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羅梅里亞戰(zhàn)記
在拉奧尼爾王國的王城拉茲,每天都在舉行宴會。 被輝煌華麗的裝飾點綴的會場,播放著優(yōu)美纖細(xì)的旋律,盛裝打扮的紳士淑女聚集在一起。 簡直像天上一樣的世界。站在其中心的圣女伊麗莎白可謂是春風(fēng)得意。 事實上,這個國家沒有一個女人能與伊麗莎白比肩。 她不僅是救世教會正式認(rèn)定的圣女,還是打敗魔王的王子的同伴,被列為現(xiàn)在可數(shù)的英雄。其功績得到認(rèn)可,回國后與王子訂婚。三十天前終于舉行了婚禮,成為王子的妻子。 每個人都稱頌伊麗莎白,互相爭搶送禮,卑躬屈膝地低下頭。 沒有比這更開心的事了。 而且在不遠(yuǎn)的未來會成為王妃,連這個國家都能到手。 亨利王子的父親,現(xiàn)任國王陛下年事已高,臥病在床。每天用治愈術(shù)讓陛下恢復(fù)健康是伊麗莎白的必修功課,但即使是圣女,也無法治療衰老。只能恢復(fù)一天的體力而已。那個遲早也會追不上的吧。國王的死近在咫尺。 屆時,這個國家將名副其實地屬于亨利王子和自己。 笑個不停就是這個意思。雖然亨利王子沒能陪在自己身邊分享這份喜悅,但也只能忍著。 亨利王子為了鏟除在國內(nèi)橫行的魔王軍殘黨,率軍出征。如果是王子,一定會打破敵人,帶來勝利。要如何慶祝勝利,這才是伊麗莎白所擔(dān)心的。 得舉行前所未有的盛大慶祝才成。而且,說不定還能再錦上添花。想到這里,伊麗莎白的臉頰自然松弛下來,心情仿佛又升上了天。 「伊麗莎白?!?/br> 正在做夢的時候,干枯的聲音把她拉回了現(xiàn)實。一看,是救世教的實際領(lǐng)導(dǎo)者,樞機主教長法邁因。 他不僅是教會的代表人物,還是發(fā)掘身為孤兒的伊麗莎白,并認(rèn)定她為圣女的代父。 「哎呀,怎么了?父親大……不是,樞機主教長。」 與亨利王子結(jié)婚后,自己已是王室成員。與樞機主教長要公私分明。而且一直被擺出父親的架子也不好辦。 「發(fā)生甚么事了嗎?」 聽到伊麗莎白的提問,樞機主教長的表情有些僵硬。 「你聽好了,伊麗莎白,亨利王子……」 樞機主教長法邁因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 「怎么了?快說吧,王子怎么了?難道已經(jīng)打敗敵人,凱旋而歸了嗎?」 伊麗莎白大聲喊道。出征還不到十天,也許已經(jīng)勝利了。如果是這樣,那就麻煩了。慶祝的準(zhǔn)備來不及了。 「不是的,伊麗莎白,那個呢,據(jù)說亨利王子在戰(zhàn)場上受了傷?!?/br> 起初,伊麗莎白聽不懂樞機主教長的話,不知道在說甚么。 漸漸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同時全身的血色也隨之退去。 「啊,王子,沒、沒事嗎?。俊?/br> 伊麗莎白抓住法邁因樞機主教的肩膀,搖晃著確認(rèn)。 「放心吧,亨利王子還活著。與敵將單挑,雖然身負(fù)重傷,但還是保住了性命。據(jù)說現(xiàn)在正在療傷?!?/br> 聽了法邁因樞機主教長的話,本來安心了一下,但又待不下去。 「馬上,馬上去亨利王子那里!」 伊麗莎白打算馬上出發(fā)。受傷的話需要治愈師的力量。雖然軍隊里有很多優(yōu)秀的治愈師,但不能交給別人。王子的傷由我來治療。 盡管想馬上出發(fā),但被樞機主教長阻止了。 「等一下,伊麗莎白?!?/br> 「為甚么,樞機主教長,你不擔(dān)心王子嗎?」 亨利王子的生死對樞機主教長法邁因來說也很重要。