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死神候補生
什么？」 「談小玉的事……有些事想和你父母商量?！?/br> 「……？」 留下側(cè)頭不解的小鳥游譽，村上久斗吵嚷地加入喧鬧不休的一群人行列里。 * ————耳邊傳來風的聲音。 宛如荒腔走板的口哨聲般尖銳的風聲，溶逝在深藍的夜空里。 百瀨玉用手壓住被風吹拂的頭發(fā)。 眼前是一片寬廣的草坪。 占地遼闊的小鳥游家有一大片無人管理的空地。 遼闊的原野形成一座小山丘，在月光的照耀下，一整片芒草銀光翻飛。 不知為何，百瀨玉對這個地方感到很熟悉。 明明是第一次造訪，搖曳的芒草就像在輕輕撫弄她的深層記憶一樣，給她一種不可思議的安心感。 「……小玉，你怎么了？」 秋月凪不知在何時來到百瀨玉身后。 「都這么晚了，大家都已經(jīng)睡著了哦上 「……嗯?！?/br> 百瀨玉忸忸怩怩地用腳尖輕踢地板，接著說道。 「我睡不著?！?/br> 「……我也是?！?/br> 秋月凪走到百瀨玉身旁輕輕微笑。 「今天發(fā)生了那么多事，我們應(yīng)該累壞了才對……大概是不習慣睡在這么大的房子吧?！?/br> 「嗯，有一種很懷念的感覺?！?/br> 「……咦？」 秋月凪露出驚訝的表情。 「……我也是。」 兩人之間頓時陷入一陣沉默。 晚風吹撫過的芒草，如砂石般沙沙作響。 「啊，對了上百瀨玉輕呼一聲，率先打破沉默。「呃……小凪，你會修鐘表嗎？」 「在還沒看到實物之前我不敢保證，不過應(yīng)該沒問題?！?/br> 「真的嗎？太好了！」百瀨玉從懷里拿出一只懷表。「就是這個，我想請你幫我看看?！?/br> ————那是一只款式相當老舊的懷表。 「它的蓋子忽然打不開了……怎么辦，它對我很重要?！?/br> 「給我看看?！?/br> 秋月凪從百瀨玉手中接過懷表，打量著每一個細部，然后拾起頭。 「小玉，這是……」 「咦？怎么了嗎？」 「這只懷表……你是在哪里買的？」 「哪里買的？嗯，是很久以前人家給我的，它是我最重要的寶物。」 秋月凪不知道從何處拿出小工具，然后喀噠喀噠地修理起懷表。 「怎么樣……修得好嗎？」 百瀨玉擔心地看著懷表，秋月凪忽然停下手上的動作。 「你打開來看看。」 「嗯。」 百瀨玉不安地打開從秋月凪手中接過來的懷表。 蓋子打開的那一瞬間，響起一道柔和的水晶音樂。 白色表面上的分針，發(fā)出的輕微聲響刻畫出時間。 「只是蓋子的螺絲歪掉了……」 「哇！謝謝你，小凪！」 看著百瀨玉開心的笑靨，秋月凪探尋著口袋，拿出某個東西。 那是一只……與百瀨玉的懷表一模一樣的懷表。 百瀨玉不禁盯著秋月凪的懷表猛瞧。 「……小凪，那是？」 秋月凪輕輕點頭，然后打開自己手上懷表的蓋子。她的懷表也流瀉出柔和的水晶音樂。 兩只懷表流瀉出一模一樣的旋律，重合的旋律像是合奏一般，演奏出更強而有力的音符。 「小凪，為什么你也有？」 百瀨玉問道。秋月凪輕輕地搖頭。 「……我不知道。這是我唯一擁有的東西?！?/br> 秋月凪垂首用力地搖頭。 「我不知道。它只是一直陪伴在我身邊。」 百瀨玉看著手上不斷流瀉出水晶音樂的兩只懷表，逐漸瞪大了雙眼。 「……這是『只屬于我們兩個人的護身符』。兩個懷表刻畫著相同的時間，所以，我們也處于相同的時間。如此一來，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 百瀨玉抬頭看著秋月凪的臉。 「……蓮？」 秋月凪也睜開眼看著百瀨玉的臉。 「小凪就是……蓮嗎？我唯一的『朋友』……那個時候在那片原野上……被捉走的『朋友』?！?/br> 「我不知道！」 秋月凪吶喊道，用力地搖頭。 「這個懷表……一直跟著我，我不知道是誰給我的，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擁有它……我什么都不知道！」 百瀨玉揪著秋月凪的肩頭。 「求求你，快想起來。是我?。∈悄莻€時候和你如影隨形的我??！蓮，求求你，快想起我的事！」 秋月凪用力揮開百瀨玉的手。 「我要成為死神，奪回自己的記憶……」 「……蓮！」 「我不知道……對不起，我什么都不記得了！」 秋月凪轉(zhuǎn)身離去，只留下百瀨玉一個人。 百瀨玉咬著下唇，看著秋月凪離去的背影。手上的懷表持續(xù)不斷地流瀉出柔和的水晶音樂。 「原來你在這里啊。」百瀨玉回過頭，發(fā)現(xiàn)村上久斗站在她身后?！肝覄偛旁谡夷悖行┰捯阏f?！?/br> 百瀨玉看見村上久斗，突然胸口一陣溫熱，眼眶泛起了淚光。 「還有，剛才小風怎么突然跑開了？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淚水讓村上久斗那張熟悉的臉孔顯得模糊不清。 「……老師！」 百瀨玉撲進村上久斗溫暖的胸膛。 「喂喂，你怎么了啊？」 「因為……小凪就是我很久以前……一個叫做『蓮』的很要好的朋友?！?/br> 「蓮？」 「很久以前，在我還很小的時候，蓮總是陪我一起玩……」 百瀨玉話頭一開便停不下來，藏在心里的話如同淚水一般不斷涌出。 「……蓮教我怎么做花圈、解開很復(fù)雜的花繩，還有很多很多事，我們兩個總是玩在一起。因為她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所以我發(fā)過誓，我絕對不會忘記她，即使蓮消失之后，我也從來沒有忘記過她?！?/br> 「……消失？」 村上久斗喃喃道。百瀨玉仰首看著村上久斗。 「她不見了。蓮她……她代替我被人捉走了?！?/br> 「被誰捉走了？」 