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戎人滅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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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國貌城,落葉浸血,尸骨成堆。 戎人狼師左領(lǐng)辛督桀站在城樓上,向西北眺望。城外焚尸的濃煙里,漸漸顯出了一面大旗,旗上繡著紅色的狼頭,正是戎族汗王之旗。 一陣肅殺秋風(fēng)撥開濃煙,王旗之下,萬匹狼師鐵騎又掀起了層層塵土。 煙塵漫天,辛督桀卻清晰地看到了為首的汗王,于是大喊道“狼王大汗!狼王大汗!狼王大汗!”城樓上的戎族兵士也齊聲喊了起來。 辛督桀率前鋒軍攻破貌城之后,十萬戎人隨赫蘭野汗王自晉陽關(guān)入陳。此時貌城城門大開,赫蘭野乘著黑色戰(zhàn)馬,腰懸西域彎刀,抬頭看了一眼城樓上的辛督桀,便領(lǐng)兵入城。 從北城騎馬至南城,戶戶無人,家家空置。赫蘭野一路沉默,行至南城城樓,才終于下馬。 赫蘭野大步走上城樓,過不多時,辛督桀也走了上來,對赫蘭野行禮道“左領(lǐng)辛督桀拜見狼王大汗!” 赫蘭野指向南面,道“此處向南四百里,就是陳國都城繁京。本王一直跟在左領(lǐng)的先鋒軍后面,自入晉陽關(guān),日日所見,無非尸橫遍野,竟然從沒有見過一個活的陳國人。左領(lǐng),你可愿在咱們攻入繁京之前,隨本王去一趟繁京,看看尚存一息的陳國都城,究竟是何等模樣?” 辛督桀搖頭道“汗王,請恕辛督桀不敢從命。且不說咱們不識周文,即使咱們張口就能說陳國話,倘若被人發(fā)現(xiàn)了身份,便是九死一生,恐怕也再難活著走出繁京城?!?/br> 赫蘭野道“既然如此,這一次,本王不跟在你后面了。繁京,本王親自去打?;蛟S還能見到活的陳王。等本王滅了陳國,封你做新陳王!你做了新陳王,就讓陳國人都學(xué)戎語。前提是,到時候,還有活的陳國人?!?/br> 五日之后,繁京失守。 戎族汗王一馬當(dāng)先殺入晉陽宮,斬陳王李忱頭顱于西域彎刀之下,又將這一顆其貌不揚(yáng)的頭顱掛在黑色戰(zhàn)馬上,長鞭一落,那匹戰(zhàn)馬便肆意跑出了晉陽宮。 陳國無主,大軍潰敗,兵士隨流民南遷,棄都城于不顧。 入晉陽關(guān)后,已將陳國大小城池?zé)龤屄拥浇趼槟镜娜肿迦?,此時對一座空城卻無從下手,只得挨家挨戶地翻找,至于到底要找些什么,他們也不知道。 傍晚,赫蘭野帶著幾個護(hù)衛(wèi),和左領(lǐng)辛督桀二人在繁京街頭閑庭信步。店鋪閉門,招牌猶在,酒樓舞坊,寂靜無人。 赫蘭野走進(jìn)一家酒樓,只見一桌桌殘羹剩飯無人收拾,似乎酒席剛剛結(jié)束,客人只是結(jié)伴歸家了。人高馬大的戎族汗王拿起桌上的一屜小籠包,端詳了一會兒,雖仔細(xì)嗅了嗅,卻不知其中灌湯已冷。他對辛督桀說“這些吃食里面好像包了什么,聞來應(yīng)當(dāng)是熟rou。不然,左領(lǐng)嘗一口?” 辛督桀推拒道“汗王莫要拿我開心。這東西萬一有毒怎么辦?” 赫蘭野挑眉“有毒?