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午夜夢回
自從哲源對過去有所頓悟,感覺自己又犯了相思病,常常午夜夢回,故地重游。 凌晨兩點左右,或者兩點多一點,哲源總感覺自己在這個時間段會醒來,醒了之后就再也無法入睡。然后,他一直在黑暗中凝視著窗外,盼天明,思過去,時間就這樣在眼里和心里慢慢過去。 窗外稍微有了些亮色,哲源在床上已經(jīng)躺不住了,小心翼翼地開始穿衣服,盡量不打擾宿舍其他熟睡的同事。然后他摸到手機和耳機就出了門,比早上晨練的老大爺老大媽起得都早。 路上靜悄悄地,哲源靜靜聆聽著耳機里的音樂,感覺內(nèi)心跟著音樂在慢慢蠕動,暖暖的,似乎也痛痛的。近來,他喜歡上幾首經(jīng)典老歌——有費玉清的《一剪梅》、毛阿敏的《相思》、還有高勝美的《青青河邊草》。以前他對這些歌曲都是淺嘗輒止,幾乎沒聽完過整首,誰知再聽感覺自己已經(jīng)是曲中人。 這天是星期天,哲源駕車外出散心——找堂弟張萌小聚。平時他幾乎都是宅在宿舍,依然沒有什么外出和娛樂,也可以說,他始終活在自己設(shè)計的世界里。 午餐時間,張萌在街邊一家餐廳招待哲源,幾次給哲源倒酒都被擋住。哲源推卻說:“我真不喝,你別給我倒了,下午我還得回去呢!”而張萌卻嘿嘿笑了笑說:“回去干啥?你星期天雙休,明天又不上班。今天晚上住我這,明天酒氣下去了再走?!?/br> 哲源又笑著搖頭,似乎一點也不給堂弟張萌面子。 一會兒后,張萌冷不丁地問:“三哥,現(xiàn)在還在寫書嗎?” 哲源輕聲唏噓著:“時斷時續(xù),這幾年差不多都停寫了?!?/br> 只見張萌繃起臉,似乎不贊成哲源再把精力用再寫作上。說:“三哥,別胡思亂想了,趕緊找個人成家吧!這么多年了,你還沒玩夠啊?” 哲源苦笑了一下:“成什么家呢!這輩子我就應(yīng)該孤獨終老?!?/br> 張萌卻故意嘆了口氣:“看來你真看破紅塵了,俺大爺大娘也白養(yǎng)你這么大,連個孫子也不給俺大爺大娘抱?!?/br> “以前做錯事了,錯大了。” “都多少年了,還提你以前呢!醒醒吧三哥,你還想去找‘她’是怎么著?” “有這個想法,不過不是現(xiàn)在?!?/br> “那你是不是想出人頭地了再去找‘她’?讓‘她’看看你有多成功,讓‘她’后悔?” 多年來,哲源一直認為堂弟張萌是了解自己的,不明白堂弟怎么會突然說出如此扎心的話。然而他也是裝作無所謂,輕笑一聲說:“我一直以為你是我的知己,看來——你不是。”愣了一下又接著說:“酒足飯飽,回了?!闭f著漫不經(jīng)心地起身離席。 張萌驚訝地眨著眼睛,不明白哲源為何無緣無故地走了。他愣了一下,才意識到是自己的嘴闖了禍。接著,張萌打了一下自己的嘴:“這張嘴真欠。”然后他起身去追哲源:“三哥!” 星期天,宿舍的人都外出消遣去了,哲源難得清靜,一個人坐在電腦前默默碼字。突然,屏幕上彈出一個視頻通話頁面,一個叫“太上皇”的人發(fā)來連接。哲源接聽了視頻,頁面上出現(xiàn)一個小女孩兒,十三四歲的樣子,正值豆蔻年華。 只聽小女孩兒說:“叔叔,你在干什么呢?” 哲源應(yīng)聲:“哦,沒事,在宿舍呢!” 隨后小女孩兒又問:“叔叔,你什么時候回來呀!” 哲源愣了一下說:“十一國慶節(jié)?!?/br> 小女孩兒 :“俺爺爺讓我問你,能領(lǐng)個女朋友回來不能?” 接著,通話頁面上又出現(xiàn)一位老人,所謂的“太上皇”原來是哲源的父親。哲源的備注還真是別開生面,讓人忍俊不禁。 