隨著身為圣女的自己和亨利王子結(jié)婚,教會的力量也空前強大。如果王子現(xiàn)在不在了,對教會來說也會是很大的打擊。 「我當(dāng)然很擔(dān)心。正因為如此,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亨利王子受傷了,但這是有黑幕的?!?/br> 「黑幕?甚么黑幕?」 伊麗莎白問。 「是軍部的陰謀,軍部有可能策劃了謀殺王子?!?/br> 「謀殺?是軍方想要殺害王子嗎?」 伊麗莎白無法相信樞機主教長的話而反問道。 「聲音太大了。冷靜點。亨利王子在與敵人單挑時落敗了。所有的傷都是魔族造成的。但是,之所以會如此也是軍方唆使的。」 接著,樞機主教長法邁因長篇大論地說了起來。 亨利王子撤換了薩利亞將軍,與軍方發(fā)生了摩擦。士兵故意撤退、王子被孤立、陷入了困境,把這些都告訴了她,但她連一半都沒聽進去。 「你在聽嗎,伊麗莎白?已經(jīng)不能相信軍部了。能幫助王子的只有我們教會了。你要幫助王子。你在聽嗎?好好的干!」 雖然樞機主教長法邁因一再催促,但她的頭腦昏昏的,無法思考。 剛才還在天堂,現(xiàn)在卻有一種墜入地獄的感覺。 現(xiàn)在的這種身份和生活,正因為有王子的存在?,F(xiàn)在的自己沒有任何權(quán)限,也沒有任何力量。如果亨利王子死了,一切都會失去。而且就連那個王子也有被佞臣背叛暗殺的危險。 與亨利王子結(jié)婚后,看似堅如盤石的立足點,竟然是如此脆弱的玻璃工藝品,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突然覺得周圍的禮服、寶石、豪華的料理,都是毫無價值的廢品。簡直就像舞臺背景上的畫一樣。華麗的禮服也好,五彩繽紛的寶石也好,如果失去了立場,就沒有任何價值。 那些稱頌自己的貴族紳士淑女,也想成都是不知道背地里會做出甚么事的怪物。 如果王子不在了,就會失去這一切。不,我失去就好了。反正現(xiàn)在這些東西和廢品沒甚么兩樣。可是這孩子呢? 伊麗莎白把手放在肚子上,確認(rèn)里頭的生命。 雖然現(xiàn)在還不肯定。 王室的侍醫(yī)也沒能準(zhǔn)備診斷出她懷孕了。因此她還沒有告訴王子。但是伊麗莎白確信。自己被賦予了新的生命。 如果王子死了,這個孩子會怎么樣呢? 一想到孩子,另一種恐懼就穿透了身體。自己的身體可以自己保護,但這個孩子卻不能。 「我要去王子那里,請馬上準(zhǔn)備馬車?!?/br> 「啊,那就好。不過你可別大意,可以信賴的只有我們教會?!?/br> 樞機主教長法邁因用嘶啞的聲音叮囑道。 亨利王子真的沒事嗎? 在不安的折磨下,伊麗莎白駕駛馬車前往戰(zhàn)場。 離戰(zhàn)場有兩天的距離,這是伊麗莎白人生中最長的兩天。 到達(dá)王國軍隊展開的陣地后,伊麗莎白跳下馬車,跑向王子所在的帳篷。 王子所在的帳篷附近,軍官的頭顱暴露在外面地上。但是伊麗莎白根本沒看蒼蠅飛舞的腦袋,直接跳進帳篷里。 一進去,王子正換衣服,背對著她。 「王子,你沒事吧?」 伊麗莎白氣喘吁吁地問道,亨利王子露出驚訝的表情。 「啊,原來是伊麗莎白啊。真快啊。你收到平安的消息了吧?你看,就是這個樣子?!?/br> 王子脫下身上的衣服,赤裸著上半身,彎起手臂、擠出肌rou。 「沒有受傷嗎?」 不相信他的話,用自己的眼睛去確認(rèn)。而且內(nèi)臟和骨頭不能出現(xiàn)異常,為了慎重起見,要使用治愈的神技。 「喂喂,我不是說過沒事的嗎?倒是讓你擔(dān)心了?!?/br> 「聽說你差點死了?!?/br> 聽到亨利王子的話,伊麗莎白終于松了一口氣。 