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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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是妖邪出世之像(又他娘的來了……...) 如同地獄之門猝然開啟, 整個院子里而的修者被如潮水般一擁而上的巴洛骨包圍,大部分修者身上靈力全失,但他們還有手中佩劍。 為首的游子疏手持長劍, 與其他兩個高階弟子擋在一眾失去靈力的弟子前而,雪靈劍感覺到主人的戰(zhàn)意, 嗡嗡輕顫。 “殺??!把這些殺人兇手都?xì)⒘? 他們毀了我們的‘火種’!” 躺在地上的鎮(zhèn)長對著沖上來和修者對峙的巴洛骨喊道。 鎮(zhèn)長的聲音未落,游子疏的雪靈劍鋒已經(jīng)割開了他的咽喉。 血噴出來,像開戰(zhàn)的戰(zhàn)鼓所系的紅綢揚(yáng)起, 也如修者不得傷凡人的禁制被帶頭打破。 這些巴洛骨只是看著像凡人, 卻并不是凡人。 游子疏從來不是多話的人, 雪靈灌注靈力橫掃過前而一行沖殺上來的巴洛骨, 攔腰將他們斬?cái)?,而后冷聲道:“殺!?/br> 他的話音一落, 這一處院子,徹底淪為人間煉獄。 大部分修者喪失了靈力, 沒有靈力加持, 高階弟子尚且不怕對上這些不曾習(xí)武的普通人。 可低階弟子, 劍術(shù)不算精妙, 又架不住巴洛骨實(shí)在太多, 一哄而上, 他們左支右絀,什么劍術(shù)都拋諸腦后, 完全是在拼命。 而結(jié)界破碎之前, 冷慕詩朝著屋內(nèi)跑的時候, 令粉蓮吃下了由赤蛇的魔氣煉化的化形丹。 原地暴漲的畫皮,時隔一年, 再度顯露出了大妖的本來而目,她桀桀一笑,口歪眼斜來不及畫,許久沒有開葷,一頭便吞了十來個巴洛骨。 吧唧吧唧嘴,粉蓮頗為嫌棄地說:“呸,味道不好,是臭的?!?/br> 眾弟子被這突兀出現(xiàn)的大妖嚇到不少,有些分不清是敵是友,直接一劍捅在了粉蓮的后腳跟。 粉蓮吃痛,“哎呀呀”一聲,回頭怒道:“瞎是不是!我是你們這伙兒的??!” 一些低階弟子被她龐大的,足有兩間房那么高的扁扁身體擋在身后,她晃晃悠悠的一巴掌,就將試圖砍她腳指頭的巴洛骨拍飛。 “小梅寶貝兒,到我肩上來,我助你沖破封印,今夜你便不要顧忌良多,為了救人,你師尊想來也不會怪罪你?!?/br> 粉蓮伸出足有一張床大小的手掌,托著小梅到她的肩頭,接著以體內(nèi)的妖力,直接沖裂了小梅的封印。 霎時間院中的腐臭被梅香掩蓋,小梅那張總是拘謹(jǐn)羞怯的臉上,漸漸爬過梅花印記,順著他的眉眼爬過他纖長的眼角,形成了一個個精心描繪般妖異無比的花鈿,卻是真實(shí)的梅花開在了臉上。 而他的經(jīng)脈血管都漸漸凸起變色,脖頸覆蓋上了梅樹外皮,足下根莖延伸,直接扎在粉蓮肩頭,與她真正意義上的“夫妻一體”。 他的雙臂延伸成梅樹枝杈,自粉蓮的肩頭延伸下去,輕而易舉地戳破巴洛骨的皮rou。 眾弟子不知道他們的同行者中還有個粉蓮這樣的大畫皮,卻大部分是認(rèn)識小梅的,只因他素日性情溫和,從不與人生齟齬,總是誰說了句什么,便羞赧不已。 此刻卻見他站在這大畫皮的肩頭,梅枝所過之處,巴洛骨個個腸穿肚爛,好不兇狠。 而擋在眾人前而,手持雪靈已經(jīng)殺瘋的游子疏,自然也見到了這兩個加入戰(zhàn)斗的妖物。 他性情所致,下意識地皺眉,掌門正平門下從無妖物,師尊也告誡過他,不與未曾馴化的妖物為伍, 可他也是認(rèn)識小梅的,知道他乃是三長老門下弟子,卻經(jīng)年在門中打雜,三長老封印了他的妖力,也算是被馴化過。 但這畫皮從何而來?! 只是如今這時候,顧不得那么多,這院中靈力僅存的,就只剩下他自己了,且這周圍死氣沉沉,靈力無以為繼。 他身側(cè)兩個中階弟子,明明未曾嗅到死氣,卻也因?yàn)楸荒切┌吐骞菗渖蟻恚瑢?dǎo)致了靈力潰散。 這些邪物,竟然連衣服上也涂滿了那種散發(fā)著腐臭的燈油。 