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話。”

    司機啊了聲，懷疑自己聽錯了，不解道：“什么？”

    秦郁之搖搖頭，說完兩個字后就不再開口。

    小時候秦母總是說他童話看多了，讓他不要沉迷于故事，區(qū)分幻想和現(xiàn)實，不要想法太多，幻想這種東西，用在作文里也就罷了，不用帶到生活中來。

    特別是在他六歲說有狼存在那年，秦母當時差點就要帶他去看心理醫(yī)生了。

    他的童話在五歲那年遇見，牽掛了二十多年后，埋葬在這里。

    祭拜完后，秦郁之趕回了家。

    可能是家中多了一個人和一條狗，外加兩個團子的原因，今年過年的家中感覺比往日熱鬧了許多。

    紅色的對聯(lián)掛在門框上，這是闕安特地上網(wǎng)百度了“人類春節(jié)習俗”后買的。

    除此之外還有炮仗煙花、瓜子花生、湯元餃子這些必備品。

    門口，兩只團子正一只拽著一個角，把春聯(lián)平鋪開，然后扯著往門上黏。

    “嘰嘰嘰反了反了?！?/br>
    “唧唧唧別扯別扯快撕爛了?！?/br>
    經(jīng)過幾個月的相處，小哈已經(jīng)逐漸不是很怕闕安了，兩狗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和睦在一屋下相處，大部分時間小哈是個忠心的狗腿子，流著哈喇子給闕安叼東西遞東西，但偶也會有控制不住自己天性的時候，比如現(xiàn)在——

    闕安正坐在門口的凳子上，皺著眉頭翻找著一大串氣球：

    “咦，有個大紅色的呢，是不是被你吃了，你給我吐出來，快！”

    小哈無辜的眨了眨眼，汪汪汪的臥在地上，吐出了一個沾滿口水的紅色癟癟的氣球皮。

    闕安一拳錘了上去：

    “讓你別什么都往嘴里塞你個敗家玩意，你看看皮都給你咬破了，你是屬哈士奇還是屬拆遷隊的啊你！”

    小哈委屈的乖巧臥在地上一動不動，任由闕安錘著它的頭。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過年要買氣球，不過闕安很執(zhí)著就是了，拽著秦郁之從超市買了一大袋氣球，除此之外還順帶捎了一大堆和過年無關的東西回家。

    什么拉花，彩帶，還有一大堆圣誕帽，秦郁之問他時，闕安理所當然的回答：

    “都是紅色，喜慶就行了，別在意細節(jié)?！?/br>
    闕安上網(wǎng)查到，在人類世界里，紅色代表喜慶，所以買了一大堆紅兮兮的東西，家中到處充斥著紅色的桌布、紅色的椅子、紅色的碗筷，要不是有劉管家和陳姨阻止得及時，家里的墻也要會被刷成紅色。

    到頭來秦郁之沒感覺到喜慶，反而感到有一絲滲人。

    除此之外，闕安還給秦郁之買了紅色的圍巾，要求秦郁之過年那天必須戴著。

    秦郁之喝了口手中的茶，覺得好像好幾年沒這么熱鬧過了。

    有好幾年，新年都在醫(yī)院度過，雖然秦母秦父都陪在自己身邊，醫(yī)院里環(huán)境也和家中沒有差別，但大年初一那天手上懸著的吊瓶還是讓他些微產(chǎn)生了落寞感。

    從此他對過年這個詞就沒了期待感。

    因為過年也不能避免吃藥打針輸液，疾病不分時節(jié)，生日也好過年也好，即使再快樂欣喜的日子，他也不會留分毫情面。

    秦郁之放下茶杯，走到大門前停駐。

    好幾年過年沒貼過春聯(lián)了，他之前過年都忙，不是在秦家湊合著過就是在公司加班，春聯(lián)這種東西，更像是小時候的回憶。

    兩個團子已經(jīng)把對聯(lián)貼好了。

    兩個團子一個跳上秦郁之的肩，一個跳上闕安的肩，驕傲的邀功：

    “左邊我貼的嘰嘰嘰?！?/br>
    “右邊我貼的唧唧唧?！?/br>
    “右邊我?guī)湍阗N了嘰！左邊你貼的不好嘰！”

    “誰要你幫我貼，我也能貼唧！”

    肩上的團子吵的不可開交，闕安若有所思盯著對聯(lián)，讀著橫批上面的字：

    “新，更，象，萬，什么意思？”

    秦郁之戴著闕安要求的土紅色圍巾，喝了口茶淡淡開口：“萬象更新，從右往左念。”

    “哦，反了。”

    闕安點點頭，又歪著腦袋讀著上下聯(lián)上的字：“照，星，福，和，家，順，人，這又是什么意思？”

    “人順家和福星照?！?/br>
    秦郁之淡淡抬眼：“這也得從下往上倒著讀，因為貼反了。”

    事實證明，爭執(zhí)并不能有效解決問題。

    兩個團子爭執(zhí)了這么久，該貼反的依然沒正過來。

    闕安給了兩團一個暴擊，敲了敲他們的頭：

    “給我重新貼回來。”

    秦郁之不自主勾起笑，緩緩又喝了口茶，看著忙著一團的兩個團子和一只狗。

    正在此刻，劉管家從屋里走出來。

    剛要重新貼正的對聯(lián)，就差最后粘膠水這一步，在聽到腳步聲后啪嗒一聲掉落到了地上。

    兩個團子藏在對聯(lián)后，瑟瑟發(fā)抖的祈禱劉管家不要發(fā)現(xiàn)自己。

    小哈站在他們面前，十分有責任感的護著它們的身軀，沖著劉管家汪汪汪直叫。

    闕安也咬牙切齒盯著劉管家。

    劉管家不明所以，心道這一屋人都怎么了，一臉嫉惡如仇的看著自己，人緣什么時候這么差了？

    不對，他為什么要說一屋人？

    見到掉落在地的對聯(lián)，他忙伸手準備撿起來，只聽得一聲怒吼和幾聲汪汪汪的急促叫聲。

    見他要過來，哈士奇一邊沖著他狂吠一邊擋住對聯(lián)，而闕安搶先一步擋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