「啊,我不想讓你感到不安,但這是事實。我確實以為會死掉,連我自己都覺得虧得居然還活著?!?/br> 亨利王子也點頭稱是運氣好。 據(jù)報告,王子是在與敵人單挑時被打飛,聽說甚至被打上半空。一度有人說他已經(jīng)死了,甚至還傳出了訃告。 「因為有神的保佑和你的存在呢,那種程度才不會死?!?/br> 亨利王子笑著說自己是不死身。 「我不足夠的,是待在身邊的騎士的勇氣。那班懦夫,竟然拋棄身為王子的我想要逃走。不過放心吧,懦夫都砍了。」 王子看向帳篷外,看了看暴露在外面的腦袋。 「這樣就沒事了,我軍的懦夫一掃而光?!?/br> 「王子?」 就像王子說的那樣,他明明被背叛了,險些喪命,卻滿不在乎,伊麗莎白感到愕然。 不行,這個人沒注意到。 明明自己差點被殺了,卻不理解事情的嚴(yán)重性。他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遭到了背叛,也不知道被撤換的薩利亞將軍在背后牽線。 交給這個人是不行的。 伊麗莎白發(fā)現(xiàn)自己深愛的王子實在太不可靠了。 他雖然不是壞人,但卻沒有意識到即將降臨到自己身上的危機。明明已經(jīng)不是自己一個人的身體了,卻也太沒有防備了。 「王子,你有可以信賴的人嗎?那是個怎么樣的人了。」 伊麗莎白問王子。她需要其他人來幫助和保護王子。 「甚么呀,伊麗莎白。在王宮很不安嗎?放心吧,我國家沒有不法之徒。特別是王宮里的文武百官都全都是忠臣。貴族和諸侯也都宣誓效忠王室?!?/br> 「王子!」 我想說并非如此。 王國里確實有很多優(yōu)秀的文官和武官。宣誓忠誠的大貴族也很多。但是誰都不能相信了。 雖然嘴上發(fā)誓忠誠,但不知道大家心里在想甚么。就連背叛自己的薩利亞將軍,不也曾宣誓效忠嗎? 「還有,我的親戚阿拉達(dá)哥哥和表弟的阿蓋特都是出眾的人物,下次再介紹給你吧?!?/br> 雖然王子說會給自己介紹親人,但他們才是最不能信任的人。如果王子不在,最先受益的就是他們。為甚么理解不了那一點。 亨利王子的天真想法,讓伊麗莎白咬牙切齒。 這樣一來,唯一可以信賴的,就只有王子的父親——國王陛下了。但是陛下臥病在床,不知撐不撐得過明天。支撐我們的后盾,是張過于危險的盾牌。 如果陛下駕崩,王子會自動當(dāng)上國王。就在不久前,她還希望如此,但在這種情況下王子成為國王,她不認(rèn)為他好好地管理國家。 「還有你代父的樞機主教長法邁因也可以依靠?!?/br> 亨利王子說出了法邁因樞機主教的名字。 「這個……雖然是這樣的?!?/br> 伊麗莎白也不得不承認(rèn)這一點。的確,教會和樞機主教長是值得信任的。而且也是代父沒錯,最重要的是自己和王子的存在,關(guān)系到教會的利益。 但由于伊麗莎白非常了解樞機主教長,所以不能無條件地肯定。 樞機主教長法邁因是貪婪和權(quán)力欲的化身。 從年輕時起,他就沉迷于教會內(nèi)的政治斗爭,將反抗自己的人全部趕下臺。 自己對樞機主教長有利的時候還好,一旦敵對,就不會寬恕。 他的家臣、王族,甚至是代父的樞機主教長,都不值得信任。而關(guān)鍵的王子也靠不住。 伊麗莎白仿佛墜入了地獄的深淵。 被絕望覆蓋,連希望都沒有。也沒有求助的對象。 被扔進無明無光的黑暗中,伊麗莎白只能顫抖。 身體失去了力量,全身冷得像被凍住了。耀眼的寶石失去了光輝,無數(shù)的禮服也不再溫暖身體。就連深愛的亨利王子也不愿意幫助她。 伊麗莎白像害怕的孩子一樣顫抖,條件反射地把手放在肚子上。 不對! 我來做! 當(dāng)感覺到腹部從手掌中傳遞過來的溫暖時,伊麗莎白的心中燃起了熊熊烈火。 自己的身體自己保護。但這孩子可沒法。