「一頭銀發(fā)……很可怕的……人?！?/br> 百瀨玉咬緊下唇，低垂著頭。 村上久斗緊緊抱住百瀨玉纖細的肩膀。 布滿整片原野的銀色芒草隨風搖曳，發(fā)出浪潮般的聲音。 「對不起，其實我聽不太懂。不過，不管小凪是不是蓮，她都是你的朋友，這一點是永遠不會改變的?！?/br> 「……我們是朋友？」 「沒錯，不管是以前還是現(xiàn)在，你們都是朋友?！?/br> 百瀨玉將臉貼在村上久斗胸前簌簌啜泣。 村上久斗什么也沒說，只是靜靜站著一動也不動。 皎潔的明月高掛在深藍的夜空，銀色的芒草隨風搖曳。 「……我說，小玉?！勾迳暇枚方K于開了口?！改阋灰岢鑫壹?，自己一個人?。俊?/br> 「咦？為什么？」 百瀨玉仰望村上久斗的臉。 「我不是討厭和你一起住，再說……你做的便當和料理很好吃，雖然每天都發(fā)生許多狀況，但是……我真的很快樂。不過……」 「不過……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嗯，校慶sao動結(jié)束之后，我見過迪絲老師……所以，小玉，你聽好，你和小凪快要接受死神候補生的最后測驗了，在最后一場測驗里，我不能對你們伸出任何援手，不然你們就會喪失成為死神的資格?！?/br> 「可是，老師被我用槍射到的后遺癥怎么辦？」 「由迪絲老師的話來看，應(yīng)該是不用擔心了。」 「可是、可是！」 百瀨玉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一心只想讓村上久斗打消念頭。 然而，總是一臉癡呆的村上久斗也露出無比認真的表情。 「小玉，聽話。你要搬出去我也很舍不得，但是，你要成為死神，對吧？」 「……對?！拱贋|玉頷首。 「剛才我和小譽的父母談過了，他們答應(yīng)讓你借住在這里。小玉，你要不要在這里住下來？」 「……但是?！?/br> 「你擔心什么？這里離學園這么近，小譽也很期待和你一起上學哦。再說，我家離這里也不遠，即使發(fā)生什么事，你也可以馬上來我家找我?！?/br> 百瀨玉仰望著村上久斗的臉，緊咬著下唇。 她明明有滿肚子的話要說，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不管是至今為止，還是從此以后，我和你的關(guān)系都不會變，懂嗎？」 村上久斗的臉在月光照耀下，還真像因舍不得而哭喪的臉。 「……那我可以每天幫老師做便當，偶爾也去老師家煮晚飯嗎？」 「當然可以！」村上久斗開懷地笑了。「小玉煮的飯這么好吃，我當然歡迎你來為我做飯。然后，我們還要去學園里的游樂園玩，還有去小凪打工的地方……叫什么來著？」 「萊姆雷特嗎？」 「對，就是萊姆雷特。我們一起去那里吃蛋糕?！?/br> 「老師喜歡吃甜食嗎？」 「超喜歡的?！?/br> 「那我明天可以在老師家做蛋糕嗎？」 「哦哦，你說的是真的嗎？當然好?。 ?/br> 「那之后……」 就像是要珍惜兩人可以共度的最后一夜，在月光下，百瀨玉和村上久斗天南地北地閑聊，舍不得臥枕而眠。 part2最后的考驗 掃圖/ozzie 錄入/axel1007 發(fā)布于/輕之國度http：//.lightnovel./bbs 未經(jīng)許可，禁止轉(zhuǎn)載 禁止轉(zhuǎn)載sf小說頻道 ————短秋悄逝，冬天旋即到來。 百瀨玉從搬出村上久斗家，住到小鳥游譽家起，已經(jīng)快兩個月了。 從校慶那天之后，她便不經(jīng)意地和秋月凪保持距離，而和村上久斗縮短「老師與學生的距離」的機會也減少了。 百瀨玉坐在秋月凪打工的咖啡廳————萊姆雷特，支著下巴心不在焉地望向窗外的街景。冬天的街景染上一股淺淡的色調(diào)。有別于夏秋時節(jié)華美的服裝，熙來攘往的行人穿著厚重冬衣，顯得沉重陰霾。 只有街道上流瀉的圣誕歌曲，讓人聯(lián)想到愉快的圣誕節(jié)即將到來。 「小凪，對不起，突然來找你?！?/br> 「沒關(guān)系?！?/br> 秋月凪在百瀨玉面前的桌上放了一杯咖啡。 打工中的秋月凪穿著服務(wù)生的衣服。 萊姆雷特的制服，在學園里也是出名的可愛。 重點在于以夕陽色方格花紋為基調(diào)的短裙，以及與女仆服相似的白色圍裙和白色發(fā)圈。 令人意外的是，秋月凪非常適合穿這種暖色系的可愛制服。 「……今天天氣不好，所以店里不忙。我也只打工到中午，所以等我一下?！?/br> 「好?！?/br> 窗外的云勢又變得不太穩(wěn)定，早上明明還放了晴，不知不覺間便變得烏云密布。 當秋月凪忙碌地在店里穿梭時，店外開始飄起細雨。 百瀨玉恍惚地看著打在窗上的細小雨滴。 「小玉，讓你久等了。」 換上便服的秋月凪兩手拿著裝了蛋糕的盤子，到百瀨玉對面的座位坐下。 「店長說這些可以吃。要一起吃嗎？」 「謝謝……不過，今天真的很對不起。」 「沒關(guān)系。你怎么會突然來找我？」 秋月凪一坐下，便迅速地用叉子叉起蛋糕，而百瀨玉只是將手擺在膝蓋上，并不打算享用。 「你討厭……蛋糕嗎？」 「……小凪，我看到了……」 秋月凪拿著叉子的手戛然而止。 百瀨玉深吸了一口氣又繼續(xù)說道：「像奇怪的影子一樣的東西。那是『那個』嗎……」 「……對，沒錯。那是『死期預(yù)兆』?！?/br> 「你也看到了嗎？」 秋月凪沉重地點頭。 「看透人類的死期」是成為死神不可或缺的能力。 成為死神候補生之后，這種能力會在某一天覺醒。 然后，當這份能力覺醒之后…… 「……差不多要輪到我們了?！?/br> 「差不多要輪到我們進行死神候補生的最后考驗……我們必須把人類的靈魂化歸虛無?！?