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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聽鶴停下動作,安靜地看著賀憑睢。 他哪能抗拒男朋友這樣的請求。 …… —— 賀憑睢叫來賀家的司機,帶孟聽鶴到了他家。 賀家是燕市的望族,地位和京市的孟家差不多。賀家所在的一片建筑莊重而奢華,但和孟家相比,莫名多了一絲沉悶。 一路走進去,路上沒幾個人,主宅里也是一片冷清,賀憑睢的幾個親人都不在,在賀家做工的人也沒膽子湊上去祝這位不好惹的爺生日快樂。 雖然之前就聽賀憑睢說他不過生日,可當(dāng)孟聽鶴親眼見到這副冷清沉默的場景的時候,心臟還是不可避免地有一瞬間的抽疼。 賀憑睢沒有進最中央的那棟別墅,而是繞到后面的一套房子。 “我只在我爸那棟房子住了三年,后來就跟著我媽來這里了?!?/br> 賀憑睢牽著孟聽鶴來到一棟小一些的別墅前面。 雖然這里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住了,但每天都有人打掃,走進去不見有灰塵,整個屋子干凈整潔。 賀憑睢推開二樓的一間房間。 和他在江市的幾套房子的布局和風(fēng)格有所不同,這個房間里放著不少青春期男生會擺弄的模型和機器。 “初中的時候玩的,沒扔?!辟R憑睢牽著愛人,一一介紹房間里的東西。 繞了半圈,停在了床頭的一盞夜燈上。 賀憑睢動作很輕地放下孟聽鶴的琵琶,詢問他的意見:“你應(yīng)該還有議程,先完成還是先聽我說?” ——等我組織好語言再說。 孟聽鶴當(dāng)然選擇禮讓壽星。 賀憑睢撥弄了一下夜燈的開關(guān),瞇著眼回憶過去的事情。 …… —— 之前賀憑睢就和孟聽鶴說過,他的父親賀百然和母親云典是青梅竹馬,不過礙于野心和欲望,賀百然沒有娶家道中落的云典,而是選擇了還算門當(dāng)戶對的朱秀琳。 直到他將賀氏穩(wěn)穩(wěn)地抓在了手里,事業(yè)穩(wěn)定上升,才把云典娶進門。 他們之間跨過了二十年的時光,終于站在一起的時候,卻已經(jīng)沒有了愛,只剩下執(zhí)念與愧疚。 而在云典懷賀憑睢的時候,賀百然依舊沒有給予她需要的足夠的關(guān)注。 等待和期待化作失望,再加上她本就是高齡懷孕,哪怕有專門的護理團隊為她調(diào)理,云典還是患上了嚴(yán)重的產(chǎn)后抑郁。 她的精神不可避免地一點點差了下去。 在賀憑睢的幼年時光里,最常見的是他母親似哭似笑精神恍惚的樣子,和他兩個兄姐冷漠嘲弄的,不懷好意的笑。 唯獨少見他父親的關(guān)心。 他七歲的時候,已經(jīng)和云典搬到了這棟清凈的房子里。那段時間云典的病情奇異地好了很多。 可惜有人看不慣。 賀蓉,天生和他不對盤的好大姐,在賀百然出差的某一天,憑借一個成年人的力量,輕易地把七歲的幼弟關(guān)在了房間里,鎖死了所有的門和窗,甚至關(guān)掉了電閘。 那天云典的狀態(tài)恰好很差,可賀蓉攔住了醫(yī)生。 七歲的賀憑睢從那天中午一直被鎖到第二天下午。 晚上的時候,他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面無表情地聽著隔壁,他母親似哭似笑的說話聲,和她斷斷續(xù)續(xù)的凄婉歌聲。 她唱道,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賀憑睢一夜沒有合眼。 等到房間門被重新打開,光刺進來的時候,賀憑睢不適地瞇了瞇眼。 外面一片吵吵嚷嚷,讓人耳膜生疼。賀百然把賀蓉推到他面前,命令道:“去和你弟弟道歉。” 當(dāng)了二十幾年大小姐的賀蓉還在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囔:“不就是關(guān)了一天么。” 迎面而來的是一個尖銳的金屬飛機模型。 賀蓉愣了幾秒,捂著破了個口子的臉,尖聲罵道:“賀憑??!你干什么!” 賀憑睢甩了甩手,臉色有些蒼白,眼里卻盛滿不屑:“你也配是我jiejie?” …… 那天之后,云典問他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害怕,他說沒有,他安慰母親說,沒關(guān)系。 確實沒關(guān)系,他依舊肆意囂張,所有惡意和不懷好意到了他那里,都只會被漫不經(jīng)心地駁回。 唯一有變化的,也就是在晚上會點一盞燈罷了。 …… 和賀蓉撕破臉那陣子,賀家天天雞飛狗跳。直到賀蓉被趕去國外,賀家才平靜了下來。 云典的病情慢慢地好轉(zhuǎn)了很多,但眉間的愁緒從來沒有化開過。 最后的那天,賀憑睢守在病床前,聽他母親斷斷續(xù)續(xù)的叮囑。門外是默然立著的賀百然,窗外是電閃雷鳴和瓢潑大雨。 又一個驚雷落下,醫(yī)院陷入短暫幾秒的黑暗。 賀憑睢垂下眼。 那么多年,他好像總是被囚于黑暗之中。 …… ——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之所以不和你說,就是覺得,那個時候的我太無能了,什么都不能做,過得那么狼狽。”賀憑睢盡量用不那么沉悶的語調(diào)說完了過去的事,輕輕笑了一下,“萬一你覺得我那么沒用,不要我了怎么辦?!?/br> 孟聽鶴喉嚨被堵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明明那個時候他也才七歲。 孟聽鶴環(huán)住他,聲音里帶了一絲幾不可察的哭腔:“我怎么會不要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