我必須保護他! 在腹中小小生命的燈火。那光芒在絕望的黑暗中化作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伊麗莎白,它的溫暖給了伊麗莎白冰冷的手熱量和勇氣。 既然誰都靠不住,誰都信不過,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雖然不知道該做甚么,也不知道該怎么做,但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怎么了,伊麗莎白?」 王子注意到伊麗莎白的變化,但并沒有理解她的意思,只是心不在焉。 首先是亨利王子。最重要的是要保護王子。 我來保護王子,我來引導(dǎo)這場戰(zhàn)爭的勝利。一切都是從那里開始的。 我氣喘吁吁,疾馳而去。踢著奇利艾溪谷的灰色巖地,揮動雙臂加快速度。 往前一看,有五十人左右的隊伍走在前面。穿著王國配給的盔甲的,是今天的訓(xùn)練結(jié)束后,正在收尾慢跑,流一身汗的阿爾他們。 我加快速度,超越他們。 「辛苦了。還差一點點,加油啊。辛苦了?!?/br> 我一邊追上跑在前面的士兵,一邊慰勞他們。聽到我的聲音,士兵都大吃一驚。他們是新分配到卡修的新兵。目前正在進行基礎(chǔ)訓(xùn)練。 「羅梅莉亞大人?」 走到最前面,是指導(dǎo)訓(xùn)練的雷。雷向奔跑的我露出驚訝的表情。 「你在做甚么了?」 「不,身體有點僵硬,想稍微放松一下?!?/br> 對于雷的問題,我回答說是為了緩解運動不足。 最近文書工作增加了,連活動身體的機會都沒有。而且一直待在房間里,心情也會變得郁悶,為了轉(zhuǎn)換心情,我決定跑一跑。 「那我先走了?!?/br> 我加快速度想追上去,但以雷為首的士兵都跟了上來。特別是跑在最前面的阿爾,想要追上超越我??紤]到他穿著盔甲,速度相當(dāng)快。 「艾爾,還真快啊。」 「羅梅隊長才是,你跑得真快啊?!?/br> 「那就來一場比賽吧,看誰能更快到達(dá)堡壘?」 我一提起勝負(fù),阿爾就笑了。 「好吧。喂,你們也參加吧。倒數(shù)第一的家伙再加一圈!」 阿爾的話引起了新兵的抱怨,阿爾怒吼著讓他們閉嘴。對于新兵的訓(xùn)練來說,這樣的程度剛剛好吧。 「那好,準(zhǔn)備,咚!」 聽到我的號令,大家一齊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身形輕盈的我先走在前頭,旁邊有一個紅色的身影超越了我。是阿爾。 「誰會讓你得逞!」 但是,阿爾的身邊有一個藍(lán)色的影子疾馳而過。是雷。 最近嶄露頭角的雷,在體力方面也開始與阿爾匹敵。 「嗚,還差得遠(yuǎn)呢?!?/br> 阿爾大喊一聲,兩個人全力疾馳,把我拋在身后。 我呆呆地看著阿爾和雷。兩人經(jīng)過堡壘前,繼續(xù)向奇利艾溪谷深處跑去。 「看來最后一名是那兩個人,在他們發(fā)現(xiàn)之前,讓他們多跑幾圈吧?!?/br> 聽我這么一說,一起跑步的新兵苦笑了。 丟下阿爾和雷,跑向堡壘。 到了堡壘,有一扇很大的門,門衛(wèi)看到我的身影,為我打開了門。 打開門,可以看到大堡壘的內(nèi)部。 原本是為了討伐住在奇利艾溪谷的魔物而臨時建造的堡壘,現(xiàn)在卻完全變了樣。堡壘的地基擴大了好幾倍,內(nèi)部新建了好幾棟建筑。 因為金礦山已經(jīng)正式開工,新的城鎮(zhèn)也開始建設(shè)。雖然現(xiàn)在只是為建設(shè)業(yè)者而建的臨時設(shè)施,但堡壘外已經(jīng)建起了城鎮(zhèn)的基礎(chǔ),城鎮(zhèn)一天天建成。 