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秦宓端坐在桌案前,正垂眸翻閱文書。 云岑摸了摸鼻子,看向頭都沒抬的自家主子:“王爺,輕雁姑娘求見。” “不見。” “她也不聽卑職的。”云岑無奈道。 秦宓淡漠道:“不守王府規(guī)矩,便搬出去,陛下自會(huì)替她另尋安置之處。” 云岑如實(shí)回稟,輕雁便干脆讓侍女搬了張椅子,坐在門口。 她身份特殊,王爺都趕不走,旁人更是拿她沒辦法。 行事又蠻橫,說好聽了是活潑可愛,說難聽了就是囂張跋扈。 云岑也只敢在心里吐槽,他還是更喜歡容小姐那樣知書達(dá)理、溫柔乖巧的姑娘。 就是不知道王爺喜歡哪種。 他看著門外走過來的兩道身影,提醒道:“王爺,容老爺子來了?!?/br> “嗯?!弊先瞬幌滩坏瓚?yīng)了一聲。 云岑起了些小心思,又道:“還有容小姐,卑職瞧著是不是瘦了些?” 話音剛落,就見方才還嵬然不動(dòng)的男人停筆抬頭,目光落向門口的位置。 輕雁皺皺眉,打量著走進(jìn)來的女子。 好一朵典型的京城嬌貴花,又柔又媚,骨頭里怕是都能擰出水來。 她素來不大喜歡這樣的女人,矯揉做作,實(shí)際又沒什么用。 看著容嬙矜持的步伐,芙蓉面,楊柳腰,小臉上一對(duì)水汪汪的眼眸,好似隨時(shí)要梨花帶雨一般。 輕雁坐直了些,眼底的輕蔑藏不住。 “見過王爺。”那一把嗓音也是有氣無力,軟噠噠的沒個(gè)正經(jīng)。 老爺子落座,寒暄幾句,看向門外輕雁的方向,奇怪道:“那位是……?” 秦宓沒應(yīng)聲,場(chǎng)面一時(shí)有些尷尬。 輕雁把玩著手里的珠子,氣不過,揚(yáng)聲道:“你沒聽說么,我是王爺?shù)男職g呀?!?/br> 說著挑釁似的看向容嬙。 容嬙垂下眼瞼,只讓人瞧見她沉默淺淡的側(cè)臉,幾縷鴉色長(zhǎng)發(fā)安靜垂在肩頭,耳垂上掛著陌生的珍珠耳墜。 片刻,聽見秦宓開口:“近日坊間不實(shí)傳聞?dòng)萦遥就跻呀腥巳ヌ幚砹?。?/br> 輕雁不高興地撇撇嘴,許是心虛,到底沒繼續(xù)說什么。 這事兒確是她在背后推波助瀾,秦宓若真追究起來,她也討不得好。 老爺子彎腰咳嗽幾聲,打圓場(chǎng)道:“是該管管,總不好由著假消息滿天飛?!?/br> 秦宓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并未反駁。 容嬙這才抬眼,待撞上他的目光,卻又立即撇開臉去,耳根泛紅。 秦宓摩挲著茶杯邊緣,不由想起那日她一番告白,微微瞇起了眼。 第十七章 強(qiáng)吻 “本王送的耳墜,不喜歡嗎?” 他忽然出聲。 在場(chǎng)齊刷刷幾道目光3都落向容嬙,她不得不轉(zhuǎn)回去,小聲道:“喜歡的,容嬙謝王爺抬愛。” “那怎么沒戴?” 容嬙輕咬紅唇,一雙眼盈著朦朧霧氣看向他,片刻才悶悶道:“不合適……恐招惹閑話?!?/br> “容嬙不愿王爺名聲受損?!?/br> 輕雁皺了皺眉,怎么覺得好像在內(nèi)涵她不懂事? 秦宓盯著她垂頭喪氣的模樣,手指無意識(shí)在桌上敲了兩下,緩緩道:“本王身正不怕影斜,無妨?!?/br> 無妨?? 云岑嘴角抽了抽,您方才對(duì)待和輕雁姑娘的流言,可不是這么說的。 容嬙愣了一下,呆呆道:“……噢?!?/br> 輕雁越聽越覺得不對(duì)勁,臉色有些難看了。 老爺子笑道:“容嬙承蒙王爺照拂,是這丫頭的福氣,亦是我容家的福氣?!?/br> 秦宓不置可否,淡淡掃他一眼:“老爺子拖著病體前來,所為何事?” 老爺子這才嘆了口氣,抖擻精神說到正題:“我這病怕是無法根治,活了幾十年,兒女也都成家立業(yè),自問沒什么遺憾。” “唯一掛念,不過我那不成器的嫡孫兒?!?