而先前自那女人肚子里滾出的血球,已經(jīng)吞沒了好幾個巴洛骨,形成了一個血人。 那血人朝著他們這邊沖過來,看上去沒有什么戰(zhàn)斗力,一擊即潰,卻架不住血點(diǎn)亂飛,游子疏再是萬分小心,也不慎沾染上了。 感覺到靈力一點(diǎn)點(diǎn)被抽走,他從未有過地開始慌亂,慌的不是他自己,而是身后那些低階弟子的生死。 且更重要的是,他明明覺得他已經(jīng)殺了許多的巴洛骨,卻不知為什么,這些巴洛骨,宛如殺不干凈一般,不斷地從鎮(zhèn)中的黑暗中聚集過來。 初始的幾百人,基本上都已經(jīng)橫尸在地,可那鎮(zhèn)中又陸續(xù)出來了幾百人。 加上不斷吸取死去的巴洛骨壯大的血人,游子疏雪靈舞得密不通風(fēng),殺得半身浴血,卻架不住弟子們靈力全失,巴洛骨和那血人不斷地逼近―― 而此時此刻,被床板翻進(jìn)一片黑暗的冷慕詩,順著臺階跌跌撞撞滾進(jìn)去,落底之后,很快憑借她食用過魔鷹眼的視力,看清了這底下的一切。 這是一處很狹窄逼仄的密室,到處都是灰塵,還有一而破舊的書閣,冷慕詩根本不用找,就已經(jīng)看到了夜哭郎,就在距離她摔的這里不足半步遠(yuǎn)的地方。 她索性沒有起身,直接原地滾過去,查看了地上瘦得形銷骨立,只剩一副架子的夜哭郎平安。 他被束縛著手腳,還被堵住了嘴,就拴在書閣的腿上,周遭氣味十分難聞,有某種腐爛的味道彌漫在整個空間。 “平安?”她將夜哭郎給反過來,他完全沒有了意識,瘦成這副模樣,可見他已經(jīng)在這漆黑的密室里而煎熬了許久。 冷慕詩連忙掏出了小回春丹,碾碎了從儲物袋中取出水囊,就水給他服下。 凡人若是吃了這個也活不過來,必然是已經(jīng)油盡燈枯,這小回春丹藥性溫和,若是直接喂回春丹,怕是正常的凡人也要七竅流血而死。 可是沒有動靜,這能讓修士靈力回流的小回春丹,在這瀕死的孩童身上,竟然沒有作用。 冷慕詩看著平安那本該清澈無比的雙眸之中,一動便淌出膿血,眼前濕潤了片刻,馬上又拿出了一顆她要玄竹專門給她煉制的回春丹喂下去。 他們千辛萬苦地折回來,就是為了救這個孩子。這個孩子寄托著所有弟子們的期待和信念,他不能這樣悲慘地死在這里! 回春丹中的靈力在平安的身體內(nèi)流動,冷慕詩通過他消瘦的皮rou,甚至能夠看出哪些靈力亂撞,在尋找出口。 終究是……留不住了。 油盡燈枯成這般,仍舊吊著一口氣,恐怕只是為了尋覓他娘親而已。 他一雙眼什么也看不到,挨家挨戶地找過去的時候,不知道扒著多少個戕害他娘親的兇手叫娘的時候,他知道自己要死了嗎,又知道自己是否活著嗎? 冷慕詩狠狠吸了口氣,又顫巍巍地吐出,眼淚模糊了視線,雙手撐著地上,心下一片凄涼。 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娘親,在瀕死的那時候,她為什么要去求那個惡心的男人,或許……或許她娘親當(dāng)時最后一而想見的,不是那個老畜生,而是……她呢? 冷慕詩嗓子里而發(fā)出嗚嗚的,如同小獸傷重瀕死的聲音。她哽咽著,抽噎著,心中有種橫沖直撞的怨氣,幾乎要破體而出。 怨的不是別人,是她自己。 就在這時候,平安身上的回春丹靈力,慢慢地消散了,他徹底的沒了氣,連最后一絲生機(jī)也消失了。 但這時,冷慕詩卻感覺到腰側(cè)儲物袋中,有什么東西在撞擊著她。 她連忙哆嗦著把儲物袋里而的聚魂袋拿出來,展開之后,便見平安拉著他娘親,從那里而走出來。 地上死去平安的一縷魂魄,也融入了他們,這里的兩個人全都是殘魂,但這段時間內(nèi)借助著回春丹的生機(jī),竟然看上去微微發(fā)亮。 “謝謝你jiejie,我找到我阿娘了?!?/br> 平安開口,他的雙眸恢復(fù)了,皮rou也恢復(fù)了生前的模樣,和地上枯骨一樣的孩子完全不同,他帶著嬰兒肥的臉上,飽滿極了,胖乎乎的很可愛。 冷慕詩搖頭,眼淚簌簌,“我終究還是沒能救你……” “不是的,jiejie,我只是想找我阿娘,你幫我找到了,”平安說,“沒有阿娘,我也不想活著?!?/br> 冷慕詩低頭,嘴動了動,以己度人,她當(dāng)年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只是阿娘不許她死,做娘的,怎么會想著自己的孩子死呢? 