/br> 「要對出現(xiàn)『死期預(yù)兆』的人嗎？」 「……沒錯。小玉，這種事你應(yīng)該也明白?！?/br> 百瀨玉的眼眶開始盈滿淚水。 坐在萊姆雷特店里的，不知何時只剩下百瀨玉和秋月凪兩個人。 打在窗上的雨聲與百瀨玉的啜泣聲重疊在一起。 「小玉，求求你，不要哭……」 百瀨玉雙手搗住臉，一動也不動，秋月凪只能將手搭在百瀨玉肩上安慰她。 「因為出現(xiàn)『死期預(yù)兆』的人是村上老師啊！」 時間靜止了。 只有雨聲在此刻靜止的時間里拍打著節(jié)奏。 「……嗯，我知道，因為我也看到了?！?/br> 「小凪……」 「小玉，我們一起來想辦法，想想該怎么辦。至今我們不是都一起像這樣走過來的嗎？老師、你和我，三個人一起像這樣面對種種難關(guān)嗎？所以……」 百瀨玉揮開秋月凪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激動地搖頭。 「但是，我不要老師死掉！」 雨勢變得更強、更激烈。 百瀨玉放聲大哭。 秋月凪溫柔地凝視著百瀨玉，喃喃道：「……小玉，我會永遠陪著你?！?/br> 百瀨玉聞言拾起頭。 「……永遠陪著我？」 「嗯，我們會永遠在一起。所以沒問題的……只要我們這次也齊心協(xié)力，一定沒問題的?！骨镌聞M的眼眸泛起了一層薄薄的淚光。 百瀨玉大力地點頭。 「我們下次一起去問迪絲老師和鳥先生上秋月凪說道。 「嗯……但是，我們必須先去見村上老師一面?！?/br> 「說的也是。這個蛋糕也吃不完，我們帶去給村上老師吧？」 「好?！?/br> 兩人望向窗外。 冰冷的細雨化為銀絲不停地落下。 第五章迪爾·伊卜利斯 掃圖/ozzie 錄入/axel1007 發(fā)布于/輕之國度http：//.lightnovel./bbs 未經(jīng)許可，禁止轉(zhuǎn)載 禁止轉(zhuǎn)載sf小說頻道 part1銀發(fā)之人 平常熟悉的機械社社辦，不知為何，今天像墳場一樣冷冷清清。 冬日微弱的陽光從積了一層灰塵的窗戶射入，淡淡地描繪出金屬機械冰冷的輪廓。 百瀨玉和秋月凪正在等待著。 兩人坐在散亂著機器和設(shè)計圖的桌子前，百瀨玉繃著一張臉，秋月凪則是閉上眼，一動也不動，任由時間流逝。 「讓你們久等了?！?/br> 化為人形的皮歐，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xiàn)在她們眼前。 他明亮的發(fā)色，在昏暗的機械社社辦里看起來更加耀眼。 秋月凪站起身來，走到皮歐面前。 臉上始終掛著微笑的皮歐，以及抿著嘴不發(fā)一語的秋月凪。兩種對比強烈的表情，映照在彼此的眼眸中。 「鳥先生，請告訴我……我們在老師身上看到的東西，是真的嗎？」 「原來你們是為了那件事才找我過來的啊?！?/br> 「皮歐，快告訴我們。老師不久就要死掉了嗎？」 百瀨玉也站了起來。 「我唯一能告訴你們的，只有你們馬上就要進入最后考驗的階段?！姑娌桓纳钠W用溫和的聲音說道：「我想，你們應(yīng)該都知道吧？死神候補生的最后考驗……就是將人類的靈魂化歸虛無。」 「但是為什么？為什么偏偏是村上老師！」百瀨玉漲紅著臉逼問皮歐。 皮歐不改其色，依舊用相同溫和的語調(diào)回答：「百瀨玉，秋月凪，你們真的明白……成為死神的意義嗎？」 ————她們要成為死神。一旦成為死神，就能一償宿愿。 當上死神，秋月凪就能靠自己的力量找回失去的記憶。 成為死神，就能獲得強大的力量，百瀨玉就能找出那個帶走她的摯友、擁有一頭銀發(fā)的人，向他復(fù)仇。 她們的意志非常強烈。無論如何，即使困難重重，她們也要實現(xiàn)那個愿望。 然而，為了實現(xiàn)心愿，她們必須親手將最喜歡的老師————把他的靈魂化歸虛無。 「但是，老師……村上老師陪我們一路走到這一步……」 想進一步逼問皮歐的百瀨玉忽然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她回想起的，全都是村上久斗傻里傻氣、開朗的笑容。 和老師一起在學園里奔波，嬉笑歡鬧、引起sao動、不斷做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蠢事，一起歡笑，一起追逐徘徊靈魂的每一天…… 每當那些回憶在心中涌現(xiàn)，她就無法止住滿溢的淚水。 「……小玉。」 秋月凪的手輕輕搭上百瀨玉的肩膀。 在她還沒成為「秋月凪」之前，她常常將手輕輕搭在摯友的肩膀上，溫柔地安慰愛哭的摯友。 難道，她又得像那時候一樣，失去最重要的人了嗎？ 百瀨玉在心里自問。這種事叫她如何也無法忍受。 「不過……迪絲大人曾說過。」皮歐含糊不清地低喃著，他冷淡的聲音首次有了感情的波動?！杆f，她看不見村上久斗的靈魂。村上久斗的靈魂，似乎被某種連迪絲大人也摸不透的東西給覆蓋住了?！?/br> 「看不見……老師的靈魂？」 百瀨玉用手背擦拭眼淚，仰望皮歐的臉。 皮歐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方才說的話而皺起眉頭。 「還是候補生的你們或許還沒有察覺，但有人類以外的『某種東西』正企圖改變這個世界?！?/br> 「那是什么？」秋月凪湊近皮歐問道。 「『一股強大力量』————迪絲大人如此稱呼它。那股強大的力量，似乎打算藉由這片土地的力量覺醒?！?/br> 「這片土地？難道是學園？」 「如果它覺醒過來的話……」 「……萬物將面臨末日，然后開啟另一個新的世界?！?/br> 「末日？