

    劉龍和王煜的表現(xiàn)很奇怪，忽然說要賣房子，嚇楊念殊一跳。

    都城房價高，有些家庭一輩子就一套房，有的家庭一輩子都買不起一套房。

    不到萬不得已，沒有哪個家庭會輕易就說出賣房子的話。

    他在劉龍和王煜心里的地位真那么重要？

    從平時的小細節(jié)感受不到。

    楊念殊帶著滿腦子問號回到學校的時候，晚自習還沒有結束，陸行的座位空的，沒人。

    楊念殊問唐簡：“班長呢？”

    唐簡埋頭寫作業(yè)，茫然地抬起頭，“啊？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往后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后面沒人，“他沒給你發(fā)信息？”

    楊念殊瞪了他一眼。

    唐簡繼續(xù)埋頭寫字，“對了，你去哪里了？剛剛陸行也在問。你們倆真奇怪，互相不知道行蹤，是要給對方驚喜嗎？”

    “你怎么話那么多？”楊念殊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沒流量。

    他抽出一張試卷，做了幾分鐘，把手機拿出來看了看時間。

    沒有未接來電，沒有短消息。

    他咬咬牙，發(fā)短信訂購了一個五元流量套餐，立刻生效。

    打開微信，才發(fā)現(xiàn)從昨天晚上到現(xiàn)在，陸行給他發(fā)了好幾條信息。

    ——【念殊，老師晚自習發(fā)了卷子，放你抽屜了?！?/br>
    ——【被單干了，你在寢室嗎？我給你送上來?！?/br>
    然后是今天的：

    ——【你又去醫(yī)院了？】

    ——【今天也有卷子，放你抽屜里面了。】

    楊念殊回道：【我晚上回了一趟劉家，已經(jīng)回學校了?！?/br>
    盯著手機看了好幾分鐘，陸行都沒有回信息。

    楊念殊把手機扔回抽屜，繼續(xù)做卷子。

    做完大半張卷子，楊念殊把手機掏出來看了一眼，還是沒回。

    浪費五元錢。

    他覺得老是看手機有點影響做卷子的效率，干脆把手機關了。

    陸行家里有事。

    陳秀琴給老師打電話請假，司機來學校接的人。

    陸行到家的時候，別墅的大廳燈火輝煌，客廳中央一個“年輕小伙”穿著寬大的連帽衫、燈籠褲，頭上戴了頂鴨舌帽，正在邊跳邊唱。

    周圍坐著一圈人，正在給中央的唱跳選手捧臭腳。

    “年輕小伙”唱些什么他沒聽清楚，周圍人說的話倒是聽得清清楚楚。

    “明瑭哥，你隨隨便便出口就是一個三押，出的專輯成績肯定不會太差?！?/br>
    “陸總，大千世界迷人眼，建議您也露個臉。”

    陸毛毛獨自占了一個沙發(fā)，趴在上面像看傻逼一樣看著中央的唱跳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