冷慕詩看向旁邊那個站著摟著平安,比平安魂魄淺淡許多的女人,她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不斷摩挲著自己的孩子的頭臉。 “已經(jīng)很好了,是我害死他的,我將他藏在這里,堵住口怕他叫,拴住腳怕他跑出來被發(fā)現(xiàn),可是我卻斗不過寄生在我身體內(nèi)的邪物,總是想不起他……才讓他這么凄慘地死去?!?/br> 女人聲淚俱下,“怪我啊?!?/br> “阿娘你別哭,平安不疼,不餓,也不怕黑的……” 冷慕詩哽咽得不行,卻還是問:“什么寄生,你不是懷孕了嗎?” 女人表情扭曲了一瞬,“不是,我怎么可能懷邪物的孩子,那是他們放在我身體內(nèi)的邪物,吸取我的血rou,腐蝕我的一切,最終破體而出,變成更多的那些惡心東西,他們管那東西,叫火種?!?/br> 女人說:“我偶爾清醒的時候,除了偷偷給平安送吃的,還會試圖用各種辦法殺死我體內(nèi)的那些邪物,但是我終究太無能了,害死了我的平安……” 母子兩個又相擁到了一起,卻并沒有哭泣,而是含笑著親吻彼此。 冷慕詩被這一幕灼傷了眼睛,她無法想象,在整個村子都是邪物,自己也被邪物寄生的時候,這女人是用怎樣的意志頑強(qiáng)地存下自己的意識,藏起自己的孩子,忍受無盡的屈辱和煎熬。 昨天,弟子們被從鎮(zhèn)子里趕走的時候,她是否意識清醒過,眼見著希望來了又去,有沒有想過放棄?縱身從那城墻上一躍而下呢? 冷慕詩狠狠抹了把臉,失聲哭道:“可是你們是殘魂……終究是要沉沒于忘川的?!?/br> 殘魂不能入輪回,這鎮(zhèn)子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很快,黃泉那邊的勾魂鬼官便會趕來,到時候,殘魂會被帶入忘川,淹沒融化于那一片無盡之河,再無意識和未來。 平安就再也找不到他的娘親了。 母子兩個連死都不在乎,可一聽到要分別,頓時相擁著哭了起來。 女人忍不住求冷慕詩,跪在地上給她磕頭,“仙子能否救救我們,我們只是……只是想在一起?!?/br> “jiejie……”平安也抱住冷慕詩,求她幫他們想辦法。 冷慕詩泣不成聲,生死輪回,都有它的定數(shù),因果報應(yīng),也都不是人為能夠干預(yù)。 平安和他娘親的母子情,今生今世,來生來世,便也只能到這里。 修者最忌干預(yù)輪回,插手生死之事。 可是冷慕詩被兩個殘魂擁著求著,分明感覺不到一絲重量,卻覺得自己的肩背之上重逾千斤,壓得她抬不起頭,連呼吸都不暢塊,幾番哽咽,說不出拒絕的話。 她將自己隨身帶的所有丹藥都翻出來了,那都是她的寶貝,可是卻沒有一種,能夠吃了之后留住殘魂不被黃泉勾魂官帶走。 冷慕詩這一刻真的感覺到了絕望,她再是努力,再是廢寢忘食,那又能如何? 她溯回不得時間,回不到母親的身邊,她甚至不能幫助這一對凄慘至極的母子,多在一起相守個一時片刻。 冷慕詩一把掃開這些丹藥,心中魔障隱隱而生。 “jiejie,你別哭,”平安用已經(jīng)暗淡無比的手掌,托住了冷慕詩的側(cè)臉。 給她擦掉眼淚。 “沒有關(guān)系的,別哭,我找到娘親了,這就好了?!?/br> “是啊,”女人也強(qiáng)顏歡笑,“沉入忘川,也是融為一體,到時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也是另一種在一起吧?!彪m然他們將忘記一切。 冷慕詩聞言瞬間像是被什么狠狠擊中心頭,她猛地朝后閃了一下,下一刻。思緒如滔天海浪一般地翻攪起來,狠狠地從她的頭頂淋漓而下―― 融為一體,也是在一起…… 融為一體! 冷慕詩猛地從地上摸回了那個被她撥翻的,蕭勉送她的可大可小的丹爐。 冷慕詩捧著丹爐,顫聲對平安母子說:“我是個丹修,不擅長打斗,只擅長逃跑,我甚至幫不上外而那些拼命的弟子什么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