也就是說所有生命會面臨死亡？」 皮歐銳利的目光凝視著百瀨玉和秋月凪，然后深深地頷首。 百瀨玉努力將從皮歐口中聽到的話結(jié)合在一起。 世界、一股強大的力量、將靈魂化歸虛無、老師————這一切的一切都將結(jié)束。 「迪絲大人為了防止這一天的到來，所以才培育像你們一樣擁有特殊能力的死神候補生。」 「……我不懂……這世界到底會變成怎么樣？」 「那股『強大力量』已經(jīng)潛入學園中了嗎？」 皮歐平穩(wěn)的目光望著秋月凪。 「沒錯。我在這間學園里也看到那個銀發(fā)的身影……那股『強大力量』的影子。」 「……銀發(fā)。」 百瀨玉望向秋月凪，秋月凪也回看百瀨玉。 她們的身體不自覺地發(fā)冷、顫抖了起來。 「那股『強大力量』不久就會讓它真正的力量覺醒。我和迪絲老師為了阻止它，暫時沒有余力指導(dǎo)你們。所以，你們必須盡快下決定?！?/br> 「……盡快下決定？」 「身為死神候補生該下的決定，你們能否通過最后的考驗。你們越猶豫，村上久斗靈魂的處境，就會因『強大力量』而越危險?！?/br> 「怎么會這樣？我無法做決定。」 「難道你忘了嗎？百瀨玉，死神的使命就是將死者的靈魂化歸虛無。如果無法下這個決定，你將永遠無法成為死神?！?/br> 聞言，百瀨玉和秋月凪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只是默默地凝視著皮歐的臉。 「……情況已經(jīng)刻不容緩。那么，我先告辭了?！?/br> 就像來時一樣，皮歐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小玉，我們一起去找老師。」秋月凪低聲道。 聞言，百瀨玉拾起頭。 「我們一起去找老師，然后，我們兩個人一起下決定，好不好？」 秋月凪輕輕將手搭在百瀨玉肩膀上。 「好?！惯@次百瀨玉沒有哭，她抿著嘴，神情堅定地點頭?！肝也粫侏q豫了。小凪，不管我們最后做的是什么決定，只要是和你一起做的決定，我就不會后悔?！?/br> 兩人看著彼此，點點頭，然后一起前往村上久斗的家。 part2虛偽與真實 ————村上久斗不在家。 百瀨玉和秋月凪又回到學園。 現(xiàn)在是寒假，所以學園里顯得冷冷清清。 百瀨玉和秋月凪在沒有半個人影的學園奔走，到處尋找村上久斗的身影。 一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天空已經(jīng)被夕陽余暉染成一片火紅。 秋月凪一邊追逐著百瀨玉跑在前方的黑色影子，一邊探尋記憶深處隱約浮現(xiàn)的那段許久以前的童年時光。 兩個女孩奔跑著。 其中一個人————跑在后方的人應(yīng)該是「我」。 兩人是「朋友」，兩人是「同伴」。 兩人總是玩在一起，形影不離。 夕陽余暉將「朋友」的頭發(fā)染成橘紅色。 我討厭夕陽。 因為一旦太陽下山，我們就必須回到各自的家去。 每當夕陽將天空染成一片霞紅，太陽越益西沉，我總是會心神不寧，心里感到一陣孤寂。 橘紅色的夕陽明滅閃爍。 「朋友」的笑聲，「朋友」遠去的背影，以及———— ————風的聲音。 秋月風驀然停下腳步。 「小玉……」 百瀨玉也停下腳步回過頭。 「小凪，你怎么了？」 「我們……永遠永遠都會是朋友對吧？」 「嗯，當然?！?/br> 「小玉，我們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是朋友哦上 「……咦？」 「小玉……我回想起一些事情了上 「想起什么？」 「想起你的事。我們從很久以前就認識了。」 秋月凪微笑道。在夕陽的照耀之下，她的微笑顯得特別溫暖。 百瀨玉也莞爾一笑。 「沒錯。我和你不管以前、現(xiàn)在還是將來，永遠永遠都是朋友哦?！?/br> 然后，百瀨玉握住秋月凪的手。 「小凪，我們走吧?！?/br> 百瀨玉和秋月凪手牽著手奔跑在夕陽下。 * ————率先停下腳步的是秋月凪。 她對靈魂的感應(yīng)力比百瀨玉還要來得敏銳。 她們來到學園的正中心————教堂前。 三角形的屋頂延伸到橘紅色的天空，屋頂頂端的十字架就像在招手一樣，隨風微微搖曳。 「小凪……你怎么了？」百瀨玉問道。 雖然秋月凪跑得氣喘吁吁，仍挺直背脊。 「老師可能在里面……好像發(fā)生了什么事?！?/br> 在杳無人煙的教堂前廣場上，兩人的影子被拉得又黑又長。 平?？偸悄弥鴴甙言趻叩氐男有夼灰娙擞?，廣場上只有她們兩個人，教堂的大門也靜靜地緊閉著。 百瀨玉跟著感覺到「某種東西」。 「嗯……小凪，我們?nèi)タ纯窗缮?/br> 某種扎人肌骨的感覺，讓百瀨玉下意識地抱住雙臂，縮著脖子。 教堂的大門并沒有上鎖。 百瀨玉和秋月凪一起將手伸向厚重木門的門把。 發(fā)出一陣輒輒聲后，門被推開了。 ————從一大片彩繪玻璃射下的七彩光芒，照耀著昏暗的教堂內(nèi)部。 首先躍入百瀨玉眼簾的是那副背影。 背影主人的白色襯衫，被彩繪玻璃五彩絢爛的光芒染得色彩繽紛。 有一點駝背，總是在同一個地方產(chǎn)生皺褶的襯衫。 那是村上久斗的背影。 「……老師?！拱贋|玉不禁大聲呼喊著他。 「老師，我們一直在找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哦，對不起……有一些事?！勾迳暇枚返穆曇袈犉饋碛悬c疲倦?！感∮瘛⑿M……我有些話想和你們說。」 「我們也有些話必須告訴老師。」 村上久斗似乎將臉稍微轉(zhuǎn)向她們，只是他凌亂的瀏海遮住了臉，她們看不見他的表情。 「我……快死了對吧？」 