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著說：“消極什么？”

    他湊近他的鬢角，可稱為熱燙的雙唇在動彈。他穩(wěn)固的氣息如爬蟲般鉆進(jìn)尼祿的耳朵。

    年少而細(xì)膩的尼祿縮一下脖子，產(chǎn)生一種yu拒還迎的羞澀。

    “穿好衣服，我要帶您去個地方……”羅德聲音低沉地說。

    于是尼祿裹得象一只毛熊，腳步笨重地跟著他上了馬車。

    兩人轆轆地來到海邊。

    天與海都是暗色，jiāo融得沒有界限，那么海不過是褶皺了的天空。一輪圓月在極遠(yuǎn)處，好象一顆倒吊著的燈燭。

    尼祿縮在斗篷里，過于瘦弱的臉龐使他神情yin鷙。他的眼窩深陷，覆有一層濃黑的影子。銀發(fā)被月光照得象透明的蛛絲。他鮮厲的紅袍象一顆堅硬的朱砂，硌進(jìn)這過分安寧的夜海。

    略帶腥氣的海風(fēng)撲打在他低燒的臉上，他舒服極了。

    羅德走到海邊，棉絮般的浪潮流動在他半身。

    他忙活著，在那里架起一只圓環(huán)，環(huán)上扎著一圈黑布。

    在尼祿的視野里，月亮就恰好被圓環(huán)卡住。

    海面偶有浪花滾來，浪潮聲如蟲蟊蠢動般在暗處涌動。

    羅德走回尼祿身邊，走姿輕盈得如黑絲綢飄至而來，海灘上被踩出一長串漂亮的腳印。

    尼祿驚疑。他的眸中躥出一絲火熱，被夾在濃密的兩睫之間。

    “這是什么？”他抬手指向圓環(huán)。

    “一會您就知道了?！绷_德眼里流轉(zhuǎn)著碎星般的澤光，“我費(fèi)了一天時間弄這個！”

    他沖尼祿神秘地微笑，接著就點(diǎn)燃火把，稍作瞄準(zhǔn)后朝圓環(huán)一扔。

    火把如車輪般輾軋過空氣，一端的火苗在暗夜里劃出一圈圈連續(xù)的圓。

    破風(fēng)聲響動幾下，火苗如蜻蜓點(diǎn)水般擦過圓環(huán)，黑布即刻就被引燃。

    金黃的火焰沿著圓環(huán)跑一圈，畫出一只熠熠閃亮的圓圈。

    倒映在尼祿金棕眼眸中的光點(diǎn)也轉(zhuǎn)一圈，宛如在ru黃樹脂里游動的細(xì)小飛蟲。

    “上面的黑布浸透了油?！绷_德輕輕說一句，燃燒聲夾雜在他的話語中。

    視覺下，月亮就這么長出一圈飄忽跳躍的火焰。它在燃燒，好象火神伏爾甘從嘴里吐出的一顆火球，馬上就要墜入海里。而時間恰恰定格于此。

    尼祿滿臉驚艷。他的斗篷帽被海風(fēng)吹落，他也沒有察覺到。

    “那是昆汀送來的喪服……”羅德把亂亂的鬢發(fā)掛到耳后，桀驁綻開在他勾翹的唇角，“我想燒它?！?/br>
    尼祿愣神。他從沒有過如此詭譎的視覺。這種激dàng的、顛覆常識的畫面，打開了他觀察世界的另一雙眼。他有一種行將脹裂的感動。

    尼祿蜜色的眼眸一動，就將羅德的側(cè)顏攬入其中。

    火光宛如金箔般貼附在他的黑眸，他的五官是不可名狀的俊秀。羅德的魅力，是從靈魂深處自發(fā)而來的；而這種魅力太甚，終于從皮囊中滿溢出來。

    過于美麗的事物，總是蘊(yùn)含著什么哲學(xué)。

    尼祿產(chǎn)生一種信仰式的傾慕。

    羅德攬住尼祿的肩，飄逸的發(fā)絲拂在他耳邊。

    “喜歡嗎？”羅德輕語。他略帶慵懶的嗓音宛如神諭。

    “嗯！”尼祿使勁地點(diǎn)頭，久違的童真滿覆他的面頰。他激動地抓緊羅德的手，病懨懨的相貌好象點(diǎn)亮一般恢復(fù)生氣。

    羅德狡黠一笑，突然摟過尼祿，將下頜放到他單薄的肩膀上。

    他的微笑十分柔和，原來他的內(nèi)心是堅固貝殼里的嫩rou。

    他的聲音十分溫柔，好象珠貝那樣圓潤而干凈：“生日快樂，尼祿。”

    尼祿覺得一陣頭暈?zāi)垦！?/br>
    羅德站直身子，又是那副凌駕一切的強(qiáng)硬氣質(zhì)。他時刻都能保持無懈可擊的架勢。

    “今天是您的生日……”他隨xing的聲音被海風(fēng)吹得時大時小，“您有什么心愿要許？”

    尼祿迷戀般地緊盯羅德的美目。眩暈感中，他憑直覺，幾乎是脫口而出：“我想長大?！?/br>
    第23章 昆汀之死

    尼祿有病在身，兩人沒有在海邊停留很久，很快就動身回家。

    剛剛踏進(jìn)家宅，阿格里皮娜幽閃的白影就如一顆海沙一般硌入眼底，引起不適的硌痛感。

    尼祿心里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