我從打開的門進入堡壘,停下腳步調(diào)整呼吸?;仡^一看,發(fā)現(xiàn)拼命總算追上來的士兵倒在地上。體力鍛煉還不夠。 「你們別癱下來啊,振作點,這可是在羅梅莉亞大人面前?!?/br> 因為阿爾和雷不在了,羅梅隊的米查代替他指揮新兵。 「啊,米亞,你回來了。」 米亞來到結(jié)束訓(xùn)練的新兵身邊。是為了治療在訓(xùn)練中受傷的人。 「有沒有人受傷?」 「啊,米亞小姐,沒問題的,沒有?!?/br> 一看到米亞,米查的臉就變了,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啊,米查,可是?」 米亞望向結(jié)束訓(xùn)練的新兵。由于激烈的訓(xùn)練,新兵都傷痕累累。 「那樣的吐個口水就好了,用不著讓米亞來治療?!?/br> 雖然米查說了一些荒唐的話,但米亞沒有讓步。 「不行。治療傷者是我的工作。如果惡化的話,羅梅莉亞大人會生氣的。」 「不愧是米亞小姐,那我也來幫忙吧。你們排成一排。」 米查喜滋滋地請求米亞幫忙。 米亞看起來有些為難,但我不管她了。 我一邊用布擦拭溢出來的汗水,一邊回到新建成的事務(wù)所兼我的宅邸。在回房間的路上,我遇到了正在路上散步的韋利老師。 「羅梅莉亞,你這是甚么打扮?你是伯爵千金吧?」 「伯爵千金也會做運動的喔,老師你又如何了?不會在偷懶吧?」 雖然汗流浹背的樣子被人看到詰問,但貴族千金又不是不準(zhǔn)跑步吧。 「我就不用了啰,我又沒打算拿起比書還重的東西?!?/br> 韋利先生是這么說的,但如果要上戰(zhàn)場,我想也不可能。 和老師告別后,我回到宅邸,宅邸里,昆絲老師正在書桌前做文件工作。 「怎么了,羅梅莉亞大小姐,你這身打扮?」 一看到我,昆絲老師也對我說了同樣的話。 「稍微運動一下,老師也來如何?光做文件工作的話,運動會不足的喔?」 我把對韋利老師說的話也說給昆絲老師,老師突然嚴(yán)肅地看著我。 「大小姐,我有件事想問你,請你不要隱瞞,把真相告訴我,可以嗎?拜托了喔?」 「甚、甚么?」 老師用前所未有的認(rèn)真目光問道,我有些害怕。 「大小姐,那個……最近……你覺得我胖了嗎?」 老師一臉認(rèn)真地問,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甚么呀,大小姐!明明我可是認(rèn)真的在問的!」 昆絲老師生氣了,我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沒問題的,昆絲老師的體形很完美。」 在我所認(rèn)識的人當(dāng)中,老師是完美的女性。而且即使體形變了,老師的價值也不會變。 「真是的,已經(jīng)夠了。對了,是耶魯馬克商會的塞琉尼發(fā)信過來,說資金籌措有了眉目?!?/br> 「真的嗎?這樣就可以正式行動了?!?/br> 我由衷地高興。隨著金礦的開發(fā),奇利艾溪谷的深處也開始建造港口,卡修的價值逐漸增大。因此兵力增加,守備兵的總數(shù)增至四百。 再加上耶魯馬克商會已經(jīng)決定出資,這下可以大規(guī)模行動了。 「還有,聽說甘澤師傅今天會來這里。」 老師告訴我。從甘澤師傅那里,可以打聽到港口的進展情況吧。 「明白了,那我還是換件衣服比較好?!?/br> 畢竟不能一身汗臭去見面,我回房間換了衣服。 把吸汗的衣服換上干凈的,回到辦公室繼續(xù)自己的工作。正在收拾文件的時候,堡壘的門開了,遠(yuǎn)征的士兵回來了。 我們在訓(xùn)練新兵的同時,還讓洛梅隊的格蘭、拉根、奧托等人率領(lǐng)二百人,討伐卡修領(lǐng)內(nèi)的魔物。 