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朱七堅持，顧玖和李照兩人也沒再勸。經(jīng)過這兩個月的相處，他們也清楚朱七的性子，不愛拘束，喜歡游歷鄉(xiāng)野。

    “這是輪椅的圖紙，朱大夫以后遇到病人需要，盡管去找木工做出來?！鳖櫨撂统鰣D紙，遞給朱七。

    李照也吩咐小鹿子拿出一塊玉牌，“若是需要，以后盡管到定安伯府找我們?！?/br>
    朱七爽快收下，“行，老夫就不客氣了。”

    “今晚一別，也不知道日后能不能相見，”顧玖是真心說這話。她和朱七說起急救的事來，能叨叨半天。

    朱七性格豁達(dá)，“日后定有機(jī)會?！?/br>
    顧玖這時才有了一點笑意：“那我等著朱大夫?！?/br>
    這個小院是沒法住了，顧玖跟著李照回去他住的那間屋子。

    顧玖好好洗了一下，走到床邊。

    這還是隔了好久，兩人一起睡在同一張床上。

    顧玖方才在其他人面前，很是冷靜淡定。

    這會兒只有李照，她忍不住了，拉起被子，緊緊咬住嘴唇，有被搶的害怕，有因方嬤嬤去世的難過。

    李照馬上發(fā)現(xiàn)了顧玖的異樣，伸長手，像哄小孩子那樣拍著顧玖的被子。

    李照自責(zé)極了，可他不能表露出來。那樣顧玖還得顧及他的心情。

    如果更強(qiáng)大一些……李照垂眸，暗下決心。

    他猶豫著要不要更靠近一些，只聽見顧玖甕聲甕氣道：“別動，小心你的腿?！?/br>
    李照立刻不敢再有任何動作。

    他第一次，從被子下面，探出手去，握住顧玖的手。

    顧玖的情緒其實已經(jīng)逐漸平復(fù)下來。李照突然伸出手來，她還嚇了一跳。

    對方以不容拒絕的力度握住了她。

    “放心，我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br>
    男人的聲音低沉而有信服力，顧玖側(cè)頭看向他，里找的眼神很是堅定。

    “嗯，我相信你可以的?！?/br>
    過了好一會兒，顧玖問：“你說，方嬤嬤為什么救我？”

    李照在宮里經(jīng)歷諸多事，對人性的了解可謂深刻。

    “一個人眼中的好人，有可能在另一個人眼中是壞人。一個人眼中的壞人，在另一個人眼中，有可能是好人?！?/br>
    顧玖以前，喜歡一個人，會認(rèn)為他身上都是好的，沒有不好的一面。討厭一個人，就下意識地反感他所做的一切?，F(xiàn)在想來，實在是太過片面。

    或許正是如此，她才沒看到前夫心里隱藏的渣男屬性。

    兩人沉默好一會兒。

    顧玖突然問道：“那你呢？”

    顧玖看向李照，“你也會……”有那不好的一面嗎？

    若是前幾天，李照可能會掩飾。

    但現(xiàn)在，他不想掩飾了。顧玖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受傷，他的心里，似有一只猛獸被困住，牢籠的禁錮，讓他心情煩躁。

    現(xiàn)在之所以還能好端端地、看似平靜地躺在這里，都是因為身邊的人。

    “當(dāng)然，”李照想起自己做過的事，“我在你眼中可能是好人，但在如太嬪李昭眼中是徹徹底底的壞人吧?！鼻安痪盟€使錢還讓宮里的人給李昭使絆子。

    顧玖詫異，李照回答得也太干脆了。

    她扭頭看向李照，“那你會對我……”

    “不會。”李照還沒聽完，就想也不想截住顧玖的話頭。

    “我不會無條件對任何人好，我只對……我在意，并且在意我的人好?！?/br>
    李照對上顧玖的視線，兩人無聲地對視了好一會兒。

    顧玖忽然笑了，“嗯，我知道了?！?/br>
    兩人的手依舊沒松開。

    顧玖嘆了口氣，想起白天的事，猶豫問道：“她愿意為我做到如此，那我以前對她那樣，會不會……”

    李照看到顧玖眼中的懊悔，他的手握得更緊。

    “幡然醒悟的人不少，方嬤嬤以前做了很多錯事，這是事實，你罰她，就有罰她的道理。而現(xiàn)在，她救了你，也是事實。你敬她，也有敬她的道理。這兩者并不沖突。”

    “斯人已矣，我們能做的，就是立足現(xiàn)在，往前看。日后每逢節(jié)禮，過來祭拜，也算是盡我們的一份心。”

    顧玖悵然，“也只能如此了?！?/br>
    第二日，顧玖和李照回到京城。

    李照連府門都沒進(jìn)，就跟著李承熙去了京兆府。

    夏芷在顧玖進(jìn)門后不久到了。

    “阿玖，你怎么樣？”夏芷昨晚擔(dān)心了一晚上，一見到顧玖，她迫不及待上前查看一番。

    顧玖搖搖頭，“無大事?！?/br>
    夏芷心里是不信的，可面上卻不能如此，既然顧玖不想讓她擔(dān)心，那她就裝作相信。

    “今天我留在這里，你可不許趕我走?！毕能谱讼聛?，語氣篤定。

    顧玖笑道：“行，你想住在這里都可以?！彼靼紫能频暮靡狻?/br>
    “也不知夫君那邊如何，”夏芷想到一夜未歸的李承熙，有點擔(dān)心。

    顧玖看向外面，心知事情不會那么容易。黃大那里的線索，要想查，得費一番功夫。

    果不其然，李照連著三天都沒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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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機(jī)四十四

    第三天的時候，顧現(xiàn)要去莊子。

    大凌朝有個習(xí)俗，喪者去世第三天，需人祭拜，方得順利投胎轉(zhuǎn)世。方嬤嬤現(xiàn)在葬在莊子外的小山丘上，她得過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