左領(lǐng),毒藥很貴的,難不成陳國人還會把他們逃跑前剩下的食物全都下了毒,等著咱們來吃?” 辛督桀道“剩飯不知道留在這里多少天了,就算沒有毒,說不定也已經(jīng)不能吃了?!?/br> 赫蘭野用粗壯的手指捏了捏那小籠包,將皮剝開,見到里面的rou餡,欣然道“果然是熟rou。”于是又去看桌上其他剩飯的式樣,每一樣都拿在手里把玩了片刻。最后,他聞了聞酒壺里的酒,感慨道“早知道繁京是這樣的,殺進(jìn)來之前,我應(yīng)該找那愚蠢的陳王要幾個陳國廚子帶回狼城?!?/br> 辛督桀無奈地環(huán)視四周,回應(yīng)道“即便將陳國廚子帶回狼城,他們做的飯菜,汗王敢吃嗎?” 赫蘭野笑道“本王有什么不敢的?晉陽關(guān)本王敢進(jìn),陳國本王也敢滅。陳國廚子不要命了,才敢給本王下毒。而且,就算本王死了,不是還有你辛督桀嗎?狼城之中,不止有頭狼,還有成千上萬條勇猛無敵的狼。殺死一匹頭狼有什么用?狼群已經(jīng)集結(jié)成隊(duì),彼此信任,配合默契,換一匹頭狼,照樣能把九州列國啃光。而且,被斬殺了頭狼的狼群,才更有眾志成城的報(bào)復(fù)之心。” 辛督桀道“狼王大汗,正是你讓狼群集結(jié)成隊(duì),配合默契的。若是狼王大汗不在,狼群不一定能夠一直集結(jié)成隊(duì),更不一定能夠一直勇猛無敵。何況,九州列國之中,不要命的人實(shí)在不少。那陳王為何遣散百姓,獨(dú)守空城?依我所見,他壓根就是不要命了。他不要命也要當(dāng)列國的頭狼。他要用自己的鮮血,塑列國集結(jié)成隊(duì),共抵我戎族兵馬。” 赫蘭野抓起辛督桀的羊羔皮袍子擦了擦自己手上的油膩,笑道“你不是先說頭狼死了,狼群不一定能集結(jié)成隊(duì)嗎?怎么又說頭狼死了,才能使狼群集結(jié)成隊(duì)?你到底想說什么?” 辛督桀道“那要看是怎樣的頭狼和怎樣的狼群了。狼王大汗這樣的頭狼,死不得。咱們?nèi)肿寰挪縿倓偤喜ⅲ懒祟^狼,九部一定會很快各立其主,不再集結(jié)成隊(duì)。而九州列國不一樣?!?/br> 赫蘭野好奇道“他們和我們有什么不一樣?” 辛督桀答道“我覺得,他們的狼群中,有敢于代替頭狼去死的狼。死了的狼,看似是頭狼,但頭狼尚且隱匿于狼群中,能使狼群依舊集結(jié)成隊(duì),無懈可擊。所以這樣的狼群,不可小覷?!?/br> 赫蘭野瞇起眼睛想了想,點(diǎn)頭道“你說的有道理。齊王說死就死在了你的刀下,陳王也說死就死在了我的刀下。咱們看似所向披靡,但這做起來太過容易的事,總覺得有人在背后暗中相助。你說,他們會不會是想借咱們的手,鏟除他們的眼中釘?若是這樣,那么他們的‘頭狼’,果然不可小覷?!?/br> 辛督桀道“汗王,一切都不可cao之過急。咱們一舉滅了陳國,是九部合并之后的第一次因集結(jié)成隊(duì)而大獲全勝。這對咱們?nèi)肿?,是百年不遇的好事。但如果咱們被勝利沖昏了頭腦,落入他們的‘頭狼’給咱們設(shè)下的圈套,可就得不償失了。”axaxaxaxax列國浮沉axaxaxaxaxaxaxaxaxaxaxaxaxaxaxaxa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