只聽張父問:“老三,你干活兒的地方有合適的女的沒有,不能領(lǐng)回來一個呀?” 哲源輕嘆一聲,對于父母催婚的事似乎都已經(jīng)麻木了:“俺爹,這是趕集買東西哪,說領(lǐng)就領(lǐng)?。俊?/br> 小女孩兒說:“叔叔,俺爺爺說,今年你要是還領(lǐng)不回來女朋友,過年你就別回來了,國慶節(jié)也別回來了?!?/br> 哲源:“小寒,你還要手機嗎?等你考試拿了獎狀不給你買了。” 小女孩兒卻說:“我不要手機了,你領(lǐng)回來一個女朋友就行?!?/br> 哲源突然有些哀嘆,父母催婚不成,竟然還搬來了救兵,讓侄女小寒來督促自己。 凌晨,哲源又午夜夢回,故地重游了。 哲源夢到自己背著背包從三杉欣欣家園工程走出來,可是難忍悲傷又停下了腳步。他想返回去找王若華,卻突然感覺已經(jīng)沒臉再見王若華了。糾結(jié)過后,他還是回頭了,只是整個三杉欣欣家園已經(jīng)人去樓空,看似已經(jīng)荒蕪了多年。 心頭突然傳來一陣灼熱感,哲源從悲痛中醒來,原來曾經(jīng)的傷口一直還在,他還以為自己早已經(jīng)放下了。 工作日,哲源又失魂落魄的工作著。 見哲源在發(fā)呆,楚玉就徑直走了過來:“大哥,怎么又走神兒了?” 哲源帶著僵硬的表情笑了笑說:“昨天晚上又做夢了,故地重游——什么都沒有了,太荒涼了?!?/br> 楚玉嘆了一聲氣,顯得愛莫能助:“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事我們幫不了你。” 哲源沉吟一聲,又說:“以前那些年怕做夢,都不敢做夢,后來還真不做了,就是想做也做不出來了。可能是時間長了,以前的事都淡忘了吧!現(xiàn)在想明白一些事后,覺得自己一下子又回到以前了?!?/br> 楚玉突然有些感慨:“看來初戀真是太美好也太難忘了?!?/br> 想起過去的美好,哲源臉上就慢慢泛出了笑意,只是眼神看上去依然空洞洞的。接著說:“說了你可能不信,我跟‘她’在一起差不多一年,自始至終我都沒牽過’的手,認識半年我才敢問她的名字?!?/br> 楚玉突然撫摸著胸口說:“哎呀!太虐心了,這是干巴巴的相思和煎熬啊!這誰受得了?” 見楚玉如此,哲源忍不住就笑了。繼續(xù)說過去—— “就是問她名字也是被逼急了才問的。有一次,她假裝送一個朋友,我以為她要回家呢!我就著急忙慌地去追她,追了一段我就停下來了。” “誰知等了一會兒后,她又回來了。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就上前問她的名字。說——對了,我們在順義這么多天了彼此卻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呢!我叫張哲源。” “她好像沒聽清——張小源?我又重復(fù)說——哲源?!?/br> “接著,她低下頭說自己的名字,我沒聽清,又疑問。她又小聲地說——王什么什么。說完,她就跑了,竟然跑了?!?/br> 聽哲源把過去說得如此單純羞澀,楚玉仿佛身臨其境。帶著笑意說:“這可能也是她的初戀吧!” 說到這,兩人都帶著微笑愣住了。 楚玉突然轉(zhuǎn)移話題問:“大哥,聽說你辦離職手續(xù)了?!?/br> 哲源點點頭:“人挪活,樹挪死。在一個地方待久了,我都忘了自己是不是還活著?!闭f著還補了個笑臉。 楚玉搖頭笑笑,似乎已經(jīng)見怪不怪,看來哲源平時沒少說這樣麻木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