村上久斗低喃的聲音，讓百瀨玉和秋月凪一瞬間停止了呼吸。 「自己的事……我自己最清楚。我快死了對嗎？所以你們兩個為了把我的靈魂化歸虛無，才找到這里來的吧？」 「……不是的！我們還沒有決定?！?/br> 「沒關(guān)系。把我的靈魂化歸虛無，不是你們最后的考驗嗎？」村上久斗雙手覆住臉，他用虛弱的聲音繼續(xù)喃喃說道：「真的沒關(guān)系，因為你們都必須成為死神。你們是為了這個目的才一直努力至今……不過，這種戚覺真奇妙。我被小玉的槍射中，陪你們兩個死神候補生一起處理死神的工作。真是種好奇妙的感覺，那段日子，我每天都過得像夢一樣……真的讓人好想笑。」 村上久斗搗著臉，他的聲音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笑。 「……不過那些日子不是像夢一樣，而是真的就是一場夢……因為我就要死了?！?/br> 「老師……」 百瀨玉下意識地走近村上久斗。 「別過來！」村上久斗厲聲喝道。「兩個都別過來……我害怕?。∨履銈儠屛业撵`魂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所以，只要再一下下就好，讓我一個人獨處……拜托你們?！?/br> 「老師……」 「不要再叫我老師！」村上久斗大吼。 百瀨玉和秋月凪都噤若寒蟬。 她們已經(jīng)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該做什么才好了。 兩人一邊看著村上久斗震顫的背脊，一邊思考。 身為死神候補生的事。 成為死神的事。 ————還有，實現(xiàn)自己愿望的事。 然而，用一個對自己而言獨一無二、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人做為代價，即使長久以來的愿望實現(xiàn)了，又有什么意義呢？ 「我不要老師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這是秋月凪第一次激動地大喊。 「我不成為死神也沒關(guān)系，所以，老師，你不要消失啦！」 秋月凪和百瀨玉朝村上久斗的背影奔去。 撲向那有點不可靠卻非常溫暖的背部…… 「別過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 那是一陣如野獸般的咆哮。 瞬間，村上久斗站立的石地如隕石撞擊般，陷入無止境的深淵。 教堂里的彩繪玻璃，瞬間爆炸成碎片。 駭人的波動。 時間就像慢動作般流動。 百瀨玉這才注意到，自己被這股沖擊力彈到半空中。 時間又恢復(fù)成普通的流動速度。 發(fā)出一聲沉重的巨響，百瀨玉的身體在地上彈跳了兩次才落到地面。 她的眼前一片殷紅，鮮紅的血珠從她頭上滴落。 百瀨玉根本無暇戚受疼痛，她只想趕快逃出這個匪夷所思的狀況。 杏修女像關(guān)節(jié)壞掉的人偶般橫臥在教堂一隅，百瀨玉匍匐爬到杏修女身邊。 「修女？」 當百瀨玉的手指觸及修女身體的瞬間，修女的身體就像悄然飛舞的螢火蟲一樣，化成點點光球……然后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她的衣服留在原地。 「……小凪。修女她……小凪！」 「不要?。 ?/br> 秋月凪的悲鳴劃破空中。 百瀨玉抬起頭，急忙尋找秋月凪的身影。 「不要、不要啊————」 秋月凪尖叫聲不斷。 「小凪！」 百瀨玉沒有哭，但是她很痛苦。 她用盡全力站起來，雙腳幾乎不聽使喚。 秋月凪站立著，茫然地呆立著，身體還不停顫抖。 她的眼睛只看見一個東西，而那個東西，百瀨玉也看見了。 * ————她們看見的是絕望。那絕對不是村上久斗。 震碎的彩繪玻璃在夕陽的映照下，宛如七色雨般灑落。「他」張開雙臂，就像沐浴在七色雨中般悠然地承受。 本是村上久斗的「他」，頭發(fā)在半空中飄動，飄動的發(fā)絲逐漸變了顏色。 接著，發(fā)梢綻放出微弱的光芒，發(fā)色逐漸轉(zhuǎn)銀…… 在鮮血般殷紅的夕陽照射下，那銀色有如冰刀一般，散發(fā)出寒冷的光芒。 「老師……」 百瀨玉喃喃道。 「我不要……我不要老師消失……我不要！」 百瀨玉的喃喃自語化為悲鳴。 從破裂的彩繪玻璃縫隙看得見天空。 在日落之間的那一刻，天空被染為鮮血般的紅黑色。 起風了?？駚y吹動的風，將銀色發(fā)絲帶向紅黑色的天空。 銀發(fā)的主人徐徐轉(zhuǎn)過身，包裹在暗黑色衣服下的身材與村上久斗無異；手、腳也和村上久斗一樣，卻不是村上久斗。 那頭銀發(fā)以及一個眼神就足以捏碎人心般冰冷的淡色瞳眸，在在顯示依憑在村上久斗身上的是另一個靈魂。 ————他就是很久以前當著百瀨玉的面抓走蓮的人。 「……我做了一場夢。」銀發(fā)的主人回味般地低聲道。「一場很長、很長的夢。我在夢里一直扮演著滑稽的小丑；在夢里，與一群無聊且愚蠢之至的人歡笑、玩樂?！?/br> 銀發(fā)的主人輕笑，那是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我想差不多該醒了。小丑們，玩得還愉快嗎？夢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接下來，真正的世界才要開始?！?/br> 他向前邁一步，身體晃動了一下。 「真是可恨??！似乎睡太久了。那個可惡的女人害我沉睡了這么久?！?/br> 然后，他瞇起眼。 「……不過，這樣也好?！?/br> 他的周遭像空氣折射般扭曲。 