「羅梅莉亞大人,我們回來了,關(guān)于這次的討伐遠(yuǎn)征?!?/br> 格蘭和拉根這對雙胞胎來到辦公室,向我報告歸還和討伐魔物的事項。 「請等一下?!?/br> 我制止了前來報告的兩個人,確認(rèn)了一下雙胞胎。然后直截了當(dāng)?shù)鼗卮稹?/br> 「右邊是拉根,左邊是格蘭。」 「「答對了?!埂?/br> 我指著他們回答后,雙胞胎的異口同聲說道。 我握緊拳頭。最近都在玩猜兩人誰是誰的游戲。雖然一開始時猜不出來,但最近也能分辨了。 「那么,請報告一下,魔物的討伐怎么樣了?」 慣例的游戲結(jié)束了,我聽著兩人的報告。 「對魔物的討伐很順利,新兵中有些人受傷,不過已經(jīng)歸隊了?!?/br> 「太順利了,幾乎整個卡修地區(qū)的魔物都驅(qū)逐了,現(xiàn)在只剩下一處?!?/br> 兩個人的報告讓我很滿意。順便一提,最先報告的是格蘭。剩下的就是拉根。 「辛苦了,請好好休息。對了,奧托怎么樣了?」 我問雙胞胎。和二人一樣,加入討伐部隊的奧托不見了蹤影。 「堡壘返回途中,遭遇了一輛馬車。他們好像也是同路要來這個堡壘了,當(dāng)中有幾個好像是諾迪司祭大人送來的治愈師了。因為馬車好像會晚了,所以奧托和其他幾人會作為護衛(wèi)陪同他們。我想再晚一點便到達(dá)了?!?/br> 拉根向我報告。這么說來,諾迪司祭之前給我的信上寫著,外出修行的治愈師回來了,會把他們送到這里。 原以為會再晚一點,沒想到他會急著送過來。真是值得慶幸的事。 我吩咐他們休息,又聽到堡壘的門開了。 本以為是奧托回來了,沒想到來到我房間的是甘澤師傅。還有一個陌生的年輕女性也在場。 「喲,小姑娘,工作好像還是老樣子那么辛苦呢?!?/br> 甘澤師傅爽快地說。對我來說,比起用敬語,這樣子說話自己也比較輕松,所以也沒有責(zé)怪他。 「師傅才是,看起來很精神。港口的建設(shè)好像很順利。」 從進展情況來看,建設(shè)似乎有了很大的進展。 「啊,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雖然需要人手,但這個辦法可以縮短工期?!?/br> 對甘澤師傅的話,我點點頭。只要港口能盡快建成,要增加多少人員都可以。 「那還真是謝過了。今天你也累了吧?請好好休息吧。詳細(xì)的報告稍后再說。對了,那位女士是?」 我看著剛才就很在意的、甘澤師傅旁邊的女性。 「啊,這是我的女兒,她叫愛蓮?!?/br> 甘澤師傅介紹女兒。 「初次見面,羅梅莉亞小大人。我的父親一直承蒙您的照顧。我是他的女兒,叫作愛蓮?!?/br> 我被愛蓮的禮貌問候嚇了一跳。真的是甘澤師傅的女兒嗎? 「是嗎,愛蓮小姐,你甚么時候來的?」 「就在剛才,我的馬車沒法如意前進,正發(fā)愁的時候,羅梅莉亞大人的士兵幫助了我們?!?/br> 聽到愛蓮的話,我想起剛才聽到的格倫他們的報告。聽說諾迪司祭會來治療,大概是和那馬車同行的吧。 「多虧了他才有救呢,奧托先生真是個有趣的人?!?/br> 愛蓮說了些奇妙的話。奧托有趣? 就算是我,聽奧托說過的話也屈指可數(shù)。嘛,這方面的事情下次再問吧。 讓兩人休息后,接著跟奧托、以及諾特司祭派來的三位治愈師見面。 「初次見面,羅梅莉亞大人。我是諾特司祭的弟子,我叫加爾曼。米亞好像很受您照顧?!?/br> 加爾曼作為治愈師的代表向我打招呼。年紀(jì)比較大,算是米亞他們的師兄。諾迪司祭派來了自己的學(xué)生中有本事的人。 「哪里哪里,我才承蒙米亞和諾迪司祭大人的照顧。大家都來了,我心里很踏實。今天請好好休息,消除旅途的疲勞?!?