/br> 他趕緊道:“我楮兒雖心思散漫了些,到底是有能力的,且為人正直勤懇?!?/br> “就是……總不得時(shí)運(yùn)……” 容嬙算是聽明白了,這是給那吃喝嫖賭游手好閑的容楮走后門來了。 一個(gè)科舉頻頻落榜的紈绔,便是給機(jī)會(huì),他抓得住么? “正直,勤懇?”秦宓似笑非笑地重復(fù)這兩個(gè)字。 老爺子心里發(fā)虛,卻又不知哪里出了問題,正要補(bǔ)救,就聽見那人淡淡地應(yīng)了聲。 “好,改日送容公子一份大禮。” 老爺子喜上眉梢,連連道謝:“楮兒他日若能有出息,必然會(huì)盡心護(hù)著容嬙這個(gè)meimei!王爺放心!” 他不說還好,一提這個(gè),秦宓的臉色便rou眼可見地冷了下去。 “本王還有要?jiǎng)?wù),請(qǐng)回吧?!?/br> “您忙,老臣告退?!崩蠣斪幽康倪_(dá)成,正美滋滋的。 輕雁眼見著這些人終于要走了,趁機(jī)起身朝秦宓走過去:“王爺,去游湖吧?” “讓府里侍女帶你去就是?!鼻劐悼匆娝哌M(jìn)書房,神色微沉。 輕雁不滿擰眉,伸手去奪他手里的折子:“別看了,有我好看嗎?陪我……” 秦宓壓住折子,正沉聲要叫云岑處理。 忽聽“啪”一聲瓷器碎裂的脆響。 一只蓮紋青瓷杯落地,帶著guntang的茶水潑了一地。 容嬙小聲驚呼,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 老爺子眼皮一跳:“怎么冒冒失失的。”很快反應(yīng)過來,重又溫和道,“如何,沒燙到手吧?” 容嬙將手藏進(jìn)寬大的廣袖中,搖了搖頭,有些尷尬。 “王爺莫怪罪。”老爺子忙道,心里其實(shí)清楚秦宓不會(huì)因?yàn)檫@等小事就同她生氣。 果然,男人并無追究之意,反而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聲音低沉:“你過來?!?/br> 輕雁站在一旁,卻完全被視而不見,極不爽快。 容嬙悄悄拉起袖口擋住被燙得火辣辣的右手手背,搖了搖頭。 秦宓抬手,在桌上不輕不重地叩了兩下。 書房?jī)?nèi)一片靜謐無聲,老爺子低聲催促:“去啊?!?/br> 容嬙這才硬著頭皮走過去,在他伸手過來時(shí)避了一下:“王爺,男女授受不……” 話還沒說完,卻已經(jīng)被抓住手臂帶了過去,動(dòng)作果決,絲毫不給她拒絕的機(jī)會(huì)。 秦宓抓起她的手,只見那嫩白的手背已紅了一大片,其間還有兩個(gè)水泡,格外扎眼。 輕雁伸頭看了一眼:“又不是什么重傷,至于嗎……” 容嬙忙一把抽回手,背到身后,犟得要命,偏叫人聽出幾分委屈的意思:“這位姑娘說得對(duì),不要緊的,我回去擦些藥便好了。” 秦宓抬眼:“不是要去游湖嗎?” 輕雁一喜:“王爺終于想起來啦?” “青伯,安排人帶輕雁姑娘去游湖,沒游遍碧水湖不準(zhǔn)回來?!?/br> 青伯恭恭敬敬上前來,卻被輕雁嫌棄上了:“不行,我只和王爺游湖?!?/br> 青伯脾性冷硬,一板一眼道:“輕雁姑娘,這兒到底是晉朝攝政王府?!?/br> 剩余的話他沒說,輕雁卻懂了,只得咬咬牙,氣惱地轉(zhuǎn)身離去。 秦宓瞥了老爺子一眼,后者識(shí)趣道:“老臣這病體熬不住,先回去了?!?/br> “容嬙,別惹王爺不高興?!?/br> 管事青伯接過下人拿來的藥,聽見這話,冷笑一聲。 誰(shuí)家長(zhǎng)輩會(huì)將孫女單獨(dú)留在一個(gè)獨(dú)身男人家里? 果真不是親生的,不會(huì)心疼。 “容小姐,這是上好的膏藥,明日就好了。” “多謝青伯?!?/br> 不知是不是錯(cuò)覺,容嬙總覺得青伯對(duì)自己格外溫和。 這可省卻了許多麻煩。 她有些涼薄地想著。 “手伸出來?!鼻劐荡鬼诹诵┧幐?,低聲吩咐。