他只是思考、動作、呢喃，就足以扭曲、撼動周遭。 秋月凪的身體被一陣光芒包覆后，換上死神的裝扮。 「別過來、別過來、別過來！」 她拼命想用左手的cao作盤把所有機器召喚過來，但最終只能全身無力地倒在地上。 「啊————沒有用，躲不開了，不要，不要過來！」 秋月凪搗住耳朵，不斷地搖頭。 百瀨玉跑上前去抱住秋月凪的肩膀。 「啊————我……不是的，我其實想救你，啊————」 「小凪、小凪……你振作一點……」 銀發(fā)的主人臉上浮現(xiàn)一抹微笑，從容不迫地走向她們。 「哦，是沒用的人類之子啊。我記得你哦?！?/br> 「不要過來，好可怕……求求你，放過我……」 「連你的名字也記得哦，你叫做……蓮?！?/br> 秋月凪發(fā)出幾乎要撕破喉嚨的慘叫聲，她用力抓住百瀨玉，眼神渙散，已經(jīng)完全失去自我了。 「救我……救我……」 「蓮……蓮，你真是個善良的孩子啊。對了，那個時候你也是為了救『不祥之子』，張開你小巧的雙手擋在我面前……」 「求求你……不要過來……放過我?！?/br> 「……不過，你還是死了。你的善良殺死了你。」 秋月凪慘叫到幾乎要吐出血來，銀發(fā)的主人臉上漾起滿意的微笑。 「是『不祥之子』自己期望我奪去她的力量，而我只是想實現(xiàn)她的愿望。然而，蠢昧無知的人類啊，是你妨礙了我。」 他輕輕將手指指向一旁，秋月凪的身體就像被絲線吊起來一樣浮在半空中，接著撞向墻壁。 「這次不要再妨礙我了，沒用的人類。如果你就這樣乖乖地去死，我就大方原諒你過去的罪過?！?/br> 「小凪！」 百瀨玉想要跑到秋月凪身旁，銀發(fā)的主人卻擋在她身前。 「……哦，是『不祥之子』啊。我絕不會忘記你。你給了我力量，真是個令人懷念的孩子。你不好好當你的死神候補生，偏偏又出現(xiàn)在我面前，把我喚醒?！?/br> 「什、什么意思？」 「因為那晚被你用槍射中，我才會醒過來。你果然是為這個愚蠢世界帶來毀滅的『不祥之子』??！」 「……『不祥之子』。」百瀨玉喃喃地重復(fù)道。 深鎖在記憶底層的門扉驟然開啟。 * 「不祥之子」————很久以前，人們都如此稱呼百瀨玉。 不知從何時起，人們開始稱擁有不該有的力量的女孩為「不祥之子」。大家畏懼她，同時也鄙視她。 唯一會保護她的人，只有她的母親。 然而，就算與全世界為敵也不惜保護她的母親，不久便撒手人寰了。 再也沒有任何人保護的「不祥之子」，在不被允許存活的每一天，殷切地祈禱著。 ————如果一開始沒有這股力量就好了。 ————希望有人來奪走我所有的力量。 然后，她的愿望實現(xiàn)了。 一名銀發(fā)男人來奪取她的力量。 她所有力量被奪走后，只剩下一樣東西。 那就是絕望。連她唯一的朋友都被帶走后，她所殘存的僅有絕望。 * 「『不祥之子』啊，你也回想起我，以及我所做的事了吧？」 「mama……蓮……」 男人的手就像昂首的蛇一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擒住百瀨玉的細頸，然后逐漸縮緊手指的力道。 「『不祥之子』，你真可憐，大家都將因你而死。你的母親……朋友……這個世界……真是可悲的孩子?！?/br> 「唔……」 「可悲的孩子。所以，放心吧……我馬上就會讓你解脫，不會慢慢折磨你，也不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會用最簡單快速的方式殺了你?！?/br> 秋月凪全身顫抖地抬起頭。 ————和那時候一樣。「朋友」的生死完全掌握在銀發(fā)男人手中。 那時候，「我」做了什么？眼看著銀發(fā)男人就要把「朋友」擄走了，當時的「我……只想逃。但是「我」并沒有逃，因為一旦逃跑，「我」就再也見不到「朋友」了。 所以，那個時候，「我」挺身面對銀發(fā)男人。 和那時候一樣，現(xiàn)在的我們也是「朋友」，總是形影不離的「朋友」。 「……我不會逃……去吧！神風球！」 神風球在銀發(fā)男人頭上爆炸。 銀發(fā)男人松開了手，百瀨玉從他手上摔落地面。 「放開、放開小玉！」 秋月凪咬緊牙根站起來。 「蓮……不對，是小凪！」 百瀨玉在地上回轉(zhuǎn)，全身被一陣光芒包圍后，換上了死神裝扮。 然后，她從迷你裙下抽出兩把槍————「liestruth」。 「小玉，我會一直陪著你?！?/br> 「嗯，小凪?！?/br> 兩位死神候補生挺身站在銀發(fā)男人面前。 「神風球，全員出動，展開攻擊，殲滅敵人！」 秋月凪cao作左手上的cao作盤，將全校的神風球全部召喚過來攻擊銀發(fā)男人。傾刻間，銀發(fā)男人盡被紅、綠、金色的神風球所掩埋。 「小玉，趁現(xiàn)在！」 百瀨玉親吻了一下「liestruth」，瞄準準星，不斷射擊。 「射擊！」 以銀發(fā)男人為中心，爆炸所產(chǎn)生的火柱沖破教堂屋頂。 「成功了嗎？」 「……嗯?！?/br> 百瀨玉和秋月凪手牽著手，然后異口同聲說： 「以死神候補生百瀨玉……」 「以死神候補生秋月凪……」 「之命令，徘徊彷徨的靈魂啊……」 ————充滿嘲弄和不屑的狂笑聲蓋過兩人的聲音。 銀發(fā)男人在薄煙之中，交疊著雙腿坐在教堂椅子上。 他就像剛喝完茶一樣，悠閑地支著下顎，毫發(fā)無傷。 「我并沒有徘徊彷徨哦……只是對這個世界的全部厭倦了而已。所以，我要破壞它，再造一個全新的世界?！?/br> 語畢，他徐徐起身。 「百瀨玉、秋月凪，老實說，我對你們失望透頂。你們?yōu)槭裁淳褪遣豢瞎怨越邮軞?？?/br> 銀發(fā)男人手臂一揮，下一秒，他的手里多了一把散發(fā)著殘忍光芒的魔劍。 