/br> 我歡迎新來的治愈師。雖然增加了卡修的兵力是好事,但是治愈師只得米亞一個人是不夠的。這樣總算可以運作起來吧。 我請加爾曼他們休息,一個人在辦公室里沉思。 兵力和資金都增加了,治愈師也來了。一切準(zhǔn)備就緒。 戰(zhàn)斗的日子不遠(yuǎn)了。我抑制住激動的心情,為了完全做好準(zhǔn)備,又回到了工作中。 收拾文件的時候,發(fā)現(xiàn)夜已經(jīng)深了。 我輕輕伸個懶腰,舒展一下僵硬的身體。稍微想了想,決定出去散步。 走到外面,月亮升起,星星閃爍。堡壘里燃著篝火,士兵們站著站崗,但很多士兵已經(jīng)休息了,人很少。 我在營寨里散步的時候,夜里的營寨里傳來了氣勢洶洶的喊聲和劍戟的聲音。 一看的時候,阿爾和雷正在訓(xùn)練。兩人都汗流浹背地?fù)]著劍。看來在那之后他們一直在跑步,就這樣子切換成練劍。 阿爾放出有力的尖銳一擊,雷反擊。彼此的刀刃劃過身體、割破肌膚,鮮血噴了出來。 雖然是訓(xùn)練,但雙方都很認(rèn)真地干。雖說有治愈傷口的治愈師在,不過這樣訓(xùn)練一個搞不好會死人的,也許正是因為這樣,兩個人互相切磋,不斷變強。 「今晚也很努力啊?!?/br> 我走近互砍的兩人,對他們說。 「羅梅隊長,你為甚么在這里?一個人嗎?」 阿爾責(zé)備我太粗心了,但我先否定一下。 「不,護衛(wèi)的話有帶喔?!?/br> 我回頭一看,是躲在暗處的凱爾。最近,只要我出門,必定有護衛(wèi)的士兵跟著。白天跑步的時候,他也跟了過來。 「你們兩個,努力是好事,但不要太過拼了。」 對于阿爾和雷來說,新兵的訓(xùn)練可能會讓他們身體生疏,但也不要勉強。 「話可不能這么說,羅梅莉亞大人,戰(zhàn)爭臨近了吧?一看就知道了。」 雷指出了近期將有戰(zhàn)斗一事。 「你注意到了嗎?」 我稍微反省了一下。似乎是壓抑不住激動的心情,以跑步的形式發(fā)泄出來的。但是指揮官的心不能被士兵發(fā)現(xiàn)。應(yīng)該自戒。 但確實如雷所說,戰(zhàn)爭近在咫尺。但是,對此,我心中有些迷茫。 接下來的事情無法預(yù)料。今天見到的人,接下來要見到的人。不知道會有多少犧牲。 而且我的戰(zhàn)斗幾乎永無終止。我的目標(biāo)是超越大海的魔大陸。 托馬斯、米雪、塞拉。為了不再出現(xiàn)那樣的犧牲,我的愿望是解放那些被當(dāng)成奴隸的人們。 要走到那里,得闖過多少場戰(zhàn)斗呢?無法想像會有多少人犧牲。 而且,只要踏出這一步,就不能后退,必須跨過尸體上行走,為了不白費跨過的尸體,還要把尸體堆起來。 做出那樣的犧牲,我能允許嗎?我不禁自問。 「羅梅隊長,請命令我?!?/br> 阿爾仿佛看穿了我的迷惑,用筆直的目光看著我。 「如果羅梅隊長命令的話,即使是龍的嘴巴我也會跳進去。所以,那個時候到了的話,請毫不猶豫地指著龍的嘴巴。我是為此而在的?!?/br> 阿爾對我說不害怕自己會死,也叫我不要害怕他死。 「太狡猾了啊,阿爾。羅梅莉亞大人,我也一樣。我這條命是為了你而存在的。」 雷把手放在胸前,立下誓言。兩人都是好士兵。 「啊,打擾你們?nèi)齻€人的世界不好意思,但我也有著同樣的心情哦?」 躲在遠(yuǎn)處、消除氣息的凱爾也這么自我主張道。 「嗯,也沒有忘記你喔,凱爾?!?/br> 不僅僅是阿爾、雷和凱爾。羅梅隊的大家,兩位老師。很多人把生命托付給我。我已經(jīng)沒有停下腳步的選擇了。 「那么,走吧,走到最后?!?/br> 在月下,我發(fā)誓要戰(zhàn)斗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