百瀨玉和秋月凪下意識地后退。 沉重、強烈、憤怒的波動，撼動銀發(fā)男人周圍的空氣。 他舉起魔劍，一步一步走向百瀨玉和秋月凪。 她們已經(jīng)走投無路了。 「區(qū)區(qū)死神候補生，就憑你們這點能耐也想把我化歸虛無！」 魔劍從他手中揮下。 百瀨玉和秋月凪閉緊雙目，她們不約而同地握住對方的手。 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 不知為何，百瀨玉忽然想起村上久斗的臉。 「……老師……救我……」 百瀨玉呢喃道。 下一瞬間，魔劍停在半空中。 「小玉、小凪……對不起。都是因為我，事情才會變成這樣?！?/br> 「老師……」 百瀨玉和秋月凪抬起頭，發(fā)現(xiàn)站在她們眼前的不是銀發(fā)男人，而是流著淚的村上久斗。 「啊————」 但那影像只維持了一瞬間。 隨著一聲野獸般的咆哮，村上久斗的身影消失無蹤，銀發(fā)男人旋即又出現(xiàn)在她們眼一叫。 「沒用的廢物，竟想阻撓我！」 他再舉起魔劍斬向兩人的頸項，就在她們以為魔劍要斬到自己時…… 是鐮刀！死神的大鐮刀及時勾住揮斬兩人的魔劍。 「……抱歉，我來遲了?！?/br> 紅如燃燒火焰的眼眸、色調(diào)冰冷的長發(fā)、一身死神裝扮————擋在她們身前的是迪絲老師。 「迪絲老師！」 「我知道之前發(fā)生了什么事，因為這間學園的中心，充滿一股異常緊張的氣息?！?/br> 「原來是死神啊……」 「……沒想到村上久斗竟然是『容器』?！?/br> 「死神，看來你似乎發(fā)現(xiàn)得太晚了?！?/br> 「我只察覺到他是一個特別的存在……不過，我真沒想到之前看到的銀發(fā)男人，竟然就是將世界導(dǎo)向末日的『魔人伊卜利斯』。」 「憑你區(qū)區(qū)一個死神又能耐我何？」 迪絲老師的出現(xiàn)，似乎并沒有對伊卜利斯造成任何威脅。他手持魔劍，與三人保持一段距離。 「大話別說得太早，伊卜利斯?！沟辖z老師仰望頭頂上的夜空?！附裢硎菨M月……也是死神能力最強大的時候，難道你忘了嗎？」 偌大的明月宛如要覆蓋整片天空一樣，懸掛夜空。 「……真有趣。一場長夢醒來，你能幫我打發(fā)無聊嗎？死神?！?/br>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因為我打算用最短的時間解決你?！?/br> 迪絲老師在夜空下高舉大鐮刀，伊卜利斯也慢條斯理地舉起魔劍。 「百瀨玉、秋月凪，你們退下?！?/br> 下一秒，大鐮刀和魔劍激烈地沖撞，迸射出火花。 身材頎長的伊卜利斯攻擊范圍雖廣，但迪絲老師以速度彌補這段差距。 迪絲老師旋轉(zhuǎn)大鐮刀，與伊卜利斯保持距離。相較之下，伊卜利斯臉上依舊掛著游刃有余的笑容。 「還不錯嘛。要不要……稍微聊一下，死神?！?/br> 迪絲老師瞇起紅眸。 「聊什么？」 「為什么你會存在于這個世上？」 「伊卜利斯，我可以把這個問題原封不動奉還給你嗎？」 「當然可以?！挂敛防棺孕艥M滿地點頭?！肝业拇嬖诰褪恰禾摕o』，死神……我并不『存在』。我什么也不是，沒有理由，沒有價值，也沒有感情。只有絕望、破壞、無情、哀嘆。什么友情……」 伊卜利斯瞥向一旁，他的目光望向手牽著手、屏氣凝神看著他們的百瀨玉和秋月凪。 「……可笑之至！」 「糟了！」 伊卜利斯掌上力場的漩渦化為光線朝兩人射去。 兩人只能張大眼，看著那道即將斷送她們生命的光線射向自己。 迪絲老師沖到兩人面前，用大鐮刀擋住光線。 然而…… 「……沒想到……他的力量居然這么強大……百瀨玉、秋月凪，快逃！」 光線沖破迪絲老師設(shè)下的屏障，她嬌小的身體像玩具一樣被彈到空中，在一陣光芒的包圍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伊卜利斯嘲諷般地用指尖點了點太陽xue。 「這是『智慧』。雖說我的存在是『虛無』，但我也知道什么叫『智取』。」 他輕蔑地大笑。 「jian了，死神候補生們?！挂敛防箵芰艘幌骂^發(fā)，回過頭來?！钢皇Ｏ履銈儍蓚€了?！?/br> 百瀨玉和秋月凪互相握住對方的手，凝視眼前偌大的絕望存在。 「真可憐……你們是不是很害怕，嗯？」伊卜利斯愉悅地低喃?！覆挥门隆視煤锰蹛勰銈??！?/br> 百瀨玉的眼眶已經(jīng)蓄滿了淚水，但是她不想讓眼淚流下來。 秋月凪用力握住百瀨玉的手。 她們已經(jīng)束手無策了。 這種時候，如果村上久斗還在，他一定會為她們想辦法。 雖然大部分都是可笑的方法，但是笑過之后，她們的心情也會變得比較輕松。 驀地，百瀨玉想起過往的種種，忍不住輕笑出聲。追老鼠田中的靈魂、華澤響子戴的面具靈魂、相原一義拿的妖刀靈魂。一回想起來，就讓她忍不住發(fā)笑。 「為什么你還笑得出來……」伊卜利斯不解地問百瀨玉：「……為什么你不感到絕望？」 百瀨玉咬緊下唇望向秋月凪。 「小凪，千萬不要放棄。他一定也有弱點。」 「……弱點？」 「你想想，老鼠田中也有弱點吧？比方說會被飼料引誘?！?/br> 伊卜利斯停下動作，不敢置信地張著嘴。 「……老鼠？你竟敢將我與老鼠的靈魂相提并論？」 百瀨玉舉起「liestruth」。 「沒錯，你一定也有弱點。」 「小玉，你說的對?！?/br> 秋月凪也伸出左手蓄滿威力的雷射炮。 「我明白了。你的想法很有趣?！?/br> 伊卜利斯對她們一笑，用食指指向自己的額頭。 「就是這里。這里與我的靈魂相系……你的槍打得中這里的話，就能結(jié)束一切。」 「呀————射擊！」 百瀨玉一邊回轉(zhuǎn)身體，一邊舉著兩把槍不斷射擊。 秋月凪也和百瀨玉一起發(fā)射雷射炮，每一發(fā)射擊都在月光下化為美麗的光芒。 然而，伊卜利斯只是做了一道屏障便擋下了所有攻擊。 「瞄準好，是這里。只要射中我的額頭，這個身體的主人或許也能回到你們的身邊?！?/br> 伊卜利斯狂妄的笑聲回蕩在教堂中。 「游戲到此為止！」 魔劍一揮便將秋月凪彈開，伊卜利斯雙手掐住百瀨玉的咽喉。 他略粗的手指，一分一分地陷入百瀨玉的細頸。 他的臉與百瀨玉近到幾乎可以觸碰到她的鼻尖、她的唇。 「接下來你要怎么做？你已經(jīng)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你還能做什么？」 乍現(xiàn)的滿月，透過教堂傾頹的屋頂照射在伊卜利斯臉上。 在意識逐漸模糊之中，百瀨玉看見了。 那名即將奪去自己生命的男人，臉上掛著平靜的微笑。 力量逐漸抽離她的身體，手上的槍也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你剛才掉的手槍是哪一把？謊言？還是真實？」 百瀨玉驚愕得睜大雙眼。 「有什么好驚訝的？你的事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我一直在你身邊，就算知道你的手槍名字也不足為奇。」 伊卜利斯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唔……」 百瀨玉痛苦得弓起身體。 伊卜利斯得意地說道：「讓我吻你。你在讓我覺醒的那一刻吻了我，所以這次換我來吻你，讓你永久長眠?！?/br> 他輕吻了她的唇，百瀨玉在逐漸遠去的意識中，感受到這個冰冷的吻。 「……小玉?！?/br> 秋月凪的手支撐著百瀨玉握著槍垂下來的另一只手。 「不用怕……你不是一個人，有我陪著你。」 然后兩只交疊的手舉起槍，槍口抵住伊卜利斯的額頭。 伊卜利斯離開百瀨玉的唇，也松開了緊掐住她脖子的手。 秋月凪的呼吸非常紊亂，剛才的一擊顯然讓她受傷不輕。 百瀨玉的意識也很不清楚，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力氣拙下扳機。 「我說不定是騙你們的哦。你們真的相信我說的話？相信只要射中我的死xue，這個男人就會變回原樣？我可是奪去這個男人性命的人哦。」 槍口抵在額頭上，伊卜利斯依舊面露微笑。 「就像不知道你手上的槍是哪一把一樣，我說的話是謊言？還是真實？」 秋月凪握緊覆在百瀨玉手上的手。 「不用怕，你不是一個人，所以一定辦得到。」 「……嗯，我一定射得中?！?/br> 聯(lián)系伊卜利斯靈魂的死xue就在眼前————他的額頭上有一個非常非常微小的光點，百瀨玉將槍口瞄準那個以目標來說太過微小的光點中心，然后用盡全身最后的力氣扣下扳機。 「……老師?！?/br> ————槍聲響起。 「……我已經(jīng)煩厭了……一無所有的世界?！?/br> 宛如呢喃般微弱的聲音，傳進百瀨玉和秋月凪耳里。 掃圖/ozzie 錄入/axel1007 發(fā)布于/輕之國度http：//.lightnovel./bbs 未經(jīng)許可，禁止轉(zhuǎn)載 禁止轉(zhuǎn)載sf小說頻道 尾聲我回來了 ————春日的朝陽，從窗口斜斜射在筆直延伸的走廊上。 不過，對私立游華綜合學園的臨時教師————村上久斗來說，人生只是不斷的「反覆循環(huán)」。 今天早上，村上久斗也是一如往常，頂著一頭睡得亂翹的頭發(fā)，無精打采地走在走廊上。 跟在他身后的，是今天剛轉(zhuǎn)學進來的轉(zhuǎn)學生。她有著一對骨碌碌的大眼睛，兩把馬尾隨著她的步伐不住擺動。 「呃……你說你叫什么名字來著？」 轉(zhuǎn)學生抬起頭，燦爛一笑。 「嗯————我叫百瀨玉！」 「……哦，你的名字要念成hikaru啊？」 「對?！?/br> 「真難念，我記得住嗎……」 百瀨玉一臉悲傷地抬頭看村上久斗，然后落寞地偏過頭，跑向教室。 「喂喂喂，不要在走廊上奔跑！」村上久斗追在她身后大叫。 「等一下！我叫你等一下……死神候補生！」 百瀨玉不敢置信地瞠大雙目，不解地歪著脖子，而村上久斗表情復(fù)雜地搔搔頭。 「迪絲老師要我裝出忘記一切的樣子，我果然還是辦不到?！勾迳暇枚沸Φ溃骸感∮?，我怎么可能忘了你？還有小凪、我們一起經(jīng)歷過的事，我全部記得。不過，和以前一樣，在學園里要……」將食指抵在唇上，村上久斗皺起眉頭后，說：「……保守秘密?！?/br> 村上久斗是私立游華綜合學園的臨時教師，雖然他同時也是了無干勁、不太可靠又沒有長進的無用教師，不過在當機械社的顧問老師時，也幫了百瀨玉和秋月凪這兩名死神候補生不少忙。 ————再提到魔人伊卜利斯。 變成魔人的村上久斗，比身為教師的村上久斗還要糟糕透頂。他只知破壞，卻忘了最重要，而且最簡單的事實。 ————只要有那一份為人著想的心，不管失去幾次，都能失而復(fù)得。 總之，村上久斗回到以前的日子，過著一成不變的每一天。 但他的生活并不是黯淡無光。 透過守護死神測驗不合格的兩名死神候補生，他的生活也加入了一點點害羞般的桃紅色。 村上久斗打開教室的門，教室里依舊充滿了女孩子們的嬉鬧尖叫聲。 一直凝視著窗外的秋月風支著下巴，轉(zhuǎn)而望向百瀨玉。 「請多多指教！」 百瀨玉露出一個微笑。 「……請多多指教?！?/br> 秋月凪小巧的唇辦微微勾起一彎友善的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